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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其值得称道的,乃是杨继美留下的那厨子,水准之高。简直可以让宫中的御厨汗颜。每日三餐翻着花样地弄,竟让李瑾瑜都舍不得出门一品郴州美食,而是甘心留在园中。
这日晨间,李瑾瑜、连铮和周达正围着小桌喝着老玉米混着火腿丁加西洋菜熬出来的粥,这粥颜色着实不怎么漂亮,但几般完全不相配的味道混在一处,却是极为鲜美怪异,李瑾瑜连喝了三碗。
如果这个时候的郴州总督谭学清也在场的话,一定会惊讶于李瑾瑜怎么会容许那个周达跟自己同一张桌子吃饭,周达虽然是小皇帝亲自点名派出的虎卫,但是说到底也只是个侍卫!连铮也就罢了,反正是个武功深不可测近乎变态的人,还是李瑾瑜的授业恩师,那个周达……起初周达也是诚惶诚恐,无奈李瑾瑜这条年轻的“老狐狸”恩威并用,他只得坐下了,可是天知道,他坐着还不如站着舒服哪……
正此时,打院外行来几人,由一名虎卫陪着往里走,那几人来到庭间,看着围桌而坐的李瑾瑜与周达,又看了一眼连铮,不由一惊。
李瑾瑜看着这迈槛而入的几人,心中更惊,来的人是顾决与一个监察院驻京都的一品大员,顾决不在京里守在一处,跑郴州来做什么?待李瑾瑜看清楚两人中间站着的那人,更是又惊又喜地下意识里站了起来,惊呼道:“二哥!你怎么来了?!”
不错,那位在顾决与监察院要员之间漫不在乎站着,自诩为风流倜傥帝都第二翩翩佳公子的……不是李墨辰还是谁?
李瑾瑜激动万分地走上去,一把抓住自家二哥的手,殷殷问道:“二哥你不在京都过你的逍遥公子哥的日子,跑到郴州这个烂摊子来做什么?二嫂怎样了?先生在户部压力是不是很大?还有大哥,最近龙首原战事可吃紧?三哥呢?三哥跟田思博那个混小子怎么样?”
一时间有太多的话要说,一旁监察院的官员以及虎卫们非常识趣地默默退下了,周达更是避之唯恐不及地逃开了,生怕这位李四公子再忽发奇想地留下他跟他们兄弟几人唠嗑叙旧。
李墨辰面色疲惫,苦笑说道:“你二嫂最近身体不大好,所以暂时缓些下郴州,最近……”
连铮不惯这样的热闹场面,站起身,冲着李墨辰只微微点了点头便出去了,院子里便只剩下三哥自小长大的三人,顾决虽不是自家兄弟,却也和亲兄弟无异,连日来的郴州的乱七八糟的事情似乎终于可以暂时远离这个宅子了……
Chapter 71
郴州府今天有件大八卦发生,爱好热闹又不怎么畏惧官府的郴州市民们早就得了消息,一大早就涌到了府衙门口,一面议论着,一面等待着。
众人议论的,自然是近日来在郴州城传的沸沸扬扬,已经渐渐吸引了整个郴州目光的那件事情——孙家家产之争。
谁也没有想到,当年早就应该病死了的孙七小姐,忽然又出现在了众人面前,而且摇身一变,成为了风雨会的统领,黑道中的著名人物,而且经由内库一事,这位孙七小姐身份再变,成为负责打理内库北路行销的皇商。
不过不论她的身份怎么变,最引人注目的,还是她那孙家后人的身份,今日崔静卿入郴州府禀上状纸,要打家产官司,不知道孙园里住着的那些人们会做怎样的反应。
而孙家富可敌国的家产,究竟会落到谁的手上?
在绝大多数人的心中,其实还是偏向孙家的,一来是因为孙家对自己的黑暗面遮掩的好,在郴州士绅百姓心中营造了一个极为清明的形象,二来孙铭言乃是孙家长房长子,就算崔静卿真的是孙家七小姐,毕竟又是个女流之辈,依照齐律以及千古以来的成例,家产自然应该归嫡长子继承。
更何况,谁又能证明崔静卿真的就是孙静卿?
此时郴州府衙外热闹着,衙内却是紧张无比,郴州府知州头痛不已地半伏在大案之上,有气无力对身边的师爷哀叹道:“说说,今天可怎么办?”
孙家百年大族,不知道与郴州官场有多少联系,根本早就撕扯不开,如果孙家出了事情,只怕郴州一小半的官员都要跟着赔进去,而像郴州府这种重要位置,孙家更早就把对方喂饱了,今天崔静卿要入禀打家产官司,郴州知州当然要站在孙铭言和老太君的立场上考虑问题。可是……崔静卿的身后是钦差,也不是知州大人敢得罪的人物。
师爷也是满脸惶恐,急的在地上团团转,忽然间他立住了身形,将纸扇在手中一合,发出“啪”的一声。
“大人,该是做位清官的时候了。”师爷的眉心挤成难看的肉圈,咬着牙说道。
郴州知州一慌。大怒说道:“这是什么屁话?难道本官往常不是清官?”说完这话,想到某些事情,知州大人忽然泄了气,说道:“这是孙家的事情,本官也不好置身事外,毕竟往年也是靠了老太君,本官才坐到了这个位置。”
师爷知道老爷误会了自己的意思,赶紧凑上前去说了几句,压低声音解释道:“老爷,您看孙家这两天可有人来说过什么?”
郴州知州一愣,想了想后奇怪说道:“对啊,孙家一直没有派人来与本官通通气。”
师爷阴笑道:“如此看来,孙家自然是胸有成竹。知道这官司不论怎么打,崔静卿的手里有什么东西……孙家这庞大的家产依然只可能归孙老爷子拿着……既然孙家都不担心,自然是有必胜的信心,老爷又何必替他们着急?”
郴州知州微微低头,用极低的声音问道:“那依你说,本官应该如何做?”
这位师爷专攻刑名,对齐律熟悉的不能再熟悉,刷的一声打开折扇,傲然说道:“不管崔静卿能不能找到当年老人,证明她自己的身世,就算她真的是孙家七小姐,依齐律论,这家产也没有她的份儿。老爷既然两边都不想得罪,而孙家如今有齐律保护,那您还愁什么?今日只需禀公办理,依齐律判案……想必钦差大人也不好怪罪你。”
这震惊郴州的案子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在看着,郴州知州皱眉想了许久,觉得似乎只有依这法子,禀公办案,依律定夺,自己可以不得罪李瑾瑜,又可以默看孙家成功,还可竖起官声,似乎是个三赢的局面。
想到此节,这位知州大人终于放松了下来,长舒一口气道:“便是如此,不动便是动。”
正此时,府衙外的那面破鼓咚咚响了起来。
知州一皱眉,骂道:“这姓崔的女强盗还真是着急。”话是如此说着,他却不敢怠慢,整理官服,堆起威严之中夹着慈祥的笑容,走出了书房,往公堂走去。
来到公堂之上,只听得府外是喧哗一片,一阵杀威声起,才将外面的郴州市民鼓噪的声音压了下去。
知州大人眯眼望着堂下,有些意外地发现,今日崔静卿是一个人来到公堂之上,身边并没有带着其余的人,看来钦差大人也没有派人来襄助崔静卿。
“堂下何人?”
“民女崔静卿。”
“有何事入禀?”
崔静卿微一沉默,有些走神,一时忘了应话。她今天穿着一身纯青的长袍,一改这几天的病态,精神很足,露在袖口外的双手有些微微颤抖,看来今日之事,对于这位孙七小姐的意义确实极大。
知州大人有些厌恶地看了她一眼,觉得此人傲立堂间,对于自己的权威是个不小的挑战,而且竟然当着本官的面,居然……不跪!
他正准备发飚,却发现袖子被师爷扯了一下。
师爷轻声说道:“李……李……小事情就别管了。”
知州一惊,一想也是,计较这些小处做什么?
恰在此时,崔静卿终于沉声开口了,朗声说道:“民女崔静卿,本姓孙,名静卿,乃是郴州孙家孙老太爷讳业第七孩儿,自幼被悍妇逐出家门,颠沛流离至今,失怙丧家,今日不得已入衙堂,便是状告郴州孙家孙老太君及长房家主孙铭言勾结匪人,妄害人命,夺我家产……请青天大老爷为小民讨回公道!”
此言一出满院大哗。都知道今天崔静卿是来抢家产的,但谁也没有想到,他一开口就直指孙老太君和孙铭言当年曾经想阴害人命,字字诛心,而且在言语中更是悍妇匪人连出,一点不留余地!
衙外的百姓们都哄闹起来,在他们的心中,孙老太君乃是位慈祥老妇,这些年来不知道做了多少善事,怎么和悍妇扯的上关系?
其实这些人的心里也隐隐猜到,孙家七小姐当年离奇消失,只怕和孙老太君与如今的孙家主人孙铭言脱不开干系……但人们总是愿意相信自己相信的事情。相信已经说服了自己的事情,所以对于孙铭言这个指控都报以嘘声。
郴州知州也皱起了眉头,厌恶说道:“兹事体大,言语不可谨,状纸何在?”
崔静卿从怀里取出状纸,双手递给下堂的师爷转交,师爷将状纸递给知州大人后,两人凑一处略微一看,便感觉心头大惊,这篇状纸写的是华丽锐利,字字直指孙家老太君,而且极巧妙地规避了齐律里关于这方面的规矩,只是一味将字眼扣在当年孙老太爷的遗嘱之上,而关于崔静卿这些年来的可怜流离生活,可是不惜笔墨,令睹者无不动容。
知州大人动容,心里却是暗自冷笑,双眼一眯,想着这等文章用来做话本小说是不错,可用来打官司,却没有什么作用了。
他一拍惊堂木,厉声喝道:“崔静卿,你可有实证呈上?”
崔静卿满脸平静说道:“孙家之人没有到,大人何必如此心急?”
看着崔静卿平静自信的神色,知州大人皱起了眉头,心想难道对方手里真有什么致命武器?他略一沉吟,与师爷商量了两句,便差人去请孙家的人前来应讼。
依齐律旁疏格式注,此等民事之讼,本不需要被告一方来人应讼,但今天争的事情太大,双方背后的势力太大,在郴州一带造成的影响太大,郴州知州也不敢太过托大,反正知晓孙家肯定不会置身事外,所以才会差人去请。
果不其然,衙役前脚出去,孙家的人后脚就跟着进来,看来孙家早就准备好了应讼之人,只等着打这必胜的一仗。
看见来人,郴州知州又皱了皱眉,寒声说道:“来者何人?”
那位翩翩贵公子微微一笑,欠身行礼道:“孙兰树,向大人问安。”
这位孙家少爷当然知道郴州知州这时候是在演戏,要在市民之前扮演那位刚正不阿的角色,才会说话如此冷淡,平日里这位知州在自己面前可是要亲热的多,不过这几日孙家分析之后,认定这家产官司是必赢的局面,所以孙兰树明白郴州知州的想法,并不怎么介怀。
“嗯。”郴州知州说道:“孙老爷子近日身体不适,你身为长房长孙来应此事,也算合理,来人啊,将状纸交与孙兰树一观。”
师爷将状纸携了下去,没料到孙兰树竟是不接,反是微笑行礼道:“大人,我孙家不是好讼之恶人,所以不是很明白此中纠结,故请了位讼师相助。”
他说完这句话后,往旁边看了一眼,所谓“好讼之恶人”自然是针对站在一边的崔静卿,崔静卿也没有什么反应。
随着孙兰树的说话落地,打后方闪进一人,双手接过师爷递过来的状纸,讨好一笑。
郴州知州与师爷一看此人,本有些悬着的心马上放了下去,这位讼师姓刘名伯常,乃是郴州一带最出名的讼师,或者说是最臭名昭著的讼棍,与州府极为相得,此人打官司,向来可以将黑的说成白的,死的说成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