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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下一秒,他身体上有任何地方被子弹贯穿,他也不会太讶异。
这男人看起来就是想玩凌迟。
男人看起来游刃有馀、从容自若,但竟然这样问了——
「……你的小后辈怎样了?」
「没怎样,能当我后辈的都获益良多,终身受用。他们会替我报仇的,谢谢关心。」
「我说姓常的后辈。」
「喔……喔!!你说他喔。」他彷佛此时才恍然大悟,重重地拍了一下大腿「他被你的后辈打碎了整个肾,现在应该插满气喉躺在他妈的深切治疗部了。我想他一定很挂念你的。」
男人沉默下来了。
他从哈雷的脸上找不到任何情绪。这个男人总是玩世不恭,而且玩法还他妈的高明。
你能为难得了他什么呢?他连生死都视为游戏,跟高晓的交易也只是增加财富的手段。
男人用拇指慢慢旋开枪匣,将火柴盒内的子弹一颗一颗塞入去……
「所以你就打算拉阿心跟公主陪葬了?」
「毒虫可能没兴趣知道警察的日常运作,我这叫执行公务,将通缉犯缉捕归案。」
「没收到任何逮捕的命令就擅自挪用警车,在公路上横冲直撞,连撞五次想将他们撞死叫执行公务?……我可不见得。」男人将最后一颗子弹推进去,啪一声推上匣子「我只问一次,是不是你射穿了阿心的肺?」
陈娇勾起一边嘴角,彷佛听到笑话般笑了几声。
然后,他向哈雷竖起了一根中指。
哈雷像磨擦神灯想要得到保佑般,擦了擦弹匣早已泛白的地方。
然后推开椅子,站了起来「你的答案还真的简单易懂。我喜欢。」
他伸直手臂,轻易地,冰凉的枪口就抵住陈娇的额头。
刚好在这时候,分秒不差,木门被人推开来。
进来的是浑身都是血迹的陆皑,他被一个小弟扶了进来。脸色疲惫地看了看哈雷,又看了看陈娇。
最后,眼神落在他们之间的枪枝上「哈雷,别动他。他救了阿心跟熊仔。」
陈娇撇撇唇,没有表示谢意。
救了阿心跟那个小伙子?正确来说不是这样。
他是……他在知道牛奶擅自出动去逮捕阿心,却中枪倒地、血流如注差点连肠子都流出来后,他在知道阿心跟陆皑还逃之夭夭后,他气疯了,简直奋不顾身、连命都不要去狙击阿心跟陆皑,他不是想逮捕、不只想送阿心入狱,他是…他纯粹想报复,他追上去想报复的。
他当时不知道阿心中枪了,三番四次地撞上去,差点就让阿心胸骨撞断插入肺部……差点真的杀死了他,他没有想过要阿心死,但……哈雷说得对,逮捕只是报仇的正当藉口。
他以为哈雷跟陆皑会在杀不杀他的意见上出现分歧,但并没有。
哈雷把枪垂下,说「我没打算杀了他,学长是很好的筹码。」
……哈雷刚刚叫他什么?学长!?
陈娇惊赫地瞪大一双眼。哈雷知道了他跟高晓的关系了!!
「学长,我前不久才记起原来我跟你同一间高中的呢,这个世界可真是小啊。而且我还很记得,当时你跟你的死党形影不离,出双入对的。想不到黑道中无人不晓的Hugo也是我学长啊,真令我感到荣幸。」
「我跟他现在没什么好说的了,我是条子啊!!你瞎了吗!?」
哈雷侧侧头,一副“真的是这样的吗?”的表情,将枪枝随性转了一圈。
「我看你们那天在码头可不是这样。说不定你是Hugo学长放进警界的卧底还是其他?谁说得准呢。我决定办个同学会让我们三人聚旧一下。在这之前,请学长你乖乖跟着我吧。」
陈娇一脸不可置信地摇着头,同时,他却清楚要说服哈雷改变主意是天荒夜谭。
哈雷不打算伤他杀他,却是准备把他当筹码跟高晓交易…该死的!!那天在码头,高晓给哈雷的那箱钱是假货,肯定是!!不然哈雷不会要跟高晓再交易一次,他早知道,在这不讲理的黑道世界,不将恩怨算得清清楚楚、互相撕杀到其中一方死亡,他们的争斗是不会完的……
「你这是…这样做没有意义!!我对他来说根本不是个东西!!别这样做!!」
「那就当我舍不得学长,想你陪我久一点吧。」
「喂——别这样!!别把我交给那男人!!哈雷,你这个混蛋听到了没……」
之后,任由他再鬼吼鬼叫,椅脚狠狠地敲得喀喀作响,他们都听不见了。
哈雷没有施舍一眼,就扶着陆皑走了出去,将门带上。
***
「喂——」
陆皑才走出去,脚就一软,半个人跪下去了。
哈雷也被他拉得倾斜了,忙不迭地将他扶起来!!「公主、公主!!」
Zach也想扶起陆皑,可不小心按了在伤处,脾脏有裂伤的陆皑呻吟了声。
哈雷怕他越帮越忙,说这儿有他就可以了,叫Zach不如去照顾熊仔。
看陆皑脸色发白的惨样,索性不走了,两个伤者就互相扶持坐在石阶级上「妈的,你是我看过被打了K他命还能撑这样久的人。」
很快他就知道原因了。
陆皑的大腿正在流血,那原来并不是阿心的血迹。
他将手指插入被玻璃割开的裤子裂口中,一个用力,将布料撕开看见伤口,陆皑痛吟了一声。
「阿心现在在做手术,到他没事时可不要换你倒下了……」
「在他醒来之前我都不能阁眼……如果不是你们及时来了,他…」
说到这儿,他的喉头彷佛哽着了,再也说不出一个字。他连假设也说不出口。
他知道哈雷明白他的意思。他也知道,他跟哈雷都绝不让那样的事发生。
这里是离车祸现场有点距离的小教堂,虽然胁持教堂好像非常不道德,但他们也顾不得亵渎不亵渎的问题了,今天不是礼拜,正正是教堂才没什么人,他们摆平了神父跟两个修女就可以了。
阿心压根儿撑不到回山顶大本营,哈雷带了几个小弟跟密医,甫来这儿就替阿心做手术了。
他也想陪阿心一起渡过难关,却被医生以人多会受感染为由赶了出来,不让他进去。即使克服了K他命的该死药效,他却没注意自己心力交瘁到快要昏倒了……
哈雷脱下了外套,摆成长布条状,用力困住他的伤口上方止血。
他看了陆皑的侧脸一眼「…喂,告诉我吧,阿心跟你说了什么遗言?」
「什么?」
「遗言啊,阿心以为自己快死了,难道没跟你交代任何话吗?」
陆皑用掌心搓了搓膝盖,梦幻地看着一个定点,那块晨光下的琉璃阶砖。
他苦笑一声,想不到竟有一天会跟哈雷满身狼藉地坐在小教堂阶级上,讨论这个话题
「他……没说什么,你知道他那个人会说什么情话?他说,车上有枪,叫我干掉那条子之后快逃…」
他没有期待过阿心会跟他说甜言蜜语、海誓山盟,他不需要这些。
阿心也不相信这些。若他们相信那些,绝对走不到今天这一步来。
他们早就…超越靠语言来维系信任的阶段了,他们是用生死单位去量度,性命握在对方手上。
到了最后的最后,阿心担忧的仍然不是自己的生死,只是他的安危,阿心宁愿用遗言的力量迫使他提起枪去杀人,去杀一个警察,背起这个罪孽然后逃亡一辈子,也不要留他下来陪伴走完最后的路,也不要他被警察抓回去然后被虐待、入狱。阿心宁愿他继续逃亡也不让他在不能被他看见、被他保护的地方受苦。他知道这就是阿心对他的担戴、阿心对他最认真、最认真的爱……
男人的声音唤回他的神智。
哈雷抓了抓发,笑说「……妈的,我也希望有个临死前叫我干掉一个人然后逃跑,而不是净说我爱你的老婆啊!!」
哈雷那样混着血污的一张脸、无奈却又带着对阿心的宠溺的笑容,竟是他看过最好看、最有魅力的一幅笑。哈雷也知道,阿心若不是信任兄弟们会将他保护周全、会带他一起逃亡的话,是不会叫他去干掉一个条子的这样冒险的。
临死前不说甜言蜜语而叫老公去杀人的老婆也真的够天下无双了。
「……对不起,这样独一无二的老婆已经被我先抢到手了。」
「喂,你知道阿心为什么死也不去医院吗?」
「……为什么?」
他知道,先别算上绑架,光是这几年来的大罪小罪也够判阿心七八年了。更重要的是,在阿心服刑期间,想要一次整死他的条子们是不会罢休的,阿心杀了不少人,条子们肯定会一直搜集证据告到他上电椅或终身监禁为止。阿心都被关了,那些证人们也不用担心会被寻仇了……总之,一旦被抓了,就永远别想从监狱出来了。
阿心自己也清楚得很。
「还用说吗?因为他干你干上隐了,公主。如果他再被抓去蹲牢,一个不幸还判个无期徒刑什么的,以后只能隔着块压克力板自X,不能射在你脸上,他不如撞墙死掉算了吧?这就是一失足成千古恨,没得回头啊。」
「你知道吗?这个哈雷理论真的够安慰到我,谢了。」
他不想笑,可是还是笑了「那混蛋说我长得没多好看,射在脸上也没看头。」
哈雷真是他认识的人当中最会大事化小、什么都拿来开玩笑的人。他感激。
良久,他们各有各的思绪沉淀,无语。
脚前的琉璃阶砖,被晨光一块一块地爬上、侵吞,直到像打翻的水漫延上第一级石梯。
他们看着七彩的石头反映、看着懂得生长的光格,知道彼此都想着阿心的事。
一片水凉的寂静中,直到他再也忍受不了。
他舔舔干涩的唇,尝到铁锈的血味「他会……死吗?」
「如果他死,我、我也不知道……」
突然,他的脸颊一痛。
哈雷毫不留情地用两指扯着他的脸颊,扯他转过头去,脸对脸。
贴得极近,深深地凝视他。以前所未有的认真,一字一句说「就算他死,阿心是为了回那该死的医院救你,所以才会死的。你害死了我的兄弟,以为可以拍拍屁股、随便找棵树上吊还是吃一罐安眠药就一了百了!?想装潇洒的大情圣吗!?我管你以后是要不停地找跟阿心长得很像的人干到阳萎、还是当个每隔两秒就想自杀的陆氏副总裁,你也要给我带着自责内疚活下去,好好活下去。你听清楚没有?陆皑。」
如果连阿心的死亡也不可以让公主活下去,那这世上还有什么能让公主活下去?
他绝不容许他兄弟的死亡只换来了个屁,甚至连个屁也不是。
阿心临死前还叫公主干掉条子然后逃跑,就是相信他们会顾好公主,不让他受伤、更不会让他入狱。阿心拚死拚活,最后才将公主交托在他们手上,他怎可能会拱手出让?
死神也不能将公主从他手上夺走。
他要陆皑他妈的活下去,直到老死,才准他下去跟那该死的阿心团聚。
陆皑忘记自己究竟跟哈雷对望了多久。
他只知道是绝对不短的时间,彷佛一个约定、彷佛要给予对方力量而且不准许彼此背叛。
他知道哈雷同样没法承受阿心的离去……他跟阿心在一起才个多月时间,但…哈雷跟阿心结结实实地相处了六年,六年了,绝对不短,甚至比他跟阿心还更多。
……太好了,阿心。阿心因为严重伤害了出卖他的老大跟兄弟而入狱的,但命运这该死的玩意真的很玄妙,他让你在那里失去、也让你在同一个地方获得,哈雷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