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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单而快乐的晚餐,所有图布亚库人聚集在一起,用他们特有的语言快乐地交谈着。
沉默的观察中,莫凯顿发现他们也存在着阶级;除了抱在怀中的孩子之外,年纪小的孩子要为年纪大些的孩子取食物,再大些的孩子又要为比他年纪大的孩子服务,一层一层往上传。
女人在这个小社会里的阶级很高,因为男人要为女人服务;而老人是阶级中最高的,当某一个老人开口说话的时候,其他人全部自动停下动作仔细聆听。
老麦一直坐在崔塔的身边,他的神情愈来愈愉快,那种自由的笑容是他从来没有见过的。老麦好像突然忆起了所有的原始语言,他与崔塔不再用英语交谈,而改用图布亚库人的语言。
至于他自己,他的地位很特别,小孩子们用好奇的眼神注视着他,不时跑到他身边碰碰他的头发、拉拉他的衣服,他注意到其中一个十岁左右的小男孩,老是觉渐面熟,尤其那跌跌撞撞的举动——
“你见过他,忘了吗?”当那小男孩第三次冲到他身边却又跌倒的时候,古雷蓝突然笑着说道。莫凯顿想了想,脑海中闪过那天早晨他们去探视奇奇玛的事情。他惊讶地笑了起来。“我一直猜什么东西的速度这么快,原来是他!”
“他不是速度快,他是常常跌倒。我今天就是来看他的,卡卡前一阵子才跌断了腿,我来看看他恢复的状况。”雷蓝大笑着抱住小男孩说道:“你以为他的速度快得你追不上,其实是因为他老是跌倒,一下子就看不到人影了。”
小男孩兴奋地拉着雷蓝的头发,不时闻着她身上的味道,然后来来回回在火堆附近奔跑。
“他再过一阵子就可以行成年礼了,所以他要很努力锻链自己跑步与狩猎的技能。”雷蓝为小男孩奇特的举动做解释。
莫凯顿觉得有趣,小男孩自在奔跑的模样让他想起草原上的蹬羚,轻快活泼且不受拘束。
男人们再度出现,将所剩无几的野猪抬走,他们的动作很快,没多久就将所有的残余全清理干净,然后又回到火堆前坐下来。
“为什么男人要做这么多事?”
“因为女人的地位比较高啊!”古雷蓝笑吟吟地回答:“图布亚库人是母系社会,因为女人要生孩子,还要照顾孩子与老人,所以阶级比男人们高许多。男人主要负责的只有打猎、寻找食物跟抵御外敌而已,比起女人的工作来说,他们显然轻松许多。”
“哼哼,这的确是很有趣的看法。”莫凯顿从鼻子里喷出气来。
“喔,你不必这么不平衡,这里虽然是母系社会,但是等年纪大了之后,老男人的阶级就会比女人高了!因为年纪大的男人要负责传承语言文化,教导孩子们各种狩猎的技巧。所以呢,如果你在这里生活,大概再过三十年以后,你的地位就会变得很高。”古雷蓝闷笑着说道。
“哼哼!我真的好感动。”
他不满的表情让古雷蓝忍不住又大笑起来。
这时候欧加跟另外两个男人搬来兽皮鼓,孩子们也都聚集在崔塔的推,屏神静气地等待着什么似的,场面顿时安静下来。
全然的宁静,莫凯顿望着眼前的情景,某种奇异的魔力弥漫在火堆前……
“看到没?他们才是真正的图布亚库人。”雷蓝轻轻地说道。
星空之下,几乎整个部落的人都聚集在火堆旁边。庄严的老者开始缓缓配合着鼓声诉说大神的故事,关于狮子、关于大象,也关于人。
孩童们聚精会神的模样仿佛那是真理——他们必须牢牢记住且不断流传下去的真理。
千百年来传说的故事,他们的历史。
“我知道这很难了解,但图布亚库人有许多机会可以参与文明,但是他们拒绝了;他们不向往文明的生活,避居在人们找不到的地方,延续着口述的历史。”以一种无限尊崇的表情,她慢慢说道:“有时候我认为他们才是最高等的人类,与天地合而为一,不像我们终生汲汲营营,不过是为了向大自然掠夺更多的资源,争取更多我们原本就拥有的自由。”
“这是你留在这里、喜欢这里的原因?”他问。
“可以说是,也可以说不是。”她轻轻地笑了。“也许有人认为我逃避文明,逃避这个世界,我却不这么认为。我在这里找到属于我自己的自由,得到我想要的生活。”
“不怀念吗?”他突然觉得自己所说的话很可笑。怀念什么?电视?汽车?拥挤的人潮、高楼大厦?还是不断与人竞争的过程?
莫凯顿不由得笑了起来。“我真傻!这问题应该反问我自己。”
古雷蓝有些意外地转头看他,仿佛对他的话感到有趣似的。
他竟然不由自主地微微睑红,幸好火堆的温暖让他得以隐藏。
“我的意思是……哎!我不知道我到底是什么意思——”
故事说完了。欧加和年轻的男人们拍着皮鼓开始唱起歌来,咚咚的鼓声在星空下显得特别苍凉壮阔,传得很远很远,像是从千百年前传来的鼓声。
“这是他们特有的仪式,我们不该看的。”古雷蓝起身说道:“走吧!”
“去哪?”
“去一个可以听歌声、鼓声的地方。”她浅浅的评价微笑,朝他伸出手。
莫凯顿没有犹豫。此时此刻,任何地方他都会跟她前去。
他们坐在小山坡上的大树下,俯视着下方图布亚库人的火堆,纯净有如天奇#書*網收集整理籁的歌声伴随着鼓声飘扬到小山坡上。
那是他所听过最好听的音乐!不只是因为那纯净的声音,还因为声音中那份对天地的无比虔敬。
图布亚库人的歌声持续了很久很久,一直到火堆的火渐渐黯淡,他们仍持续着歌唱。
古雷蓝闭着眼睛静静聆听着,有时候甚至可以随着鼓声跟上一、两句,她的歌声有些暗哑,听起来像是夜莺的低呜。
她注意到莫凯顿的眼光,很有些羞涩地微笑。“我的歌唱得很糟……”
“不,很好听。”莫凯顿微笑。“我知道你一定不相信,但这是我所听过最好听的歌声。”
古雷蓝别开脸,凝视着山坡下的火。
“你打算在这里待多久?”
“不知道……也许一辈子都待在这里。”
莫凯顿无言地沉默。古雷蓝对这个地方的爱似乎超出一切,她不打算再回到文明世界也是理所当然的,但他却对此感到无比失望——
“你们已经来一个星期了。”
“是啊。”
这话题让两人都沉默了。
离别的哀愁缓缓降临,他这才想到自己该回纽约了。
一个星期的荒野生活让他经历了许多此生的第一次,他还不想走,但他知道——他知道自己应该走,否则他可能也会留下。
奇异的,那想法并没有带给他太多的恐惧。
他的眼光飘向山坡下,有些讶异地发现山坡下的树丛间隐约可见两、三对情侣热切缠绵地拥抱在一起——
古雷蓝也看到了,她不大自在地清清喉咙道:“他们……对性的观念与我们不同,他们很公开,也不强制婚姻制度,虽然通常还是以一夫一妻居多,但在婚前女子有权利决定自己的伴侣——不管几个,甚至结婚之后也一样,女人有权选择和自己喜欢的男人……”
昏暗的火光浅浅映出情侣们的身影,原始热情的影子紧紧纠缠——
“嗯……我们该回去了——”
莫凯顿没有思考,他转身拥住古雷蓝,搜寻着她的唇——
她很香,与都会中的女子不同。她的身上充满了大自然的香味,原野的树木、草香,狂野迷人的气息。
他的手在她的背上游移,感觉到她卡其服下灼热的肌肤。缓缓地,他碰到她的脸,纯净的肌肤柔软而富有弹性。他索求着她的吻——
吉雷蓝惊险一声。莫凯顿的吻充满了野性挑逗……
他魁梧的身体紧紧压住她,伴随着土地的香气。他努力克制着自己原始的冲动,而她的手软偎于他胸前,感受到他狂烈的心跳。
“我很喜欢你——”莫凯顿终于抬起头,眼睛里闪着近乎痛苦的光芒。
她喘息着注视着他的眼睛,她知道他正在忍耐——他僵硬的身体告诉了她这一点。古雷蓝颤抖地微笑。“你只是受到环境的影响……”
“不是……”他蓦然翻个身起来,凉风吹在他灼热的脸上,他依旧喘息着惨笑。“如果只是一时冲动……如果只是一时冲动倒容易多了……”
雷蓝没有起身,她躺在草地上,眼神凝视着天空,无数繁星正对着她眨眼睛。她温湿地开口:“我们不适合——”
“去你的不适合!”他突然生气地低吼:“跟我回纽约去!”
“不……你知道,我再也不适合在都市里生活,我像是一棵树,习惯了这里的空气与泥土,回到都市里,我会枯竭而死。”
他知道她说的是真话,但那真话却让他深深地受到伤害。他要她——老天!他真想要她!但他却不能。他不能像个纽约来的混蛋,做完爱之后一走了之——
他们之间的化学作用早已经开始,这个奇异的夜晚只不过催化了恋情的发生而已。他们都无法漠视彼此身体中的呼唤——原始的、野性的呼唤。
“也许……你可以留下。”她轻轻地开口。
莫凯顿痛苦地惨笑。“留在这里我能做什么?雷蓝,你是个兽医,而我是个警察,难道我该在这里捕捉乱打架的猩猩吗?”
古雷蓝叹息的声音幽幽渺渺,声音里的遗憾与凄楚让他受不了。
莫凯顿不顾一切地拥住她——
他在她的耳畔低吟;“跟我回去,请你跟我!去吧!我会好好照顾你,而你也一定可以在纽约找到你可以做的事!我不会让你枯萎,雷蓝……有我的爱,你怎么可能枯萎?”
古雷蓝凝视他的眼,热切的爱情在他眼睛闪烁,她却只是微笑着落下泪来,轻轻地吻着他的唇说道:“是的,有你的爱,我当然不会枯萎,但如果没有了呢?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有一天你不爱我了,那我会死在那里……我不要让爱情变成负担,你明白吗?我们不能让爱情变成责任与负担。”
莫凯顿放开她。他知道她说的有道理,但是那痛楚却让他忍不住——忍不住在星空下发出咆哮。
天亮了,他看着身边女子纯净的面孔,她躺在他的臂弯中睡得沉静,但她的眉头深锁,仿佛在梦中也无法得到平静。
他叹息着轻揉她的眉头,而她立刻睁开眼睛。
“早。”
“早——”她露出微笑。
他们什么也没做,只是紧紧拥抱着人眠。他仿佛记得最后一眼,看到她的睡容,听着她均匀的呼吸声,他觉得平静。那是一种前所未有的感觉。他很高兴自己什么也没做,让他们的关系持续如澄净的天空。“回去吧,我想老麦应该已经走了。”
“走了?”莫凯顿不解。
“他们不会让外人在属于他们的土地上过夜。”吉雷蓝解释:“你已经是一个例外。”
“例外……”莫凯顿叹息。他的确是一个例外,也许对她而言,也不过是个例外而已。“雷蓝,昨夜——”
“你只是受到环境的影响。”古雷蓝很快打断他的话,同时快步往山坡下走。
她还是不肯承认他们之间的情愫。莫凯顿对此很有几分怒意。
“走啊!”
莫凯顿咬着牙走到她面前,恶狠狠地瞪着她道:“我没有受到环境的影响!我吻你,是因为我喜欢,而不是该死的受到什么原始气息的影响!”
“你——”
他捧住她的脸,不由分说地吻住她的唇,怒气冲冲——但一尝到她的甜美,他却又忍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