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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有好的就尽管报来,银两不是问题。”钱四得意的一笑,甩了甩袖子,跟着走出了内堂。
张氏早已经气的身体乱颤,看着那两个身影坐上轿子走远了,这才骂出了声,“这两个吃人不吐骨头的杂碎!居然敢欺负到老娘头上来了!”
“夫人,您还是先喝口茶消消气吧,钱家出了一个左相,现在可是炙手可热,这次之所以花大价钱购这批青菊,也是听说那左相要回来祭祖呢。相爷那是什么人哪,天子身边的红人儿,如果得罪了他们,到时候捏死我们还不跟捏死一只蚂蚁一般容易吗?”富贵花坊的帐房先生沈大海低声劝道。
张氏拿起桌上的茶碗,忿忿的喝一口,随即尖叫起来,扬手就将茶杯掷了出去,正好掷在端茶的小丫头佩儿的身上。
佩儿连忙跪了下去,伏在地上求饶起来。
“没用的东西,沏杯茶都不会沏,你想烫死老娘啊?”
“夫人饶命,佩儿不敢了,夫人饶命!”佩儿一个劲的磕着头,不到片刻,额头就见了血痕。
张氏眯着眼,露出凶光,站起身来抽起鸡毛掸子就在佩儿的身上胡乱抽了起来,“你这个小贱蹄子,打量着你家夫人我是个好说话的主儿是吧,所以都一起赶着趟儿的来欺负老娘是吧?外人占老娘的便宜也就罢了,连带着你这个小贱蹄子也越发没规矩了,看我不剥了你的皮!”
“夫人饶命,佩儿不敢了,佩儿再也不敢了!”佩儿满地乱滚,被打扯的头发都乱了,衣服也破了,身上更是滚都是泥土。
“夫人,外面还有一大批客人等待着您去结帐呢,没的为这个奴才耽误了正事儿,仔细手疼,来来来,把这个给我,您先消消气,您要是看她不顺眼,回头我让牙婆子来把她领走卖掉就是了。”
沈大海连忙上前接过张氏的鸡毛掸子,又重新替她倒了一杯茶,安慰着,张氏喘着粗气,临走还不忘记在佩儿的肩膀上使劲掐了一把,把佩儿疼的一声惨叫,伏在地上抖做一团。
直到张氏和沈大海的脚步声都远去了,佩儿才慢慢从地上爬了起来,巴掌大的小脸上满是泪痕,颤抖的蹲在地上将碎的茶杯收拾妥当,然后将垃圾从后门送了出去。沈袭玉看着前方那个佝偻着身体的背影,不由鼻头一酸,“看来佩儿姐姐又被欺负了,这个恶婆娘真是太可恶了,婶可忍,叔不可忍,反正我原本也是要大闹一场的,正好顺便替佩儿姐姐报仇好了。小红,你先去通知小白他们过来我这里,然后去拖住佩儿姐姐,让她迟些回正院,免得小白的手下不留神,把她也伤到了。”
红头大蚂蚁立即一改先前沮丧的表情,直起身体,右边的小脚竖到头边,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然后呼哧呼哧的从她的手掌又爬到地上去了,眨眼就爬进了草丛不见了。
沈袭玉耐心的等待着,果然红蚂蚁才消失片刻,耳边就传来了嗡嗡的翅膀振动声,一只个头比红蚂蚁还要大的白色蜜蜂带着一大群蜜蜂,乌云一般压了过来。“主人,我们什么时候动手?”那蜜蜂不但体型庞大,而且身体是乳白色的,翅膀是透明的,额头顶上的两个圆溜溜的眼睛却是红色的,声音清脆而甜美,如同十五六岁少女。
“小白,你来了,知道怎么做了吗?看见那个肥婆娘没有,让你手下们狠狠的给我蜇她,最好蜇的满头包才好呢。”沈袭玉已经忍不住笑了出来了,只要一想到那个肥婆娘变成了猪头,心里就特别的痛快。
白蜜蜂振动着翅膀答应一声,“主人,你就瞧好了吧,小白不会让你失望的。孩子们,给我上!”
一大片蜜蜂如同乌云一般,飘向了富贵花坊,没出片刻就传来了哎哟的惨叫声,沈袭玉躲在树后面捂着嘴窃笑,惨叫声里面最大的就是张氏的声音。
她踮着脚朝着那花坊院子里探望着,只见正院里已经乱成一团了,有人扑打着蜜蜂,张氏在鬼叫着,沈大海用袖子替她挡着,想要掩护她逃离,奈何蜜蜂太多,好像无孔不入,不管她躲在哪里都能把她给蜇到。
“你往哪里打呢?”张氏瞪着沈大海,她现在披头散发就像鬼一样,脸上点点红包,绫罗绸缎也被糟蹋的不像话。
沈大海吓的一哆索,他原本好心是想帮张氏打蜂子,结果蜂子险险的从他手掌底下飞了,他巴掌收势不住,就一耳光扇到张氏的脸上去了,张纸的半边脸顿时就肿起了老高。
又一只蜂子得意的朝着张纸的右脸飞过来,把她疼的哇哇叫,也顾不了许多,抬起肥乎乎的猪蹄手就朝着自己脸上扇去,啪,很结实的打了自己一个耳光。
“啪啪啪”育花坊的几个花匠闻声赶过来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诡异的情景,张氏在自打耳光,间或还有沈大海帮忙,那张原本就肥胖的脸,此刻更是肿的跟猪头一样。
他们也憋坏,估计平常没少受张氏欺负,当下一个个偷笑的肩膀直颤,随意从哪里捞把扫帚,随便挥舞着,嘴里起着哄,假模假样的赶着蜜蜂。
说也奇怪,那么多蜜蜂,居然都只蜇张氏一个人,其它人被蜇也是因为他们先攻击了蜂子,蜂子才报仇的。
张氏眼睛到处乱瞄,突然瞅准了一个空的花盆,连忙指着道,“快,快拿过来给我套头上,这该死的蜂子,哎呀,你们小心点儿,我的花盆,我的花!”
满院子都是花盆被踩翻踩碎的啪啪声,那都是张氏的心头肉啊,她心疼的心都在滴血了。
花盆套在头上是解决了上面的问题,但是花盆又不是塑料袋,没办法封口,是以小工蜂们还是很轻松的就从花盆底部钻进去了,在里面胡乱逮着一顿狠蜇。
张氏叫的跟杀猪似的,因为头上套了花盆,啥也看不见,现在又被蜇的双眼发黑,她像没头苍蝇一样到处乱蹿,刚跑到台阶上面,准备进屋找床临时睡的棉被把自己裹严实的时候,脚下就一滑,那肥胖的身体,直接像冬瓜一样,咕咚咕咚的从阶梯上滚了下来。
“哎哎哟!”花盆是瓦做的,当然是会碎的,于是张氏一路滚下来,庞大的体型,压碎了无数花苗,头上的花盆更是碎的一塌糊涂,满头的碎瓦片渣滓和着泥土和血迹,简直已经辩认不出她的本尊来了。
张氏坐在地上哎哟哎哟的叫唤,那伤并没有多重,只是划破了血,看起来比较吓人罢了。
她在地上扒拉了好几下都没站起来,胸前的衣服被划破,露出里面粉色亵衣一角,她也没注意到,沈大海连忙找了件长衣,帮她盖了起来,同时朝着旁边看热闹的人狠狠瞪了几眼,“看什么看,还不快去干活?”。
众长工一哄而散,不约而同都是捂着嘴跑开的。
原本正准备装货走的客人也吓的到处乱踩乱蹿,原本一些好好的花盆都被扑翻,满地都是什么一串红的碎杆,什么百日草的叶子,什么鸡冠花的根茎。
最后还是阿福和阿牛点了火把过来熏,才驱离了蜜蜂群。
小白振动着透明的翅膀,看着现场一片混乱,得意的晃了晃脑袋,轻笑道,“孩儿们,收工!”
她连忙指挥着众蜂群撤离,反正它们也达到目的了,不走难道还留着等火烧吗?
回到树旁边,小白清点了下蜜蜂的数量,还好,只是有十来只工蜂受了伤,她满意的吩咐他们可休息几日,待伤好后再进行采蜜的工作。
蜜蜂一清除掉后,张氏才被沈大海掐人中给掐醒了,她一看见院子里的狼籍顿时一屁股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天杀的蜂子,老娘的花儿,老娘的花都毁了!”
沈大海连忙吩咐工人去清点收捡,不多时,阿福过来汇报损失,一串红被踩翻了约有十几盆,大部分再拾掇拾掇应该可以恢复,只是卖价可能要低点,毕竟是有损伤的;百日草也毁了两盆,万寿菊毁了三盆,白菊和**各毁了一盆,水仙毁了一盆,幸好金丝青菊没拿出来,否则毁了才真叫人扼腕呢。
虽然这些只是普通的花种,但是如果完好的至少也能卖到二三两一盆,张氏的头已经包扎了白布,满头的包,极为滑稽可笑,她不肯躺在床铺上,非要挣扎起身,沈大海便扶她到院里的榻上面坐着,让佩儿替她捏着肩膀。
“这些天杀的蜂子,怎么好端端的来许多蜂子呢?”张氏满脸阴狠的在心里想着什么。
沈大海拿着算盘,从碎的或是残存的花盆上,挨个看过去,算盘噼里啪拉一打,然后缓缓报出数来,“一串红原价五两银子一盆,现在救回十一盆,但是价格估计打折到一两,损失了四两,十一盆就是四十四两,还有百日草、金白两种菊、水仙,还有——,共计一百八十七两!”
第四章 装疯卖傻
张氏将所有的工人都喊到院子中间,瞟了瞟他们,喝了一口茶,声音尖利的说道,“如果不是你们照顾的太不小心,客人怎么会踩到花盆,所以这些损失得由你们来赔偿。”
“夫人,这,这与我们何干,我们只负责在花房里头干活,又不曾来这前院,根本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怎么能把这帐算在我们头上呢?”有几个花匠不甘心的嚷了起来。
张氏把杯子往桌子上重重一放,大概是动作太大,扯到了伤口,顿时疼的牙齿直咧,狠狠的瞪了一眼佩儿,“你捏这么重干什么,想谋财害命吗?”
佩儿立即跪了下去,“夫人饶命,奴婢再也不敢了。”
“还跪在那儿干什么,还不快进屋给夫人添茶。”沈大海鄙视的瞪了一眼佩儿,这丫头太木讷了,一点也不机灵,不但帮不到他的忙,反而容易拖后腿,他偷偷从帐上拿银子的事情,她可是看见了,难保哪天不会说出来,看来得及早处理。
“吵什么吵?老娘话还没说完呢,你们几个是负责里头的,所以只要赔其中一小部分,做为花坊的成员之一,前院出了事情,你们居然袖手旁观看热闹,难道不该罚吗?其它的由朱大旺家、方赖子家、刘二狗子家赔偿,钱不用你们付现,从年工钱里扣,不够的明年再补!”
阿福和阿牛一听到这话,立即把手里捡起来的花盆一扔,蹿到前面,“夫人,你还讲不讲理,这蜂子又不是我们招来的,凭啥损失要我们补?”
张氏眯了下眼睛,瞧了一眼朱阿牛刚才扔出去的花盆,朝着沈大海点点头,“记得再加上一笔摔碎了上等的好花盆三两银子。”
“是,夫人!”沈大海立即狗腿的拿出文房四宝,在那张清*单上面记了一笔。
阿牛气的胸-脯直鼓,还要上前论理,却是被他老子朱大旺拉住,“阿牛,别说了,再说下去,还不知道要怎么样呢。”
“爹,咱不能认啊,咱爷俩一年到头的工钱才几两,按她这算法,我们再做十年的工也不够还。”
“阿牛,别去,她是成心的,你一会再冲动,万一打碎了什么东西,她又会加价了,我们先回家,回家再商量。”朱大旺一边把阿牛往家里推一边低声劝着。
张氏冷哼一声,轻笑一声,心里的不舒坦总算顺了些,扶了扶头上的纱布,“唉哟喂,天杀的蜂子,疼死老娘了。”
沈大海连忙关心起来,同时朝着院子里喊了起来,“佩儿,佩儿!”
佩儿连忙从后院子里跑了过来,脸上还有泪渍,头发虽然整理过,但是仍有些凌乱,急乱的答应着,“奴婢在呢。”
“小+贱+人,又跑哪里+浪+去了,看我回头怎么修理你,快扶夫人回庄子里,赶紧请个好朗中来瞧瞧,可别误了事。”沈大海朝着佩儿一瞪眼睛,佩儿立即答应的跟小鸡啄米似的,小心翼翼的走上前扶住张氏。
“死+蹄+子,又跑哪里偷懒去了?”张氏在她的嘴上掐了一把才解了些气,将手递给佩儿扶着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