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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热的液体飞溅到脸上,血腥味弥漫,我觉得自己将要死去。
剑身刺破钝肉发出的闷响,接连几声,树草折断,我缓缓睁开眼,缝隙中只见猛虎硕大的身躯在眼前轰然倒下。
霍去病手执宝剑,定定站在身后,鬓发微乱,甲衣染了殷红,浓黑的鲜血顺着剑锋滴落而下。
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般漫长,我凝着他,眼泪终于涌了出来。
“没事了。”他喘着粗气,缓缓向我走来,高大的身影遮天蔽日,他一把扔出宝剑,蹲□来,几乎是将我的身子压进怀中,梗着喉咙又道,“没事了…”
我放声哭了出来,生死一线之间,到此刻才知道害怕,他重重地抚着我的背,将我护在怀里,“傻女子,你可知何其危险,若我晚到一步,后果…不堪设想。”
“我刚才很害怕,怕你不来救我…我只看到你对她那样在乎,甚至拼了性命…你可知我有多担心你?”我语义错乱,发泄似的捶打着他。
“唔…”他箍住我的手,用嘴唇重重封住我的嘴,我猛地睁大双眼,还没说完的话都在温软的纠缠中,消失无踪。
“你信不过我的剑术?”他一边吮着唇瓣,将我身子挪动着,斜靠在树干上,铺平了双腿,似是戏谑道。
我心里百味杂陈,身子被他完全钳制,只能听话地依偎在他身上。
“若是我受困,你会不会也那般拼命?”我抵开他的身子,赌气道。
他低头捉住我的唇,使劲吸了几下,道,“不会。”
“你…”
“我会自己送到老虎口中,让它不要吃了你。”他放柔了声音,圈住我,下巴蹭在我的发顶。
“那我便吃了它。”我小声嘟囔。
“笨女子,别动。”他终于露出了笑容,伴着脸颊上的道道血痕,炫目不已。
他撕下衣摆,仔细擦拭着我的脸庞,近在咫尺的呼吸,我痴痴地抚摸着他的轮廓,怎么看都看不够。
“我怕我无法控制…”他攫住我的腰肢,眸中星星点点。
我静静闭上眼,还未触碰,小腹的绞痛突然袭来,我痛苦地捂住肚子。
“这是如何了!”他有些慌乱地抱住我。
“疼…”这一番折腾,我愈发感到虚脱,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
“是不是方才受伤了?”他摸索着,将我放平,揉着我手。
我摇摇头,他一把将我抱起,“带你去看太医,你坚持住!”
“我想再和单独呆一会…”我伸出手,怎么也够不到他的肩头。
他不再多言,径直抱着我快速前行,方才的搏斗中,马儿已不知跑到何处,他将我的头支在胸前,步伐稳健,我朦胧中看到他泛红的眼底。
“骠骑将军。”
霍去病猛地站住,我窝在他怀中,心里凉了大半,正是刘彻率领众人赶到,在马背上俯瞰着。
“李美人受伤,急需医治!”他并不回避,急切道。
“此非你之责,是否应注意君臣之礼。”刘彻翻身下马,冷眸锐利地扫过,握住我的胳膊,毫不温柔地将我一把拉出。
我昏昏沉沉地,又是一轻,他打横抱起我,厉声吩咐,“速备御撵,召太医令!”
“诺。”
我躺在他怀中,望向霍去病,他仍是保持着原样,目光沉沉。
“本宫没事,将军放心…”
刘彻冷哼一声,甩开众人,大步踏入御撵,挥手将帷幔打落。
作者有话要说:旅游了3天归来,又开始上班,忙到抓狂,今晚死命地码字。。
终于在大半夜写出来了。。。
大家不要大意地留言哇,几天不见,收藏掉的好惨,留言也木有!!动力哇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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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6、南有乔木叶萋萋——孕喜 。。。
“疼…”我躺在御撵中,蜷缩着身子。
“疼?葬身虎口岂不是更疼?”他扳过我的背。
我被他一阵抢白,只得默不作声。
“为了他,你连性命都不顾了?”
“陛下若要责罚臣妾,不必多言。”我抽了几口气道。
“今日猎到何物?”他忽然转换了话题。
“嗯?”我翻过身子,定定望着他。
“朕却是猎到了罕物。”他眉角弯弯,伸手从隔帘中拿出一只竹笼。
笼中之物,蜷缩成球状,亮泽的银色皮毛熠熠夺目,我不禁伸出食指,在它软软的毛发上来回拂动。
“若你喜欢这银狐,朕便让人剥了皮毛送你。”
我轻轻抱住小小的一团,它在我怀中微微颤抖,将头埋进厚厚的毛发中。
“不,不要它的皮毛。”我看着它任人宰割的柔弱模样,鼻子一阵酸涩。
“银狐皮是上等的织料,王公贵妇出重金亦求不得。”
我双手拖住它的身子,放在窗边,银狐一个翻覆,纵身跃下,迅速隐没在草丛中。
“让它回到应去的地方吧,自由自在地生活。”我静静凝着远处的树梢,秋意婉转。
他握住我的肩头,扳过身子,“爱妃是在缅怀自己么,可是说朕剥夺了你的自由?”
“你不会明白,这一切早已注定,天意难违。”说话间,又是一阵腹痛。
刘彻似是恍惚,刚要开口说些什么,御撵停靠,常文在外急急禀告。
“回禀陛下,尹夫人突发急症,属下特来求见。”
刘彻身子一震,“朕即刻便到,速宣太医令统统前去。”
下车之前,我捂住肚子坐在角落中,阖着眼眸。
“你身子不适,先回行宫歇息,朕待会便去看你,可还坚持的住?”他握了握我的手,似乎想要给我力量,可我只觉得更加无助。
早已习惯了冷清,自始至终,我都是一个局外人,看尽盛世烟花,荼靡零落,又与我何干?
天色将晚,秋风添了凉,身上破损的骑装愈发单薄,我向角落里靠了靠,抱着膝头,直到回宫,一路无言。
南陵不在殿内,宫婢替我除装沐浴,刚退下亵衣,赫然发现上面的一抹猩红。
内心的恐惧和猜测,似被印证一般,我有些无措,隐隐的预感袭来。
早在数一月便怀疑有孕,可太医却说并无,将信将疑中,又过了许久,而这两次落红绝非葵水,且每逢剧烈运动,皆会腹痛难忍。
我泡在水中,思绪乱作一团,温热的包围中,仍是觉得冷,“传本宫旨意,速宣太医令。”
小宫女唯唯诺诺,“随行的太医,都在储元宫为尹夫人诊治…”
“一个也没有么?”我顿时冷下脸来。
“是陛下吩咐的…”
“够了,不要说了…退下吧。”我无力地靠在池壁上,看着水波层层涟漪。
尹夫人有孕,便这般兴师动众,若我当真怀了他的骨肉,他是否吝啬一丝的关怀,亦或是,谁怀了龙脉并不重要,重要的只是皇家血脉而已。
这样的男人,又如何做一个好父亲?
晚膳只用了些许清粥,南陵这才从殿外回来。
问她去了何处,只说是到库房送换洗的衣衫,今日这丫头不知怎地,竟是勤快起来,她是我的随身侍婢,浣衣这等粗活,断然不需她去做。
窗外起了风,本想去东陂池游船,只得作罢,盖着锦被,端着当归红枣汤,蓦地想起,许久未曾见过梁公子,也很久没再收到任何密卷,生活中少了很多期盼,愈发平淡。
“陛下正在思贤苑朝会群臣,美人再等片刻。”陈麓见我悒郁难安,劝慰道。
我岂会不明白,如今战火连年,人力财力大量消耗,汉初的经济刚有所复苏,现下已有些力不从心,前段时日,桑弘羊改革盐铁贩卖体制,虽是有效,却不彻底。
治标不治本,以税收充实国库,将私人买卖垄断为庙堂掌控,人民的生活质量却未有提高,山东流民迁徙,流离失所,在宫廷奢靡享乐的同时,很多人裹着食不果腹的日子。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从古至今,这便是永恒的矛盾。
刘彻企图建立一个千秋万载的大汉帝国,那是何其壮阔的宏图,万世而尊。
胡无人,汉道昌。
想到自己,想到霍去病,在命运面前,人是多么渺小而无力。
一直坐到更深,忽听殿外有人禀报,我竟是有些难以抑制的激动,要怎样开口…
刘彻依旧是大步入殿,宽广的玄色袖袍,带起凛凛的风。
他屏退左右,朝床帏走来,我掀起帐帘,见到的却是一张阴沉的脸,顿时浇熄我的兴致。
我讪讪地看着他,只当他心情不好,便想要岔开话题,“尹夫人,已无大碍了吧?”
谁知他竟然冷笑着坐在塌旁,“爱妃是希望她有还是没有?”
“我只随便问问而已,陛下犯不着这般质问。”我别过头去。
“爱妃想必最是清楚。”
“我为何要知道?”我忿然道。
“看你还要装到何时!”他一甩袖子,将一团东西扔在被子上。
我疑惑着拿起来,带看清楚之后,如遭雷击一般,一阵发懵,手上拿着的,正是那瓶失踪已久的玉华膏。
“这是…”我颤抖道。
“朕还要问你,将此物送给尹夫人意欲何为?”
“什么?!”我直直坐了起来,这绝不可能,她与我素无交情,我怎会傻到将搀着麝香的药送给她呢!
“不可能…我从来没有送过她这些!”
我猛地想起,急忙唤道,“南陵!”
她匆忙跑进来,刘彻不耐烦地看着我。
“这瓶玉华膏究竟是怎么回事,你不是说找不到了,为何会在尹夫人那里?”我拿着瓶子,急切道,
“美人您如何忘记了,当日尹夫人喜得龙胎,是您亲自交代奴婢将玉华膏送给夫人的。”
这些话好似当头棒喝,我死死盯着南陵的脸,难以置信!
“你还有何可说?”刘彻冷言道。
“你真的是南陵么?谁教你这般说的!”
“美人您说玉华膏去腐生肌,送尹夫人最合适不过。”她拧着眉,好似提醒一般。
我觉得越来越无力,看着她丝毫不见慌乱的脸,我的心凉到极点。
这一开始便是圈套,只有我傻傻困在其中…
可为何会是南陵,是这皇宫里我觉得唯一可以信任的人。
“你下去吧。”
南陵走后,刘彻一把捏住我的脸颊,来回拂动着伤疤,“若不是此次尹夫人险些小产,朕不知要被你骗到几时。”
我满心痛的无法言喻,被最亲近的人出卖,如今我果然尝到了这种滋味,撕扯皮肉地疼。
“刘彻你听我说,你是知道的,我绝不会作出这样的事,我没有任何理由要害她…”我扳住他的手,拼命解释。
“你只想说这些么?”他松开了手。
“我没有送玉华膏给她…”
“呵呵…朕这半生阅人无数,宠幸过的女人连朕自己都记不清了…”他一把推开我。
我不知他是何用意,向墙角蜷缩着。
“竟会栽在你这个小丫头的身上。”他垂着眸,看不清神情。
“刘彻?”我试探地唤了一声。
他转头晦涩道,“自你向朕讨要玉华膏起,这一年来,你便下定了注意,宁愿伤害自己的身体,也不要朕的孩子,你如何下得去手?”
“也并非如此。”我掀开被子,与他并肩而坐。
“那你便说给朕听吧,如今朕才明白,天子也有求不得之事,人心难测。”他颓然靠在床柱上,卸下了重重伪装,竟是有些苍老。
“初入宫室,非我所愿,我当时无助到极点,便想着只要不怀上孩子,一切都有转圜的余地…”我大胆地开口,这是第一次,如此敞开心扉地对他讲话。
他出神地听着,嘴角勾起一抹弧度,一如我初见他时那般。
“我害怕,一旦有了孩子,他将如何在这重重宫阙中生存下来,最是无情帝王家,生下来便意味着无休止的权力斗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