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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黑暗中,猛地张开双眼,赤着脚奔到门边,却只看到月冷风寂,似梦一场。
他仍旧没有回来。
当泪水浸入嘴角时,我突然笑了出声,这半生荣华,半世凄离,又何尝不是大梦一场。
那些自以为得到的幸福,却似烟云散尽,了无痕迹。
不过是人情冷暖,谁曾在乎?
日头升起时,我在门槛边,立了良久,出门时,也无人阻拦。
我强迫自己不要去想、不要回头。
可我仍是回了头,半展萧墙瑟索,却发现心中并无波澜,原来真的要走,离开又何尝不是一种解脱。
走过熙攘的街市,出城门,渐行渐远。
在落叶盘旋的枫树林中,远远停靠着一辆马车,我毫不犹豫地走了过去。
“美人姐姐,您果然守信用。”刘子虞探出头来,将我引上车。
嬗儿正由奶娘抱着,一见到我便张开白嫩的小胳膊,朝我怀中蹭去。
刘子虞却突然伸出手,将我拦下,“你的儿子安好无恙,您可以安心上路了。”
我将她推开,一把抱过嬗儿,“我什么都可以不要,独独除了他。”
“呵呵…”刘子虞靠在车壁上,细细微笑,“您可以选择要儿子,或者要自由。”
“何其可笑!我走亦或者不走,死亦或者活着,早已没有自由可言,我只要我的儿子!”
我跳下马车,却被几名壮汉团团围住,刘子虞双手撑住车帘,“您若是要儿子,那便莫怪子虞不念旧情,我的信使早已赶回京兆,即刻便能回禀陛下。”
我停下脚步,将嬗儿抱得更紧,“你不会这样做,霍去病会因此受累。”
“既然你们执意若此,那不如鱼死网破。”她扬起下巴,脸容上是和年龄极不相符的怨毒。
“你…”我惊地说不出话来,刘子虞的神态近乎疯魔,让我生出从未有过的恐惧。
“将她拦下,命人送回京兆!”
壮汉扣住我的肩膀,正在我拼命挣扎时,西边却突然驶来一辆驷马轩车,刘子虞神色微变,将我拉上车来,便调转马头,朝东边疾驰而去。
我被禁锢在车内,不能动弹,她从帘子的缝隙中,向外窥视。
“何人所为?”
一名随从回道,“来者不善,便是冲着您的车马而来。”
正在两车相较之时,车身突然剧烈晃动,我跪坐在窄小的车厢中,拼命护着嬗儿,他窝在我怀中,受惊啼哭。
又是一晃,前头马一声长嘶,不受控制地乱撞。
几名侍从在车外检查,匆匆来报,“轮轴中箭,而剑并上是皇家羽林的印记。”
刘子虞猛地起身,又虚软地坐下,我腾出手,掀开车帘,滚滚尘土后,那驾车之人,正是燕回!
“刘彻…是刘彻的人马!”我死命盯住刘子虞道,“你好狠的心,竟然通报陛下,你可知会害了所有的人!”
“不,不是我…我只是恐吓于你,却从不曾想过要害将军。”
刘子虞乱了阵脚,转身看向车外,又急忙催促车夫。
两车相距越来越近,霎时间,几名侍卫临空而起,飞身将我们拦下。
在车壁撞到后脑的那一瞬间,气息仿佛凝滞,极度不安的恐惧,缓缓降临。
我将啼哭不已的嬗儿抱在怀中,车帘掀开的一瞬,阳光刺痛了眼角。
刘子虞和奶娘被陌生的侍卫,赶出车外,我刚欲反抗,却被拦住,不过片刻,车内便只剩下我一人。
刘子虞的呼喊声和马蹄声,戛然而止,我哽咽了一下,双腿软的不像话。
“都退下。”
低沉的男声在帘外响起,带着难言的颤抖,将我的心撕扯开一道锐利的伤口。
我下意识地向内蜷缩,随着车帘掀起,那张如刀裁般棱角分明的脸,渐渐清晰,在我眼前无限放大。
他缓缓靠近,寸寸紧逼,直到我撞上车壁。
我已然说不出话来,只静静地望着他,那眸子幽暗如初,势要将我吸了进去。
刘彻同我默然相对,尔后重重将我压进怀中,我使劲地挣扎,他猛地松开手,将我抵在车壁上,死死封住我的唇,用整个身躯,将我笼罩。
这是一种怎样的滋味?我只觉得所有空气都被吸去,头脑一片空白,仿佛下一刻便要死去。
绝望般的掠夺,仍旧霸道地不顾及我的丝毫感受。
正在这时,又是一阵马蹄声逼近,霍去病焦急而迫切地质问道,“她在何处?”
作者有话要说:啥也不说了~~看文。。。
90
90、鸿雁于飞望南归——抉择 。。。
我猛地攥紧双手,用力将刘彻抵住,他随即放开了我,仿佛并未听到车外声响,在窒息的相对中,他开口说的第一句话,竟是,“可否原谅朕?”
我恍惚地不知所以,可这句话落在心底,却让我不可自抑地颤抖,“你真的是刘彻么?”
他近一步握住我的手腕,眼眸汪若深潭,“是朕对不起你。”
“你为何还要找来?便当做我死了,不好么?”
“朕会尽一切所能,补偿以往对你的亏欠,猗兰殿仍为你留候。”
往日种种,历历犹在,到如今,他伤我至深,我却找不出恨他的理由。
也许一切早在时间中,磨损干净,爱与恨,是与非,再无定论。
霍去病的声音再次响起,刘彻却并不现身,突然命人加快马速,一路向林子深处奔去。
他整理了衣衫,我却如坐针毡,刘彻的出现,让我觉得陌生,无比陌生。
“今日,此事便应做下了断。”他如是开口。
“陛下如此言而无信,方说要补偿我,转眼便这般相逼。”我绷紧了神经,无法预料他下一步要将如何。
我们三人之事,虽心知肚明,却从未像此刻这样公然相对,积压已久的矛盾,爆发之时,为期不远。
“如朕所允诺,此次要他自行抉择。”刘彻定定开口,语气凝重。
“你会放了我,你会让我随他而去么?”我苦笑道。
“那便要看他的意愿。”
“不要伤害他,算我最后的恳求。”我终是无法置身事外,刘彻所布下的局,普天之下,谁能逃脱?
“那是你的孩子?”他眸光一转,我顿时将心提到喉头。
“你不可以再加害于我的孩子!”
“朕的…孩子呢?”他有些哽咽。
“没有了。”我忿然抬头,看到他痛苦的神色,不禁生出一丝报复的快感。
“就死在陛下钦赐的喜酒中,死在他父亲的宫苑里。”我咄咄相逼,仿佛又置身于那暗无天日的绝望中,无法救赎。
“莫要再说了…”他倏尔双手掩面,深深躬下腰背,埋首在我颈间,重重起伏的胸膛,抵在我肩头。
“您真的不是一个合格的父亲。”我任他倚靠,纹丝不动。
“这一年来,朕从盛怒到追悔,此刻才明白,只要你能陪在身旁,一切都可再议。”
他放柔了语气,以一种我从未见过的恳切,放下万金之尊,来与我平等相谈。
我该为他的追悔而感动,为他的不计前嫌而庆幸,可我却平静异常,仿佛那些都与我无关。
马车停靠,霍去病驱马紧随,尘埃落定,刘彻遂拉起我下了车。
如他所言,今日势必要做一个了断。
“臣拜见陛下。”霍去病策住缰绳,翻身下马。
“如今只有我们三人,不必虚礼。”
“臣此来,便是要带她回家,望陛下应允。”霍去病稳稳走到我身旁,携起手。
“去病,你的勇气朕很是欣赏,不论在疆场上,亦或是情场上。”刘彻负手而立。
“陛下谬赞,如今臣不想欺瞒于上,早在瑶歌入宫前,臣便情根已种,及至后来,瑶歌辗转入宫,而臣的心意却不曾改变。”霍去病掷地有声,娓娓道来。
心中的感动与惊诧,我无以言说,突然间眼眶热了起来,他能在刘彻面前,出说此番话来,我便再无遗憾。
四年太短,一世太长,唯君之意,无以匪报。
微妙的气氛,在古树山林间,婉转流动。
“闻得此言,朕甚是欣慰,并未错看了你。”
“望陛下成全。”霍去病单膝点地,拉着我一并行礼。
我心中忐忑难安,又想起方才车中刘彻的一番话,究竟如何让霍去病选择?
“我大汉尚武,你我今日,便以武一较高下。”
“臣决意奉陪!”
刘彻从车中取出两具弓弩,霍去病挥手接住,冲我一仰首,勾起嘴角道,“瑶歌,可还记得我教授于你的涉猎技巧?”
“记得。”我紧跟在他身旁,那是随时将要分离的恐惧,让我紧紧抓住每一刻,不敢放松。
刘彻依旧是睥睨一切的了然,“以那棵杨树的第一丛枝桠为靶心,中者胜,偏者败。”
“分得胜负,如何定论?”霍去病移动身形,单目瞄准。
“此一,许你十万铁骑,为朕西征匈奴,踏平漠北。”刘彻拉开弓弩,音色低沉,恍若将我带入无边的战场,滚滚黄沙,波澜壮阔。
我思绪起伏,霍去病亦是微微一震,眸中是一样盛放的华光。
我明白,他比任何人都期待这一战的到来。
荡平漠北,饮马瀚海,封狼居胥。
“此二,休兵罢权,携她归隐,永不入仕。”刘彻目光凌厉地扫过我们两人,接着道,“若你赢了朕,便由你择其一。若是你输了,便由朕择其一。”
“不可。”我难以置信地盯住刘彻,这是要将霍去病逼上死路。
这要他在我和毕生信仰之间作出抉择,但无论霍去病怎样抉择,都太过艰难。
“将军可愿一试?这是朕给你们的机会。”刘彻冷酷地笑着,他是在告诉霍去病,美人江山,自古不可兼得。
“为何不比?”霍去病摆开架势,对我道,“我绝不会输。”
若是没有我,他的依然会叱咤疆场万古流芳,可若是没有了战马,他的人生便不再完整,再没有意义…
“不用比了,我决定和你回宫。”我挡在刘彻面前,握住他的羽箭。
“这是男子之间的较量,谁也无法阻挡。”刘彻一根一根掰开我的指头,再一次坚定道。
“瑶歌,相信我。”霍去病向我伸出手。
我使劲摇着头,“这场比试根本不会有赢家,我们都会输的很惨!”
一声断喝,刘彻对准了树干,羽箭离弦,带起凛冽的风,擦着我的发丝划过。
我猛地回头,心里撕扯地疼,似连根拔起。
那支箭插在树干正中,一寸之处。
我不知道应该欢喜,或是难过,当霍去病举起弓弩时,我飞身扑了过去。
利箭带着他的温度,直直插进我右侧肩头,熟悉的锐痛袭来,我被刺目的殷红晃痛了双眸。
霍去病扔下弯弓,接住我摇摇欲坠的身体,“你为何…”
他不停擦拭着涌出的鲜血,后半句话终是没有说出,因为他能明白我的心意。
“骠骑将军,你输了,该由陛下抉择。”我握住木质剑柄,用力扯断,将染血的剑柄递给他。
双手颤抖着,浑身虚脱,已经感觉不到疼痛,只有力气在一点点流失。
我抬起眼,只能模糊地看到霍去病紧抿的嘴唇,一滴温热的液体打在我的鼻尖上,凉丝丝地一直滑进了脖颈中去。
他将手臂环的愈发紧致,已经分不清究竟是他在颤抖,还是我自己。
刘彻玄色赤靴踱至身前,我抬头恳求地望向他。
“既然将军输了,便由朕决定。”刘彻的声音无波无澜,俯□子,将我从霍去病怀中抱起。
霍去病似是石化一般,一动不动,攥住我衣摆的手,颓然松开。
“骠骑将军,封大司马,统十万精锐,即刻起程西征,诏书不日便会公诸天下。”
“谢谢…”我挂着血丝的嘴角,扯出僵硬的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