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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汉飞歌-第8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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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景虽好,高处不胜寒。”他按住我的手,将我的身体固定在榻上。

“虽不胜寒,也要待登上之后,才有定论,陛下说可是这个道理?”

“呵呵…”他似听懂了,笑的桀骜之极,倏尔又止住,“如今的皇后,只能是卫子夫。”

“可陛下心里却不是这般想的。”我挣开双手,扶住他的臂膀。

他神色微动,挑眉不语,我接着道,“飞鸟尽,良弓藏,狐兔死,走狗烹。”

刘彻停滞了片刻,从我身上退开,卷起衣衫,正正地踞坐在我身旁,“爱妃认为,朕又是怎个鸟尽弓藏?”

“陛下您的心思,已在部署战局中,无形地昭告于天下。卫青身为大将军,却只是用来牵制左贤王势力,而骠骑将军却直攻大单于主力,这还不够分明么?”

“如此看来,爱妃在天禄阁中的读习,实是有用,再不用几年,爱妃便能替朕分担国事了。”刘彻似笑非笑。

我端正地对座,叩拜,“臣妾所求,便是日后子嗣不受人欺凌,不任人摆布。”

他攥住我的双手,“何为欺凌,又何为摆布?”

“陛下最是清楚,不是太子的皇脉,终究是何下场。”

“你好大的胆子,此番话已是大逆不道。”

他喝斥道,语气虽重,可我知他并未动怒。

“臣妾只是如实相禀,后宫女子哪个不希冀后位,又有哪个不染指纷争?您远比我看的透彻,不说并不代表不存在。”

他沉吟片刻,盯地我心里有些发慌,这一番话,如此说来实乃太过大胆,我心里并无多少底气。

殿外灯火亮起,接着便有匆忙的脚步声,苏林紧急入内,“陛下,军情急报。”

刘彻迅速起身,大步走向外殿,“速速呈上。”

苏林立刻挥手,一摞羊皮卷轴便由宫人递上。

我不便跟随,原本宁静地夜,变得波涛起伏。

前几日,霍去病部一路西北挺进,他本是擅长骑兵突袭战术,此次良马精兵,更是如虎添翼,一路打得顺风顺水,虽未遇到主力部队,却是节节飚胜,攻无不克,俘获粮草白车,战俘千人。

卫青与李广部倒是沉寂已久,并无甚军情回禀,一切按计划进行,也许没有消息便是最好的消息。

李广年事已高,却仍怀一腔报国热血,实乃可敬,可他能力有限,加之岁月蹉跎,在卫霍等新锐将领前,便高下立判,多次不受任用。此次李广自请出战,刘彻便给授他军衔,以辅助卫青作战,仍是不以主力委任。

李氏家族在朝堂内外,已颇有微词,其中又以李广之子李敢为甚,他多次言语中对卫青不敬,众人都不予论道,就连刘彻也对此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毕竟李家世代为将,资历甚重,为大汉立下汗马功勋,地位不可动摇。

外间气氛有些异常,安静地似乎没有任何事情发生,也并未听到任何人说话。

不知过了多久,我遣若予到外殿瞧瞧,她只说陛下正在阅卷。

究竟是如何重要的军情,是胜还是负?

在我等的浑然欲睡之时,刘彻沉步踱了进来,我揉着惺忪睡眼道,“可是有何急报?”

他抬起头来时,双目微红,布满血丝,见状不对,我一下子清醒了许多,急忙下榻。

“胜败乃兵家常事,陛下不必…”我安慰道,他却紧抿住嘴唇,握住我的肩膀,使劲摇摇头。

我心里咯噔一声,一种不祥的预感在胸中不断蔓延,刘彻半生戎马,绝不会因为战事失利而如此落魄。

“出了何事?”我颤抖开口,紧紧捕捉他的每一个神态。

刘彻仍不语,我失控道,“霍去病…出事了?”

他终于开口,“朕的李将军,永远也回不来了。”

我紧绷的神经松懈,刘彻颓然坐在榻上,神态憔悴,方才与我床笫之欢的男人,此刻却仿佛一下子苍老了十年。

一夜无话,刘彻一早便到宣室殿议政。

这个爆炸性的消息,很快便传遍皇城,乃至街头巷尾。

昨夜禀报的军情,一喜一忧。

霍去病,挑选从骠侯赵破奴、昌武侯安稽、北地都尉邢山、校尉李敢等充任裨将,并以原匈奴降将归义侯复陆支和伊即轩等人为向导,长驱两千余里,不料未遇单于主力,却碰上了左贤王,双方激烈交战,匈奴不敌,向北逃窜。大军遂乘胜追击,向狼居胥山方向挺进,欲将残余势力逐一剿灭。

而卫青部,穿越大漠,却在搜寻左贤王部队的途中,遇到单于主力,卫青当即部署战局,以车战之法,分部,交战数日,伤亡惨重。

就在激战之时,伊稚斜逃走,汉军发觉时便迅速追击,,驰行百里,也未发现单于的去向。卫青率军追至真颜山赵信城,缴获了匈奴屯集的粮食等军用物资,补充军需,烧城班师回营,算之小胜。

从东路出击的郎中令李广和赵食其军,由于迷失了方向,未能如期到达漠北,等卫青率军回师行至漠南时,才与李广军相遇。

李广便因自己过失,又念及一生戎马,犯下此等错误,无颜面对天子,愧对部下,遂当即挥剑自刎。

后太史公《史记·李将军烈传》有载:广军士大夫一军皆哭。百姓闻之,知与不知,无老壮皆为垂涕。

平阳公主如期入宫,却先到了我的猗兰殿,故人许久不见,自是生疏。

她保养得极好,并不见老,面对昔日的“主人”,不禁有些感慨,曾经沧海。

她率先开口打破了平静,“您如今虽贵为夫人,可在我看来,仍是那个能歌善舞的小姑娘。”

我笑了笑,引她入座,“本宫亦是不忘公主照拂,若没有公主引荐,便不会有如今的我。”

她望着我,叹了口气道,“我性子直,并不会过多掩饰,此番进宫,自是有事相扰。”

“不知公主何事?”我命人沏上茶水。

她神色微转,凝眸道,“是关于大将军之事。”

我放下茶杯,道,“公主应去皇后娘娘那里,更为妥当,本宫无力相助。”

“皇上早已对卫氏备有戒心,如今军中出了此等大事,朝堂上言论又对大将军多有不利,只怕陛下…”

我静静聆听,若不是闹的如此沸扬,平阳公主万不得已,也不会低声求我,而卫青于我有恩,我亦不愿看他受累。

可我的任何举动,已不仅仅是个人之事,那代表了李氏和卫氏之争,可轻可重。

我有些犹豫道,“此事我不便插言,陛下的性子您应是了解的,而我只是夫人,并无多少分量。”

“别人也许无用,可陛下对你却是不同的,你的一句话,便胜过旁人十句。”她抓住我的手,急切道。

僵持了片刻,我抽回手道,“我尽力而为之,公主放心,将军定会无事。”

若没记错,卫青是病死终老,这些旁枝末节对他的一声,并无多大影响,看着平阳公主焦急的神态,我只能选择沉默。

她待卫青之心,天下人皆知。公主与骑奴,他们之间的关系并不单纯,从我在平阳府的第一天便知道。

李广的丧礼办的颇为隆重,这也算是刘彻对他的一点补偿。

果然,此事传开之后,便另有别论,风传卫青与李广不合,又道他无容人之心,更有甚者,竟说卫青狼子野心,暗地逼死李广,以除异党,将兵权集中于卫氏手中。

卫青那般稳重忠义之将,我绝不会相信此事是他所为,眼看朝堂不宁,矛盾愈演愈烈。

丧礼半月后,战局逐渐稳定,我便趁晚间用膳之际,屏退了宫人,将卫青之事同他说出。

刘彻只淡淡道,“是姐姐央你求情?”

“是,但不全是。”我如实道。

“朕心中有数,大将军的为人,朕信得过,你不必担忧。”

“公道自在人心,只是平阳公主心切,陛下也应该体谅。”我知道不必再过多言语。

“朕的姐姐寡居多年,该是时候了。”刘彻尽是了然,遂又用起饭来。

“不如,”我试探道,“陛下促成这一桩美事。”

他放下木箸,“看来天下人皆是看透了。”

“他们感情笃厚,终成美眷也属自然。”

“你的想法果然大胆,”他眯着眼眸,饮了一口酒道,“不过却颇有道理,朕会考虑爱妃的提议。”

“谢陛下。”我委婉地笑,心情却有些激动,原来他们的婚礼,竟是有我的一份功劳在内。

作者有话要说:迟到的中秋祝福,祝大家工作学习一切顺利!




94

94、自古美人如名将——封狼 。。。


刘彻一连数日,皆留宿椒房殿,我站在宫门前,能看到远处灯火映天的辉煌。

我知道,他是用自己的行动,来告诉百官朝臣,告诉天下百姓,此事绝不会牵连于卫青,且卫氏的地位亦不曾动摇。

卫子夫仍是他最尊贵的皇后,卫家仍是他最器重的权臣。

一面处处提防,一面极力拉拢,这天下便似那一架天平,在不停取舍中,维系着矛盾的平衡。

李广自裁谢三军一事,在平静中落幕,这位老将的戎马一生,划上了并不圆满的句号。

而朝堂上不满之言,在半月内,便被另一件轰烈之事,倾覆掩埋,只余烟烬。

自刘彻常宿椒房之后,卫子夫在后宫重塑母仪之威,我因有天子手谕,才可免去一切繁杂之礼。

盛夏的长秋殿百草方茂,林花谢了春红,却有别样繁华。

卫子夫亲设花宴,品佳酿,群芳皆是列席。

午后晴空万里,暖煦风和,我今日特意屏退了御撵,从永巷散步而行。

初在永巷的日子,已经模糊不堪,忽听对面一阵吵闹,若予急走几步上前,将几名聚在一起的浣衣女支开,“夫人玉驾,还不速速退下。”

“是你…真的是你!”颤抖的声音,将我的视线聚集在那粗布蓝衣女子身上。

“大胆,对夫人竟不用尊称。”

我轻轻挥开若予的手臂,拨开人群。

粗衣宫女连忙伏身在地,深深埋头,“奴婢见过…见过夫人。”

“婉莹,子阑姑姑如今可好?”我蹲□子,这张淡忘的记忆中的脸,已不再是当初年轻的模样。

“去年一场大病,子阑姑姑没能撑得过去。”她眼神里没有了尖刻,没有了泼我冷水时的张扬,有的只是被宫中寂寞时光,磨平了棱角的黯然。

宫女若不得圣谕,便终生孤老宫墙,直到老死的一刻,方能魂归故乡。

心里不轻不重地微微作响,我扶起她,“当日永巷中,你提点之言,犹在耳畔。”

“奴婢不敢,求夫人赦免。”她又一次跪下。

“传本宫口谕,宫女婉莹升浣衣房御女,月俸加倍。”

“奴婢不愿晋升,只愿有生之年能回乡侍奉高母,夫人金口玉言,求您应允!”她猛地抓住我的裙摆,拼命摇动。

“放肆,还不拉下!”

婉莹被宫婢架住肩膀,向后拖去,双手仍在半空中向我挥动,“夫人,奴婢求您…”

“且慢。”我双手拢于袖中,缓缓走到她身旁,“婉莹目无本宫,以下犯上,除去宫职,即刻贬斥,遣返回乡,终身不得再入永巷半步。”

婉莹呆若木鸡,只睁着双眼望着我。

“还不速速领罪。”若予立即会意,将婉莹拉起,又拿出小袋子铜币塞到她怀中,“夫人大量,便将你的工钱一并结算,免得传出去,失了天家颜面。”

“谢夫人…奴婢领罪。”她破涕为笑,双手扣入地面,不住地叩首。

“走得越远愈好,”永远也不要回来,薄田矮檐,嫁个普通农民汉子,膝下儿女成群,离开这囚禁人心的万丈宫墙。

“夫人怎会认识那浣衣奴?”若予不解道。

“本宫曾经也是浣衣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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