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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在医院?
“护士小姐,今天是几号?”
“十号。”年轻护士脱口回答,回答后像是突然想起来什么,抬头一看,满眼喜色,“你终于醒过来了啊。”
“十号……”体能测试是八号,那她不是昏睡了两天了吗……汪语涵不安起来,怔怔地看着护士,“我怎么了?”
护士踌躇了下,不知道怎么样才能将对她的伤害降到最小,正思索着,门“吱呀”一声被打开了,一名年过花甲的医生走了进来,不满地看了一眼那护士,呵斥道:“人醒了怎么没有第一时间通知我?”
“对不起,蒋医生,我马上去准备器具为病人做术后检查。”护士诚惶诚恐地道歉,速度极快地退出了病房。
“真是不知长进。”老医生对着消失的背影抱怨一通,复又看向汪语涵,已是慈眉善目“感觉好些了吗?”
汪语涵对他微微点了点头,满腹疑虑,不知从何开口,那老医生却先一步开口:“你男朋友我让他回家休息去了,陪了你两天两夜,死活不肯离开,倔。”老医生笑得一副过来人姿态,“你们还年轻,这个没了,以后再怀的时候小心点就是了。”
“医生,您是说?”汪语涵听得越来越茫然,“没了,什么没了?”
“你不知道吗,你怀孕有五周,孩子流掉了。”医生摇了摇头,待护士推车进来,便径自开始为汪语涵量体温,离开的时候,对她说,“放心吧,这次没有留下后遗症,既然你醒了,我就通知你男朋友来医院吧。”
汪语涵呆愣愣地看着被关上的病房门,脑海里只剩下两个词“怀孕”、“流产”,孩子,她和小翼有了一个孩子,可是,她没有保住。她是侩子手,是她逞强,是她不顾孩子的安危,亲手葬送了他们的孩子,那曾经是一个鲜活的小生命,如今……
“汪语涵是丧门星,丧门星,把家人一个一个克死……”
小时候,常有一些调皮捣蛋的小孩子学来大人们在背后骂人的话,一股脑通通用在她身上。
她想,他们说得真对,丧门星……呵……可不是丧门星,她现在,还克死了自己的孩子……
干涸的双眼再也流不出眼泪,她只能空洞地张着。
孩子,她的孩子。她竟然害死了自己的孩子。
她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仿佛有人抽走了她浑身的力气,用来哭的力气,用来喊的力气,甚至……用来悲伤的力气。
岑睿文赶到医院的时候,刹那间心痛得不知如何是好,他知道她一定已经听说了,他不知道改怎样安慰她,他真想揪出那个弃她不顾的混帐暴打一顿!在得知她怀孕流产的那一刻,他心里五味杂陈,愤怒、耻辱、悲哀、心疼、厌弃,什么想法都冒出来过,可还是不能丢下她一个人。
到最后,变成了深深的自责,怪自己没有早点说出自己的心意,更怪自己明明知道她身体状况不好,却没有坚持让她不参加体能测试,还怪自己,在她摔倒的那一刻,没能够给她一个后顾无忧的怀抱。
他坐到床沿上,伸手揽过她僵硬的身体,宽厚的手掌轻抚着她颤抖的背:“小涵,没事了,没事了。”
“岑大哥,我好没用,是不是?”她轻轻笑,笑得那样难看,“所以,他不要我,宝宝,也不要我,呵呵……”
自那天醒来之后,汪语涵的情绪时常会有剧烈波动,身体更是每况愈下,有同住一层的病人或者夜里巡逻的医生护工,都在夜晚听到过她的啼哭声,鬼魅一般。有医生建议将她转移到精神科,岑睿文却不同意,正值创业初期,公司的事情令他焦头烂额,他却一次也没因此忘记过到医院陪伴汪语涵。
直到有一天,他在声色场合应酬一个大客户时,被灌得烂醉,没能赶到医院,也是在那一天,汪语涵奇迹般地恢复了理智,并自行办理了出院手续。
没有人知道那天发生了什么,大家都在猜测原因,而真正的原因,只有一个,因为那一天,汪语涵误打误撞,知道了流产的真相。
“3号房那个病人,她男朋友真痴情,天天都陪着,有时候看他好像都快撑不住了,那么折腾再健康的人也不行啊。”
“是啊,而且你知道那个孩子为什么保不住吗?”
“为什么?”
“怀孕初期酗酒太严重,血液里酒精浓度高得吓死人,孩子已经没用了……”
原来,害死孩子的,不是失误,不是体能测试,不是摔倒,而是,她对这段感情的执着。
她想,是该她放手的时候了。
十一月,台北的冬还不浓烈,汪语涵从邮局走出来,抬头望了望天,然后伸手招了一辆开往火车站的出租车坐进后排。
在她左手边,是一个小型行李袋。
三天前,她办理了休学手续。
而三分钟前,她寄出了两份信件,一封到苏家,一封到天宇证券。
她抬起右手,五指张开,在正午的阳光下,对着光洁的无名指舒朗而笑。
从此以往,她的生命里,再没有属于他的东西。
第一卷 越单纯越幸福 第082章:一晃七年
华尔街,纽约最繁华的地段,这里有灯红酒绿烘托出的热闹,更有纸醉金迷映照下的冷漠,多少人曾在这里叱咤商场,弹指间决定股市风云,又有多少人,在这里倾家荡产,走向陌路。
这是一条权势与金钱铸造的街道,每当那些置身事外的人们经过这里,总是会不由地抬头望望两旁的高楼,从那排排的镜面玻璃中看过去,也许是另外一个世界,上演着他们从来没有经历过的故事。
怀瑞公司美国分部大厦三十层,一名西装革履的年轻男子正站在落地窗户旁,他冷漠的视线,偶尔会停留在那些蚂蚁大小都不及的人群中。他约莫一米八五左右的身高,使得他的背影修长匀称,却并不十分壮硕,他的发略长,是过耳的碎发,阳光洒下的时候,会在他的肩头留下一小片细碎的阴影,他的侧脸线条并不若一般男子刚硬,而是柔和带着一股英气,鼻梁较一般东方人稍稍高些,左侧鼻翼上,一颗绿钻不羁地闪烁着。
这时,办公室门被缓缓推开,他知道来人是谁,并没有急着转过身去,秘书林如昔跟了他三年,有心腹一样的地位,不敲门是他默许的。
“执行长,这份是台湾天宇证劵公司的评估报告。”林如昔踩着四平八稳的的步伐走近黑色烤漆办公桌,将一份文件放在桌面上。
男子闻声转过身来,嘴角噙着一丝深不可测的笑意,从他弧度完美的下巴往下,是一片蜜色的肌肤,他不习惯打领带,在办公室里,衬衣总是要开三个扣子以上,这一点,她早就习惯,但是那刹那,她的脸还是微微一红,然后强自镇定,将一张飞机票一同奉上。
“这是明天下午三点到台湾的头等舱机票。”
男子只是缓缓扫了一眼机票,便坐回座位上将那份评估报告打开,随意翻了翻,最终定格在一张证件照上,思绪飘得很远很远。
“汪姐,这个事情我来就好啦。”秘书助理小陈是圆乎乎的小个子女生,见到顶头上司推门进入秘书室,两条小胖腿快速奔到门边,分担她手上厚厚的一叠文件夹。
汪语涵只是对她温缓一笑,看着她手忙脚乱地开始也整理那堆文件,便悉心敦促她哪些是接下来工作的重点,看她慢慢上手,才走回自己的办公位。
看着认真工作的小陈,汪语涵有种恍如隔世的错觉,从她身上,她看到了五年前的自己,也是这样一门心思地埋头工作,每每完成一件工作,都会有如释重负的感觉,还会不自觉地微笑。时间过得真快,原来她在这里工作,已经五年了,想想五年多前,天宇证券还是个默默无闻的小公司,现在却已经颇具规模,她身为老板的直属秘书,也有了自己的独立办公室和助理。
七年前,她留下一千五百万,助岑睿文正式创立天宇证券,一年后,岑家通过各种手段找到她,劝她回去修完学业,岑校长也认她做了义女。待她修完学业,想当然地进了当时的天宇证券,却没想,岑大哥竟把百分之五十的股份过到了她名下。所以名义上,她是岑大哥的秘书,实际上,却是这家公司最大的股东。
这些年来,岑大哥对她的心,她又怎能不懂,只是无力回应罢了。伤得太重,即使好了,也会留疤,而苏翼飞就像她心上的一道疤,想忘忘不了,想擦擦不去,时时提醒着七年前她犯下的错。七年,竟然也可以是一晃而过的距离,可人的一生,又能有几个七年呢?
七年,曾经刻骨的恨意也在这些年细水流长的年华逝去中慢慢减淡,也许有一天再见面,她仍是会甩他一巴掌,却不会再追问为什么,她会潇潇洒洒地告诉他,你是你,我是我,你我再无瓜葛。
正神游太虚,电话铃突然想起来,汪语涵机械式地去接:“你好,这里是天宇证券。”
“小涵。”
电话那边传来一道有些疲惫的声音。
“岑大哥?”汪语涵惊疑地叫了声,随即又把音量压下,“这不是你的号啊。
“小涵,我被道上的人盯上了,你让大家提前下班,你自己也快点离开公司,我怕你有危险。”电话那边岑睿文喘着粗气,像跑了很长时间,声音里是浓浓的担心。
“什么?!”
汪语涵被这突来的情况吓了一跳,好不容易才冷静下来,马上按着岑睿文的指示,让所有员工提前下班,她有点凝重的神色让小陈临走时担心不已地看了她很久。
确保所有员工都离开后,汪语涵才快步走向电梯,等电梯门一开就快速跑进去,猛地按关闭按钮,电梯门关上后,她才发觉自己的双腿有些发软,她将背贴在墙壁上,重重吐了一口气,却还是担心。
他们这一行,跟黑白两道都有千丝万缕的牵扯,但也一直相安无事,近段时间来,她也隐隐觉得不对,财务记录的账目总是漏洞百出,岑大哥也常常神色慌张,整个公司都处在一种紧张又……低迷的状态中,像是有什么东西一触即发,可又说不上是哪里不对。
公司运营状况一直良好,几年来都是高盈利,业内风平向来不错,就连黑白两道也都有专人悉心招呼着,她怎么想也想不明白,是在哪个环节上出了错呢,竟然惹到了黑道的人。但现下最重要的是,还是先见到岑大哥,确定他是不是安全。
汪语涵打的赶到岑睿文后来发来的短信里说的地点,她皱了皱眉,这家酒店是非常有名的五星级大酒店,他要避风头,怎么会选这里呢,难道是那句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汪语涵摇了摇头,不作他想,快步走进酒店大门。
“小姐,请问您是要找一位岑睿文先生吗?”刚踏进酒店,迎宾的小弟就走到她跟前有礼地询问,她不禁一愣,这家酒店,她还是第一次来,而她也没有出名到家喻户晓吧,但为了岑大哥的安危,再多的疑虑,她也先放下了。
“是。”
她朝小弟点了点头,那小弟了然地做了一个请的姿势,便走在前头为她带路。她一步一步小心地跟上,心里忐忑不安,不知道岑大哥有没有受伤,都说黑道的人打打杀杀惯了,从不拿命当回事,一个不对就是一刀,若是伤了岑大哥,这可如何是好?
她还未回神时,那小弟已经退出了电梯,她这才发现自己已经进入了一个小电梯间,而此时电梯门已经合上,她抬头一看,这间电梯只有一个数字按钮,15楼,看来是这间酒店的最高层,她深吸了一口气,不安地按下了那个按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