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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玷污?”范修罗情绪慢慢冷静了,脑袋越来越清醒,他挑挑眉,一贯轻视女人的高傲自负。“女人都是一个样的,只要我勾勾手,还不是对我自动投怀送抱。昨晚发生的事算我倒楣,看她要多少,我照给就是了。”
“修罗!”范太太气得发抖。她知道她这个儿子向来刚愎自用,眼高过顶,瞧不起天下的女人,但万万没想到,这种话竟然会从她儿子的嘴巴说出。
“我跟你说过了,未央跟你身旁那些不三不四的女人是不一样的!不是用钱就打发得掉。你自己做的事自己要有担当,既然糟蹋了人家的清白,就要负起责任。”
“我没说我不负责,不过我到底有没有对她做过什么可还是一个问题!叫我对连我自己都不确定有没有做的事情负责,简直是天大笑话!告诉你,我办不到!”
“太太……”一旁的李婶突然嗫嚅不安的开口,似乎在担心什么,神情流露着不安。
范太太严厉地瞪着李婶一眼,似乎在警告她别多话。李婶听话的闭上嘴,却暗自摇头。
服侍范太太那么多年,她深深了解她那种思想开明新颖,甚至可说带点顽皮的个性;可是李婶摇头嗟叹,她实在真不懂范太太心里在想什么,哪有人对自己的儿子下药,扯上人家清白的女孩,剥掉两人的衣服,莫名其妙地将人家和自己的儿子送作堆,乱点鸳鸯!
太荒唐了!
但是……她也是共犯,范太太说服了她。她实在也不希望她一手带大、偏爱有加的少爷抱着对女人的轻蔑终其一生。她希望他安定下来,感受到爱情真正极致的美和幸福。而胡未央是个很好的对象,昨晚她默默观察过,只有胡未央能毫无畏色的和他针锋相对;她希望能由此慢慢改变范修罗轻视女人的盲点,真正了解女人的柔情和美。
“你不想负责,又掩盖不了你和人家肌肤相亲的事实;那么你说,你究竟打算怎么办?”范太太步步逼着范修罗。“别想用钱来打发,未央是个纯洁的女孩,不是你周遭那种用钱就买得到的女人!你若以为用钱就行得通,只怕换来她对你的轻视。这样你大概会受不了吧?向来都是你瞧不起别人,从来没有人敢轻视你——别说我没事先警告你,有些女人天生傲骨,她就是那种女孩。”
“哼!”范修罗青着脸,冷酷地说:“别想用这些话激我,我不会上当的。我什么都不打算做,如果你们要大声嚷嚷就随你们去,我不在乎。她要钱,我可以给,但休想我会对那女人忏悔或道歉,我自认倒楣算了!”
“修罗,你——”范太太总算领教到她这个儿子超乎常人的冷血和无情,尤其是对女人的践踏和不知怜惜。
其实,就是因为这样,她才会布下这个陷阱设计她自己的亲生儿子。她的儿子样样优秀,但却骄傲刚愎自负极是轻蔑女人。女人会主动对他投怀送抱,死心塌地,他却根本不屑爱情这种东西,也从未想过费心去追求。对他来说,一切都到手的太容易了。他把一切踩在脚底下而高高在上,一点都不懂得珍惜和感动,女人只是他呼之即来挥之即去,排遣无聊时的工具。
她担心儿子抱着这样的态度,一生会无法真正感受到真爱的情感和幸福。
范家资产不赀,范修罗从小接受英式的教育,加上本身相当优秀,养成一种凌人的气势,以胜负取决人生。但在范太太看来,没有爱的人生是很悲惨的,她不希望她唯一的儿子遭受到这种悲惨。她希望有人爱他,用全心去爱他;也希望他明白真情至爱的可贵,一生一世受这种珍贵的情感包围。
她明知道儿子对女人的轻蔑,明知道他不屑别人的爱,冷酷无情地践踏别人的感情;但她仍期望会有奇迹发生,有个无怨无尤的女人能用全心的爱心包容她冷血自私、无情狠酷的儿子。
这是她做为母亲的一种自私。
纸牌的占卜告诉她,胡未央是“修罗”的人选——她不是屡屡摸到“鬼牌”吗?鬼牌上出现的死神,象征着“非人”的神道精怪,象征着群鬼之王“阿修罗”。
“阿修罗”性情暴躁而执拗,多疑善妒,刚愎又好强,无一不和她儿子的情性吻合,而她儿子又名为“修罗”,根本是承袭鬼王阿修罗而降世。
她的占卜从来没有出错过,纸牌明示了胡未央是“修罗”的人选,显示着他们之间一场天地人的宿缘纠缠。为了儿子的幸福,她也顾不得刘森雄和胡未央之间的感情;而“修罗”的人选既是胡未央,那也是她的命运;她命定卷入这场纷乱的情团之中,身受鬼之情挑。
“修罗,”范太太静下心来,平心静气的说:“你这样说,难道心里一点都不觉得愧疚吗?”
“愧疚?”范修罗居然阴阴地笑出来,好像她母亲讲的是天大的笑话。“妈,你别想用你那套道德观丈量我的人生,老是拿那套真情至爱的东西烦人。告诉你,我没耐性听那些,男人的人生和一切取决于天下,那些小情小爱根本不值得一顾。”
“好,我不跟你谈那些,但你的所作所为实在太过份了。就拿未央的事来说……”
“等等!”范修罗摆个手势,岔掉范太太的话。他用冷酷的语调说:“我说过了,我绝不会为了连我自己都不确定有没有做的事负责!再说,昨晚大家都喝醉了,谁该对谁负责,说起来还是一个问题呢!想要我为此道歉,免谈!”
“修罗,你——”范太太说不出话了。聪明的范修罗将责任推得一干二净,还反咬了胡未央一口。
这时客房传来匆匆的声响,胡未央衣衫凌乱、匆忙慌乱的跑进客厅,也没看清楚客厅里的人,对着范太太劈头就焦急的说:“怎么回事?范太太,我怎么会睡在客房?我身上的衣服怎么会……”
她瞥见范修罗,顿时住口,而望着范太太,一脸情急。
范太太朝范修罗看了一眼,范修罗耸耸肩,一副“你们看着办好了”的无所谓与不在乎。
“未央……”一手导演设计这场陷阱的范太太,此时脸上不由得浮出几丝尴尬。她犹豫不决,事情走到这地步了,她却突然怀疑自己是否太过贸然莽撞了。
纸牌的占卜绝对不会有错,胡未央是“修罗”选定的人选;但事有轻重缓急,再加上胡未央那副情急担心的模样,儿子的反应又是那么不在乎不关己事似的,一时之间,她突然不知如何开口。
“未央——这是——”她吞吞吐吐地。
“还是让我来说吧!”范修罗靠在沙发上,斜着下巴,口气毫不在乎地说:“昨晚我们喝醉了,我母亲自作主张将我们两人扶到客房休息,我们就那样同床共枕了一夜。现在我母亲逼着我要对你负责——笑话!要我对自己都不确定有没有做的事负责,等太阳从西边出来再说!”
“修罗!”范太太生气地制止儿子。他说得太过份了。
胡未央呆住了。范修罗那些话宛如晴天霹雳,她掉了魂似地愣愣望着范太太,全身充满死人气息,声音无力地喃喃问说:“真的吗?他说的都是真的吗……”
“唔——那个——”范太太不敢接触胡未央的眼光,转过头支支吾吾地回答。
那宛如宣判了胡未央的死刑,她呆站在那里,脑袋像被五雷劈过一样轰隆隆。
“哼!女人就是女人,遇到一点小事,就摆出一张失魂落魄的脸,想藉此博得别人的同情。”范修罗冷酷无情地说。
胡未央像机器人般,转动着生锈的关节回头看范修罗,然后以僵尸的脚步走到他面前,阴郁得没有活人的气息。
“干嘛!”范修罗被她的举动吓一跳。看她那样子一点也不像是悲伤或惊慌,就是阴沉得令人讨厌,不知道她想做什么。真不可爱!
“我问你,”胡未央站在范修罗面前,眼光毫不退缩地笔直盯着他。“我跟你同床共枕到了怎么样的程度?我醒来的时候,身上只剩下一件几乎是半透明的底衣。”
她那种冷静逼人的态度让范修罗厌恶的皱紧眉头。这女人气焰太嚣张了!就是有她这种女人,天下才会一团乱!女人只要乖乖待在家里,听男人的命令行事就可以了,她却居然敢这么无耻不要脸的质问他!像她这种毫不知廉耻、四处抛头露面,和男人争长争短的女人正是他所最讨厌的!
范修罗神情嫌恶,眼里充满了鄙视。他决定彻底地打击她、击垮她;凡是敢如此反抗他的人,他都不会让他好过。他嘴角一撇,露出鄙夷和嫌弃,同时带着邪气,阴险地说:“你认为呢?你是成年人了,如果和男人之间发生过什么事,你难道会毫无感觉?”
“请你不要闪烁言词,回答我想知道的。我跟你到底同床共枕到了怎么样的程度?”胡未央态度更冷静,一点也不受范修罗的挑衅影响。
范修罗眼孔结成冰,发出冷酷的寒气。这女人这种态度叫他痛恨不已。从没有女人敢这样对他——看着好了!他要不惜一切、不择手段击垮她,得罪他、杵逆他的人就是这种下场!
“既然你那么想知道,那我就告诉你好了——”范修罗剑眉锁成山形,横竖着流氓的嘴脸,用下流的口吻说:“我身上除了一件底裤,什么也没穿;至于你呢,全身上下就那么一件薄得半透明,有穿跟没穿一样的底衣。你趴在我身上,紧紧地黏着我,肌肤紧紧地贴着我的身体……”
“修罗!”范太太大声地制止范修罗。儿子用这种下流的口吻说话,她简直无法再听下去。但她知道他是故意的,目的是要激怒胡未央,看她哭泣,看她沮丧,彻底地击垮她。
这就是她的儿子,出色优秀但却恶劣得像魔鬼的人——那个独尊自大,执拗任性刚愎的鬼王阿修罗!
范修罗淡淡地扫他母亲一眼,得意阴险又狡猾地对胡未央笑说:“你还想知道得更多吗?如果是,我可以详尽奉告。哈哈!这还是我清醒的时候,理智主宰下的结果;至于理智沉睡以外的时候,我就不敢保证到底发生了什么!哈哈!”
范修罗仰头大笑,非常得意。胡未央心里却是一动,本来死灰毫无生气的表情突然起了变化。
“就这样吗?”她带着微笑。“你说你‘清醒的时候’——这么说,连你自己其实也不晓得跟我同床,这一夜是否确实发生过什么?原来是这样,我懂了,谢谢你。”
她微笑看着范修罗,坚定无惧,完全和范修罗预期的情况相反。他期待看到一个哭泣沮丧、充满悲怜的女人,没想到胡未央的反应完全异于一般女人。
范太太和李婶相视而笑。终于有人能制住她这个骄傲自负的儿子了!纸牌的显示果然没错,胡未央果然是修罗的人选!
范修罗心中却感到一股前所未有的挫败。他紧握着双拳,愤怒的双眼闪着一股彻底报复的决心。
从来没有女人敢这样对他!
从来没有!
愤怒的血液在他身体里沸腾,不断地窜升高涨,爆发为一团怒火,在他身周燃烧成一股气焰。
胡未央无视于他怒焰的投射,转身离开,背着他一身的无动于衷。
“站住!”范修罗暴跳起来,沉不住气的说:“难道你一点都不担心,也不在意我跟你之间可能发生过任何肉体亲密的关系?”
“我想,在意的人是你吧?”胡未央停在楼梯间,扶着扶手,侧头淡然地说:“你过于夸张的也许是事实,但也许什么都没发生,我何必自寻烦恼。”
“你——”范修罗铁青着脸站在客厅中央,怒目锁眉,平素神气全被高涨的怒火取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