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猛兽群中,当先的是一头白虎。白虎凶猛,一个虎爪子便能敲得山崩地裂。而就在这猛虎的背上,有一个少女稳稳骑坐着。
少女一袭鹅黄的衣衫,轻灵而飘扬。她虽在猛兽群中,可却不染丝毫戾气,像个山川间的精灵。
我试图看清白虎背上少女的脸,却冷不防被一声“婴如”拉回了神智。我抬头,看见离槡同枫儿已站在了门外。
离槡皱着眉,“还不过来?”
我低头看桌面,桌上的子婴图空空荡荡缺了一块,哪有美女同野兽?
几步来到院中那棵孤独的枫树下。我特意绕到枫儿身边,对着她的脸看了又看。虽然看不清那鹅黄少女的脸,但我可以确定的是,她不是枫儿。
“我记不清了,”枫儿的声音里透着为难和困惑,“可是,为何我觉得这枫树……透着异样的熟悉。”说着这样的话,她已伸手抚上树干。
那粗糙树干同她白嫩小手形成了鲜明对比,看在我眼中,竟有了些触目惊心的味道。
我只觉手里骤然一空,却是离槡抽走了被我紧拽在手的子婴图。
同一时间,我看见离槡手腕翻飞至枫儿身前,“借你一缕发用。”我完全看不清离槡的动作,只看见收手时,他指尖已多了一缕墨黑的发。
黑发在离槡指尖幻化成一缕青烟,合着青烟,子婴图被他袖手抛掷到半空当中。“为何熟悉,看一看便知。”阳光照在图画上,反射出刺目的光。虚空里,就有生动的鬼影显现出来。
“名画子婴,可现前世今生。它既归属于你,自能照见你生前死后的幻影。”离槡缓缓说着释疑的话,我的视线却早已被那画中映出的景象吸引了。
自然不是那诡异花海与草屋,虚空当中出现的是熟悉的影,熟悉的庭院,熟悉的红枫。
同样是落秋时节,红枫树下,有一男一女相对而视。男人着了玄色衣衫,身形修长而英挺,只可惜他背对着我,我只能看见他的青丝在风中纷扬。视线略一偏移,我便对上了少女阳光般灿烂的笑靥,赫然便是枫儿。
我不由自主就向身侧的枫儿望去,枫儿今日着了粉白的衣裙,画中的少女则是粉红。粉白与粉红,只差了一个字,但那样的颜色衬在两张一模一样的脸上,效果却是全然不同。画中的少女,是天真烂漫的情态。而此刻的枫儿,踅着眉,抿着唇,我看不懂她。
我看不懂枫儿,更看不懂离槡。从这个角度看去,我只能看见离槡完美的侧脸,可他的侧脸,愈发冷峻了。他瞬也不瞬注视着子婴图,那样专注的目光是我从未见过的,就好似……就好似要将这一幅画看穿一般。没来由地,我感到不安。视线落错间,我瞥见了离槡的手,离槡的手,在颤抖。
我不觉得此刻那画中所现的景事有令离槡颤抖的能力,还是说,他看见的东西与我不同?
我是小剧场:
大白:有妹纸说我的风头快抢过离槡大神了,哦耶耶耶!
离槡大神一声嗤笑。
小米嗤笑一声。
婴如:大白,这样不好吧,毕竟你是因为尿尿的事情才红的。白啊,咱要脚踏实地,尿尿这种抢风头的事情……还是少做的好。
大白:嗷!
'20130227 画中仙(15)'
我不觉得此刻那画中所现的景事有令离槡颤抖的能力,还是说,他看见的东西与我不同?
心慌慌的感觉更甚,突然,也不知哪儿来的勇气,我倏地伸手就抓住了离槡的手。他的手不再温热,而是冰凉。在我与他交握的那一瞬,我明显感受到他的僵硬,他似要挣脱,我却握得更紧。
他到底没有甩开我的手。
我牢牢握住他的手,他的视线未曾从那子婴图上移开半分,可我却一点也不介意。看着同他交握的手,我慌乱的心渐渐安定下来,好似只是同他这般交握,就能保证些什么。
“离槡哥哥,你看见什么了?”
“一对男女。”
“你能看清他们的脸吗?”
“不能。”
好吧,那就是白搭。
子婴图画中的一男一女生动活泼,可惜只看得见他们甜蜜情态,却听不见他们蜜语的声音。枫儿同那男人每每总在红枫树下相见,二人或玩乐,或凝眸,小儿女的情态溢于言表。
面对着情郎,枫儿最爱的动作便是掩嘴浅笑,她时常跑去男人身边,同他耳语些什么,趁他呆怔的当儿,一溜烟跑去了帷幕后。而那男人,注视着枫儿离去的背影,久久不动。最后,他会化作一团黑雾,隐进老宅的墙壁之中。
那男人便是老宅中的精怪吗?
画面中情人间的甜蜜很快淡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火海。
老宅失了火,在暗无天日的夜。
无人来救,老宅内不断有哀嚎声传出。被困其中的人,有枫儿。
这个时候,老宅上空,那火海里的黑烟之上涌起一片浓的黑雾。黑雾迅速扩散开来,瞬时便将老宅连同那一片火海笼罩。浓重的黑雾里现出一张模糊的脸,脸容时而清晰,时而模糊,但能辨出,那是个男人。
满是火的房内,黑雾凝聚成人形,他托起倒地的少女。少女睁眼,火光映得她美丽的脸庞鲜红欲滴。她伸手便去抓那男人的头颅。可在她洁白指尖触上男人脸庞的瞬间,男人的面庞就散了开去。少女僵硬,黑雾重又聚起男人的脸。
男人着玄色衣衫,背影熟悉。
男人同少女起了争执,少女执意冲进火海挽救家人,男人却快她一步,掳了她便走。少女挣扎,双目怒瞪,她用力对男人喊着什么,男人的脸色就变了。可他却是发了狠,不顾她的挣扎捶打,一瞬便将她带到了远离火海的空旷之地。
那儿有奔走相顾的村民,虽未冲去火海里救人,但他们脸上也是诚挚的焦心。少女哺一出现便被村民们围拢,她安全了。
旁人看不见那黑雾化作的男人,少女却是狠狠瞪他,眼中有怨恨。从她这个角度看去,火海中的老宅将倾。
少女满脸是泪。
男人深深看了少女一眼,那一眼中饱含了太多太多的情感,浓稠得化不开。他转身化作黑雾,毅然扑向火海。
下一个画面是,村民们在老宅后院的水井旁找到了少女的家人。他们已没了生息,却尸身完好。
尸身完好不离奇,最离奇的是,经历了大火的焚烧,那老宅竟无一丝损毁。它依旧是原来的模样,晨间的薄雾散去,老宅静静立于微黄的阳光中。
虚空中的光影消失,画卷掉落下来,被离槡收入袖中。同一时间,手上一松,是离槡松开了我的手。并不粗暴,是自然的松开,我的心便更加安定了一些。
我转首去看枫儿,她眼中盈盈,唇瓣紧咬,在极力忍耐着什么。
我便试探着同她说话:“你……想起什么了吗?”
枫儿的目光直直越过我,射向离槡,“我想起来了!我都想起来了!快!快去救他!”
他?
“他不能离开子婴图,不然……不然……”枫儿语声哽咽,很快便说不出话。
面对枫儿的失常,离槡说出两个字:“不急。”
我挺相信离槡的,他既然说不急,那就没有急的必要了。这般想着,我便去拍枫儿的肩背,以安慰下这朵脆弱的小花。却不想,一掌拍下去,把枫儿的身体给……拍散了?!
我大惊!怎么会这样?枫儿是死了没错,可她魂魄还在世间,总不至于一拍即散吧?
呆看自己的手心,我何时有了如此神力?莫不是我乃隐藏在世间的大神?
“无事。”离槡缓缓将子婴图收于袖中,“她只是太过忧思,魂体一时难以合聚。”
我哦了一声,不禁四下里张望起来,“那她……散掉了?”
“在我袖中。”我又哦了一声,眼睛不放他的大袖子,愈来愈觉得,离槡的衣袖是百宝袋。
“那……现在要怎么办?”我的视线从他袖口转移到他脸上,他脸上是紧绷后的舒畅,真想问问他方才发生了什么。
“找出这宅中的精怪。”
我没能哦出第三声,因我的视线突然停在那高高树干之上的某一点,“那是什么东西?”
“你能看见?”离槡的声音里透着诧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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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啥,喔在小幅度修文,大家有觉得矛盾疑问看不懂的地方要告诉小米哈!
'20130227 画中仙(16)'
我没能哦出第三声,因我的视线突然停在那高高树干之上的某一点,“那是什么东西?”
“你能看见?”离槡的声音里透着诧异。
“你是说那张黄黄的纸吗?能看见啊,纸上还有字呢!”
离槡看向我的目光便有了些复杂,“那么,你把它取下来吧。”他低声道。
虽不明白他葫芦里卖了什么药,但这点高度还是难不倒我的。我轻飘飘一跃而上,又轻飘飘一跳而下,手中便拿了那张残破的纸来。
看着有点像符咒啊,只不过当中破了一个大洞,那血色朱砂便只剩了边边角角一点点。我抬起脸来看离槡,“这东西……”有什么用?话未完,却冷不防斜里冲出来一只大白……
一阵冷风过,那符纸已被化身小老虎的大白叼了去。大白一跃跃出去老远,我眼睁睁看着它长舌一舔,将符纸吞下肚去。
静默。四下里只余唦唦的枫叶飘零声。
我听见离槡冷笑的声音,“好一只白虎。”身上迸发出冷意。
这个时候,我想也不想便发挥出了亲妈本质,一把抱住离槡手臂道:“离槡哥哥你别生气,大白它脑抽了。”
“抽得好,我看白虎是皮痒了,是该拿皮鞭来抽一抽。”是真生气了。
我只得大力点头,“那……那是因为它……它羞愤!你不知道昨晚上大白它……”
大白嚎叫一声淹没了我的声音,小大白立时变作大大白。大大白身子一个伏低,前肢刨地,大有同离槡一较高下的意思。
大白你这不是找死么?
我急了,抱了离槡的手臂不放,同时一步跨到他身前,冲大白吼:“大白你要是再不听话我就把你昨晚上尿尿的事情说出去!”
此话一出,大白刨地的两肢立时收拢,掩面。它一跳跳进草丛里,消失不见了。
我这才呼出一口气。
头顶上方一片低气压,离槡正垂眸看我,不,是看那被我强行拖抱着的右臂。
我“哈”了一声赶紧松手。对上他黑沉沉的眼,我嘿嘿傻笑。
离槡将一手背到身后,另一手却是伸出,在……摸、我的头。
我大奇且大惊。
离槡:“婴如,看来,要委屈你了。”
啥?
原来,那张符纸是用来镇压老宅中的精怪。因了破去,那精怪便从老宅中逃了出去。按了离槡的说法,他本可以通过那张破损的符纸召唤回精怪,可如今符纸被大白吞了,便只能靠我了。
靠我靠我,若我早知道是这般靠我,我宁可大白被离槡大卸了八块去。
一盏引魂灯燃在前方,照亮了前路,我心却忧伤。
眼下的场景,同我在那古河镇的遭遇,何其相似。区别就在于,如今,我的心早已被磨成了铜墙铁壁,怕着怕着也就不害怕了。
离槡又说,那一夜,老宅中的精怪并非要上我的身,而是通过我,走出了老宅。既是我将它带了出去,自然也是要由我将他请回来。
如何请呢?
从哪儿跌倒的就从哪儿爬起来。
于是,夜半时分,我同离槡便又踏上了前往坟地的道路。
虚幻的夜空当中,引魂灯青光闪烁,映出周遭大小鬼怪无数。
“集中心神,那些东西都不是你该看的。”这是离槡教给我的法子。
是的,那些孤魂野鬼也只是看着可怕,它们其实也挺可怜。每一只孤魂野鬼背后都有一段虐恋情深。
今夜有大雾,浓雾中的坟地显得可怖又凄清。
“离槡哥哥,他真的会来吗?”我躲在一块大石后,不时探出一点点脑袋张望,问身旁的离槡。
离槡背靠了大石,抱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