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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平时,该是青翡值夜,但谢姝宁还带了几个丫鬟过来,而且到了新地方,少不得要再盘算一番。
谢姝宁低头呷了一口茶水,旋即笑了起来,摇头道:“不用人值夜。”言毕,她慢条斯理地补充了一句,“往后也不用,你们只管歇你们的便是。”
青翡一愣。
图兰却弯着眉眼笑了起来,也不知想到了什么,眼里满是揶揄。
谢姝宁忍不住瞪她一眼,这嫁了人有了身子,可还真是不一样了她。
她搁下茶盏,摇摇头说:“府里原也就没让人值夜的习惯。”
燕淮身边当真是连个丫鬟也无……
她都不知是该高兴好还是该觉得诧异才好。
“这倒是真的。主子身边平素也不喜欢有人近身伺候着。”图兰说起燕淮来,“那话怎么说的?方圆百里生人勿近!”
“你就胡诌吧!”谢姝宁闻言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方圆百里……”
图兰眨眨眼。抚着肚子郑重地问:“不然该是多少里?”
“……”谢姝宁无力扶额。
渐渐的,天色愈发得暗了。
正值炎夏,到了晚间也不见凉意。谢姝宁慢慢地有些犯了困,打发了图兰跟青翡出去,和衣躺下,取了绣海棠花样的纨扇,有一搭没一搭地给自己扇风。等着燕淮回来,谁知睡意渐渐上涌。竟是有些挡不住,半阖着眼,欲要睡去。
半寐半醒间,她听见有脚步声走近。却一时睁不开眼。
纨扇脱了手,“啪嗒”一声轻响掉落于地。
她在朦胧间探手去抓,却忽地握到了一只手,心头一跳,一下睁开了眼。
燕淮正俯身拾扇,见她醒来,笑道:“怎地也不换了衣裳再睡?”
谢姝宁有些窘然,撑着身下床榻坐起了起来,抬手揉了下犹自惺忪的眼角。正红色的喜服袖子滑落,露出一截雪白的手臂,她喃喃道:“原想等着你。谁知竟睡了过去。”
燕淮给她轻轻打着扇,“被七师兄拖着吃了两杯酒,一时没脱开身。”
“怕是不止吃了两杯。”谢姝宁笑道。
他也笑:“约莫有小半壶。”
说着话,谢姝宁渐渐睡意消散,遂起身唤了人进来梳洗。
燕淮果真不惯旁人近身伺候,等到谢姝宁收拾妥当。便自进了耳房。
待他出来时,谢姝宁正执了小银烛剪。剪着烛芯。
描金的大红喜烛,是要燃整夜的,因而光亮较之寻常蜡烛更甚。
谢姝宁站在案前,长发松松挽着,露出中衣的那截手腕腻白似玉,姿态闲适慵懒。
听见动静,她转身来看他,嘴角微噙着笑意。
温暖而明晰的烛光,映在她脸上,愈发显得明艳不可方物。
他不由舍不得移开视线,眼瞧着谢姝宁又走近了拔步床,伸长了手去够床柱上的铜钩,想要将帐子先放下来。沐浴过后,她身上只着了轻薄的小衣,这会一抬手,便露出一截莹白似玉的纤细腰肢来。
细腰一抹,恰似弱柳扶风。
燕淮只觉心中一热,紧接着这股热意便飞快朝身下涌去,先前吃的那几杯酒,似乎也才后知后觉地上了头,叫他心神恍惚。
他呆站在原地,半响不曾动作。
“怎么了?”谢姝宁放下了半边帐子,见他站在那盯着自己看,不由疑道。
燕淮闻声回过神来,笑着应了声“无事”,大步朝她走近。
帐子后,绣着百子千孙图的薄被已然铺开。
俩人俱觉脸上一热,强自镇定着一前一后上了床。
掀了被子一角,谢姝宁先钻了进去,动作间牵扯衣裳,露出了一抹肩胛。她浑然不知,正巧转过身来,雪丘隐现。
燕淮瞧见,不由浑身燥热。
然而定睛看去后,却眸光一黯。
她心口处有一道疤,几经结痂又脱落,用尽了上好的药膏,却终究不见消去,至今仍顽固地留在上头。
粉褐色的疤,细细一道,却刺目异常。
他忍不住轻轻拂上它,长长叹了口气:“该有多疼……”
这道剑痕,至始至终都是他心里头的一根刺。
谢姝宁不妨他突然触碰,身子一颤,羞答答想躲,却见他神色黯然,不由暗叹一声,有心安慰,索性凑近了与他咬耳朵:“你已拿你自个儿来还债了,疼也值了。”
燕淮听着,心头一震,蓦地将她搂进怀中,一把低头吻了上去,呢喃着:“阿蛮,你怎么能这么招人疼……”
第408章 新婚
于是,被翻红浪,一夜无眠。
案上儿臂粗的红烛燃了彻夜,至天色微明时,银制的烛台上已早早蓄了一汪烛泪,盈不能盛,满溢而出,落在红木案上,凝成了一块。
谢姝宁迷迷糊糊地听见外头似有蝉鸣,想着莫不是天已经亮了,但身上酸软无力,眼皮沉甸甸的,却是连半根手指头也不愿动。
屋外日头渐渐高升,有白光透过窗棂缝隙钻了进来。
夏日的天亮得早,这会还只是卯时过半,日头却已经有些明晃晃的。
谢姝宁倦极,然身上出了薄薄的一层汗,黏腻得叫人难受,乌黑的发丝更是粘在了脖子上背上,有些发痒。她闭着眼睛,手指微颤,吃力地伸手去撩,然而还未碰到,便先有一只手帮她将发丝给拨开了。
她无力地垂下手,依旧阖着眼,呢喃问:“青翡?”
话音落,脑海里突然闪现过一道白光,她骤然清醒过来,艰难睁开睡眼,侧过身望了过去。
“默石……”映入眼帘的人,不是燕淮又是谁,她轻轻吐出一口气,复又将眼闭上,懒懒道,“我倒睡糊涂了……”
方才睡意朦胧间,她还当自己身在北城旧宅之中,睡在自己平素睡惯了的床榻上,一时竟忘了,昨儿个她已上了花轿,出了门了。
犹带着睡意的声音,娇娇软软,她背身躺着。埋首于枕中:“什么时辰了?”
“才过了两个时辰。”躺在她身侧的燕淮,望着她玉也似的雪白背脊,哑声道。“睡吧,还早得很。”
昨天夜里他闹了她大半宿,她倦极,可身上不舒坦,也没能睡安生,时醒时寐。
燕淮的手指拂过她肩头的那一抹红痕,眼里不由露出后悔之意来。昨儿个夜里不该这般放纵才是。
正想着,他听到谢姝宁喃喃说了声。“热……”
眼下这天气正是热的时候,俩人交颈而眠,睡在一道,便愈发得热了。
她身上出了薄汗。他也是一身的汗。
谢姝宁困得睁不开眼,突然感觉到躺在自己身边的人窸窸窣窣地起身下了床,轻声叮咛着“再睡一会”,脚步声逐渐远去。
没一会,脚步声又由远至近,停在了床畔。
她将眼睛微微睁开了一条缝,喃喃问:“你怎地起来了?”
燕淮听她声音软糯,想起她昨儿夜里软成一滩水的模样,不由得轻笑。俯身将她打横抱了起来,说:“出了一身的汗,睡着哪里能舒服。洗个澡再睡。”
左右家中无长辈,便不必他们去给长辈们敬茶请安,这般一来,饶是睡到日上三竿也无人拿他们说事,倒不如洗过澡换了衣裳再睡。
他将她抱进怀里,转身就要往盥洗室去。
谢姝宁浑身无力。只得软软地挂在他身上,任他抱着自己走动。
浴桶里的水只是温热。不烫不凉正合适。
谢姝宁进了里头,被热水一浸,却是愈发的昏昏欲睡起来。
正当此时,耳畔听得几声水响,她忽觉地方宽敞的浴桶拥挤了起来,遂勉强睁开了眼,去见燕淮也脱光了一并进来了,怪不得觉得地方小了许多。
然而二人本已亲密无间,赤。裸相见,加上她此刻仍是半寐半醒,眼也不大睁得开,哪里顾得上害羞,索性由得他去。
燕淮则更是泰然自若,搂了她背身坐在自己前头,仔仔细细将她身上黏腻的薄汗逐一洗去。
谢姝宁在恍恍惚惚间想着,哪能叫他伺候自己沐浴……
可燕淮却做得极顺手,洗浴过后,他又抱了她迈出浴桶,取干净柔软的巾帕将她身上的水珠擦干,动作轻柔,叫谢姝宁不觉真睡了过去。
等到她再次醒来睁开眼,身上已着了小衣躺在床上睡了好一会。
她轻轻翻个身,忽然僵住,身下微凉带着湿意,先前的灼痛,已然消失无踪,只剩下些微不适。
她疑惑地蹙了蹙眉头,咬了咬唇瓣,探了一探究竟,旋即蓦地红透了脸。
这是上过了药了。
必是燕淮在她方才熟睡时,给涂抹了药膏。
他亲手给涂的药便罢了,可这药是从何处来的?
谢姝宁思及此,无力扶额,将自己深深陷进了被子里。
这下可好,她今后还有什么脸来见月白夫妻二人……
懊恼间,耳边忽听得燕淮轻声问:“醒了?”
她从被子里探出半个脑袋,顶着一头乱发红着脸点了点头。
燕淮便伸手来拖她,疑道:“怎么脸红成了这样?”
谢姝宁闻言瞪他一眼,他倒还有脸问。
眸光一闪,燕淮见状不由得明白了过来,笑着压住她半边身子亲了亲她的粉脸,而后掀了被子起身,问:“要不要派个人回北城去?”
“不用麻烦,立马就是三朝回门的日子了。”谢姝宁知他好意,怕母亲念着自己,但规矩乱归乱,也不至于出嫁的第二日便要打发人去娘家传话的。
她也紧跟着起了身,胳膊腿儿都又酸又痛,忍不住小声嘟哝了句,“这身子都不像自个儿的了。”
燕淮耳朵尖,听见了这话,一面心疼着一面却又情不自禁地怀念起了那滋味,赶忙弯腰提了鞋子来给她。
谢姝宁唬了一跳,急巴巴摇头:“不成不成,我自己来。”
不叫青翡几个进来,也不用他亲自给她穿鞋呀!
可燕淮哪里听她的,轻轻扣住她的脚踝,转眼便将两只鞋都给她穿上了。
谢姝宁扶着他的肩。看向他昳丽的面孔,心头酥软,忍不住轻叹一声:“哪有你这么惯人的……”
“你是我媳妇。不惯你惯谁!”他松开了她的脚,站直了身子,伸手来扶她,端的一副理所当然的口气。
谢姝宁闻言,心头很是一震。
她扶着他的手臂亦站直了身子,沉思间想起一事来,失笑道:“你这话。倒叫我想起舅舅来。”
燕淮听她说过不少关于宋家娘舅宋延昭的事,知她素来对舅舅十分推崇敬仰。此刻见她拿自己同舅舅相较,不由笑了起来,道:“那我便当你是夸我了。”
“可不就是夸你!”谢姝宁松了手,吸着气迈开了两步。觉得身上舒坦了些,笑着说道。
他便笑着来牵她的手,领着她往屏风后去,一面道:“厨下熬了汤,我让人送进来。”
谢姝宁一怔,随即笑着应好。
事事都已吩咐妥当,看来他还真是要惯着她。
好在府里亲近的人,也都几乎是一路跟着他们走来的,见了此番景象。也无人觉得意外。
俩人起的晚,收拾妥当后没说几句话,外头的天色忽然暗了下来。
闷雷阵阵。似要落雨。
青翡几个正关着门窗,天上便已“噼里啪啦”落下了豆大的雨珠。
风声大作,雨水打在檐下那几株花上,直要将花瓣都打碎了。抄手游廊水洗过一般,这场雨来得又急又大,雷声不绝于耳。
谢姝宁跟燕淮一人捧着一卷图纸。倚在临窗的大炕上看着。
雨打芭蕉的脆响就在耳边,谢姝宁盯着手里的图纸看着看着。忽然有些心不在焉起来。
她悄悄打量一眼低头看图纸的燕淮,松垮垮套着身袍子,连襟口都肆意敞着些,衬着他那张脸,竟透出几分闲散慵懒不食烟火的味道来……
前一世,这人分明冷漠阴鸷得叫人不敢接近。
她恍恍惚惚回忆着,渐渐将记忆中的那个身影跟眼前的人分成了截然不同的两个人。
前世未至而立,他已手握重权,权倾朝野。
这一世,等他到那个年纪,又会是何等模样?
同她并膝而坐的人,闲适的身影映入她的眼帘,渐渐将她记忆中的那个阴鸷男人盖了过去。
她微微弯了弯嘴角,今时不同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