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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水一般的花费,几个破当官的又哪里供得起?出入之间不过堪堪持平罢了。
一群打肿了脸充胖子的东西!
谢姝宁暗暗鄙夷,耳中听着宋氏道:“既如此,我亲自去一趟吧。”
这一次入京,他们带的人并不多,所以母亲身边能用的人便更是少了。谢姝宁悄悄将眼睛睁开一条缝的时候,便看到桂妈妈打发了原本便在她房里伺候的大丫鬟蔷薇进来,自己则出门跟了母亲去。
片刻间,屋里便没了人。
等到耳畔人声皆寂,谢姝宁才睁大了眼睛打量起自己身处的屋子来。
陈氏好脸面,不论如何也不会在这些日常琐事上苛待谁,所以屋子里该有的摆设都早就拣了上好的放好。也知他们是今日到,地龙早就烧上,许是怕南边的人畏寒,又在角落里多点了只火盆。此刻正有热气源源不断地从里头散出来,熏暖了一室。
“蔷薇姐姐。”谢姝宁偏过头,朝坐在杌子上的蔷薇唤了一声。
“呀,小姐醒了。”蔷薇闻声抬起头来,一张宜喜宜嗔的脸,笑得明媚,“小姐渴不渴,奴婢给您倒杯水?”
在热炕上醒来,又出了一身的汗,自然是渴的。谢姝宁便点点头。
蔷薇便起身,急步走到墙边的一张长条矮几前,提起斗彩的茶壶沏了一茶盅水送过来。她将茶盅搁置在炕几上,这才小心翼翼地来扶谢姝宁起身,一手撑着她的后背,正要去取茶盅来喂她喝,却见门口的帘子蓦地被打起,进来个容长脸的妇人,声音爽朗:“八小姐何时醒的,奴婢竟是来晚了。”
“李妈妈!”谢姝宁探眼望过去,等到看清楚来人,下意识低低惊呼了一句。
容长脸的妇人见她嘴角翕动,不由快步走近,道:“八小姐说什么?”
谢姝宁一惊,旋即暗暗松了一口气。好在方才隔得远,她又不曾扬声喊,来人并不曾听清楚她说的话。她便摇摇头,别过头去看蔷薇示意其取茶盅来,却不妨蔷薇正一脸疑惑地看着她。
“水!”谢姝宁垂眸,故意鼓起腮帮子气鼓鼓地道。
蔷薇慌忙去取茶盅,却被容长脸的妇人给抢了先。
“八小姐慢些喝。”一手端着茶盅,她一边笑着对谢姝宁道,“八小姐睡得可好?前头乱得很,六爷跟太太现下都脱不开身,太太便使了奴婢来照顾您。您唤奴婢李妈妈便可。”
话歇,谢姝宁面色不变,一旁的蔷薇却是登时煞白了脸,好在只顾着给谢姝宁喂水的李妈妈并不曾发觉。
而谢姝宁则小口吞咽着温热的白水,直至一茶盅水饮尽,才歪头看着李妈妈笑了笑,道:“李妈妈?可是我已经有桂妈妈照顾了呀!”
李妈妈脸上的笑意一滞,“桂妈妈是跟着八小姐从江南来的,不熟悉京都的生活,是以太太才打发了奴婢来。”
她不是宋家的人。
谢姝宁知道她口中的太太指的是陈氏,肉嘟嘟的小脸上便飞快闪过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细声道:“哦,是这样。”说完,不等李妈妈作何反应,她便立即又道:“那你都会做什么?”
第010章 整治
李妈妈笑着,好言道:“八小姐想让奴婢做什么,奴婢就会做什么。”
“哈……”谢姝宁指指炕几上的那只茶盅,笑得眯起了眼睛,语气欢快地道,“那你就用它给我变只小兔子出来吧!要白色,红眼睛的!”
李妈妈瞠目结舌,嘴巴微张,一个字也接不上去。
谢姝宁摆正了身体,肉嘟嘟的两只手搭在松花绿的缎面上,慢条斯理地道:“本小姐诓你玩儿呢。我又不是小囡囡,自然知道茶盅是变不成小兔子的。”说完,见李妈妈脸色渐缓,她便又道:“那李妈妈就同我说说,京都都有什么好玩的事吧。”
“这……”李妈妈也是同孩子打惯了交道的人,可此刻面对着谢姝宁心里也不由暗自嘀咕。这般小的奶娃娃能知道什么,话说得利索可不代表就懂事了!但不知为何,只这般被个小娃娃问着话,她便觉得有些发毛,似是自个儿被整个扒光看透了一般,叫人惶恐。
她背过身去,假咳两声,才尴尬笑着说道:“八小姐,这京都好玩的事海了去了,奴婢一时间竟是想不起该说什么好了。”
谢姝宁听了就乐,抬起一只手拄在下巴处,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她:“那你同我说说这家里的人如何?祖母好不好,祖父又去了哪里?哎呀,对了,还有先前那个人……”
一字一句,听得一旁的蔷薇面露异色。不过自家小姐自打会说话,便一向话多。她虽觉得眼前的情形怪异,倒也没想到旁的地方去。
可李妈妈便不同了。
她一个婆子,怎敢随意置喙府里的主子。哪怕是当着年仅四岁的小丫头也是万万不能随意说道的。
李妈妈想着小孩子好糊弄,话在嘴里打个转便道:“这些事,等八小姐在府里多住些日子,便都能清楚了。老夫人跟太太都是极好的人。”
“那你便说说,她们都是如何好的?”谢姝宁笑眯眯看着她,一副好奇的模样。
李妈妈却觉得自己掌心冒汗,面上微讪地道:“奴婢……奴婢……”
“哼!你吞吞吐吐的做什么?”谢姝宁虎着脸,“我看你其实什么都不晓得吧?你刚刚说的那些想必也都是用来敷衍我的!你这也说不出,那也说不清。既如此,我要你何用?”
李妈妈一脸吃惊,终于明白过来眼前这位新冒头的小姐是个骄纵的,急忙道:“哎呀我的小姐,怪奴婢嘴笨,都是奴婢的错!您可万万别动气。”
谢姝宁不语,只气鼓鼓地看着她,小小的手却在被子底下狠狠攥成了一个拳。
虽然时间久远,记忆中许多人的样貌都已经模糊,可她这辈子忘了谁,都绝不会忘了李妈妈!
前世,她被祖母以修身养性为名打发去田庄上之时,跟着去的也正是这位李妈妈。昔日母亲忧心不解,那位江嬷嬷又一直都不曾出现,桂妈妈便陪在了母亲身边。故而她身边伺候的人,多半都是后来谢家的人。李妈妈一开始,虽是陈氏派来的人,倒也的确是恪尽职守,性子也不错,为人开朗手脚麻利,是个好的。可自打同她一道被送到了庄子上,李妈妈便日渐变了。
想来,那时的李妈妈是明白自己成了陈氏的弃子,又认定她没有机会回谢家去了,加上后来母亲去世,便开始不将年幼的她放在眼里。克扣她的吃穿用度,在言语间肆意地打压侮辱,左右不过是将她当做了个没有翻身之机的小丫头对待。
明面上她还是小姐,可在田庄里,过的却是丫鬟的日子。
可前世她是泥菩萨过江,保命都难,哪里还能想得到要整治回来。后来她被接去长房,费尽心机将李妈妈撇下留在了三房,她便长舒一口气。如今看来,那时的她可还真真是无用之至。
想着,她面上气鼓鼓的神情便渐渐变作了哂笑,“赏你两个嘴巴子,你自己掌了嘴,我便不生气了。”
此言一出,蔷薇下意识开口:“小姐,这……”
可话未说几个字便卡住了。
谢姝宁记得自己幼时的性子,她从来都没有什么好耐心,也并不是什么乖巧的孩子。论听话懂事,哥哥胜过她百倍。所以她此刻才敢这般肆无忌惮地对待李妈妈。就算蔷薇在一旁看着又如何,左右她就是不高兴了!
只是,凡事不能操之过急。如今身在局中,她不能因为自己的性子太过张扬而给母亲添了麻烦。
“嘁,你不止嘴笨,分明连胆子也小,我不用你。”见李妈妈迟疑着,谢姝宁飞快地摆摆小肉手,讥讽了句。
李妈妈眼皮一跳,浑身不得劲,只觉得眼前的小丫头难缠得要命。她若是就这么被退了回去,在陈氏跟前难道还能讨着好?李妈妈咬着牙狠狠心,猛地抬手,左右开弓,噼里啪啦地打了自己两个耳光。唬得蔷薇惊叫着后退一步。
可谢姝宁却是不以为然。
李妈妈在内宅里摸爬滚打多年,这会轮到往自己脸上打耳光又岂会真的用劲?方才那两下不过是听着脆而已。
“我不过是说着玩而已,你怎么还真的打了?”不过到底是觉得心中出了口恶气,谢姝宁暗暗冷笑,面上却故作震惊。
果然,这句话听进李妈妈耳中,犹如六月飞霜,霎时恨不得将谢姝宁拎起来丢到窗外的雪地里埋了才好!可是恨归恨,她面上却还只能笑着道:“八小姐说赏奴婢的,奴婢当然得接着。”
然而嘴里这般说着,李妈妈心里已是想好了该如何通报陈氏才是。
她想着将来谢姝宁会被陈氏死死拿捏着,动也不敢动,心里这才舒坦了些,总算是想起了自己这会过来的目的,便对谢姝宁道:“八小姐这会是继续歇着还是起身?”
“我就在这等爹爹跟娘亲回来。”谢姝宁往身后靠背上一倒。
李妈妈便带着面上微微的红印笑着为她捏了捏被角,而后扭头看向蔷薇,状若不经意地道:“怎地不见五少爷?”
第011章 惶恐
经过方才的事,蔷薇有些愕然,听到李妈妈突然将话头转移到了自个这,不由微愣,半响才低声道:“五少爷这会应当同六爷在一处。”
李妈妈听了便笑,赞叹道:“奴婢方才来时听人说起,五少爷生得同六爷极像,原还想着能亲眼瞧上一眼便好了。”
“咦?”谢姝宁枕着方胜纹的靠背,闻言奇怪地发出个咦字音来,玩着自己的手指道,“李妈妈想看哥哥,那蔷薇姐姐便领着她去看吧,也正好能帮我打听打听李妈妈到底都会做什么。”
蔷薇听了这话,无端端觉得身上冒出一股寒意来,浑身一颤。
可等到静下心神再去看,却发现谢姝宁正睁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望着自己,一脸纯澈。再加上她生得白胖,粉嘟嘟的一张脸,这般一看就恍若年画上的福娃娃,哪里还有一分古怪,分明一团纯真和气。
看了几眼,蔷薇那颗原本莫名提起来的心就又重新落回了肚子里。
“桂妈妈吩咐了奴婢在这陪着小姐呢。”她略想了想,便道,“李妈妈若是想瞧少爷,左右都会瞧见,并不急在这一时。”
话毕,李妈妈不由打量了眼蔷薇。
谢姝宁却抬起两只胳膊,伸了个懒腰,声音中带着几分懒洋洋说道:“我不用你陪。”
“小姐又闹别扭了。”蔷薇讪笑。
蔷薇七岁就入了宋家,先是跟着桂妈妈在宋氏房里伺候着。直至十一岁,谢姝宁兄妹出生,她因长得好得宋氏喜欢,便被指派到了谢姝宁身边。这一呆便是四年多。
算起来,她也是看着谢姝宁长大的。
自家这位小姐的性子,她也是摸得清的。可今日不知为何,却叫她觉得有种说不出的古怪。
明明人还是那个人,分明也如同在延陵宋府时一样的娇纵不听话,可似乎就是不同了。蔷薇想起自己方才听到的那一声低低的李妈妈,下意识抬眼朝着李妈妈看了过去。
他们一行人今日才入的谢家,又怎么可能会认识谢家的人?
然而为何,在李妈妈还未开口言明自己是何人的时候,小姐便已经知道了?
蔷薇想着想着,觉得自己白毛汗都出来了!
她遂低下头,快步走至西北角的火盆边上,拿起一旁搁置着的火钳小心翼翼拨弄起来,借此来掩盖自己心中的惶恐。
殊不知,就在她极力想要忘却方才那一幕时,谢姝宁也正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她。
一个人活得久了,记性往往也就差了。可人的一生里总有些叫你想忘也忘不了的事跟人。李妈妈对谢姝宁而言,是一个。蔷薇,恰恰也是。
其实真论起来,谢姝宁也不过才在田庄里过了两年。
可这两年却似乎比她后来加起来的许多年都要更加漫长可怖。
彼时,跟着她去田庄的人里,除了李妈妈外,还有个蔷薇。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