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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不了,但死不了。这种折磨就更痛苦。定是还有别人喂,但是他们禁不住这般的索血,死了,就一了百了。但是她,还是得受着!他垂下眼看她,从她眼中,看不出任何对这个回忆的恐惧来。甚至于,她还觉得挺好的!
“那鸟叫什么?你喂了多久?”他低语,接着问她。
“老爷说,叫骊儿。四年,后来老爷说我大了,血不好使了,不让总喂了。”小白应着。
“四年。”他微微的叹息,她喂了四年,一天一碗。她流尽了一生的血,以后再怎么补,她也是瘦巴巴的一个。
“王爷。”她忽然开口,学着别人对他的称呼。她忽然想说话了,他没问,她竟然想自己跟他讲话了。她从不主动跟人说话的,现在的她,变了!
“嗯?”她把他飞窜的神思给捞了回来,低头看她。
“小白会喂鸟,守夜和看更,整晚不睡也可以。”她竟然开始毛遂自荐起来了。是啊,她忍不住了,这里人全叫她主子,她的不安已经放大到她不能承受的地步。她设想的未来让她害怕,她急切的需要一份有用的工作。什么都行,哪怕现在说,要打着玩也行,不要再这样了。这样下去,她会疯掉的。
“小白也打不死。”她接着又加了一句,然后就用那对乌黑的眼睛看着他,期待他的指派。
“我不养鸟。”他低语,这话令她一下颤抖起来了,对了,新主人不养鸟,新主人养的,是那种毛绒绒巨大的生物。是那种一口就可以咬碎她的骨头,一下就能撕扯开她的身体,她见过的……。这念头让她又乱抖起来,让她的胃里又开始翻腾起来。
“不说这个了。”他抱紧她,知道她又想到那天的场面。他第一次开始后悔了,后悔让她如此的害怕,让她如此的崩溃。
“你去过京里吗?缀锦的?”他忽然又问,纷纷扰扰间,他又开始碰触那曾经的回忆。
“去过,在那里当过丫头!”小白乖乖的答:“也要过饭。”
“腹部的伤怎么来的?最大的那一个?”他的下巴抵着她的头顶,慢慢的开口。他一直不敢碰触的,他的回忆。
“没看清楚,就伤了。”小白听着他的心跳,这样的心跳,让她安静了下来。她当时没看清楚,只觉得有个火球飞过来,她什么都没想,直接就去挡。然后,就伤了。她记忆总是那么好,她不想回想的东西总也忘不了,为什么啊?
“去要饭怎么还会伤成那样?”他的手不由自主的去轻拍她的后背,引导着她曾经的记忆,一点一点的回到她的脑海。
“有人要杀小哥哥,小哥哥会死。小白不会。小白要让小哥哥跑掉!”她闭着眼,半催眠般的回答。
“小哥哥是谁?”他问着。
“小白不知道,小白不知道他的长像,小哥哥不让小白看。”小哥哥总带着一个黑纱,蒙着整个脸,看不到,她想看的,但他不让她看。
他抚摸她的长发,是,他有一双紫色的眼睛。这眼睛给他带来灭门的惨祸,这眼睛让所有人痛恨他,包括他的亲人。这眼睛让所有人遗弃他。他怎么敢,再让那个一直说他很好很好的小女孩,看到他的眼睛。
“小哥哥对小白真好。他只有一块饼,他给小白吃。”她陷入到曾经的美好回忆之中去了,闭着眼。他们都是要饭的小孩,京里布济,她抢不到,她太小了。但是小哥哥抢到一块饼,给了她。
“他说还来找小白的。让小白等着他。”她呓语般的说着。
“为什么不等?他说来找你,就肯定会来了。你怎么不等?”他跟她一样,开始颤抖起来了。
“等不了拉,他们不让小白在那要饭,他们把小白给打跑了。”她轻轻哼着,像说着一件无关自己的事情一般:“小白是打不死的,但是小白会被打昏,打昏了,什么都不知道了。他们把小白扔掉了,扔到好远,小白找不到路了。”
“嘘!不说了,睡觉。”他轻轻拍她,他听不下去了。连他,都要听不下去了。
“小哥哥,你来找我了吗?”她忽然出声,他一震,她认出他了吗?怎么可能?她没见过他,怎么就认出来了?他低下头去看她的脸,发现她其实已经睡了,只是做梦了。梦里,她的小哥哥来了,来找她了。
我来找你了。找了你好几年,终于找到了。我以为我只是找到了白夜黄泉,原来,连你,也一起找到了。他在心里低声说着,怀抱着她,突然觉得心有些发痛。他的心,原来没变成石头,还是一块肉啊。
她被乞丐打跑了,又被墨虚家的人找到。她总是跌进一个又一个黑夜里,永远也没办法找到光明!她只能不停的给自己构建梦想,然后在这虚幻的梦境里继续她的人生,她只能如此这般的度日。直到生命终结的那一天!她一定是想到死,想解脱,想给自己,找一个永远沉睡的方法。但偏是,她死不了。所以,她只能麻木。直到,她遇到他。他让她明白,死亡,可以是一种更悲惨的方式。让她的意志,彻底的完全的破败了。所以,她现在看谁都害怕。
小白,她一直叫自己小白。那时,她不这样叫自己,她只说自己是个小要饭的。他就叫她小要饭的,她叫他,小哥哥!她那时还常常笑,肮脏的脸上总是堆满讨好的笑意。好像总是笑着,别人就会喜欢她,她还是迫切的希望自己可以被喜欢的。她虽然很瘦,但不像现在这般如同一根硬硬的柴,她身体还是软软的。在墨虚家喂鸟,除了喂鸟,一定还不停的折磨她。用各种方法去逼迫她身体里的秘密,就像,最初的他,一样!
她比他还要悲惨。他跑了,跑到了另一个地方,在那里重生了。那张曾经让人厌恨的面孔,那双让人憎恶的眼睛。如今,为他带来了权势,为他带来财富,为他带来了女人的倾慕。但她,还是一样!从一个黑夜,到另一个黑夜,一如她的姓,白夜,白天,也是黑夜。一如她的名,黄泉,总是与暗夜的鬼魅比肩。
她再度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死神,不是,王爷已经不见了。她恍恍惚惚间觉得自己说了好多话,也记不太清是自己真的说了好多话,还是梦里的呓语。她静静的蜷在被窝里,屋里好静啊,珠帘都是纹丝不动的,她一时也不想打破这份静谧,睁着眼,静静的躺着。
“哟,主子醒了?”她正躺着,忽见灿菊在珠帘的另一端闪了一闪,然后便掀帘进来了。向着她,淡淡的笑着:“王爷一早去衙府里了。”她也不知道小白是不是要问王爷的行踪,便直接报给她:“昨晚上让主子闹肚子了,今儿个一会让大夫瞧瞧吧?”昨天的事一早已经听明霜说了,她们虽然觉得好笑,但又有些怕!这小妮子瘦的不象话,真折腾出个好歹来,她们全没好果子吃。果不其然,一早王爷一起身就有些面色不对。直问给她吃什么了。吓得两人再不敢笑出半分来。
“不,不用了吧?”小白有些尴尬,商量着跟她说。
“瞧瞧妥当些。”灿菊捧过一身新装,将她扶起身来:“主子先得养好身子,才能服侍的王爷喜欢啊!”她微笑着,开始教导小白。明霜说了,王爷昨天晚上一张嘴就是说‘你家主子’,摆明了是要把她们四个拨给她使了。到时真是分了院,她们的身家性命富贵,可真得全系到这小妮子头上了。以前她们是东怀阁的,总想着有一天能让王爷给瞧上。丫头做到头,也就是个大丫头!但王爷瞧上了是不一样的。分了院,只要不招着王爷恼了,日子还是过得很好的。但王爷瞧不上,很少拿正眼瞧她们。现在来了这位,显然是王爷瞧的上的,给她们分拨了去,那日后的兴荣衰败,还不都得指着她了?!自然不能输了头筹。趁着王爷现在喜欢,得多拿着点,日后才有机会呢!
“服侍王爷?”小白有些发怔,后脊梁骨开始泛寒。这不是好兆头,之前就说要许给少爷,结果给卖了。现在,又要她当屋里人吗?那不是又要卖?
“可不?我在这里年头长,王爷喜好我都知道。”灿菊一边给她穿衣服,一边说:“主子可是能住进东怀阁的第一人。就冲这,日后就算分了院,也比别院的占了先去。”
“主子只要事事听王爷的话,王爷就喜欢了。主子要学着婀娜点,走路别总迈大步。”灿菊开始指导着:“主子太瘦了,圆润点才好看呢。”
“是。”她怔怔的听着,她不行,她这身伤疤,是没有人会喜欢的。她会被卖掉,一定会的。她的眼空洞起来,越卖越远,她永远,也见不到少爷了。早知道是这样,当初就该多看几眼。她记忆力这么好,她能记一辈子的,就像那个雪片糕的味道。现在,她再也没机会看了,那个温柔的笑容,就像她梦中的小哥哥。一去,不复返了。
第十五章 狂燥与麻木
倾绝整整七天没时间再回府去,他离开了近三个月。狼舍,府衙,各地的奏卷。堆积如山的等着他,他有时抽时间往回赶,刚到大门口。报事的司馆们就追着过来了,他又得走。他正屯兵意图向南,关里的事也是一大堆,弄得他根本离不开衙里。他开始想她了,她窄窄的脸开始不停的在他眼前跳,他看书的时候就出现在他的书页上,他洗澡的时候就会出现在水波里。他做梦的时候就会进入他的梦魇,甚至在他驭灵的时候,那些奔跑的狼头会突然变成她的脸。他是不是疯了。他简直不知道这样奇怪的念头究竟为何如此的狂放撕扯。但是他没疯,他的精神状况还是很好,他的燥症没有发作,他只是不停的想她。虽然管家每天都跑来告诉他,她今天又怎么怎么样了,吃的什么药,吃的什么饭,但还是想。晚上他会想,她今天会不会又闹肚子了?她能不能暖热她的被窝?白天他又会想,她白天又去哪逛了?是不是还在屋里枯坐,或者立着总象根竹?
他终是被这种蚀骨的折磨搅得坐立难安,第八天的时候开始急急的往家赶。其实他天天都有些坐立难安。但是,今天这种感觉奇强无比,他心里总是飞窜着不安的情绪。这种情绪逼得他一定要去见她才行。
他当时想的是,只看一眼,看一眼好好的,就再回来。他被这种情绪揪着,脑子里乱轰轰的一团。刚一进大门,正看到刘波带着人慌慌张张的从二门迎出来。他显然没料到倾绝今天回家来了,忙是迎着他匆匆的步伐,招呼着:“王爷,您回来了?”
“嗯,小白呢。”他脚下不停,向着东怀阁的方向。
“在凝花池呢。”刘波忙应着:“今天让灿菊带出来泡泡。”
“东怀阁里有暖池,怎么跑出来泡?”他心下定了定,又有些不快起来。
“啊!”这下改刘波发怔了,暖池,那是王爷专用的。他没吩咐,谁敢把她带那去?但他稍一转念,恨不得甩自己一个大嘴巴,东怀阁都住的进去。还守这最后一道门吗?但是,他的确是没吩咐啊,没吩咐,真让她去了。回来还是自己的罪过。唉,反正怎么都是自己的不是了。
他没理刘波,径直向着凝花池的方向走。凝花池在东怀阁西面,渺香院的边上,是各院的主子们最爱去的一个浴池。是一个独立的小院,池建在正堂里,周围还转着建了几间小小的角房,院里有个小花园,还有一汪小小的珍珠泉,有各色应季的花草。此时是冬天,最近雪不停,覆的满院银白。
他刚走近,守门的小厮还不待将院门打开,就听到里头一阵急惶的脚步。然后有身体扑地的声音。他猛的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