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善断一边思索着一边回答:“脏器之间血脉不动就是因为盘结了戾气,不过不管怎么说,阿蛋现在的情形应该和童尸种魅相近,但是我有一点想不通。”
慕慕冰雪聪明,思路一直紧紧跟在善断的话里,此刻也皱着眉头点点头:“是啊,阿蛋就是一抱,蘑菇里的魅就融进了他身体里,简单到了极点的事情,哪还需要什么复杂法术才能‘童尸种魅’。”
善断充满赞誉的看了慕慕一眼,和他想得一样,童尸种魅在古籍记载里,是一项无比复杂的法术,哪像阿蛋这么省事,一抱了之。
慕慕想不通,干脆也就不想了,反正现在阿蛋比着原来聪明了厉害了,也变得更像个肥胖宝宝,都是好事情,笑着说:“也许蘑菇里的魅和普通的魅不一样呢!”
善断方丈可没她那么想得开,摇摇头苦笑:“等师父来了,再问问师父吧!”
温不做从旁边无比泄气:“敢情,温乐阳怎么样你要问师父,阿蛋怎么样你还得问师父,嘿!”
这时候稽非老道突然想起了什么,颠颠的跑过来,一脸神秘的凑到善断耳边,嘀嘀咕咕的把前几天审问莫家妖女的口供全都告诉了善断,在修真道上来说,这可是大情报。
说完以后,无比笃定的补充:“当时妖女等着瘦子来救她,在她眼里我们这些人死不过多长时间,为了少受皮肉之苦,说的应该都是实话。”
不料善断呵呵一笑:“破锣、大饼、狗,这些事我们几个门宗的首领早就清楚了,世宗群魔都闻风而动,我们要还懵然无知,也实在愧对天下人对五福的抬爱了。”
这下轮到老道眨巴着眼睛一脸的意外:“你们……”
善断继续笑着说:“无关之人,说来也没什么用的。”
老道憋了个大红脸,讪讪的甩着袖子走了,其实他误会善断的意思了,兔妖师徒当初在大慈悲寺里,对师祖苌狸都没提大饼破锣的事,在他们看来,这种纷争只是五福、正道和世宗之间的博弈,实在没必要告诉其他人。
善断忙活完了,留下几个僧侣结阵看守巨蛙,让青苗帮他们找了几间竹屋就不再露面,有什么事情都等师父老兔妖不乐和尚赶来再说。
阿蛋对小结巴一见如故,屁颠屁颠的跟在他身后,小结巴打坐的时候阿蛋就坐在他旁边,不时的伸手去摸摸人家的光头,随后表情大乐。
外面的人也都各自散开,二娘知道温家和骆家封了苗疆,态度上对众人始终不冷不热,更不刻意讨好两家,青苗性情执拗而古怪,他们承的是温乐阳和小辣椒的大情,但是对于那几位家长,一点好印象都没有。温乐阳真的死在了自己家里,青苗宁愿自杀殉难,也绝不可能束手待毙让温不草来杀,一些已经恢复少许活动能力的苗人忙忙碌碌的布置着巫蛊,根本不避讳温家和骆家的人。
温骆两家的家长也不干预,就冷眼旁观,还是那句话,温乐阳活着怎么都好,温乐阳死了苗不交这三个字也不用留在世上了。
苗寨里的气氛古怪异常。
温乐阳不知道,要不是因为善断及时赶到,自己拼了小命救下的苗不交现在就已经死尸一片了。身体不能稍动半分,但是脑子始终清醒的很,连睡一觉都不成。幸好肚子里没有什么饥渴的感觉,温乐阳在蛙肚子里过得昏天黑地,几天的时间,他还以为过了多少年了,琢磨着按理说自己早该饿死渴死了,怎么现在还像棵仙人掌一样,坚强的纹丝不动。
指尖破冰融化的感觉,在频率上比着原来快了不少,似乎是身体在缓缓化解着土毒,反正指尖上化解了多少,外面排队的剧毒就再涌进来多少,从根本上保证里自己是个满槽状态,外面的毒素早晚有用完的那一天,到时候也许就能从指尖一路破冰,身体能重新活动也说不定。
一想到这温乐阳的心里就轻松起来,老天保佑别突然有一天让自己饿死了就成。
身体不能动,脑子里自然免不了胡思乱想,想得最多的当然是温辣子的邪门功法,按照这位充满冒险精神的祖宗理念,当剧毒入体之后,一定要用错拳炼化到皮肤筋骨里去,否则五脏六腑立刻就会被剧毒腐蚀。
第一次也的确是这样的情形,阴褫的死毒和病字号的百虫生毒纠结在一起,最后还是让木偶错拳给炼化了,可是第二次在大慈悲寺里吸敛四老爷的风毒月瘴,没有练错拳,只是身体变沉了一些,毒素好像自动就融进了血脉。
这次也是如此,不过土毒太犀利,量太大,身体一时间僵在了这里……
就在第二天黎明时分,从善断方丈栖身的竹屋中突然一声饱蕴着怒意的佛偈,旋即衣袂猎猎破空,十几个随行的僧里在怒喝响起的同时已经从四面八方赶到竹屋门口。
善断方丈推门而出,满脸惊怒的神色:“希声留下看守巨蛙,其余僧侣随我除妖!”说完微微一顿,对着闻讯赶至的温大老爷点点头:“十天之内,我必回来!”语气铿锵中已经一跃而起,雪白色的僧衣在众人眼前闪了几闪,只留下一道清亮的影子,兔妖早已绝尘而去,一群僧里齐声喝应,除了小结巴希声之外,所有人都随着方丈而去。
温、苗、骆三家的人面面相觑,谁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小和尚口宣佛号,一直躬身等到所有师兄的影子都消失在视线里,才又挺起身板,直接走到巨蛙脚下盘腿一座,闭目不语,稚嫩的面孔里,隐隐透出了几许宝相庄严。
和他一比,阿蛋跟个小混蛋似的,嬉皮笑脸的坐在他身边,不时发出咿咿呀呀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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善断说的是十天,但回来的时候,已经是一个月之后,温家四位老太爷急得脸都青了,眼看着青苗一天一天恢复,要是再不打就不好打了……
和善断一起回来的还有老兔妖不乐,而真正让所有人都大吃一惊的是,善断竟然受伤了,一道恐怖的伤疤从嘴角一直滑到耳根,深可见骨。就连不乐老僧,脸上也涂着两朵不自然的红晕,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受了内伤。
慕慕心眼多,小声对自己家的爷爷说:“不会是苌狸师祖干的吧?”温家和骆家的首领都知道不乐和善断两个和尚的底细,他们都是千年的大妖,除了苌狸之外,他们也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人能伤了这两个妖僧。
老兔妖不乐和几个熟人略略一打招呼,就走到巨蛙跟前,刚要施法突然善断喊了声:“师父,您现在……”不乐老和尚呵呵一笑,摇头说:“不碍事,不碍事。”说完缓缓伸出双手凑到眼睛跟前,用拈花的手势猛地一捏自己的眼睛,原本浑浊昏花的老眼突然变成了两汪清冽的水!在水波荡漾里,一抹神光巡梭而起,闪电般的在巨蛙身上一扫而过!
不乐老和尚狠狠的眨了一下眼皮,收起了神通,眼睛又变回原来的样子,只是脸上的红晕更加浓重了,要不是希觉和善断扶着,几乎都已经站不稳了。
水镜和尚满脸的崇拜,真心实意的对着不乐老和尚合十施礼:“大师佛法精湛,没有大智慧大悟彻,断断难通三明真味!”
老和尚不乐施展的就是佛家三明中的天眼明,这一手彻底把桀骜不驯的水镜折服了。
不乐说话的调子还是和以前一样,笑呵呵的看了水镜一眼:“弄混了,弄混了,佛法是佛法,神通是神通,两下里不相干的。”说完扔下一头雾水的水镜,走到温大老爷跟前:“借一步,借一步。”
几位家长立刻把老和尚引到了一件宽大的竹屋里,二娘也跟了进来,温大和骆大对望了一眼,低声对着老和尚说:“这位也是师祖弟子。”
老和尚眯着眼睛看了二娘一眼,呵呵一笑没再说什么,径自望着温大老爷:“温乐阳还活着,正在蛙腹里,情形复杂的很,和尚问一句:他的功法,到底是怎生练成的?”
所有人都同时长出了一口气,二娘也喜上眉梢,不是因为青苗免了一场血光之灾,而是为了温乐阳真心的欢喜。几位温家的老爷子把二娘的表情看在眼里,一下子觉得这个女人顺眼了许多。
除了温家的四位老爷子之外,其他所有人都退出了屋子,人家要说功法,他们关系再近也不方便听,片刻后苗寨里欢声雷动,青苗性情古怪但是重恩重义,得知大恩人温乐阳未死全部欢喜鼓舞,慕慕的伤在一个月里已经好了不少,欢呼雀跃着一把抱起阿蛋,使劲扔上了天,再接住、再抛起来……反复了几次才把小家伙放下来。
小家伙一下来,立刻去追刚才震掉的锅子,这个帽子他满意无比,慕慕几次想给他换下来他都撒了大泼,最后慕慕没办法也就由他了。
在竹屋里,温大老爷先把温辣子留下的功法原理的说了一遍,随后又把温乐阳的遭遇尽数告诉了老和尚,所有人一样,不乐也听得目瞪口呆,到了最后重重的呼出了一口浊气,连连惊叹着:“不得了,不得了!”
温大老爷在说完以后,又略微犹豫了一下,咬着牙把自家用毒的基本道理也大概说了几句,生毒分五行,尸毒也就是死毒,温家是从来不碰的等等。
不乐和尚仿佛觉得更加有趣了,等大老爷说完之后,也把自己用‘天眼明’探出的情形告诉几位家长:“这只蛙儿吞下了温乐阳,算是倒足了大霉,那一丝从洪荒里继承来的灵血,在蛙儿的体内就是至纯生金的厚土之毒,现在这些土毒一点没剩,全被温乐阳吸到自己身体里去了。”
温四老爷愕然,突然问了个很有喜感的问题:“你是说,温乐阳那小子身上长金丝儿了?”
不乐狐疑的看了他一眼,心说你也配当师祖的传人?
大老爷听不乐一说,立刻想起来当初在大慈悲寺里,温乐阳吸敛风毒月瘴的事情,赶忙也告诉了老和尚,说完以后试探着问:“大师,您看这小子……到底是怎么了?”
不乐和尚皱着眉头沉思了一会,表情凝重了许多,一边喃喃的嘀咕着:“有道理,有道理!”,一边自得其乐的频频点头。
温大爷急得跟什么时候,心说有什么道理你倒是说啊。
过了半晌之后不乐才长出了口气:“这个孩子身上的功法,和佛家不同,不过到印证了几分道家眼中的天理!”老和尚开始慢条斯理的解释给温家人听。
温乐阳的身体里,阴褫的尸毒和病字号百种的剧毒,也就是所谓的死毒和生毒纠结在一起,混成了一团。
所谓生死毒,就是阴阳毒。
不乐老和尚活了差不多两千年,练成人形也有一千五百年了,各个门宗的法术也都有理解,对道家的修天至理自然也颇为精通,所谓混沌破、阴阳生。阴阳混合纠结不清,那就是混沌。
温乐阳用错拳把生毒和死毒乱七八糟的搅和在一起,全都练进了自己的骨肉血脉里,无论是阴褫的尸毒还是百虫的剧毒,毒性早就都被改变了,单纯从道理上讲,他的身体对于剧毒来说,就是个混沌!
不乐好和尚说了半天,别说温家的几个老头,他自己都被自己说晕了,最后还不依不饶的补充了一句:“混沌是什么,混沌就是什么东西到了里面,都变成混沌!”
这么有震撼力的结束语,彻底把空气凝滞了……
过了半天,温大老爷咳嗽了一声:“您是说,生死毒变成了另外一种剧毒,盘踞在他身体里,只要遇到其他的毒素就会吸敛进来,然后……就同化?”
老和尚大喜,一拍大腿说了句:“着啊!同化,这个词儿太好了,你怎么想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