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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机上,野田澈大松一口气后,颇有些得意地夸口,“瞧,哥哥没唬吧!哥哥我可是拿了所有机型驾照的天才飞行员,听哥哥准没错。要不然,今儿咱俩准葬身鱼腹,先你瞧见那浪头子有多大了?所以我就说……”
越野车的引擎车打断了野田澈的自吹自擂,当他一眼瞄到车座前的男人身影时,登时住了嘴,满心急打鼓,比之前面临燃油不足而不得不采取滑翔式飞行以节约燃油、同时还得躺避闪电雷击的重重威胁下,还要紧张害怕起来。
“亚夫,嗷!”
毫无预警的一拳狠狠落在野田澈脸上,打得他在地上滚了三圈儿才停下,一阵头昏眼花,肚子里那紧急转了三圈儿的解释和说明全部消失。
“亚夫,我……哈欠!”
当这一个娇柔软嫩的声音响起时,似乎气氛一下全变。
而最后这个喷嚏,就为整件事画上了一个句点。
织田亚夫夺过十一郎手上的大伞,掩在女孩身上,大手抚上她湿淋淋的小脸,大风冷雨冻得嘴唇都白了,轻声问。
“有没有受伤?”
她摇头,直撸鼻子,眼里有怯意,更无辜得像做错事急于认错的孩子。
“回来了就好。”
他仿佛叹息了一声,俯身将她托抱入怀,大步上了车。并连着下达了一串命令,准备哄热的干衣服,熬好祛寒的姜汤,叫大夫候命,放好热水洗澡等等。
而四位少爷,再一次被好友给仍在了狂风大雨中。
“阿澈,你怎么不还手?”
野田澈没有回答东堂雅矢的疑问,只是揩了揩一脸的血水,撑着腰走掉。
不管今天这事是不是真的圆满解决了,男人们心里隐约都觉察到,有些人,有些事,已经不同。
……
“轻悠,终于盼到你来了。”
百合子热情地上前握住了轻悠的手,两人亲切地交谈起来,似乎将周围的人都丢到了脑后。
轻悠身旁的织田亚夫跟百合子身后的长藤光一点头示意,跟来的四位少爷也赶紧送上带来的礼物。
众人刚寒喧几句,一直端立在屋檐下的老妇人,即长藤光一的母亲出声打断了众人,邀请入屋。老夫人听说出身古老的华族,祖上曾是幕府的大将军,自幼承袭的贵族式教育,让她显得严肃而不易亲近,气派十足。在场除了对拥有皇室身份的织田亚夫稍显和悦,在尽完当家之礼后,便回了屋。
轻悠见百合子想要扶婆婆回屋,却被厉声斥责,那鄙视的眼神和厌弃的脸色,都让人感觉到了这对婆媳关系里的暗礁。
回头,百合子便又恢复一脸笑容,打趣道,“轻悠,刚才亚夫哥哥还悄悄对我说,你着了凉,不可吃生冷荤腥的东西呢!”
轻悠垂下脸,百合子以为她不好意思,便打住话题唤来了女儿。才两岁的小娃娃格外讨人喜好,也不怕后,见了轻悠就抱着腿奶奶地唤着“姨,姨”,轻悠喂了一颗牛奶糖,立即赢得了小家伙的欢心。
男人们则在长藤光一的邀请下,说要切磋武艺,立即兴奋起来,吆喝着去了武术室。
离开前,织田亚夫对轻悠说,“带孩子有保姆,不要累到自己。医生说你还有些寒气,也别跟孩子待太久。无聊了就过来武术室。”
“我又不会男的,干嘛到武术室来跟你们瞎参和。”
“那倒是,以你的功夫,连美国军事院校的高材生都无还击之力。不若,待会儿过来给我们指导一下。”
身后一片男人们的嚷嚷声。
轻悠冷哼一声,甩开那温暖的大手,抱着小娃娃扔给男人们一个鬼脸,走掉了。
野田澈嘟嚷,“亚夫,你到哪儿找了这么个活宝啊?”
织田亚夫唇角轻扬,“天上掉下来的活宝。”
众人齐哄,受不了地翻白眼。
织田亚夫回首看着离去的窈窕身影,眼底却滑过一抹黯色。
……
“小粟子,看姨给你画朵漂亮的小红花儿。”
“发,发,红发发。”
“笔尖处轻轻压下,压尾处抹三抹,慢慢招起笔,一个花瓣绘好了。看,漂亮吗?”
“亮亮,姨姨好亮亮。”
小娃娃拍着小手,童音稚嫩,大眼中单纯崇拜的光彩,折软了人心,很容易忘却烦忧。
轻悠抱着孩子就舍不得松手,教孩子写字绘画,难得耐心十足。
是不是做了母亲的人,都会有这样的变化,她不知道,看着那肉肉的小手掌握着笔杆的模样,鼻头不自觉地犯酸。
旁边的小保姆不由赞叹,“小姐,您的字写得真漂亮。”
“呵,我师傅都说我的字不如我的画漂亮。”
“哪里呀!您的字真的很棒,我们根本没学过写字呢。能认得几个汉字,都是夫人平日写字时教我们的。”
轻悠好奇,“百合子平日也常写汉字?”
小保姆讨好道,“对呀。夫人每日定时都会在屋中摹一些据说是你们唐土非常有名的名人字帖。”
由于东晁闭关锁国后也才开放半个世纪,对于一些低下层的普通东晁人而言,对大海峡那方的那个陆地大国的认识,很多仍停留在老一辈口耳相传的陈旧观念中。虽然政府大力推行教育,强迫东晁国民年至五岁时必须入学堂学习,但这样的政令到了僻远地区的实行力度总是相差甚远,小保姆便属于政策无力的那一类极贫困户。
“听说这是夫人从娘家带回的习惯,夫人的字帖可集了好多呀!先生都直赞夫人是咱们长崎汉字写得最漂亮的夫人呢!不过,老夫人就看不惯夫人写字,每次都会骂……呀,小粟子不要乱动……”
似乎意识到说漏了嘴,小保姆立即住了嘴,去抱爬走的孩子。轻悠跟着下了庭院,三人在院子里玩起了捉迷藏,绕着躲着,不知不觉竟离开了主宅大屋。当轻悠回过神来,发现自己撞入了另一幢大宅的区域,隐约听到打斗喝呼声,才知道自己跑到了武术室。
她刚爬出躲避的屋脚,不想却听到了熟悉的人声,就缩了回去。
“亚夫哥哥。”
“百合子,有什么事快说。”
“本来我应该恭喜你和出云妹妹订婚愉快,光一还专门为此准备了一份特别的礼物,要送给你们。可是,今日你和轻悠一起来……”
“你到底想说什么?”
“亚夫哥哥,或许我这样说,您会生气。可,可我实在替轻悠担心,她是那么好的姑娘。我刚才才听阿澈说,轻悠还不知道你即将跟出云订婚的事。你为什么要瞒着她呢?”
“这不关你的事。”
“亚夫哥哥,请您听我说完。我知道我这样说,有些多管闲事。我是真的很喜欢轻悠,我觉得她很像当年的我,单纯,天真,还很痴傻。我希望她能过得开心,能获得真正属于她的幸福。您该知道,我当初为什么离开京都,远嫁到长崎而来,离开你和紫樱妈妈的世界。以我不明不白的身份,野田家绝不会要这样一个父不详的女子做长媳,做未来的野田家的当家主母。若是不能完全拥有阿澈的爱,我宁愿什么也不要!我有我的骄傲,轻悠和我一样。这一点,您应该比任何人都清楚!”
“那又如何,你是你,轻悠是轻悠,你以为你就有资格替她做决定了。”
“那么,亚夫哥哥,你就可以替轻悠做决定了么?你真的知道她的想法,她想要的幸福是什么样么?”
“……”
“你和我最清楚的就是做为血缘不纯正的人,在皇室贵族的环境里生存,有多么痛苦难受,会遭遇什么样的屈辱和折磨。您真舍得将她一辈子关在屋子里,完全不接触外界的人和事么?您有没有想过,如果你们有了孩子?”
“闭嘴,绝不可能有孩子。”
“亚夫哥哥,就算您不想要,可是生活在异国他乡的女人若没有一个骨肉做寄托,你以为她还能孤孤单单地活多久?你若真的爱她,会舍得她受那样的苦、看那些白眼么?如果出云生下嫡长子,轻悠的孩子在家族中会连一点儿地位也没有,您就真舍得自己心爱的女人的孩子,同您当年一样吃尽那么多苦头么?
就算你能将他们母子保护得再好,天下也没有不透风的墙,纸包不住火。不仅轻悠无法开心地生活在这里,她的孩子更会受尽东晁贵族们的歧视和白眼,若是生的女儿,就会跟我一样连自己的命运也掌握不了,只能任人鱼肉,每天过着行尸走肉一样的生活,这就是你期望给轻悠的未来么?”
“够了,百合子,你已经僭越太多。轻悠是我的女人,她有我就足够了。至于孩子,绝不是我和她的问题。”
“亚夫哥哥,万一轻悠怀孕,你不会是想让她把孩子给滑……”
“在我的字典里没有所谓的万一。除了出云,任何女人都不会怀上我的孩子,更不可能生下荻宫的继承人。百合子,我最后一次警告你,不准在轻悠面前提订婚的事。你只要扮演好你自己的角色,让她开心渡完这几天假期就够了。至于光一的职位调遣,我会帮你们输通上位。”
那人似乎要走,但脚步又被拖住,百合子的声音变得失望而凄楚。
“亚夫哥哥,您若是真心希望轻悠开心,就该放她回家!您知道,她有多想回亚国,那天在孔子庙里……”
“你要敢给我说溜一个字,别怪我不念兄妹之情!哼!”
砰地一声重物落地响,接着是男人离开的衣褶摩擦声,最后,一切归于死寂。
轻悠眨了眨眼,寻着来时的小路,回到了主宅庭院,那里小保姆正拿着果子哄着哭嚷着的小粟子,小粟子一见她回来,立即破啼为笑。
武术室的廊檐一角,有人看着离去的窈窕身影,目光沉黯如海。
☆、63。情字难解2-最后的浪漫
啪地一声,象牙玉箸滚落在地。
正在聊天的人,演歌的舞伶,甚至划拳祝酒兴的人,不由自主受了影响,纷纷停下动作,转眸看向那发生处。
这场东晁中产阶级家庭的寻常家宴上,做为主宾的织田亚夫,正是众人心眼所到之处的核心人物。
刚刚,尊贵的亲王殿下正和一家之主的长藤光一交谈,却突然因为那一道落箸声打住话,目光转向自己右手边。那里本应是宴席上地位仅次于他的主人家的位置,却让给了一个身形娇小的女子。
此时,女子眉头紧蹙,盯着地上的象牙箸几秒,回头朝看来的男人说:
“我饱了,不想吃了,我出去走走。”
推开面前的小桌子,就要起身离开。可偏偏生了眼视力正常的人都能看出,桌上的东西几乎一动不动,哪来的饱?!
将起的身子被男人伸手摁下,“不许任性,注意你的礼仪。”
她扭过头,想甩开他的手,却被他握得更紧。
他倾身过来,接过了女仆及时递上的新的干净筷子,挑起一块鲜嫩的香蔬,“乖,张嘴。”
她扭过头,不是没瞧见周围惊讶到快瞪落地的一双双眼珠子,还委委屈屈地张开了小嘴。
他看着她吃下后,又挑来一块清蒸鱼肉,目光淡掠过她微紧握住右手腕,一边说道,“听大夫说,女子每月总有几日虚火较旺,脾气糟糕,容易闹手脚不便。”
她小嘴一瘪,“这是哪个大夫说的?”
他看她一眼,又盛了汤,喂她一勺一勺喝下,“自然是你崇拜的大夫。”
“那这几日,我都得被人喂食了?怪哉!”
她伸手就要自己去摸碗,手又被他握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