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低头一路随着绘秋而行,有断断续续的笛音飘进耳朵里,绘秋随意道:“这是陛下在吹笛子。”我未答,思绪荡出了皇宫。想着七年前,在完颜宗磐寿宴上,我追着他美妙的笛音,撞见了图克娜和塔塔乌。吵架,落水…
年少,真好…
有一抹明黄,突兀的映入眼帘。我心狂跳,一步步朝他走去。
合剌淡淡道:“都退下吧,没有朕的传召,任何人都不得入殿。”绘秋低头应是,领着殿内的其他人静静退了出去。
我屈膝行礼:“陛下万福。”他随手一挥,算是让我起来,“坐着说话。”
殿内挂满了字画,御座后矗立了一方很宽的书架,上头整整齐齐的放满了书册,看来应是他日常处理政事的地方。
坐定后,合剌靠在椅子上,望着我说:“朕等了你好久,终于把你给等来了。”我浅笑道:“皇上若是召奴婢入宫,奴婢岂有不从的胆子。”他一笑,那笑容是得意的,是胸有成竹的。
“啪啦”一声,我脚边多了一堆折子,合剌紧跟着道:“自己好好看看吧。”
这…我指尖颤抖…
第114章 朕给你机会
十几个折子,全是上奏合剌,建议立即赐死完颜宗翰,以及将府中家眷流放或是充官为奴。甚至有五六人,奏请合剌除掉完颜宗翰的儿孙——而这几人,皆是以完颜宗磐为首的金太宗一系子孙。
合剌走近,弯腰握住我的手,“这些折子,朕该如何处理呢?”我的声音在发颤,回道:“皇上心中早有决议,奴婢…岂敢妄言。”他轻笑,抬起我的下颌,“朕要听你说,如果朕听得舒服了,也许会改变主意。”
我的笑寒冷悲凉,如深夜里的女鬼,“这些年,你一直在等这一天是不是?”他盯着我看了几秒,猛地松开我,冷笑道:“颜歌,你未免也太高估了你自己。朕让你说,是给你一次机会。朕如果要你,随时都可以要了你,还需要绕这么大的弯子,逼你来求朕吗?”
我侧脸,发笑道:“皇上既然没有多看重奴婢,又何必让奴婢说,反正也改变不了皇上的任何主意。”他一把抓住我的胳膊,将我拉进怀中,咬牙气愤道:“让你求一次朕有这么难吗?你求过宗干,求过迪古乃,为何不能求我一次”
听得他自称“我”,思绪有一瞬间的恍惚。我顺从的由他抱着,低声苦笑,“如果陛下还是当年歌儿初遇时的少年,歌儿有难时,一定头一个会依靠他。”
合剌身子一硬,望着我说:“你若肯,朕还是那个人。”我摇摇头,他脸色一变,大掌卡住我的下巴,压下面来。我惊慌的扭头,推他道:“陛下…从前的合剌可不会这样”
他手上的力气猛然加重,捏得我下巴刺痛,“从前的合剌?若朕还是从前的合剌,如今坐在这盘龙宝座上的,早已换成了别人”我被他的举动吓得不轻,眼角挤出数滴泪来。合剌眼神一软,松开我的下巴,却依旧紧搂着我,脸埋在我肩头低语道:“不是朕变了,这是他们逼的。朕幼年丧父,寄人篱下,虽是嫡长孙的身份,可有谁真正把朕放在眼里过…你义父、宗弼、宗磐、希尹…那么多人,除了养父和宗贤,没有一个人把我当回事。迪古乃…我自小与他一同玩乐,所有的堂弟中,我和他最亲…也就只有他,表面上还算敬重我这个哥哥…你可知道,我是在什么样的环境下长大的”
我不由得一惊,原来尊贵如合剌…幼年时竟活得这样压抑…
心中闪过一丝怜悯,我张了张嘴说:“可是即便如此,你也不能公报私仇啊。”他没有抬头,低笑道:“公报私仇?何为公、何为私?朕是大金国的皇帝,何来公私之分?你义父,嚣张多年,目无君上。当年他扶朕上位,还不是看中了朕的年幼。朕本无除他之心,可他偏偏与朕作对,想方设法阻挠朕进行汉制改革…朕若一直坐以待毙,今日早就沦为他们的傀儡了,你说…朕有错吗?”
我道:“皇上是天下至尊,维护皇权是天经地义,我义父…的确是僭越了。可是,念他劳苦功高,从未生反叛之心,只是在府里监禁着,不行吗?”
合剌沉默了一会,松开我抬头说:“宗磐旧事从提,拿宗望之死做文章,据说证据已经找的差不多了…若朕包庇,岂不有失公允?”我哼了一声,直视他问:“皇上明知这是栽赃陷害。”他笑,负手在我附近踱了起来,“朕就是喜欢宗磐,喜欢他这唯恐天下不乱的性子。”
我哑然失笑,“兔死狗烹,历来帝王最擅长的伎俩…只是皇上,你确定这只狗…不会反过来”
他笑得志在必得,“朕不会做亏本的买卖,何况…朕还有养父,朕不担心。”
你的养父?他何尝不是把你当做是一个傀儡我心下微叹,盯着窗下一盆***默默不语,心潮无奈的翻涌着。我今日进宫,是一时的冲动,还是真的…为了求他而来?此时此刻,我该怎么办?
须臾的沉默,他的呼吸时远时近,最后一齐灼热的喷洒在我后颈上。我下意识的躲开,却还是被他从身后紧紧拥住,“求朕,只要你肯开口求朕”我嫌恶难忍,咬唇道:“我若不求你,会怎么样?”
他低笑道:“其实你求与不求,朕也不会放粘罕入府监禁。”我气急,“那你还让我求你做什么?”他继续说:“朕不是周幽王,不会为了博你一笑而昏了头。粘罕,朕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再放过的。只是若你求朕了,朕会力排众议,暂不治他死罪,并放过他的家眷…你要明白,换成旁人,定是要斩草除根了。”
虽然心里恨急了他,可我清楚的明白,如果换做我是他,除去一个权臣时,自然也不会留下后患。於是我强忍着心头的悲愤,低眉问:“皇上想听奴婢说什么?”
合剌轻笑出声,伸手掐掉一枝茉莉,簪在我鬓边,“朕要你说,愿入宫服侍朕,以换粘罕一脉永世平安。”
我心下一凛,尽管早已猜到了,却还是忍不住发起抖来。他等了一会,抚着我的脸问:“怎么,你不愿意?还是…你舍不得迪古乃?”
彻骨的冰凉,从他修长的十指传进心中。我摇头,他缓缓道:“跟他在外头那样久,你觉得朕是傻子吗?你们到底干了多少苟且之事——”
“没有”我大惊,拼命摇头。他口吻如寒刀般凌厉,一刀一刀割着我的肌肤,“听说粘罕还有一个未出世的孩子…四个月了,会不会已经成形了?”
我惊道:“你想干什么?”他胳膊一甩,我狼狈的跌倒在地,惊恐的仰头看着这个变态。合剌居高临下,淡漠道:“给你两个选择,一是入宫,二是看着你义父断子绝孙”说着开始剥起***瓣,状若无意地说:“这些花瓣从朕手里开始掉落时,你就要仔细着开口了。待她们全都落在地上后,你唯一的机会,也就彻底没了。”
天,这算是什么,居然也不给我时间去考虑
“要仔细了。”合剌话音方落,手中的几重花瓣朝空中飞去,我急忙叫道:“给我一天时间不行吗?”幸好有风吹来,花瓣没有即刻下落,而是随着轻风在空中旋转开来。
该死风再大点行吗?
“等等”
啊,要落地了
“你再不——”
“我入宫”
嘶声喊出这三个字,所有的花瓣瞬时落在了地上。我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瘫坐在光滑的地砖上…
“哈哈哈”
合剌放声大笑,一把将我打横抱起,原地转了几圈。我看着他那得意的嘴脸,胃里一阵翻江倒海,眉心紧紧拧在一起…我方才是答应了他吗?我要入宫?服侍这个变态?
我凄苦一笑,疼痛般的无助与悲楚压得我不堪重负。我心底再次质问老天,他把我丢在这里,难道是让我来受折磨的吗?他让我心存牵挂和依恋,诱我沉沦进柔情爱河,接着狠狠打碎这一切,把我推上风口浪尖,抛给我不忍不背起的责任和负担…
合剌将我放在一张软榻上,语气稍有不悦,“既然答应了,就别给朕摆出这样一副不情愿的模样。”我勉强扯起嘴角笑了一下,稳住心神问:“那我义父——”
“若底下人不生事,朕不会对他用刑,只不过——以后就得在大理寺度过残生了。”我无言,他顿了顿,放柔了声音说:“你不必担心,朕会安排好一切,给他一个环境舒适的大牢。”我心中冷笑,那我是不是还得感谢你?
双手被合剌捧起,他低头,一点点亲吻我的掌心。我咬紧双唇,撇过脸请求:“义父如今身子常犯病痛,我想去大理寺照顾他一段日子,再入宫可好?而且暂时不要公之于众”他抬头看我一眼,含着一缕淡漠的笑意,“你不想让粘罕知道?”
我点头,他沉吟了片刻,道:“朕给你一个月的时间,一月之后,立即进宫——朕封你为淑妃,赐住朕亲自规划修葺的毓秀宫。”我急忙摇头道:“我不要,你只说入宫服侍你即可,我不要当什么淑妃,当个宫女就行。”封了妃,可就彻底逃不掉这个身份了。我心里,总是还抱着一丝希望…
“为什么?堂堂上仙郡主——”
“你身边已有裴满贵妃,我不愿与她”裴满凤翎至今还未册封为皇后,但她得合剌专宠,地位与中宫无异。传闻她手段狠厉,善妒泼辣,我若真居淑妃之位,这个仅次于她的妃位,她还不暗中下药把我给害死了。何况…她本就对我有敌意。
合剌面色不豫道:“这皇宫是朕的,又不是她的。”我低头默默不语,他叹了口气,握紧我的手含笑说:“罢了罢了,朕此刻欢喜得很,你说什么便是什么…入宫后再商榷吧。”用力拼出一个微笑,我浑身再也无一丝气力了,真的好累。
第115章 探监
下轿回府时,我双脚沉重如千斤。身子却是飘的,如一片轻羽,摇摇晃晃,找不到落地的家。
除了花涟和秀娥,没有人知道我今日去了宫里。
如今府外的侍卫愈发多了,且若非府中之人,不得随意进出。也就是说,希尹他们,也无法自由出入了。
我如一只游魂一样,在府里四处飘荡,花涟在身后跟着我。她看我脸色不好,一直焦急追问发生了何事。我却只淡淡一笑,跟她说没事。
走着走着,来到了玲巧的寿欢阁,里头有断断续续的呜咽抽泣之声。很明显的,是玲巧在哭。她嫁给完颜宗翰有几年了?算一算,有六年了,而仅仅六年的夫妻生活,对她一个风华正茂的女人来说,短的不能再短了。然而让人有一丝欣慰的是,从前一直不见怀孕的她,今年三月还是四月来着,有了身孕。距今差不多四个月了,大夫还说是个男胎。
可惜孩子出生后,是见不着父亲了。
我脚步一滞,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小腹。我的孩子…他更可怜,他不仅见不着父亲,也见不着母亲…
杀死我孩子的凶手——我一刻也不曾忘记
打点妥当,花涟带着几个小背囊和我一起下楼。未料大夫人和玲巧坐在厅中等候,见我一下来,玲巧起身问:“陛下只给过大家一次机会去监牢里探望郎君,为何此次准许你去照顾一个月?歌儿,你该不会是…答应陛下什么要求了吧?”
我扶她坐下,摇头笑说:“你想多了,陛下不过是看在我们昔日情谊的份上,才准了我。而且这些都是秘密的,没有外人晓得,所以你们…也装作不知吧。”
大夫人示意丫鬟上前,手里捧着几叠衣服,“这是我前些日子亲手缝制的,你一并带进去吧。”我点头,叹气道:“义父入狱,这偌大的晋王府,还需要夫人来操心了。”说罢又将目光落在玲巧微微凸起的小腹,叮嘱道:“你要好好养胎,千万别出了什么岔子。”她哭着应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