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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还未凝目细看,大军前方有人展臂一挥,军队里爆发出一声惊天裂石的吼声。随即数千大金国骑兵,已像离弦的弓箭一样,抬起了铁蹄,如海潮一般狂奔起来…
我不由自主的脱口而出:“等等——”
然而没人能听得见,他亦是无法听见,我黯然。
孛迭直到晚饭时才回来,见我郁郁不乐,随口问:“担心迪古乃?”我不说话,心神不宁的拿着勺子搅着碗里的燕麦粥。他难得好言安慰道:“有什么好担心的?之前一路宋军连连溃败,这顺昌府,照样能轻易到手。”
我抬头,轻声道:“若我说,此番金军会惨败,你信我吗?”他此时正举杯喝茶,闻得此言,瞥我一眼,“尽瞎说,你一个女人家,晓得什么。”我舀起一勺粥,喂进嘴里,不再多说一句。
然而坏消息,接连传了回来。
金军在距顺昌城三十里外的白龙涡扎寨没多久,顺昌守将刘锜趁金军立足未稳,派千余乘前往劫营,夜袭金营,金军死伤小半。不过孛迭说,被袭的只是部分金军,迪古乃和乌禄,以及主力军还在陈州,当时并未在白龙涡。
四日过后,攻打顺昌的先锋统帅韩常、乌禄以及龙虎大王率三万金兵围攻顺昌。此时,迪古乃自然也去了。
接着,战败消息又传回了开封城。金军包围顺昌后,守将刘锜令大开城门,金军恐有埋伏,不敢贸然而进。围了顺昌几日,金军企图强攻而入,却败于宋军硬功强弩之下。金军死伤惨重,溃乱而逃,无奈刘锜强追不舍,欲一举歼灭剩余金军。危急关头,仅仅率领了一个猛安的迪古乃,迅速重整败势,面对宋军追击,逆袭而上,截住了刘锜来势汹汹的追兵。由此,金军剩余主力军,未遭遇全军覆没,顺利逃脱。
听完士兵报告后,孛迭回头看了我一眼,缓缓道:“迪古乃的勇气,乌禄是比不得的。”我闻后不语,心依旧悬挂着。我宁愿…他不要这拿命换来的战功…
陈州很快增援了军队给韩常、乌禄。可这并没有助他们挽回败势,拿下顺昌。刘锜简直是金军的克星,他熟悉金军的长处,了解金军的弱点。金军一向不习水战夜战,刘锜于一雷雨交加的夜晚,派宋军突袭金军营寨。利用竹哨,迷惑金军,使其无法判断宋军人数规模。加之电闪雷鸣,金营里心理素质不高的普通士兵们陷入惶恐,一度引发了营啸,自相残杀。韩常和乌禄,不得不被迫率军撤退。
可想而知,听闻先锋军没有拿下顺昌、反而被打得落花流水后,兀术发了多大的脾气。孛迭从帅帐回来后,便是一脸铁青,望着我道:“爹决定亲自去攻打顺昌。”
我起身急道:“不要去了,即便是我义父去…此次,也不可能攻下顺昌”孛迭脸色一沉,抓着我的手腕咬牙低声道:“我的好姐姐,你别再开口说话了行吗?”我微微一愣,随即露出一丝苦笑,敢情孛迭觉得我是乌鸦嘴啊。
难道要看着兀术再次败军而归吗?顺昌城内城外…势必,又要死伤无数人…碎掉无数个家庭…
何况炎炎夏日,马上就要来了…
要怎么做呢?直接去劝说兀术,估摸着没有多大的效果。而且兀术冷不防看到我,还不给吓傻了。
我脑中精光一闪,想到了一个计策,不管有没有用,总得先试一试。
之后两日,开封军营中开始传言满天飞。珊蛮法师预言顺昌一战,金军无论如何都会惨败。正在练兵待发的金兵们,开始出现了动摇和惶恐。
女真人不会相信一个普通人的话,却会相信珊蛮法师的话。
我推开屋门,摸了摸这张嘴,这两日到处跟人“八卦”,可是累得很。幸好孛迭最近忙着练兵,才没发觉我这私下的小动作。
却见迎头走来四人,其中三人身披铠甲,领头之人只着粗布麻衣。我看他们凶神恶煞,不禁缩了缩脑袋,欲给他们让路先走。然而那领头之人,忽然指着我叫道:“就是他就是他四处散播谣言、动摇军心”
我暗叫不好,这人怎知是我头一个散播谣言?谣言不是一向都没有源头吗?我装作受惊的样子,不解道:“什么谣言?”
来人直接忽视掉我的表演,恶狠狠地把我双手反绑在背后,“什么谣言?等去了元帅帐前,你去底下好好问问阎王爷。”我又惊又惧,这是要做什么杀…杀了我吗?
被他们一路推推搡搡出了孛迭的营地,眼珠子四处开始打量起来,孛迭你个臭小子快回来救我啊心里也担心着,兀术虽是都元帅,可军中还有各个副元帅。也不晓得这几人是要把我带到哪个元帅帐前,万一是个陌生的元帅,我这条小命可就真的保不住了只觉四下一切都陌生的要命,我双腿开始打起了颤,现在才体会到,军营真是个可怕的地方。生或是死,皆掌控在别人的一句话中。刀剑一落下来,那就是落下来了。方才这几人,若是脾气再暴躁一点,可能我就直接被他们给就地斩首了。
心里渐渐渗出几许寒意。而身体,却是燥热不堪。如今已是六月天,此时又是大下午,身上还披着厚厚的盔甲。再加上紧张忐忑,汗珠子密密麻麻的生了出来,一颗颗从额头上滑进嘴角里,又咸又涩。
咬唇思虑几番,我开口道:“我要见都元帅”
那几人哈哈大笑,“不急,元帅正等着你呢。”我心头微微一松,暗自舒了口气,还好还好,这条命不会丢了。
可靠近元帅将军们的议政殿后,我眉心再度拧出了个八字。
兀术一袭甲胄白袍,高高的坐在主帅宝座上。两侧下手处分别坐着三位将军,皆一脸怒色的望着我这个被人押进门的“动摇军心者”。我想,他们八成把我当成是宋军的细作了。
押着我的一个士兵率先进殿禀报,因隔得远,看不清兀术此刻的表情。正思索着,身后的两个士兵用力将我推入议政殿。接着膝盖窝被人一踹,我“啊”了一声,双腿已经跪倒在地,膝盖传来一阵疼痛。
兀术的声音充满了威严怒意,不紧不慢的传入耳中:“没想到是这样一个不起眼的人,模样倒是清秀。你倒是跟本帅说说——那位可以预言的珊蛮法师身在何处、本帅也好去拜见拜见——”
我若不与他熟识,此时绝对已经吓得屁滚尿流了。都元帅这个名号和身份,可当真不是一般气质的人可以承受得起。明明是低平的语调,甚至还带有一丝笑意,听在耳边,却几乎能把人冻住。
他再次问话:“本帅问话、你是聋子吗?抬起头——回话——”
我眼珠子转了转,心想这可是你让我抬头,待会你可别惊讶的失态了。
咽了一抹唾液,我缓缓抬头,准确无误的对上了兀术猎鹰般的狭眸。
兀术起先还未有什么表情的变化,但没过几秒,他眉心开始聚拢,嘴角也在轻轻抽动。更别提那双黑眸子,此时更是越睁越大。眼神从怒渐渐转为疑,旋即又变成震和惊,最后在不动声色中,恢复如常。
只是他的手指,却不经意的收紧了起来。
第160章 杖责
坐在他右手下方的一个将军,怒气冲冲的开口道:“元帅问话,你若再不回答,马上拖出去乱杖打死”说罢竟站起了身子,欲抽出皮鞭甩我几下。兀术出声喝道:“慢着坐回去。”
那人骂骂咧咧的瞪我一眼,不甘心的说:“这人明明一看就是宋军的细作,元帅何必在这儿跟他废话,直接拉出去当众处斩得了”我听着不好,毕竟这么多人在场,兀术该如何处理呢。我迟疑了一下,摆出一副大义凛然的表情,直言道:“元帅以为小的是在散播谣言,动摇军心,这真是天大的冤枉。”
兀术嘴角轻弯,似来了兴趣,悠闲的靠在椅背上,道:“说来听听。”其他人都惊讶的望着兀术,却也未敢多言。
我想了想道:“小的人微言轻,平日无法得见元帅,只好用了这种方式,想引起元帅注意。顺昌首战惨败,元帅恼怒是理所当然。但小的不建议元帅领兵亲征”
兀术轩一轩眉毛,示意我继续说下去。我继续道:“眼下正值六月,我军向来畏署畏热,不利战斗,何况顺昌有颍水护城,又是一大阻埃加之首战失败不久,军心不定,士气不振。种种因素,皆不利于元帅亲征,请元帅三思。”
兀术问:“那何时才是良机?”
我看着他道:“无论何时都不是良机,我军南下,亦如南人入北,实属艰难。小的斗胆建议——放弃顺昌,收兵北还”
此话一出,众将哗然。兀术亦是眼睑一抬,狠狠地盯了我一眼。眼看其他将军就要拔剑而起,我舔了舔嘴唇,焦灼的望着兀术。他双手背后,站起身来,挥一挥手道:“把他带下去,严加看管,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动他”
阴暗的小屋中,我蹲在墙角,望着房梁数时间。
外头出现一片光亮,我心中一喜,不自觉地站了起来。
屋门“吱呀”一声被推开,有人举着火把站在外头,“元帅要见你。”我忙屁颠屁颠的跟了上去,顺便摸了摸自己空空的肚子。
走了许久,那人指着远处一个院门,道:“进去吧,元帅在里头等你。”我点头道谢,边走边打量四下。不时有士兵来回走动着,不过也称不上是守卫森严,估摸着这座小院便是兀术的起居之处。
还没进门,一股饭菜香气已经钻入鼻中,不禁加快了步子,朝着正房小跑起来。
踏过门槛,兀术一身便服斜靠在檀木阔椅上,看见我来了,抬头淡淡的说了一句:“军营好玩吗?”我顾不得回答,双脚不由自主的走到饭桌旁,方才道:“不好玩,差点把命给玩丢了。”说罢小心的瞄了他一眼,见他脸色阴沉,我刚拾起的筷子“啪”地一声掉在地上。
兀术起身走近,弯腰捡起筷子,“怎么,现在晓得怕了?”我松了一口气,“麻烦你不要吓我好不好?”他坐在一旁,给我夹了一筷子菜,“先用饭,剩下的事待会再说。”
我的理解就是:先把肚子填饱,然后再来算账。
这顿饭,吃得我可真不舒服。
正擦着嘴,外头有脚步声急促而来,我和兀术同时扭头,却见一脸大汗的孛迭飞奔至门口,身上的盔甲还未卸掉,应该是才练完兵。和我对上目光后,孛迭脚步一滞,像个木桩一样定在门槛外。
兀术面无表情的说:“进来。”孛迭收回目光,一脚迈进屋。我颇有些紧张,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
谁知兀术又道:“跪下。”我大吃一惊,孛迭看了我一眼,也不反驳,双膝就那么一弯,跪了下来。我怯怯地拽了拽兀术的衣角,他站起身,目光扫过我和孛迭,语气生硬地问:“你们两个自己说——是谁的主意?”
我心“咯噔”一跳,看来兀术已经晓得是孛迭带我来的了,毕竟当时那些人是从孛迭的营地把我带到议政殿的。兀术事后肯定又着人调查了一番。那现在怎么办,他居然让孛迭下跪,还当着我的面。孛迭已是十七岁的少年,正是要面子的时候,兀术他…
不管了,我定定神,站了起来。
“是我求孛迭带我来的。”
“是我强迫她跟我来的。”
我暗叫不好,我俩竟然同时开了口,还说的是相反的话。孛迭,你怎就傻了,这下可别说姐姐对你不好了。
兀术一掌打落案前的书册,冷声喝道:“来人,把完颜亨拉下去杖责五十大板”
我又是一惊,难以置信的瞪视着兀术。孛迭一言不发,自己从地上站了起来,几个士兵为难的走进,孛迭跟着他们下去了。
兀术坐回椅子上,我急声道:“你疯了吗,那可是你亲儿子,你怎么舍得?”说罢忍不住朝外头张望,兀术一把抓住我,大步朝内室去,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