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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心生恻隐,虽然亦是瞧不起他,但话又说回来。沦为奴隶的人,大抵身心也没有几个是健健康康的罢。
高怀贞见我沉默,已然心领神会,他拦住唐括定哥,淡笑道:“夫人若真是王妃,家中奴仆自是成千上百,何苦在意一个有贰心的奴才。我看夫人已经厌弃了他,不如就转手让给我家夫人,价格由夫人你来定。如何?”
四下一片哗然,甚至有人啧啧道:“奇了,这小奴才可是走了运!”
唐括定哥还未说话,身旁的侍女指着高怀贞骂道:“大胆!你们有几个脑袋,竟敢与我家王妃做买卖!”
唐括定哥赞许地瞥她一眼,挺一挺胸脯傲然道:“整个上京城都是我家王爷的。本王妃还需与你们做买卖?识相的就快点下马,磕头认罪也就了事,本王妃还要进宫给太后请安,跟你们耗不起这个时间!”
我居高临下地望着她,唇边噙着一丝冷笑,真真是个蠢笨的绣花枕头!
她见我静坐不动,又发觉自己身处下方,不由得又气又急。我不慌不忙地笑道:“你说整个上京城都是你家王爷的?此话莫不是吹的罢!”
唐括定哥冷哼一声,我不屑地说:“有本事你再说一遍,我方才还真没听清呢,谁知我是不是听错了!”
她果然经不起激,当即大声重复了一次。我咯咯一笑,遥望皇宫方向,不经意地回道:“天子脚下,一个王爷却把京城视作己物,不知天子晓得后,是该怒还是该惧呢。”
唐括定哥脸色一僵,显然开始意识到言语有失,赶紧四处瞧了瞧,生怕有熟人听见。
趁着她自顾不暇,我调转马头向后去,四名武士架起那奴才,跟了上来。
唐括定哥尖叫一声:“气死我了气死我了!”她不甘心地提步要追,我回眸浅浅一笑,恰时吹来一阵轻风,碧纱随风扬起。她瞧见我的脸,倏地顿住脚步,愣了半晌,猛地变了脸色,颤着双肩立在原地。
出城时,我拿手指戳一戳高怀贞,故意问道:“高怀贞,我与许王妃相比,何者更美?”
高怀贞纳闷地瞥我一眼,淡淡道:“娘娘容貌不如她,但气质品性胜过她千万倍。”我咬牙低声道:“你还真敢说实话啊!”
他“嗤”地笑了出来,旋即很认真地说:“在高怀贞心里,无人能与娘娘相比。”我撇一撇嘴,懒懒道:“今日之事,我要你一字不漏地回禀给陛下听!”
高怀贞“唔”一声,扭头问:“娘娘仿佛十分不喜许王夫妇。”
我攥紧缰绳,冷语道:“岂止是不喜。萧王完颜秉德谋反,与许王完颜乌带脱不了干系。瞧那唐括氏嚣张的模样,便可窥见如今的许王是何等的居功自傲!即使陛下顾念昔日旧情,处处包庇完颜乌带,本宫也绝不会袖手旁观,任由其猖狂得意下去!”
高怀贞若有所思道:“既是如此,娘娘若不回宫,如何能扳倒许王?”
我笑着横他一眼,高怀贞表情肃然,一副请我好好考虑的神色。
念及一事,我轻轻叹气,愧疚道:“我负气离宫,只怕陛下愈发会迁怒义父的子孙,到头来…我竟是办砸了一切”
高怀贞微笑道:“娘娘莫急,陛下终究是爱重娘娘,迟早会妥协的!”
我目光投向天际的白云,问道:“我是不是给陛下为难了?”
他默了一瞬,静静地答道:“陛下有陛下作为天子的思量,娘娘有娘娘作为孝女的私心。娘娘并非不知,陛下的今日,乃冒死夺来。陛下堵上了一切,才拥有了如今的江山,陛下岂能不谨慎、不狠辣,以保证皇位不会再有一丝动摇的可能…简而言之,陛下的眼里,融不下一粒沙子”
高怀贞此言,也算是挖心掏肺了,我不禁认真地打量他几眼,笑问道:“那么,你怕不怕陛下?”
他微笑摇头,“高怀贞对陛下忠心耿耿,自然无所惧怕。陛下虽心狠手辣,但明辨是非,目光犀利,一眼就瞧得出谁忠谁奸。”
我“嘁”一声,耻笑道:“说了半天,其实在夸自己嘛!”
高怀贞挠一挠后脑,继续自顾自地道:“虽说陛下眼里融不进沙子,但并非是睚眦必报。当年害得张钧张学士惨死的箫肄,陛下自是好好收拾了他,毕竟涉及人命,萧肄又确实是个卑鄙之徒!但在其他事情上,陛下一贯是大度。譬如东昏王当政时,陛下升为平章政事。百官跪贺于庙堂,惟独礼部郎中胡砺不肯。陛下问他为何不跪,胡砺称礼制中并未规定人臣间可跪贺于庙堂,朝服而跪,是见君父的礼节。再后来陛下权力更盛,有官员建议群臣应当避陛下名讳,但上报至礼部,胡砺却以‘人臣无公讳’为由,拒绝了提议。”
高怀贞停一停,仰头望着我说:“以当时陛下在朝中的地位,胡砺敢如此不识相,换作其他权臣,即便当场不发作,暗地里定要使绊子了!但陛下当众被人驳了面子,却也不恼不气,只笑一笑便不了了之了。私下亦告诫我们不准找胡砺的麻烦,并夸赞胡砺性情耿介,不畏权贵,实乃真丈夫。陛下登基之初,更是将胡砺连升四级,拜为从三品的翰林侍讲学士,十分器重。”
我淡笑道:“此事阿律曾告诉过我,当时我还以为他回府后会拿我们泄气呢。”
高怀贞点头附和道:“简而言之,陛下待人待事分得可清楚。”
我一时觉得好笑,眨眨眼道:“高怀贞,你是不是大脑抽筋了?”他略一怔仲,憨憨一笑,“高怀贞不该背后议论陛下,还望娘娘为臣保密。”
我不以为然道:“保密?我瞧着,你巴不得我转述给陛下。此等忠心之言,陛下听闻后,必然龙心大悦,立即封你一个大将军做!”
高怀贞面露惊恐,急急地说:“娘娘不要啊!”我纳闷道:“至于这样害怕?”
他支支吾吾地解释道:“微臣虽是表忠心,但是…但是言语中,涉及微臣对陛下性情的揣测与看法。为君者…其实并不愿臣下太过了解自己”
我惊奇地望着高怀贞,心想他一个小小的将军,居然有如此清醒的头脑和见识,真真不得了不得了!
不过,高怀贞所言非虚,不论是出于君威或是安全的考虑,为君者皆不愿将自己的性情习惯完全让臣下得知。譬如清朝皇帝用膳,一道菜一次不能吃三口,正是所谓的“食不过三”,以免暴露了弱点,被有心人窥知了好恶。
没准我将原话转述给迪古乃,迪古乃还以为高怀贞整日在暗地里剖析他呢。
第307章 秋兰侍寝
呸呸呸!说得像还要和他再见似的。
远远瞧着,只见六七个孩童身穿骑装,围在一块儿嚷嚷不休。数名奴仆牵着马儿候在一旁,为自家小主人擦拭鞠杖,刷马喂食。
忽闻一声口哨,一体格较大的男孩持鞭指着我们,咧嘴笑道:“唷!那牵马人不是陛下的亲卫高怀贞么!”
我隔着碧纱睨了高怀贞一眼,嗤笑道:“高怀贞,原来你竟是个红人唷。”他羞涩一笑,回道:“那小爷是西太后的外孙,昨日曾随他母亲给太后请安,饭后贪玩在宫中迷了路,恰好遇见了微臣。”
羊蹄从人堆里跑出来,怔怔地望着我好半天,方才冲过来惊喜地问道:“宛娘?是宛娘么?”我俯身抱住他,笑道:“宛娘特意来为羊蹄助阵,羊蹄高不高兴?”
他笑点头,伸手就要掀我的帷帽,高怀贞拦住他,摇了摇头。
羊蹄会意,撇了撇嘴,复又开开心心地拉着我走向场地。
四周拉着高高的帷幕,并搭建了两个用来休息的帐篷。三名贵妇正悠闲地坐在帐前,互相聊着自己孩子的表现。
羊蹄从帐中搬出一把椅子,请我坐下后又亲自端茶倒水,一连串举动惹得其他人纷纷投来好奇的目光。一个傻头傻脑的男孩凑近笑问:“羊蹄,你方才叫她宛娘,可是你父王新纳的小妾?”
未等羊蹄回话,一身着鹅黄色衣裳的女孩快步走近,举起小手对着男孩的后脑就是一掌。“笨蛋!还不快给元——”
羊蹄见势不妙,机灵地打断她的话,“哎呀阿容你下手真狠!当心他又要哭鼻子告你的状!”
被打的男孩原本没什么反应,一听羊蹄这话登时“哇哇”大哭起来。不远处飞奔来两个家仆。气急败坏地说:“谁又欺负我们阿宝了!”
唤作阿容的女孩目光一扫,男孩们纷纷撇开脸,乖乖地闭口不语。
原来是一群重色轻友的小孩子呀!
高怀贞却主动上前。蹲下身拍一拍阿宝身上的灰尘,笑颜暖如春风,“阿宝不是想要一只白狐么,等冬狩时咱们一起进山打猎可好?”
阿宝眼睛一亮,抹了把鼻涕,哽咽道:“真的?可是我父王不准我养。”
羊蹄插嘴道:“让高怀贞帮你养呗,反正他养了不少小畜生!”阿容翻了个白眼。自言自语道:“是呀,比这儿的小畜生还多呢。”
我无暇追问高怀贞到底养了几只小畜生,满腹疑虑地放下茶杯,站起身瞟了眼阿容,轻语道:“阿容。跟我来。”她闻言双肩一颤,耷拉着脑袋跟在我身后。
行至一偏僻处,我低眉打量着她,柔声问道:“阿容,你见过伯娘?”
阿容继承了乌林荅香的秀颜,但现在还是个七岁小女孩,肉嘟嘟的小脸蛋水灵如蜜桃,眉眼间亦俱是稚气,外带一抹小小的调皮。
她摇头道:“阿容未曾见过元妃娘娘。”
我拿绣帕给她擦了擦弄脏的手心。温和地追问道:“既是如此,若伯娘脱下帷帽,阿容也未必认得出来。可是方才…阿容为何”
阿容苦着脸,旋即转一转眼珠,支支吾吾地说:“曾听母亲说,元妃娘娘芳名中有个宛字。而羊蹄又唤您宛娘。所以阿容猜测…您就是元妃娘娘”
她眼神闪烁,不敢直接与我对视。我稍稍加重了语气,唤道:“阿容。”
阿容杏眸大睁,紧咬着双唇,泄气地说:“好罢…其实是阿容今早偷听父亲与人谈话,得知娘娘昨夜负气离宫”
她觑我一眼,小心翼翼道:“方才又见高怀贞为娘娘牵马…他可是陛下的亲卫,平常直接听命于陛下,估摸除了娘娘,无人能让他亲自保护…前后结合起来,阿容就更肯定…您就是离宫出走的元妃娘娘了”
我嘴角轻轻抽动,感觉自己被一个小孩给笑话了。果不其然,阿容好奇地望着我,大胆地问了句:“娘娘深得陛下宠爱,为何还要离宫出走呢?娘娘不怕惹陛下生气么?”
说毕,她想起什么,很认真地道:“阿容有个姑妈,经常和姑父争吵,每个月都要往母家跑三次。我父王常为她头疼,说她脾气大、跟小孩一样任性”
我只觉双唇要痉挛了。
恰在此时,高怀贞拉着羊蹄迎面走来。我像逮着救星似的,冲羊蹄招招手唤道:“羊蹄,宛娘口渴了,快给宛娘端杯茶来!”
阿容眨眨眼问:“娘娘很喜欢羊蹄?”我捏一捏她脸颊,说道:“倘若阿容叫我伯娘而非娘娘,伯娘也会很喜欢阿容。”
她用力点头,拉一拉我衣袖,求道:“那伯娘要为阿容保密,千万别让父王晓得阿容偷听他说话。”我笑道:“伯娘保证不告诉他,也不告诉你母亲如何?”
阿容嘿嘿一笑,“伯娘先等着,我去叫允恭哥哥来给伯娘磕头。”说完一溜烟儿地跑进了人堆中。
我望着她欢快的身影,心头的疑惑渐渐浮了上来。
我离宫一事,迪古乃刻意压了下来,仅有极少数人知晓,而作为朝臣的乌禄,又是从何处得来的消息?
高怀贞轻声问:“娘娘在想什么?”
我回过神,自顾笑了笑,饶有兴趣地问:“高怀贞,你从前所司何职,仿佛挺喜欢与小孩打交道。”
他怔一怔,回道:“陛下做藩王时,微臣是陛下的暗卫”我微感愕然,下意识地望向他的双手。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