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醉春楼前人满为患,原来店家在此设台猜灯谜,借以招揽客人。耀灵手快,抓着一个灯谜不放,展开念道:“一线凭风去,愚儿仰面看。疾风吹断绳,碧海任沉浮。”
我称赞道:“灵儿真棒,念对了呢。再好好猜猜,这谜底是什么?”
耀灵挠一挠额头,试问道:“风筝?”
话说完,一妙龄小娘子探出头,盈盈笑道:“小公子真聪明,可不就是风筝嘛。”
却听迪古乃冷语道:“大过节的,做这样的灯谜,真是扫兴。”说罢抱着耀灵率先进了酒楼。
我微微一怔,又瞧了眼谜面,方明白迪古乃怒从何来。
风筝风筝。本就是无根无基的物事,若再遇上一阵疾风,吹断了绳丝…
思及此,不觉心中微凉,面色亦沉了下来。高怀贞催促一声,这才醒过神,随他快步离去。
上了二楼,侍者给我们安排了一个临窗的位置。高怀贞指一指里头的雅座,问道:“没有雅座了?”
侍者笑道:“不好意思,雅座已经满了。只能委屈一下几位大官人。不过此处视野绝佳,观舞狮、赏烟花、听说戏,样样都行。”
迪古乃颔首道:“行了。就坐这儿便是,快去弄几道小菜,温一壶好酒来。”说毕抱着耀灵坐下。
这时,窗外响起阵阵爆竹声,绚丽的烟火照亮了晴朗的夜空。惹得耀灵连连高呼,目不暇接。迪古乃轻笑一声,摇头叹道:“这孩子呀,一出来这般高兴,朕倒有些不忍再带他回去了。”
耀灵此时正趴在栏杆上,闻言扭头笑嘻嘻地说:“这有何难。在外头给耀灵置一栋宅子不就好了?单日就住宫里,双日就住宫外,但爹爹阿母必须陪着我。”
我笑嗔道:“想得倒美。爹爹那么忙,何来精力陪你折腾。”耀灵小嘴一嘟,正要说话,身后突然响起一声惊诧:“陛下?”
我转首一瞧,惊喜道:“乌禄?”
他恭敬一笑。似乎打算作揖行礼。迪古乃略一抬手,微笑道:“既然在外头。就不必多礼了。”说着,又似笑非笑道:“你小子既然回京了,今儿晚上的宫宴怎么不去呢?”
我笑着接话道:“连郎君都悄悄溜了出来,葛王又岂会错过这热闹的上元灯节。”说毕,我目光扫一眼他身后,除了允恭、阿蓉及两个丫鬟外,还有一位不曾谋面的年轻妇人。
乌禄见我留意,轻咳一声,低唤道:“张氏,来给娘娘、陛下见礼。”迪古乃目光微凝,脱口道:“张氏?”
我心一怔,虚扶了那妇人一把,呵呵笑道:“看来是和本宫有缘呢。”说毕又唤来耀灵,含笑道:“耀灵,这是叔叔、婶娘,还有哥哥和姐姐。”
阿蓉瞟一眼张氏,不咸不淡地说:“张氏只是爹爹的次室,当不得晋王殿下的一声婶娘。”
张氏秀脸一红,跟着道:“阿蓉说的是。”乌禄没好气地盯了阿蓉一眼,正要打圆场,天真的耀灵已甜甜地挨个叫了声,化解了尴尬的气氛。
允恭笑道:“弟弟已经长这么大了。”耀灵咯咯一笑,热情地伸手去拉允恭,火急火燎地说:“哥哥快来看烟花,再耽搁就没了。”
允恭欣然应是,随耀灵行至窗边,并用胳膊护着耀灵。迪古乃唤来侍者添桌,又招呼乌禄坐下,二人边喝边聊了起来。
待酒冷茶凉,半个时辰已经过去,街上的热闹却丝毫不减。我见耀灵面色困倦,伸手将他抱入怀中,问道:“是不是困了?”
他揉一揉小眼睛,点点头,又望着允恭问:“允恭哥哥,你以后能常去宫里和我玩吗?”我闻言笑道:“你呀,遇见个哥哥就缠着人家,哥哥可不像你整日那样闲。”
允恭含笑道:“无事,上半年我会留在京中,倒是可以常常去陪弟弟玩。”耀灵喜孜孜地一笑,抱着允恭的胳膊娇糯糯地说:“哥哥真好,哥哥真好。”
阿蓉轻哼一声,冷淡地说:“允恭,别忘了你的学业,就知道玩。”
耀灵鼓起腮帮子,气呼呼地说:“灵儿又不是叫哥哥陪我去抓蛐蛐、放风筝,灵儿平时也读书写字啊。小姐姐说话真是刻薄,还不如我一个小孩子。”
阿蓉双颊涨红,正要发作,允恭出声笑道:“好了姐姐,咱们都多大了,还叫弟弟笑话吗?”
迪古乃面色微沉,但并未接话下去,轻轻饮了一口茶。乌禄见他不怪罪阿蓉,表情稍稍一松,起身道:“时候不早了,臣弟送陛下和娘娘回宫吧。”
迪古乃颔首道:“也好,出来久了,该回去了。”
拱辰门外,耀灵又和允恭说了好一会儿话,直到允恭答应过几日进宫后才肯放人家离开。待坐上马车没多久,小家伙禁不住困倦的袭扰,窝在我怀里很快睡着了。
马车一路驶向未央宫,路上行人虽少,却依旧是灯火煌煌,烛焰灿烂。迪古乃半搂着我,脸颊贴着我的额头,轻声问:“宛宛,今天高兴吗?”
我枕在他肩头,低笑道:“自然高兴。”说着仰面亲他一下,眸中含了深深笑意,又道:“多谢郎主。”他抿唇一笑,将我和耀灵搂得愈发紧。
次日恰是迪古乃的寿辰,晚宴设在琼林苑中的瑶池殿。可惜天公不作美,雪花像扯棉絮一样下了一整日。待傍晚时分,积雪已没过脚踝,只能乘轿前往。
瑶池殿坐落于太液池湖心岛上,通过一座长长的舟桥与堤岸相连。岛上林木森森,小丘连绵成片,错落有致。远远望去,雪雾茫茫之中,可见灯光朦胧,星星点点,好不有趣。
舟桥上的落雪已被清扫干净,两侧每隔三步便有一盏灯。茗儿小心翼翼地扶着我,耀灵坐在秀娥臂弯,好奇地环顾四周,问道:“这儿有座小岛,怎么没人跟我提过?”
我嗤笑道:“行了,今儿不是来了吗。”
说着,一行人已靠近小岛,有宫人前来迎接。附近水面上停着几艘画舫,装饰华丽,张灯结彩。耀灵眼睛一亮,吵着要上去,我安抚他道:“还下着雪呢,等天气晴朗时,阿母再陪你来好不好?”
他嘟着嘴,不甘心地点了点头,但一见着光英出来接他,便丢了心思,张开手臂,开心地叫道:“光英哥哥。”
这小家伙,小嘴儿可真甜。
宸妃见他俩如此要好,欣慰地说:“也不枉你我二人一番苦心教养。”我徐徐坐下,拉着她的手,笑道:“本就是亲兄弟,一个敦厚和善,一个机灵顽皮,正好能凑到一块儿,相互吸引。”
坐在上首的迪古乃闻言,开怀大笑道:“朕如今最得意的,莫过于有这样两个好儿子。元妃宸妃功不可没,朕心甚慰。来,给朕倒上酒,朕要敬二位贤妃一保”
我笑嗔道:“郎主哪里的话,咱们可当不得郎主这一杯酒。”
皇后淡淡一笑,大方得体地说:“元妃宸妃劳苦功高,既然郎主要敬你们一杯,你们也就别再推辞了。”说罢,她跟着举起金樽,含笑道:“说起来,本宫也要敬你们一杯呢。”
我和宸妃相视一笑,也只得受了,再推辞恐怕又会被人乱说一通了。
饮完酒,耀灵想起什么,扑进迪古乃怀中,笑道:“我给爹爹准备了礼物。”迪古乃好奇道:“是吗,拿来朕瞧瞧。”
耀灵摇头晃脑地道:“回去了再给爹爹瞧。”说罢做了个鬼脸,拉着光英跑一边玩去了。迪古乃无奈一笑,向我道:“小小年纪,倒是学会卖关子了。
我抿唇一笑,并不接话,低头擦了擦唇角。
顷刻,众人起身为迪古乃贺寿,舞姬乐工翩然入场,一派歌舞升平。我四处瞅了眼,见乌延氏和莎里古真俱都在场,不禁低笑道:“这二人今日怎地不玩花样了。”
宸妃嗔我一眼,笑道:“估摸是长教训了。”我掩面嗤笑,一时心情大好,便叫人温了好几杯酒,和宸妃低声闲聊起来。
酒过三巡,迪古乃见我脸色微红,劝道:“元妃,你喝多了。”说着又四处望一望,问道:“耀灵和光英哪儿去了?”
话音方落,只见一个内侍匆匆奔进来,疾呼道:“不好了,太子和晋王殿下落水了!”
第407章 病危
我惊得站起,失声道:“你说什么!”
小内侍叩首道:“太子和晋王殿下私自上了画舫,待小的们发觉,画舫已驶离了湖岸,然后不知怎地就传来“噗通”两声,两位殿下——”
他话未完,迪古乃已拉着我疾步奔出了瑶池殿。
寒风透骨,遍地白雪刺痛双眼,恐惧的泪珠一滴滴落下。待来到湖边,宫人们迅速散开,战战兢兢地跪在两侧。一入画舫,榻上赫然躺着一大一小两个孩童,正在太医的帮助下往外吐水。我心狠狠揪起,双腿一软,扑跪在榻前,拉起耀灵冰凉的小手,却一句话也喊不出来。
宸妃后来一步,见状哀嚎一声,险些晕了过去。迪古乃伸手扶住她,脸色铁青,怒喝道:“这是怎么回事!”
太医颤颤巍巍地说:“两位殿下腹中的水已经排出,现下当务之急是把两位殿下抬去暖和的屋子,再备上热水擦拭身子。”
迪古乃忙点头,强忍焦灼和怒气,一一吩咐了下去。又亲自抱起昏迷的耀灵和光英,大步流星地走出画舫。我抹了把眼泪,和宸妃一起追了上去。来到瑶池殿偏殿时,已经赶来好几位太医,俱都面色凝重地候在一旁。
脱了湿衣服,再用热水给他们擦洗身子,小心翼翼地放入暖和的被窝中。耀灵小脸苍白,嘴唇不复昔日的红润,微微泛着乌青,无声无息地呼吸着。
只听茯苓欢呼道:“醒了!醒了!太子殿下醒了!”
我心微喜,忙探头望了眼光英,只见他缓缓睁开双眸,气若游丝地唤了声宸妃。太医急忙奉上汤药,说道:“醒了就好,醒了就基本无大碍了。”
宸妃轻松一气。泪眼盈盈地握着光英的手,哀声道:“我儿,你把为娘吓坏了。”说完扶他坐起,含泪喂他喝药。
迪古乃见光英醒来,不免有些着急,喝问太医:“耀灵为何迟迟不醒?”我亦是心急如焚,眼神企盼地盯着耀灵的小脸蛋,渴求他能睁开小眼睛望我一眼。然而,却闻太医叹息一声,跪地道:“恕臣无能。恕臣无能”
我如遭雷击,惊问道:“你是什么意思!”
迪古乃一脚踹中太医的胸口,暴喝道:“无能?朕拿钱养你们供你们。你现在跟朕说你无能为力?”
我想起什么,猛地站起身,发疯似的叫道:“陈太医呢?去请陈太医,请陈太医!”
秀娥红着眼睛说:“已经去请了,娘娘莫急。娘娘莫急。”
我失魂落魄地瘫坐在炕沿儿,心口一阵绞痛,喃喃流泪道:“我岂能不急,我岂能不急”说罢,迪古乃抱我入怀,沉声道:“你脸色不好。先休息一会儿,朕守在这儿便是。你放心,朕绝不会叫咱们的儿子有事。”
说话间。外头来报陈太医到了,按理说我该放下心来,毕竟陈太医的医术公认为第一,可…
可愈是如此,就代表着他是最后一丝希望…
陈太医疾步来到炕前。先将双手往热水里泡了泡,方神色沉重地坐了下来。凝神为耀灵把脉。我十指扣心,右手抓着迪古乃,紧张地盯视着陈太医,等待他能展眉一笑。
但等来的依然是一声叹息。
陈太医怜悯地望我一眼,起身道:“回陛下,晋王殿下当年不足月便生下来,本就带有弱症,身体素来娇贵,这几年小病不断,陛下和娘娘也是知道的。今日又不慎落水,寒水冰冷刺骨,寒气侵入五脏六腑,加上殿下年仅四岁,老臣…老臣只能尽力”
我以手捂口,泪水簌簌而落,胸口一阵窒闷,几乎要喘不上气。想要说话,只觉心中似戳了一刀的痛,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觉…
一阵阵急促的脚步声把我惊醒,猛然睁开眼,只见秀娥正端着汤碗坐在炕沿儿。我忙掀被坐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