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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柏闻声一震,回过神来,这才发觉单相权有些愠怒。单柏身子一绷,堪堪对上单相权昂扬深沉的眼神。他知道自己的父亲绝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物,只要自己稍微流露出不自然的神态,必会被父亲发现端倪,遂坦然道:“儿子武功不济,才被人砍伤了,给父亲丢脸了!”
单柏不愿意编谎话骗单相权,但又不愿意现在就说出实情,才避重就轻说了个没头没尾的话。
单相权听着这番没头没尾的话,知道其中必有隐情。但是儿子不愿意说,自己再追问怕是会尴尬,反正自己要是想知道能有很多途径。本来就想关心儿子来着,不能因为这事破坏了气氛。
一思及此,单相权缓了缓寒着的脸,抬手去摸单柏的额头,“还难受么?”
单柏没想到这么容易就蒙混过去了,见单相权一脸关切的望着自己,单柏心口一暖,笑道
:“儿子没事了,父,父亲,儿子想吃东西了!”
“嗯!”单相权一直等着单柏的这句话,赶忙吩咐了下人。
单相权静静坐在床边,单柏躺着,房间里一时很安静。
“父,父亲,卓儿呢?”
“卓儿去学武了,大概还有很久才会回来。”
“哦,二弟还没回来么?”
“没有!”
“哦,三娘还好么?”
“嗯,还好。”
“那,二娘呢?”
“不知道。”
自从单柏入湖后,单相权就不再理会那个女人了。这次回府之后也没再去过她那里,不管她派来的人如何说辞,单相权都不为所动。
单柏一直渴望父亲可以疼爱自己、可以温和的和自己说话,而不是冷漠和责备。他一直希望可以享受和不生气的父亲在一起的温柔时光,可每次责罚后的独处都很短暂,单柏还未体味够那份淡淡的温情,就已经结束了。
可是现在,明明这么安静、这么温暖,单柏却突然开始不适应了,他不知道该和父亲说些什么打破这种恼人的尴尬,可是他又想说,想和父亲说话,不在乎说什么,只要是在和父亲说话就好。于是单柏想到什么问什么。
渐渐发觉气氛有些奇怪,单相权眉头紧拧。
“父亲,您,不忙?”
“忙。”
“忙?!忙啊?”
“嗯!”
单柏见单相权眉心紧锁,眼神有些黯然,装作不以为意的说:“那您就去忙吧!”
“嗯?”单相权眉心一寒,“赶我走?”
单相权见单柏的眼角已经垂了下去,脸色一寒,起身就走。
“不,不是。”单柏见单相权起身,赶忙伸出手,拽住单相权的胳膊,华服软缎,单柏的手顺着滑下,堪堪勾住单相权温暖的手掌,旋即紧紧抓住单相权的手,“父亲,儿子不是赶您走。儿子哪敢!”儿子倒是想您一直待在这里,但哪能耽误您的时间。
单相权知道单柏在自己面前一贯拘束,看着单柏低眉顺目老实讨巧的样子,缓了缓脸色,重新坐了下来。
这时,下人送来了准备好的参汤,单相权将汤碗接了过来,稳稳端着,淡淡命令道:“喝汤!”
刚扫了一眼碗里的汤,单相权就紧起了眉头。儿子明明说想吃东西,这汤这么清,里面有肉么?单相权拿着汤匙,在碗里捞了捞,捞起一块鸡肉。
单相权这才微微满意,端着勺子送到单柏嘴边,“柏儿!”
单柏见单相权欲喂自己吃,有些受宠若惊,优雅的咬了一下,紧了紧眉头,“这么烫!”
“烫么?”单相权想也没想,自己也咬了一口肉,俊眉一紧,“嗯?”然后冲着鸡肉微微吹起气。
单相权放下了他一直恪守的身段,笨拙而认真去做一件对他而言完全陌生事情。
这一切都是为了我!
单柏看着单相权笨拙仔细的动作,眼角有些涩。
“好了,尝尝。”单相权将咬过的鸡肉送到单柏嘴边,期待的看了眼单柏。
单柏看着单相权认真的样子,心下很是感动,一口吞了下去。
“诶,怎么狼吞虎咽的,有失体统。”单相权淡淡责备了一句。
单柏鼓着腮帮,笑了一笑。
“好吃么?”
“嗯。”
“慢点吃。”
“嗯。”
看着单柏心满意足的表情,单相权很疑惑。一块鸡肉,有这么好吃?
“有这么好吃么?”
“嗯。”
“喝点汤。”
“嗯。”
“慢点喝。”
“嗯。”
“诶,都弄到脸上了。”单相权看着单柏毫不稳重的样子,语气颇含责备,却不禁的拿起盘托上的锦帕为单柏擦去脸上的油渍。
单柏任凭父亲为自己擦去油渍。
那动作并不很轻柔,没有小心翼翼,只是一般的擦拭,可是单柏却觉得那已经很温柔了。
单柏垂下修长的睫毛,一脸惬意,很满足。
单相权这才注意到儿子的表情。
爹爹给你当仆人,你挺美的是吧?
单相权一掌拍在单柏清隽的脸上,“本王很忙,你好好休息!”
单柏被冷不丁的拍了一掌,诧异的望着起身离去的单相权,揉着自己的脸颊,渐渐笑了起来。
这一掌一点儿也不疼,有些痒。
父亲,儿子知道您不舍得打儿子。
单相权漠然离开,心里却是甜丝丝的。
终于看见柏儿笑了。
第五十三章 冰糖葫芦
接下来的几天一直很平静。
单柏勉强好些后,就决定动身去找南逸。
这日,听说单相权有事出府了,单柏穿上衣服,牵了匹马,一个人出了府。
京城的街道一如往常,人来人往,生活气息很是浓重。
念着单弘没有回府,这些日子也一直没有消息,单柏不禁担心。
骑着马刚走到清风楼下,一个茶碗就从天而落,向单柏砸来。
单柏耳聪目明,感到头顶有东西飞落,一偏头,驾马避开,却不想急促避开时惊了身下的骏马。
单柏驾着惊马,几欲被甩下,紧紧抓着马缰,竭尽全力控制着发飙的白马。
受惊的马疯了一般甩着马蹄,欲把背上的少年甩下。单柏紧紧踩着马镫,拉着马缰,暗自提着真气。而此时,街上已经乱作一团了。谁料,楼上又落下几个茶碗。马匹受惊更甚。
单柏一个不小心被甩了出去,砸在路边。
眼看疯马要踢伤路人,单柏一个前扑,紧紧拉着马腿,人被拖在地上,同时另一只马蹄就要踹在单柏的脸上。
单柏顾不得被摔伤的疼痛,眼红心急,一个翻身,攀着马腿飞了起来,坐上马背,拉紧缰绳。
骏马猛然嘶叫了一声,前腿高抬,整个马身都抬了起来,单柏背部几乎与地面平行。单柏发了狠,眼神凛然,死死地抓住白马脖颈之上那缕鬃毛,双腿紧紧夹住马腹,脚踩马镫,勉强没被甩下。
单柏知道要等惊马折腾的没了力气,才能驯服,紧紧抱着马颈,任它折腾,自己像个狗皮膏药一样死命黏着马身。
无论马儿怎么折腾,也甩不下背上的人。
惊马上蹿下跳,打着转,狂甩身子,却是一点用也不起。不刻,马就折腾累了。
单柏这才慢慢扶着白马的鬃毛,直起了身子,见马儿喘着粗气,无力再折腾,单柏才松了口气。
这时,单柏才听见清风楼之上传出熟悉的声音,一并交杂着斥骂声和杯碗砸地声。
单柏下了马,将安抚好了的马交给小二,循声上了楼。
“小子,没听见我和你说话么?你眼里没有长辈么?”云万生似乎很生气,见哪有杯子顺手就抄起冲稳稳坐着一脸冷清的花颜扔去。
花颜喝着茶,身子不动,偏头避过,理也不理发了飙的云万生。
单柏见这场景,一怔。
“师叔?”在清风楼见到这两人确实很奇怪,单柏诧异的喊了一声。
“柏儿?”云万生闻声看来,正见一脸诧异的单柏。
单柏只觉腰酸背痛,想来是被马甩下摔到地上所致。
原来马匹受的罪魁祸首是师叔。
单柏不高兴的想着,见云万生气急败坏的样子,拧眉道:“再怎么说,您也是堂堂大英雄,怎么。。。”看着满地狼藉,单柏停了话锋。
花颜睨视着云万生冷哼了一声。随后淡淡扫了一眼单柏,露出一丝不经意的笑:“咱们又见面了!”
“你的伤好了?”单柏似笑非笑的问了一句。
花颜知道是单柏的父亲救了自己,淡淡道:“早好了。”
“嗯,好了就行。”
“是,从此你我两不亏欠。”
“呵呵,谁说不亏欠?”单柏看着一脸冷淡的花颜,更冷淡的说。
花颜面色疑惑,看了眼比自己更冷的单柏。
“你占了我那么多便宜,说完就完了?”单柏云淡风轻的说着,语气却含着一丝质问。
花颜没想到单柏会旧事重提,有些气恼,冷哼道:“那些都是不得已而为的。难不成你还要我对你负责不成?”
云万生愣在一旁听着,这会儿才听明白,“什,什么?你们做了什么?”
难道这小子喜欢柏儿,还是,柏儿喜欢他?
这两混小子!
见二人不理会自己的发问,依旧对峙着。云万生火气万丈,一掌拍在桌子上,“你俩怎么回事?”
单柏见云万生怒了,缓了缓冰冷的面色,道:“哦,师叔,这是我俩的私事。”
私事?你一是我徒侄,一个是我。。。
怎么能是私事!
“哼,关你什么事!”花颜扫了云万生一眼,冷冷说道。
“怎么不关我的事?”云万生被花颜的发问惹恼了,气急败坏的反问。
“呵呵,你我无亲无故,当然不关你的事”,花颜似乎很不耐烦,“这些日子你为什么总找我麻烦,凭什么管我?当初和你交手实属无奈,你差点杀了我我都不计较,难道你还耿耿于怀?向他爹表示感谢后,我就离开,到时你别再缠着我。”
“缠,缠着你?谁缠着你了!凭什么管你,就凭,就凭。。。”云万生说不下去了,一张俊脸憋得通红。
“师叔,师父他没和您在一起么?”单柏看酒楼里只有云万生和花颜二人,疑惑道。
“和凤煌那个倒霉孩子去买药了。”云万生剜了一眼花颜,没好气的坐到一边。
花颜也不理会失态的云万生,稳稳坐着,看着单柏,淡淡问:“令尊在何处,我要亲自去感谢他!”
“呵呵,若是你在我父亲面前还是这副清高的样子,我劝你还是别去的好。”单柏冷冰冰的说着,随后问向云万生,“师叔,等师父回来,您和师父去府上住吧。”
“我也这么说,可师兄他非要回南山。”说罢,云万生看一眼不远处战战兢兢的店小二,怒道:“怕什么怕,大爷又不会吃了你,过来收拾地上的碎片。”
“那师父怎么又来了这里?”单柏追问道。
“哼,还是因为那个姓花的混小子,师兄不放心他。”云万生刮了一眼花颜。
花颜气度保持的很好,并不为那一个‘混小子’就和云万生动气,看着单柏讥讽道:“令尊可比你有本事多了,我自然不会像对你这般对他。”
“呵呵,父亲很忙,估计没时间见你。但有时间见我,因为我可比你有本事多了。”单柏反唇相讥道,随后微微一笑。他也不明白自己为何这么喜欢和花颜斗嘴。
“谁说你比我有本事了?”
“那谁又能证明你比我有本事了?”
见花颜似乎被问住,单柏从容坐下,喝起了茶水。
“师叔,等师父回来,咱们一起回王府。”
单相权一早离开王府,穿着便衣,带着聂安一人,骑马向城外的万寿山奔去。
远山衔日,青翠蓊郁。
满目翠绿之中独立一座木屋,很是别致。
单相权抬手示意聂安退下,双掌聚气,手臂猛然伸开,双掌横推。
只见一股气流从单相权掌中击出。满目绿叶随着气流不断闪动,在日光的照射下银光闪闪。
清明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