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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柏越是少年才俊,白世奇越是觉得愧疚越是用力爱他。儿子失而复得,又如此才能无双,白世奇觉得儿子早晚有一天会成为离国的脊梁。得儿如此,真是不枉此生。
大军凯旋而归,离国国君亲自在城门外迎接。
看着夹道欢迎的百姓,单柏的心情却是低落。以前单相权打赢胜仗凯旋而归时也是这般景象,那时年幼的他会极为兴奋的站在城门外随聂安等人一起迎接单相权大军。单相权是单柏心目中的英雄。对于年幼的单柏来说,单相权像天一样。
那个天一样的男子如今在哪呢?
单柏时常在深夜眼眶盈泪,那个天一样的男子已经在他的生命中消失了,他再也看不到他了。虽千万人而何赎!
庆功宴上单柏一直在应酬,以大将军的儿子离国的英雄这样的身份应酬各位大臣,当然还有皇上。没人知道他言笑晏晏的背后是一颗怎样破碎的心。
单柏觉得自己这一辈子都无法真正高兴起来了。等夺回了王位,大单海晏河清百姓安乐后,他就去找单相权,活着对他来说很多时候是一种折磨。
黄云在战场上当了逃兵,单柏按军法处置,虽然黄云被打死了,可皇上根本没责备他,反而觉得他铁面无私,不会因为那人是丞相的儿子就手下留情。可丞相黄腾却记下了这桩杀子之仇。白世奇掌着一半兵权,在朝中堪称一人之下,黄腾早就看他不顺眼了,既然没办法动他那就动他的儿子好了,黄腾知道白世奇对这个失而复得的儿子宝贝得不行。
黄腾五次三番向皇上进谏请求派单柏出征打仗。甚至还让他带兵驻守边关。皇上念着白世奇和爱子团圆不久没准让他出征的事,倒是总派他带兵打仗。好多次,黄腾都派人去杀单柏,可单柏武功实在太好,一般的刺客根本不是他的对手,而且他似乎对刺客早有防备。每次打仗,不管多凶险,单柏总是能取得胜利,似有天助。不过半年,单柏就被皇上提拔为上将军。
单柏曾经也是皇上,他深谙皇者的心思,比一般臣子更会讨皇上欢心,从而取得他的信任。黄腾的举动反倒是弄巧成拙了。
短短一年多的时间,单柏建立了无数战功,他的神勇和才能就像是冲上天空的礼花,在离国的上空绽放,照耀了整片离国大地。
可单柏知道,自己能有今天的成就,是单相权用性命换来的。如果单相权没死,也许自己还是一个不够尽职尽责的皇帝,就算是以后成为了了不起的帝王,也是在单相权尽心尽力的辅佐和支持下成就的,严格来说那并不是他的成就,而是单相权的成就,只不过单相权选择了一味付出,把所有的荣耀都留给了他。
单相权用性命警醒了他,让他真正成长了起来。就算以后,他夺回天下成为了万世君王,荣誉的背后也永远有一道无法愈合的伤。那是单相权用性命为他铺就的通天之路,用鲜血助他成就的千古霸业。
一个人用生命成就了另一个人的传奇,这样的爱是不是很伟大?
可权力集中的地方就有明争暗斗,一个人若是太了不起就有人眼红。更何况还是黄腾这样的朝中权贵。
那日,单柏从宫中回府,半路上遇到了一个恶霸。单柏最看不惯这种欺男霸女的乡绅,将那对父母解救出来后,给那恶霸来了一巴掌教训了他一通,没想到那恶霸竟然死了,随后单柏救下的那对父女也投河自尽。单柏那时才知道那恶霸不是别人,而是离国的三王爷。打死皇亲国戚可是死罪。
单柏知道这是有人陷害他,可当事人都死了,死无对证。单柏被强行押入大牢。
黄腾买通了狱卒,单柏在大牢里受尽了折磨。
单柏有气无力的躺在地上,浑身都是被鞭打的伤,还有热烙的烫伤,也有其他刑具造成的重伤,鲜血淋漓,皮肉翻飞,血腥气将牢中的老鼠毒虫都引了过来。老鼠嗑着单柏的手指,毒虫啃食着他的皮肉,单柏的白皙纤长的手被老鼠咬的全是血洞,可他已经感受不到痛了,浑身都疼的时候他已经分不出哪里最疼了。
以前,单柏总觉得单相权有时是恨他不死的打他,因此他无数次怀疑过单相权对他的爱。可这次,他才知道什么是恨他不死的抽打,相比而言单相权的抽打根本不狠,反而是恰到好处的让他通过疼痛记住了教训,改正了过错。若单相权真的是往死里打他,他早在一开始就死了。是他把单相权想得太过分了,是他一直在误解他。想起单相权,单柏的眼眶都是红的。如果单相权能活过来,就算让单柏用命去换,他都会毫不犹豫。
狱卒往死里折磨他,一开始单柏以真气护体,尚能保证肺腑不被创伤,可时间久了,真气根本护不住了。除了热烙,还有砧板夹板,他们用烫红的火筷子直接了插穿他的锁骨。他的腿也被他们打折了。
单柏被打入大牢后,最着急的人就是白世奇。白世奇知道有人故意陷害单柏,也知道离国牢狱的酷刑是多么凶残、狱卒和寺丞是多么残忍,进去的人几乎没有活着出来的。可白世奇又找不到任何证据去证明单柏是被人陷害的。他听说单柏在大牢里受尽折磨过,痛苦得不行。
迷迷糊糊中单柏听到有人喊他,喊他“柏儿。”
单柏努力想睁开眼,却怎么也睁不开。
听着那一声声柏儿,单柏觉得好亲切好幸福。好像哪都不痛了。
单柏喃喃自语道:“父亲……父亲,你来接柏儿走了么。你走之后,我才知道你有多爱我,我有多爱你……对不起,对不起,父亲……”单柏说着,觉得有液体流到嘴里,有些苦有些腥。他舔了舔干涸的嘴唇,继续道:“父亲,别再扔下我了……求求你,别再扔下我,我好想你,好想你……”
白世奇买通了狱卒,连夜来到牢中探望单柏。他想不到单柏伤得这么重,被打得这么惨。
单柏全身上下没一处好地方,到处都皮开肉绽还有血洞,伤盖着伤,如果不是单柏的身体底子不错,大概早就被打死了。身上的伤几乎都发炎化脓了,白世奇抱着单柏,发觉他身子烫得不行。
看到这样的单柏,白世奇心疼得差点晕过去。白世奇管不了那么多了,为了救儿子,他连夜进宫,向皇上辞去自己大将军的官位,并交出了手中的兵权,以此为条件将单柏暂时救了出来。
白世奇一路抱着单柏,听不清他在念叨些什么,只知道紧紧抱着他,一声声的喊着“白儿”,生怕他就这么死掉。
单柏浑身滚烫,不断呓语,时不时流下几行眼泪。白世奇从没见过冷漠刚强的儿子流泪,看着浑身是血的儿子,白世奇一边给他抹眼泪,一边擦自己的泪。
大夫没见过被打得这么惨的人,说单柏被伤到了脏腑,表示回天乏术,让白世奇节哀。
白世奇不相信自己的儿子会死,难道真的是天妒英才么。抱着昏迷不醒高烧不退的单柏,白世奇暗暗流了好多泪。
单柏依旧迷迷糊糊的,他能感受到身体上难以忍受的疼痛,可是根本醒不过来。昏迷中,他似乎听到了单相权的声音,看到了单相权的脸,他有多久没听过他喊他“柏儿”了,从进宫那天就再没听到过,一转眼都快三年了。
单柏不想醒过来,他想要有单相权的世界,醒来后他就再也听不到单相权的声音了,再也听不到有人喊他“柏儿”了。单柏对单相权说了好多话,把这一年多想说的话都一股脑的说了出来。
白世奇听不清单柏在说什么,只能断断续续听清几个字,时不时的听到“父亲”这样的字眼。白世奇心痛欲死,抚着单柏惨无人色的脸,他一边答应着单柏的呼喊,一边不停的喊着“白儿”。
单柏神色既痛苦又安详,时不时的流下些眼泪,时不时的又似乎在笑。这样的反常,把白世奇吓得够呛。
单柏的衣服被血染红,早就被鞭子抽打得碎烂了。单柏的贴身内衣被抽碎后全部粘在了身上,白世奇从单柏内衣胸口处取出了一个被血染红的小荷包,荷包被缝在了内衣里侧。荷包没有被抽碎白世奇觉得很奇怪。不知道那是什么,白世奇顺手将它放在了单柏床头。
衣服还是得脱下,可衣服已经和血肉粘到了一起,每撕下一点就带下一些皮肉,血肉淋漓。白世奇知道不帮他换下衣服,衣服就会和肉长在一起,单柏在大牢里躺着,衣服实在太脏,和血肉长在一起必然会感染,感染进入血液后单柏就真的没救了。白世奇咬牙将衣服从单柏身上撕下,撕下了衣服后,单柏几乎掉了一层皮,血肉模糊得不忍卒视,鲜血染红了单柏身下的单子,看着这样的景象,白世奇急痛攻心,竟然昏倒在了单柏床前。
几天后,单柏不再呓语,连呼吸都若有若无的。白世奇绝望的看着奄奄一息的单柏,若是单柏死了,白世奇知道自己也会活不下去。驾驭白虎的单柏创造了太多的传奇,老天不会让这种人活在世上。可单柏才只有十九岁啊,才与自己相认一年多,白世奇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老天要这么惩罚他,只要能救活单柏,他什么都愿意。几日来,白世奇急得寝食难安,瘦了好几圈。整个府上都被浓烈的悲伤笼罩着。
就在单柏呼吸快要停止时,白世奇收到下人送来的一瓶药。单柏入狱后,白世奇为了救他辞去官职,白家的势力一夜崩塌,朝中人为了明哲保身都和他们划清了界限。白世奇权势滔天时,那些人趋之若鹜,单柏战功赫赫时,那些人倒贴着往府上露脸。只有遇难时,才看得清人心。所以这药必然不是朝中人送来的。
白世奇问这药是谁送来的。家仆说是一个带着斗笠的人送来的,送药的人说喝下这药人就能好起来。白世奇追出去时,府外空无一人。家仆也说不清戴斗笠的人是老是少,只说从身材上看是个男的。
单柏已经不行了,白世奇一咬牙,死马当活马医。撬开单柏的嘴,喂他服下了里面的药丸。
作者有话要说:已经是二十九了……不知道这三天还要不要更,纠结,打个滚~~~~
第八十七章 向天借命
喝下药的第二日,单柏渐渐有了呼吸,高烧也退了下去,白世奇惊喜万分,想派人寻找送药的人,可整个都城都找遍了也没找到那个人。
兆炎送完药就驾马而去,日驰千里。单柏伤情稳定时,兆炎早就离开了离国境内,白世奇当然找不到他的人了。
单相权死后,聂安不知所踪。其实聂安是和兆炎一起走了。聂安死活不信单相权就那么死了,非要带着兆炎一起去找单相权和单弘。兆炎虽然不相信单相权那么容易就死,可是对他们是否真的还活着也抱着怀疑态度。兆炎没想到义父对单相权那么忠诚,不忍心伤他的心,就陪聂安着天涯海角一路找人去了。
单相权死后半年,聂安和兆炎来到了羌国境内。找个大半年,什么眉目也没有,徒劳无功。其间,他们听说了单国被灭,单柏在大火中丧生,湛双成篡位的消息。
往事如梦。
半年多的找寻,一无所获,有时聂安也动摇过,单相权也许真的是死了。为什么他不愿意相信呢?单相权活着时,他害怕他的威严,单相权死后,他又无比怀念他。再没有一个人可以像单相权那样仅靠着人格魅力就能征服属下的心了。
在羌国转了一圈,他们来到了离国。刚到离国边境,就听说了一件怪事。
离国和羌国的交界处,有一座阴山。山中常年阴云缭绕,据说闹鬼,当地的老百姓从来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