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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的人都不在,你可以放心。”
太虚瑶姬傍着他举步:“你们把我们的人杀惨了,如果没有把握,他们不会妄动以免送命,宁可离开你远一点。”
“你不怕我?”
“嘻嘻!你心中明白,你比我强不了多少,真要拼命相搏,你也要不了我的命。”
“对,你的九转玄功火候不差,身上嫩滑没有着力处,抱住了还被你滑脱。呵呵!抱住你的感觉真好,可惜那天抱的地方不对,时机不对,如果……”
“如果在床上,该多好,是吗?”太虚瑶姬轻佻地碰碰他的手膀,说的话连男人也说不出口:“你敢说风流放荡的话我也敢说,所以你最好收起装出的狂态,你不是风流好色轻佻的男人。”
“是吗?”
“桃花三娘子与邪剑的女儿杜彩凤,你连碰都没碰过她们。当然,交手时例外。老实说,凭她俩的美貌,天下的男人,十之九会像……”
“好了好了,我承认不喜欢与女人打交道。”
“为何?”
“避免麻烦呀!我在江湖玩命,实在没有和女人谈情说爱的心情,谁知道我哪一天死在何处?”
谈说间,跨入闹哄哄的聚宝酒楼。
虽然群雌粥粥,但四个女的都是男装,不怕上酒楼遭人议论,她们都是江湖不平凡的女人。
对头在一起把盏言欢,并非反常的事,江湖男女,就有这份豪情。
话挑明了说,双方心里有数,女的一方不再摆出媚态挑逗,男的也就不再狂诞疯言疯语。
酒席非常丰盛,菜看精美。
酒是适合女性的女儿红,当然喝酒只是意思意思,毕竞彼此仍存有戒心,一旦喝多几杯,万一反脸可就不妙了。
酒过三巡,再逐一单挑。
连曾经被打得惨兮兮的绛,也兴高采烈敬酒。
双方虽是仇敌,但并非有个人恩怨,倩势被诱导走上刀剑相交的局面,各为其主不牵涉个人恩怨是非。
不久,自然而然话上了正题。
“我们来谈谈情势,黄兄。”太虚瑶姬郑重地说:“你知道徽王国主的权势,必须正视你的处境。”
“我不需权衡处境是吉是凶,因为黄自然这个人,随时皆可消失,随时皆可变更另;种身份。天下间亡命逃民成千上万,同样安然无恙地在天底下生存,皇法对你我这种人,没有多少吓阻作用。”黄自然正色说:“大不了上山下海,做贼为寇。我一点也不在乎一个什么藩王国主,他不能利用他的待权,做伤天害理丧心病狂的暴行,所以我管定了这件天地不容的闲事。”
“你有两条路可以选择。”太虚瑶姬苦笑:“其一,把这位江姑娘送还:其二,准备接受集中人手的雷霆大搏杀。”
“我早已选第二条路,不是吗?”
“黄兄,江家的小丫头……”太虚瑶姬的目光落在江小蕙身上。
“我的事与江姑娘无关,她只是恰好卷入的引火之媒而已。我与江姑娘不打不曾相识,相识之后就是朋友,我不会做对不起朋友的事,也不容许你们伤害我的朋友。你替我转告那个什么国主,他必须释放所掳劫的女人,立即摆驾返回钧州,这是唯一保全自身的途径。我是很有耐心的,他最好不要和我在天底下玩命。”
“你知道,他要钱有钱,要人有人,官府站在他的一边,钱可以请许多高手名宿替他卖命。”
“我知道。”他点头,显得忿忿不平:“人活在世间,必须承认某些特权,知道该向什么低头,不然是很难活下去的。但也需要有一些人站出来,管一些人间不平事,让那些拥有特权的强梁,不至于肆无忌掸为所欲为。傅姑娘,不要劝我。”
“不要太过固执刚愎,黄兄。”绛仙好言相劝,转达另一种讯息:“国主希望和你面谈,世间的争执绝大多数可以和平解决的,时地由你订定,希望你接受。”
“我和他没有什么好谈的。”黄自然断然拒绝:“我想到被掳的少女,和被杀的那些可怜虫,看到他,便有宰了他的冲动,怎么能平心静气和他坐下来谈?那天晚上要不是他出现,他那些心腹爪牙就不会死得那么多。”
“黄兄……”
“我的要求,已经是最低限,已经是向权势屈服的懦夫表现,已经是遗弃那些受苦受难弱者的为德不卒行为。我应该赶到钧州去大开杀戒,到王府去放起焚天烈火,勇往直前,死而无悔。”自然喝干了一碗酒,脸上有痛苦的神情:“我深深体会到,历来改朝换代,对前朝的后裔,为何杀戮得如此惨烈,那是由来有自的。那种多年的代代积恨,可以驱使弱者狂挥复仇的刀。我敢断言,一旦大明皇朝朱家的天下垮台,朱家的子孙下场必定空前惨烈。我走遍了大半壁江山,各地数十位藩王、将军、中尉……有哪一位不是把百姓当刍狗的?上一个皇帝正德下江南,把江南摘成何种模样,你可以去找南京任何一个百姓打听,那是三十余年前的事,至今记忆犹新。”
“这个……”
“你们这些助封为虐的人,也不会有好下场的。”他伸出右手,握紧大拳头不住握放,手呈现坚强有力的抽动线条:“当我还有管闲事的力量时,我会不负大好头颅全力以赴;一旦需要破釜沉舟时,我将毫不迟疑将生死置于度外投入。诸位姑娘,你们还有怀疑吗?”
义正辞严,气壮如山,他脸上坚毅狞猛的神情,具有震慑人心的魔力,没有人敢怀疑他的决心和勇气。
心中有愧的人,必定有面对功曹判官的感觉。
“好吧!我把你的要求转告他,劝他接受你的要求。”太虚瑶姬脸上有无可奈何的飘忽神情:“但恐怕他不会接受,他的权势也不允许他接受,这等于是城下之盟。而且……而且……”
“而且他还有无数的可用的人手,可以继续以重金聘请无数妖魔鬼怪行凶。”
“我不是这意思。”太虚瑶姬淡淡一笑。
“那又是什么意思?”
“她。”
太虚瑶姬盯着江小惠婿然一笑。
“咦!关她什么事?”黄自然一愣,:“江家的江湖好汉们,禁不起你们一击,对你们威胁有限……”
“只怪我把小丫头说得太好太完美。”太虚瑶姬不理会江小恿脸红耳赤,投送过来的凶狠目光:“小丫头的确是他所急于获得的至宝。他这次冒险私下江南,其实也是迫不得已。”
“屁的不得已。”黄自然粗野地骂。
“通妙散人目下在皇帝身边,天天逼他讨药。想找一个体质、面貌、身材特异的处女做药引,谈何容易?次一等的处女,药效不足五分之四。在河南附近,已经找不到这种完美的女人,所以他不得不到南京、凤阳、扬州设法搜求,迄今为止,只有这小丫头中选。你想.他肯放弃吗?”
“你为何不把你自己给他做药引?你比我更美,你才是女人中的女人,哼!”江小蕙脸红到了脖子上,气虎虎地拍桌子:“必要时,我死,绝不让那狗王如意。”
“我上了年纪,也没有特异的体质。”太虚瑶姬毫不脸红地说:“目下仍有三十二名从凤阳和扬州掳来的美女,囚禁在秘舟内,其中仅有一名次级的处女,他不会半途而废返回钧州。”
“我宰了他,让他的尸体回钧州。”黄自然语气凶狠,虎目中冷电湛湛。
“问题是你宰不了他,他把重要的人手全带在身边保镖,魔爪丧门更是寸步不离,夜间也安顿在邻房。那老魔的爪功号称武林第一,抓石成粉可毁刀剑。黄兄,你奈何不了老魔,放弃吧!不要做力所不逮的蠢事。”
太虚瑶姬仍想说服他。
“我不会放弃,也不在乎魔爪丧门,不怕你们人多势众,我会小心地和他周旋到底,他可以躲在神不知鬼不觉的地方发号施令,但早晚会被我找到他的。傅姑娘,我们不能再谈这种事了,各持己见,那是浪费时间。奇怪,你练的是正宗九转玄功,为何却又使用邪门的役神大法?”
“偷学来的。”太虚瑶姬坦然说:“我觉得还可以派得上用场,还真有意想不到的功效呢!哦!你怎么知道是役神大法?”
“雷电与火焰有异。”黄自然当然不愿详加说穿奥秘:“表示我的元神已受撼动,出现外魔。哦!你在徽王府,赏金不少吧?”
“第一次聘请的礼金是纹银一千两。”
“哦!真令人羡慕。一千两银子,在南京可以买两百亩肥田。三十两银子,可买一个十五六岁的漂亮大姑娘,那狗王真舍得花。为了一文制钱,我也会杀人,上次我到倚云栈小雷音掸寺杀四好如来,赏金就是一文钱。”
任何人皆可听出,他话中的讽刺味。
“锄诛玄武门,赏金是多少?”太虚瑶姬凝视着他笑问,捕捉他的眼神变化。
“大概是一百两银子吧!记不起来啦!”
“那就表示你的确不是妙手灵官了,妙手灵官不会为了赏金而杀人。”
“我从来就不承认我是妙手灵官呀!我可不想有玷那位怪杰的侠誉。”他恢复不羁的豪气:“世间不可能有完人,连那些古代大圣大贤也不是完人。芸芸众生吃人间烟火,处身在贪欲横流的世代,多多少少有些坏德性和不良嗜好,哪能产生完人?贪图几文钱小利而操剑杀人,就是我的坏德性。傅姑娘,敬你一碗酒,祝你今后万事顺利,能有机会赚八千两银子赏金。”
他喝了一碗酒,拍拍身右的桃花三娘子香肩。
“只有最可靠的朋友,才能变成最可怕的仇敌。”他似笑非笑,另一手斟酒:“我曾经把你看成好的朋友,希望不要变成可怕的仇敌,离开他们,保全你我的友谊,你知道该怎么做,是吗?”
“离开聚宝酒楼,她就完全自由了。”太虚瑶姬郑重地说:“她缺乏忠于人忠于事,勇于决死的亡命特质,我们不能用这种人,她随时皆可能改变主意,两位的赏金,已提高至纹银一万两。”
“哗!天价。”黄自然怪腔怪调,向江小蕙做鬼脸:“今后,你我的日子可难过了。”
“两位如果改变心意,这笔巨大财产,就是你们的安家费,国主花钱是很大方的。”
“算了,我要这一大笔银子做什么?一天花三二百文,日子已经过得十分愉快了,我是不会改变主意的,我的家也不需用银子来安。喂!我们来豁拳好不好?相见也是有缘,咱们不醉无休。”
“好哇!谁怕谁呀?”太虚瑶姬欣然排杯斟酒:“轮流通关,我先上阵。黄兄,从你开始。”
一顿酒直闹至三更初,—夜市正阑,满街灯火,这才各带了三分酒意,洒脱地分手,一声后会有期,各怀心事进入灯火阑珊处失去踪迹。
黄自然与江小蕙是向北走的,城门已闭断绝交通,向北走当然不可能是进城。
“妖女说他们的人都不在,有多少可信?”
江小惠已有了三四分酒意,进入微醺的最美妙境界,紧挽住黄自然的手膀,抬起红艳艳的面庞笑问。
“约有半分可信。”黄自然也笑答。
“只有半分?”
“绝不多于半分。”他语气肯定:“妖女们来探口风,软的硬的一起来,如果没有实力做后盾,岂不是白来了?这附近,最少也有十个可怕的高手盯紧不舍。”
“哎呀!”
“别慌,我们陪他们玩玩捉迷藏游戏,准备走,右面的店铺,上屋,走!”
两人合作多日,心意的默契圆熟,在人群中猛然飞升,手挽手跃登街右店铺的瓦面,身形再起,飞跃两丈空间,行人大惊小怪。
有人接二连三跃登屋顶,奋起狂追。
他俩是向南走的,去向是街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