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韦慕岚淡淡说道:“很有可能!”
蒙古壮汉望了他一眼道:“你真是这位汉家姑娘的朋友吗?”
韦慕岚道:“我骗你干什么,有这必要吗?”
蒙古壮汉点了点头,道:“那就好……”
他没再说话。
风沙仍是那么大,夜空群星闪烁,但那光线太微弱了,因之大地上显得很黑暗,眼前黑黝黝的一片,稍微远—点便难看见什么了。
片刻之后,韦慕岚忍不住问道,“我请问,贵族究竟搬到了什么地方……”
蒙古壮汉道:“你别问,只跟着我走就是。”
韦慕岚道:“还要走多久?”
蒙古壮汉道;“快到了,顶多再走半盏茶工夫!”
看来他们搬的地方不远,由刚才买刀处往长青谷去,不过半里之遥,有半盏茶工夫也就够了。
而如离开那买刀处后,又走了有两盏茶工夫,却要再走半盏茶工夫,可见这地方要比长青谷为远。
走了几步之后,韦慕岚又问道:“贵族在长青谷住得好好的,为什么要迁移,据我所知,长青谷水草不缺……”
蒙古壮汉道:“这是我们族的规矩,每隔一个时期总要迁移一次的!”
韦慕岚道:“难道说……这儿是……”
眼前黑忽忽的两堆,象两座山。
蒙古壮汉道:“到了!我们现在就住在两山之间的谷地里。”
韦慕岚道:“怎么又是谷地里?”
蒙古壮汉道:“谷地里才不缺水草。”
这话不错,韦慕岚跟着那蒙古壮汉走进了那狭谷的谷口,谷口虽狭窄,谷里却是大得象片平原,跟长青谷大小差不多,本来嘛地方小哪住得下一个族?眼前黑黝黝的一片,不见有一点灯光,韦慕岚心中动疑刚要问,只听蒙古壮汉高声叫道:“中原贵客到,点灯!”
话声方落,眼前大亮,再看时,十几只马灯高高挑着,眼前十几丈外草地上站着二三十个蒙古壮汉。
灯光下看,个个粗犷,豪壮,雄赳赳,成半弧状排列,每人腰里都佩着一柄刀。
在这半弧状排列的前面正中央,站着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肤色黝黑,浓眉大眼,极其英挺威武,看上去十分慑人,他抱着胳膊,两腿分开着昂然卓立,看那气度,象一座山。
借着灯光再—细看,韦慕岚心头顿时—跳,这不是长青谷吗?日间进谷的谷口就在那些人的背后,敢情他是上了当,绕了一大圈路,最后由另—端仍进了长青谷。
这时候,带路的蒙古壮汉急步趋前,到了那年轻人跟前恭谨地施了一礼,然后低低地说了好一阵子。
韦慕岚看得清楚,那年轻人一边在听,一边目中精芒闪射,不住地上下打量着他。
突然,他摆了手,带路蒙古壮汉施礼退向一旁,他则深深打量韦慕岚一眼,淡淡地开了口:“我没想到,中原汉家竟有这般气宇轩昂,人品不凡的人物。”
韦慕岚淡然一笑道:“中原汉家象我这样的人比比皆是,算不了什么!”
年轻人道:“那是我少见多怪了。”
韦慕岚微微一笑,没说话。
年轻人道:“你的胆子很大!”
韦慕岚道:“何以见得?”
年轻人道:“见了我,你不但不怕,反而谈笑自若!”
韦慕岚笑说道:“说句话阁下也许不爱听,就是面对再大的阵仗,置身于龙潭虎穴之中,我也照样地谈笑自若。”
年轻人道:“你的胆识很让我心折。”
韦慕岚道:“谢谢你,阁下的威仪也颇让我倾慕。”
年轻人唇边泛起了一丝笑意,道:“你是谁,到关外来干什么?”
韦慕岚道:“我是中原武林中人,到关外来找个人……”
年轻人道:“中原武林人物也该有个姓名。”
韦慕岚道:“我先请教,阁下是……”
年轻人道:“我是你要找的住在长青谷的这一族的酋长!”
韦慕岚“哦”地一声道:“看来是酋长阁下当面,失敬了,听说酋长夫人是……”
年轻人截口说道:“你错了,那是我的母亲。”
韦慕岚一怔说道:“原来是令堂老夫人,我听说……”
年轻人截口说道:“该你报姓名了!”
韦慕岚道:“我姓韦,叫慕岚!”
年轻人道:“我刚听族人说,你身上有幅人像……”
韦慕岚道:“是的,我是凭这幅人像到关外来找人的!”
年轻人道:“可不可以让我看看?”
韦慕岚道:“自无不可!”
探怀取出了那幅谢兰馨的半身像摊了开来。
年轻人双目之中陡现异采,凝视那幅像良久始道:“你找的就是画中人?”
韦慕岚道:“是的。”
年轻人道:“你找她有什么事?”
韦慕岚道:“我要见她一面,并且向她要一样东西。”
年轻人道:“你要向她要什么东西?”
韦慕岚摇头说道:“阁下原谅,这是我的私事!”
年轻人道:“你不愿说?”
韦慕岚道:“事实如此,我不愿否认;”
年轻人微一点头,道:“好吧,我不勉强,你告诉我,你跟画中人是什么关系?”
韦慕岚道:“她当年还没到关外来之前,是我义父的朋友……”
年轻人“哦”地一声道:“她为什么要到关外来?”
韦慕岚道:“并不是她自己要来的,她是被人所害,在金人入主中原时,送到了关外和好蒙古人的,对一个汉家女子来说,永别高堂,离乡背井,这遭遇是悲惨的。”
年轻人道:“蒙古人有什么不好?”
韦慕岚摇头说道:“我没有说蒙古人有什么不好,我只是说她的遭遇很悲惨很可怜,阁下象个英雄,我以为……”
年轻人一摆手,道:“我颇有同感,可是嫁到蒙古来也是她的最好归宿!”
“也许。”韦慕岚道:“但拆散人骨肉,拆散人……”
“那你应该怪当初害她的人。”
韦慕岚道:“我并没有怪人,当然,她的仇恨我会为她雪报的。”
年轻人道:“可惜金人已经……”
韦慕岚道;“金人虽已他去,可是当年害她的人仍在!”
年轻人道:“那是谁?”
韦慕岚道:“此人是个总管府的总管,他已早我一步地带着人到了关外,而且他也是来找她的。”
年轻人双眉一轩道:“你是指那个带着二三十个骑士,也曾到长青谷探视的人?”
韦慕岚道:“是的,就是他。”
年轻人道:“他到关外来找她,又为什么?”
韦慕岚道:“据我所知,他是来夺我要向她要的那件东西的,还很有可能要杀她。”
年轻人目中精芒一闪,道:“我要看看他……”
韦慕岚道:“阁下,我无意长他志气,灭你威风,此人是武学为当今之最的粉秀士,绝非你阁下所能敌……”
年轻人道:“你看见过我的身手吗?”
韦慕岚摇头说道:“还没有瞻仰过,不过我要告诉阁下,此人擅一种歹毒霸道的掌力,无人能敌,威震武林,中者无救,所向尸横,只有画中人所怀有的那件东西,才是他这种掌力的唯一克星!”
年轻人道:“那是什么东西。”
韦慕岚道:“我可以告诉你,那是一片紫贝叶,紫贝叶上载有绝世武学,只要能学到那上面的武学就不怕他了!”
年轻人道:“所以你也要那片紫贝叶!”
韦慕岚道:“是的,要不然我无以报仇雪恨!”
年轻人倏然一笑道:“那你不如我,我就是不要那片紫贝叶,也不怕他,也能替人报仇雪恨的。”
韦慕岚淡然一笑,道:“也许,但匹夫血气之勇……”
年轻人目中奇光一闪,道:“阁下,你说谁逞匹夫血气之勇?”
韦慕岚道;“我指那自不量力,不知天高地厚的人!”
年轻人扬起了双眉,倏然笑道:“你很懂骂人的技巧,胆子也大得吓人,你说我自不量力,徒逞匹夫血气之勇,那么你一定很有两下!”
韦慕岚微一摇头,道:“我不敢这么说,至少在我未获得紫贝叶之前,我绝不敢轻易言武,绝不会逞那匹夫血气之勇……”
年轻人哑然笑道:“这时候,你的胆却忒又小了些!”
韦慕岚道:“也许是吧!”
年轻人脸色忽地一沉,道:“话说得够多了,我想跟你比试比试,你可愿意。”
韦慕岚道:“原在我意料中,只不知阁下用意何在?”
年轻人道:“很简单,我要看看你凭什么教训人!”
韦慕岚摇头说道:“阁下错了。”
年轻人道:“我错了?”
韦慕岚道:“是的,阁下错了,那不是教训,而是善言相劝!”
年轻人道:“我不认为那叫善言相劝!”
韦慕岚淡然一笑,道:“良药苦口利于病,忠言逆耳利于行,阁下贵为一族之尊,倘若把逆耳之忠言当做教训,我很为贵族担心!”
年轻人道:“又来了,这不是教训是什么?”
韦慕岚道;“阁下象位明智英豪,看起来也颇有雄才大略,怎么说起话来象个糊涂人?
随阁下怎么想吧!”
年轻人高扬着双眉道:“你又骂了我,我要跟你比试,你接受不接受?”
韦慕岚道:“阁下,你会给我选择的余地吗?”
年轻人倏然笑道:“你是个明白人,跟你,我不愿意动兵刃,咱们在拳脚上见个高下,看看是你那中原武学行,还是我这蒙古技击高,你站好了,我要进来了!”
韦慕岚一动未动,道:“阁下随时可以进来!”
年轻人松开了抱着的双臂,垂下了手,两眼凝注着韦慕岚,十分沉稳,一派大家气度。
这,看得韦慕岚暗暗点头。
突然,年轻人迈了步,但他刚迈出一步就停住了,神情一松,摇头说道:“阁下!我改变了主意!”
韦慕岚微愕说道:“阁下改变了什么主意?”
年轻人摇头说道:“我不想跟你比试了!”
韦慕岚讶然说道:“不想跟我比试了?为什么?”
年轻人道:“不为什么!”
韦慕岚道:“不为什么?”
年轻人道:“是的,不为什么,我不想跟你比试,就是不想跟你比试,难道非要有什么理由不成吗?”
韦慕岚诧异地看了他一眼,道:“那倒不必,不比试也好,只是,关于我的来意……”
年轻人道:“你想干什么?”
韦慕岚道:“见见令堂老夫人!”
年轻人道:“你不是要找画中人吗?”
韦慕岚道:“是的!”
年轻人道:“家母不是你要找的画中人!”
韦慕岚道:“听说老夫人才高学富,胸罗渊博,我很敬仰……”
年轻人道:“谢谢你,她老人家年纪已大,早在几年前就把族中事务交给我掌管,她不过问任何事,也不见任何外客!”
韦慕岚道:“是这样吗?”
年轻人道:“是这样!”
韦慕岚摇头说道:“我有件事很觉诧异!”
年轻人道:“哪件事让你诧异?”
韦慕岚道:“刚才贵族中带我到这儿来的那位,见了这幅画像时,面露惊喜,并且脱口说了声:‘这不是……’虽然他很机警地住了口,可是已嫌稍迟……”
年轻人道:“就这件事让你诧异?”
韦慕岚道:“是的!”
年轻人道:“那么你认为是……”
韦慕岚道:“或许画中人就在贵族,要不然至少他见过画中人……”
年轻人突然沉声唤道:“乌干巴!”
那名蒙古壮汉应声走了过来,施了—礼。
年轻人抬手一指蒙古壮汉,望着韦慕岚道:“刚才带你来的,是他吗?”
韦慕岚点头说道:“没错,就是这位!”
年轻人垂下了手,道:“如今他站在你眼前,你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