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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见一人窜了出来,蓬头垢面,鸠衣百结,正是那狼心毒丐郎文奇,他胁下一边夹着一个人。
左边是杨丽华,右边是紫云,娇躯软绵绵的,显然都被人制了穴道,人事不省。
龙飞忍耐不住,闪身便要扑上去。
韦慕岚又一把拉住了他,传音说道:“飞兄,再作小忍,跟他。”
只见郎文奇纵跳如飞地往南而去。
他带着两个人,行动不但未见缓慢,反而快捷逾常,轻若无物,由此看来这狼心毒丐一身修为果不等闲。
容郎文奇出了三十丈,韦慕岚一声走,拉着龙飞双双追了下去。
如今可不比跟那小贩,郎文奇是一流好手,人机警,也耳目灵敏,所以他两个没敢靠得太近,也一路躲躲藏藏,尽量掩蔽着身形。
约摸走了一里多,夜色中一座破庙座落在—片树林之前,郎文奇加速身法,一头钻进了那破庙内。
韦慕岚忙道:“飞兄,事不容再迟了,你在庙前发话,我绕到庙后去候机下手,先救她二位出了险再说。”
猛提一口真气,闪电般绕向庙后不见。
龙飞如射飞落庙前,立即扬声发话说道:“郎文奇,龙飞到破庙门口人影一闪,郎文奇现身了,只听他嘿嘿笑道:“龙飞你来干什么,莫非想着我——”
龙飞一见他舍了杨丽华紫云现身庙门,心头一跳,立即截口说道:“我来送紫贝叶了。”
郎文奇怔了一怔,道:“为什么你要跑这一趟,早放在那砖头下不就行了吗。”
龙飞道:“我清楚你的为人,不得不慎重,所以我跟在那小贩之后找了来,要跟你一手交人,一手交货。”
郎文奇目光—转,狡猾地嘿嘿笑道:“只怕不是这回事吧,你打算来个人货两得,对吗?
告诉你,没那么便宜,我姓郎的做事向来不吃亏,你那两个情人就在我身后,你稍有异动,我伸手就能拍碎她两个的乌云螓首,你要三思。”
龙飞道:“郎文奇,别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郎文奇嘿嘿笑道:“我知道你风流自赏,把美人看得比命都重要,要换了别的东西,你或许不在乎,可是这是紫贝叶,这东西对武林人的诱惑太大,所以我不得不慎重……”
龙飞心里直纳闷,心想郎文奇既已现身庙门,韦慕岚该趁这难逢的机会下手了,怎么还不见动静?莫非真如郎文奇所说,她两个就在他身后,他伸手可及,使得韦慕岚有顾忌,不敢贸然行动……
心里这么想,口中却说:“我—片诚心……”
郎文奇道:“奈何姓郎的从不轻信别人!”
龙飞道:“那么以你之见?”
郎文奇道:“那片紫贝叶你可带来了:”
龙飞道:“你多此一问,我既然诚心来换人,怎么会不带来?”
郎文奇嘿嘿笑道:“说得是,说得是,就算我多此一问吧……”
目光—转,接道:“你真打算用紫贝叶换她两个回去?”
龙飞道:“在我眼里,这片紫贝叶的价值,远不及我那两个人。”
郎文奇笑道:“应该如此,应该如此,嗯,嗯,让我算算……”
抬手比划了—阵,然后说道:“这样吧,你把那片紫贝叶拿出来放在你立身处,然后退出五十丈外,我拿了紫贝叶就走,人就是你的了……”
龙飞眉锋一皱。
郎文奇接着说道:“可是有一样你要明白,你立身处跟庙门相距约摸有五丈远近,你退后五十丈后,加上这五丈就是五十五丈,而我到你立身处取物时,跟庙门也只有五丈,你如果自信能比我快,你尽管动手,只要你能抢在我前头就行……”
龙飞道:“你是说假如我有异动,你便可以在我之前折回庙里杀我那两个人?”
郎文奇道:“正是,正是,正是这意思!”
龙飞道:“那么你在取得紫贝叶之后,再折回破庙去,一样会比我快。”
郎文奇笑道:“你的意思我懂,你是怕我得了紫贝叶后再杀你两个情人?”
龙飞道:“不错,我正是这意思!”
郎文奇嘿嘿笑道:“你聪明一世,怎么糊涂一时,我得了紫贝叶后走路,你只会顾她俩,顾不得再追我,可以安然脱身,假如我再折回杀她俩,你就不会再顾她俩而追我了,我怎会这么傻给自己找麻烦?”
龙飞道:“看来你想得很周全。”
郎文奇笑道:“夸奖,夸奖,姓郎的做事向来如此,再说跟你这种杀人不眨眼的魔头打交道,也必须加倍小心!”
龙飞道:“郎文奇,我只有—句话,我不惜紫贝叶,但你若敢伤她俩毫发,我誓必把你碎尸万段,挫骨扬灰……”
郎文奇道:“哎呀,此时此地,别说得那么怕人好吗?听来简直令人毛发悚然,不寒而栗,龙飞,别拖延了,放东西吧。”
龙飞道:“我为什么要拖延?”
郎文奇嘿嘿笑道:“还想瞒我吗?等帮手呀。”
龙飞道:“你错了,我那位帮手已经去了庙后。”
郎文奇大笑说道:“龙飞,别跟我姓郎的来这一套,我料准了,你跟一个,他跟一个,你跟着一个寒窑来了,他则跟了另一个往东去了,他也许会折回来,可是绝不会这么快。”
龙飞心头狂跳,道:“郎文奇,你……”
“我怎么?”郎文奇笑道:“我不比你傻,废话少说,你的两个情人衣衫单薄,难耐夜寒,别冻了她俩,你会心疼的,放东西吧!”
龙飞迟疑着探手人怀,摸索了半天才抽出来,一扬道:“郎文奇,你看清楚了。”
只要站在郎文奇的立身处,任何人都能看见,的确是一片叶子,话落,龙飞把它放在地上,然后向后跃去。
郎文奇目闪异采,一直等龙飞退出了五十丈,他方始带着一阵得意阴笑,放心地扑了出去。
五丈距离,一掠便至,郎文奇人在空中眼望龙飞,落地俯身拾取时,才把目光垂下,突然他一声惊呼道:“龙飞,你……”
龙飞在五十丈外明朗笑说道:“郎文奇,你也有上当的时候?”
郎文奇怒哼一声,转身扑了回去,忽地,他如遭电击,如遭蛇噬,机伶一颤,惊呼出声,硬生生地折身往旁边掠去。
庙门口站着韦慕岚,他没动,龙飞却似行空天马一般,飞身掠了过来,直扑没命狂奔的郎文奇。
龙飞身法快,郎文奇眼看难以逃脱,转身扬手,一蓬乌芒满天花雨般罩向龙飞。
龙飞冷笑说道:“郎文奇,死到临头你还敢动此毒物?”
—抬腕,玉骨描金扇出袖,刷地一声打了开来,一连三扇,乌芒倒射而回,郎文奇躲闪不及,那蓬乌芒全打在了他身上,他刚一声惨啸,龙飞已飞身而至,折扇一合电递,噗地一声,硬生生地插进了他的眉心。
郎文奇身子一抖,往后便倒,龙飞折扇一抽,红白之物随扇涌出,郎文奇跟着倒了地,惨不忍睹。
龙飞没看他一眼,转身掠向庙门。
韦慕岚含笑说道:“飞兄,好身法。”
龙飞赧然笑道:“我恨透了他,否则我不会毁他的脸,慕岚兄也明白,他是惊慌失措,畏惧怯敌,要不我至少也要在三十招后才能伤他……”
韦慕岚道:“刚才飞兄拿的那片紫贝叶是……”
龙飞苦笑一声掀开了衣衫,他那黑色的内衣上破了一个洞,一个叶子形的洞。
韦慕岚呆了一呆,叹道:“飞兄机智令人叹服……”
龙飞道:“慕岚兄别捧我了,要不是仰仗鼎力,我岂能如此轻易地便救回了丽华跟紫云,慕岚兄,她两个……”
韦慕岚道,“安然无恙,酣睡未醒,这解穴一事还是飞兄亲自出手吧。”
龙飞道:“慕岚兄,你我不凡之交,何拘……”
韦慕岚摇头说道:“不,飞兄,不只为这,以她二位如今的处境,见飞兄无妨,见我则不可,请飞兄等我离去后再行为她二位解穴,也请别让她二位知道我曾参与此事……”
龙飞道:“怎么,慕岚兄要走?”
韦慕岚笑·了笑道:“飞兄,以后的事用不着我了。”
龙飞玉面—红,道:“慕岚兄开玩笑,好歹容我三个谢过……”
韦慕岚道:“若提一个谢字,你我的交情就太庸俗了。”
龙飞道:“那么,慕岚兄要往何处去?”
韦慕岚道:“自然是继续找寻那片紫貝叶去。”
龙飞道:“这么说慕岚兄是打算去趟关外了?”
韦慕岚道:“必要时也只有去一趟了。” 龙飞讶然说道:“慕岚兄,必要时三字何解?”
韦慕岚道:“假如我能在关内找到那位姑娘,就不必再到关外去了。”
龙飞道:“难道慕岚兄认为她不是去了关外?”
韦慕岚道:“难说,也许她是真去了关外,也许她只是做给飞兄你看看的,这样飞兄在等她不着而急欲找她的情形下,就会远赴关外了。”
龙飞道:“我明白了,可是我—不知她姓什么,二不知她叫什么……”
韦慕岚道:“我但记取飞兄那八字美得迷人,美得醉人应该够了。”
龙飞玉面一红,道:“慕岚兄别骂我了,唉,说来说去我难辞其咎,总是我风流多情害人,从今后我发誓要改……”
倏地目中异采一闪,急急叫道:“慕岚兄,我想起来了,她,她有—个特征……”
韦慕岚忙道:“飞兄?那位姑娘有什么特征?”
龙飞忙道:“她一双眸子的颜色大异中原人,应该是关外人……”
韦慕岚心头猛地—震,道:“没错吗,飞兄?”
龙飞道:“没有错,绝错不了,可是……”
韦慕岚道:“可是什么?”
龙飞赧然—笑道:“可是我不以为关外人有这么美的……”
韦慕岚胸气翻腾,道:“飞兄,关外无此美人,中原也无此美人,她似乎不属于这个尘寰,应该是蓬莱宫中人,可是?”
龙飞点头说道:“是,是,是,对,对,我就是这意思,我就是这意思……”
韦慕岚摇头强笑,道:“这算什么,有这么巧的事么?”
龙飞愕然说道:“慕岚兄,你说什么?”
韦慕岚定了定神,倏然一笑,摇头说道:“没什么,无论怎么说,我得再跑一趟关外了,在此恭祝三位永为眷属,相偕白首,告辭了。”
一拱手,腾身破空射去。
龙飞呆了一呆,急忙扬手叫道:“慕岚兄,日后有暇,务请光临华山……”
只听夜空中传来韦慕岚清朗话声:“飞兄放心,异日定当前主叨扰三位一杯。”
龙飞垂下了手,人呆呆地……
天大亮后,韦慕岚出现在东通咸阳的大道上,他微皱着眉鋒,踏上了灞桥。
灞桥是座出名的古桥,也就是灞桥折柳的灞桥。
这座桥据推测是建于汉代,王莽篡汉更名为长存桥,两端各立有牌坊,分书:“西通关陇”、“东接肴函”。
汉高祖入关后,进兵咸阳,灭胡亥而后回兵灞上,即在此地,又汉元帝送别王昭君后,京中送客,均在此作东门之饯,折柳话别。
李白诗句,“春风知别苦,不遣柳条青”,和北方的长亭饯别一样,是当时一种特有的风俗。
韦慕岚之所以上灞桥,并不是送谁,电不是要跟谁折柳话别,他是想在灞桥下乘舟由灞水人渭水,然后渡渭河再到关外去一趟。
他怀疑,不,该说是有八分把握,龙飞是碰上了温娃娜,因为他不相信世上还有第二个这么美,介乎中原与关外之间,一身有两种血统的女子。
龙飞所说美得迷人,美得醉人,这,他也有此经验。
唯一使他迟疑的,是他不明白温娃娜为什么要到关外去,或许,那是假的,要是真的,那只有—个理由,她定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