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韦慕岚扬起了双眉。
黑衣少妇突然抬手娇声唤道:“伙计!”
这一声,招来了伙计,也惹来了在座酒客的目光。
这一来也叫韦慕岚不好发作,不好动手了。
看来这黑衣少妇机警而具心智。
就算错过如今,他日何愁没再碰面的机会。
再说,她对他也只是在言辞上放荡了些,在动作上抓抓他的手,别的并没有怎么样。
她告诉了他温娃娜的所在,实际上他如今也急于想知道温娃娜的所在,不管其用心与最后目的何在,总算是帮了他一个忙,要真有什么恶意,不愁她不在长生殿左右,到时候再收拾她不迟。
心念及此,韦慕岚二话没说,站起就走。
这回,黑衣少妇既没拦他,也没叫他,任他走出了酒肆,只是,她那双媚眼中的光芒有了异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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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长生殿遭劫
韦慕岚在去临潼的路上皱眉深思,他不明白黑衣少妇是何等样人,是谁,用心何在,目的何在?想来想去,他认为只有一种可能,这黑衣少妇跟郎文奇是—路,目的只在那片紫贝叶。
日落西斜,天渐渐的黑了。
韦慕岚站在骊山之麓那长生殿口,有点焦躁不安。
尽管他焦躁不安,天色并不因为他焦躁而黑得快一点,反之,韦慕岚却觉得时间过得太慢,太慢了。
眼前越来越黑,远处山脚下几个城镇的点点灯光在闪动著,夜风微寒,虫声唧唧,偶尔地还有一两声夜枭悲啼,这黝黑、空荡、寂静的长生殿,凄凉而怕人。
呼地一声,韦慕岚只觉脑后风生,—物飞射而至。
他霍然旋身扬掌,“叭”地一声,一宗黑忽忽之物摔在了长生殿深处,寂然不动。
他摇头苦笑,敢情那是—只蝙蝠。
月亮升上来了,不,应该说它早就悬挂在头上了。
那是一弯钩月,冷金钩,月光暗淡而凄清。
尽管它是暗淡而凄清,但却比没有月的夜晚强,凭着上好的目力,韦慕岚可以看清长生殿里的事物。
夜深了,越来越深,越来越深。
蓦地,—丝异响传入耳中.韦慕岚机警地回身望向长生殿里,那广大而黝黑的长生殿深处,不知何时多了—个人影,—个白色的人影。
一看就知道是个女的,她背向这边站着,—袭轻纱晚装,胴体玲珑,隐约可见.秀发披散在肩上,很美。
这时候长生殿里出现这么个人.不是下自广寒,便该是来自幽灵,韦慕岚呆了一呆,立即喝问道:“姑娘是什么人?”
那白衣女子仍然背向着他,开了口,话声冰冷而甜美:“我是此殿主人,你又是谁?”
韦慕岚讶然说道:“姑娘是此殿的主人。”
“不错!”那白衣女子道:“此殿为我而建,我在此居住已数百年。”
韦慕岚倏然而笑,道:“那么姑娘是……”
白衣女子道:“我,杨氏玉环,每天夜半在此会多情三郎,你这凡夫俗子竟敢跑来扰人,还不赶快离去。”
韦慕岚淡淡笑道:“姑娘,够了,不必装神扮鬼,我是来找……”
“找谁,找我吗?”
白衣女子霍然转过了身,首先映人韦慕岚眼帘的,是一双勾魂秋波与那抹娇媚的笑意,他呆住了。
敢情,她就是日间那放荡的黑衣少妇。
她笑了,道:“怎么?没看过么?待会儿,我自会让你看个饱……”
韦慕岚定了定神,道:“怎么是你?”
她娇笑说道:“不行吗?感君多情:特来相会,愿与君携手巫山,共赴阳台……”
韦慕岚脸上发烫,轻喝说道:“住口,温姑娘呢?”
她吃吃笑道:“你怎么老想她呀,瞧瞧吧,我可比她强得多呀,她年轻不解事,我可是……”
韦慕岚道:“你不知羞耻为何物!”
她道:“跟你不知道怕是什么一样。”
韦慕岚道:“你要再敢有半句难听话……”
她笑道:“谁说我说的话难听呀,可有半个脏字么?你呀,别那么假惺惺了,此时此地除了你我之外再无第三人……”
韦慕岚道:“你看错人了……”
“不。”她道:“据我所知,没有一个,人能见我不动心的,一个个都是穷凶极恶,你也是个男人,对吗?”
韦慕岚冷然说道:“答我一句,温姑娘呢?”
“她呀。”她娇笑说道:“你问我,我问谁呀,她又不是我的什么人,我怎知道她在哪儿呀,傻子!我要不说她在这儿,你肯来吗,不施香饵,你绝不会这么轻易上钩的,对不?”
韦慕岚闪身欲动,但旋即他又站住了,道:“别把我当三岁孩童……”
她吃吃笑道:“你要是三岁孩童,我就不会找上你了,我自荐枕带,自愿献身,你何忍拒人千里,来吧,你我就在这当日李三郎与杨玉环的定情处风流一宵,作那蚀骨消魂的一夕之欢。”
韦慕岚冷然说道:“我一忍再忍……”
她笑道:“千不该,万不该,你不该日间在酒肆里喝下那杯酒,那杯酒里我下了催情药物,它会在夜半发作……”
韦慕岚一惊忙道:“我不信……”脸色倏变,惊喝说道:“无耻妖妇,你敢……”
她笑道:“怎么,发作了,是吗?如今你信了吗?”
韦慕岚惊怒说道:“妖妇你究竟是……”
她笑道:“现在可以告诉你了,我叫柳湄,武林中人都叫我‘花寡妇’,也就是近来跟温娃娜在—起的那……”
韦慕岚心神大震,闪身欲扑,但突然他转身奔了出去。
柳湄没动,却吃吃笑道:“没有用,你自会回来的。”
她迈步缓缓走了出来。
果然,她刚近殿口,韦慕岚飞—般的奔了进来,疯狂一般地扑向了她,顿时,两个都倒在了地上。
只听柳湄吃吃笑道:“傻子,我想了你好久了,一旦找上了你,岂会容你逃出手去……”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长生殿外突然传来个轻柔、甜美话声:“大婶,你在干什么呀?”
柳湄大惊跃起,乌云零乱,那袭轻纱晚装也都破得不象了样,她凝目一看,骇然暴退:
“娃娜是你!你怎么真在……
的确,长生殿口月光下卓立一白衣少女,丽质天生,美艳无双,正是温娃娜,她脸上挂着笑意,一直望着柳湄。
柳湄的话还没说完,韦慕岚又腾身跃起,扑了过去。
柳湄象呆住了,没动。
温娃娜皱眉说道:“啊唷,他怎么这样呀,羞死人了。”
眼看就要扑着柳湄的韦慕岚,身形忽地一震,立即象被钉住一般,不动了。
温娃娜道:“对了,我就知道你不是那种人……大婶,是不是你用什么药物迷了他呀?”
柳湄失神地点了点头道:“是的,是的。”
温娃娜轻叹—声道:“你已经害过不少人了,为什么还不放过他呀,你怎么忘了,他是我的人哪,要不是我恰好在这儿.你岂不是毁了他吗,别人的事儿我可以不管,他的事我却不能不管,有解药吗,拿来给我?”
柳湄转身走向殿深处,在暗隅里摸了一把,转身走了过来,乖乖地把一个小瓷瓶递在了温娃娜手里。
温娃娜接过小瓷瓶,道:“我不愿杀人,我也不敢杀人,这样吧,你自己打自己十个嘴巴,就算我对你的惩罚吧。”
话声方落,柳湄已抬起了手,“叭”“叭”有声地左右开弓,連打了自己十个嘴巴,一物应手而落,那是张人皮面具,再看她那张脸,既黑又丑,简直怕人。
温娃娜嫣然一笑,道:“好了,你走吧,记住,以后别再作恶害人了,要不然你总有一天会死在别人手里的。”柳湄突然惊叫了一声,睁大了眼,骇然暴退,颤声一句“娃娜,你,你……”
转身往长生殿里狂奔,转眼间就不见了。
温娃娜迈步走向韦慕岚身侧,幽怨看了他一眼道:“你叫我千万小心,谁知道你自己却……唉,要不是碰巧我在这儿,你岂不是……来,把解药吃了吧,张嘴。”
说着,她拔开瓶塞,把小瓷瓶伸向了韦慕岚。
韦慕岚背向外,看不见他吃了没有,只见温娃娜收回了手,顺手丢了小瓷瓶,柔声说道:
“坐下来歇歇吧,我在这儿陪着你。”
韦慕岚当真坐了下去。
温娃娜也缓缓坐在了他身边。
有顷,忽听韦慕岚叫道:“娃娜是你,你怎么……”
温娃娜道:“不是我是谁,难道还是柳湄么?”
韦慕岚霍地跃起,道:“娃娜,那无耻的妖妇柳湄,她人呢?”
温娃娜道:“走了,早走了,我放她走了,坐下来吧,干什么站起来呀。”
韦慕岚低下了头,半晌才道:“娃娜,谢谢你……”
温娃娜道:“别谢我了,坐下来吧。”
韦慕岚又坐了下来,半天没说话。
温娃娜道:“怎么不说话呀?不高兴见我吗?”
韦慕岚苦笑说道:“娃娜,你怎么这么说,我只是惭愧,而且余悸犹存……”
温娃娜道:“过都过去了,还提它干什么,以后小心点也就是了……”
韦慕岚摇头说道:“你不知道,我在灞桥头碰见了她.当时并不知道是她,她告诉我你在这儿,要我夜半前来……”
温娃娜道:“真巧,我真的在这儿。”
韦慕岚道:“看来这是巧事。还好你真在这儿。要不然……”
一顿改口说道:“娃娜,你怎么会在这儿?”
温娃娜道:“我本来是要到关外找你去的,可是我在长安碰见了—件事,使我临时改变了主意,多在这儿待了几天……”
韦慕岚忙道:“娃娜,你可是预备在这儿等个人?”
温娃娜一怔,道:“是啊,你怎么知道。”
韦慕岚道:“这个人给了你一片紫贝叶,你跟他订了后会……”
温娃娜瞪大了美目,诧声叫道:“你,你怎么知道的?”
韦慕岚遂把结识龙飞的经过说了一遍。
静静听毕,温娃娜点头说道:“原来如此,那怪不得……”
韦慕岚目光一凝道:“娃娜,你能不能告诉我,你为什么要跟他订……”
温娃娜嫣然一笑,道:“小心眼儿,你说呢?”
韦慕岚玉面一红,道:“我只是随口问问……”
温娃娜道:“可别冤枉好人,我奇怪他为什么会有一片紫贝叶,据我所知,那片紫贝叶应该在你身上的……”
韦慕岚一怔,道:“娃娜,你,怎么知道我有一片紫贝叶?”
温娃娜嫣然一笑道:“你不是玉书生韦前辈的传人么?”
韦慕岚惊声叫道:“娃娜,你,你知道了?”
温娃娜道:“我是听何伯跟凤姐姐说的。”
韦慕岚简直要跳起来,道:“娃娜,谁,你是听谁说的?”
温娃娜微笑说道:“何伯跟风姐姐啊。”
韦慕岚诧声叫道:“娃娜,你是怎么碰见……怎么认识他们的?”
温娃娜道:“别这么大惊小怪,听我说……”
她把结识何九如跟凤姑的事说了一遍。
听毕,韦慕岚呆了半晌,始道:“原来何伯跟风姐去找……巧,巧,怎么这么多巧事。”
一顿,接道:“娃娜,不,小馨,我该叫你小馨……”
“小馨?”温娃娜轻呼一声,急道:“你找着我娘了,对不?”
韦慕岚点头说道:“是的,小馨,我找着谢姨了,听我告诉你……”
他又把关外行的经过说了—遍。
静静听完之后,谢小馨摇了头道:“我不知道该怎么说,世上竟有这种事,我出来是为找韦前辈,你出来是为找我娘,结果咱们碰上了,也认识了,却一点儿也不知道彼此就是有渊源的人。”
韦慕岚道:“现在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