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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剑南被他一提饿字,果然感到腹中饿不可当,摸了摸肚子,他笑道:“前辈你这么说,真使得我饥肠辘辘不可忍……”铁伞尊者笑道:“我平时不食烟火,只吃一点水果和山药充饥,只是偶而煮点小米稀饭换换味口,所以堆在后洞的麦子和小米被我摆了几年几乎都忘了,为了你,才想起来,今天特别煮了一锅稀饭,烙了几个饼……”顾剑南道:“晚辈刚才起来的时候怎么没有发现?好久没吃过烙饼了,现在一听到您提起,真是垂涎三尺……”说着,不自禁的笑了起来。
笑声之中,铁伞尊者拉着他的手,已走进石洞里。
他放下顾剑南的手,走到石床之旁的洞壁屈凹入处,那儿正摆着一个陶钵和一个锅子。
揭开锅盖,顾剑南嗅到一股油饼的芬香,深深的吸了口气,他笑道:“前辈烙饼真香,真想不到您不但武功绝世,而且这烹调之术还更高明!”
铁伞尊者笑道:“一个人流浪惯了,不学上这么一手,岂不到处挨饿,这只是不得已学会的!”他把油饼和盛着稀饭的陶钵端了过来,道:“好多年没有动锅杓了,早晨动手颇为生疏,只怕这是我此生中最后一次动手烙饼了,以后你要自己学着做饭……”顾剑南只觉一股苍凉的情绪涌上心头,默然片刻,他接过陶钵,道:“以前辈你的武功修为,难道不可以再延续些日子,如此匆促的便……”铁伞尊者道:“本来我也愿与你多相聚一段时间,不过我自东海返来,已经大悟,对于居此尘世已无留恋,不愿再多加逗留,我想你不会怪怨我吧!”
顾剑南摇头道:“晚辈自然不会如此,我只觉才遇见前辈,便要就此分手,甚而永远不再相见,心中很是难过……”他说的话极富感情,铁伞尊者听后颇为感动,微微叹了口气道:“人之一生中,最难堪破的便是‘情’之一字,我数十年来游沉在情海中不能自拔,今日幸能挣脱束缚而洞察自我,你又何必再使我陷身其中?”
他垂目注视着钵上腾升的热气,缓声道:“其实人生如梦,身似浮萍,每每随着命运拨弄而飘荡天涯,若放眼整个宇宙来看,这短短的数十年,何尝不是寄居在此的一段时光。匆忙此生,来来往往,有谁又晓得今后所去的方向?如今我好不容易找到归宿之所,我不会多加留连了,事实上我也无法再多停留……”他望了顾剑南一眼,道:“你现在也许并不知道我话中的真意,但是你总该晓得人生聚散无常,对于命运的转变是无法强求的……”顾剑南若有所悟的点了点头,道:“我晓得您的意思,今后我无论碰到什么事都会记住您的话,对于将去的不再挽留,将来的不再拒绝……”“你总算了解到一点人生的真义了!”铁伞尊者颔首道:“将来,你到了我这种年纪,你会发觉一个人的力量无论如何伟大,总是无法改变命运的,许多人便是因为无法能做到自己想做的事而感到痛苦,也就是说欲望太大的人痛苦也随之增加……”他笑了笑道:“这些话像你这样年纪的人听来,也许不很入耳,因为年轻人血气方刚,如旭日东升,胸中充满了抱负,眼前一片光明,对于命运不太信赖,总认为能凭自己的双手扭转命运开创未来,其实,唉!我又何尝不愿你能如此?”
他话声一顿,摇头道:“不要说这些了,稀饭已凉,我们用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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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淬剑·幻影·衣钵传人
顾剑南心中一片迷茫,默默的用着饭,心中思忖着铁伞尊者的话,他本来是极为聪敏之人,可是仔细忖想那一番话,只觉心中矛盾得很,既劝人顺从命运的安排,又要人反抗命运,既说欲望之可怕,却又说欲望难以克制……他们默默的用完了饭,顾剑南把钵碟锅碗一起洗好收好,摆在灶房的石桌上。
铁伞尊者颇为惊讶他动作的迅速与熟练,赞许地道:“你从那里学来这一手?看你熟练的动作,好像经常作这些事……”顾剑南微微一笑道:“在金缕宫的厨房里,我整整的待了四个月,对于厨中的杂务做得不少,自然很熟练了。”
铁伞尊者道:“我原先还在为你担心,担心你不会烹调,现在我可以放心了,洞里我储存了足够的粮食,此外等你的功夫练得差不多的时候,可以猎取空中飞过的雁雀,我是不杀生的,但像你这样的年轻人,则需要多一点肉食补充的。”
说着,他拿起那柄黑黝黝的铁伞,右手握着伞柄,往外一旋一拉,“锵!”的一声轻响,光影闪处,他手中已持着一柄烁烁短剑。
顾剑南只见那柄剑长仅二尺余,剑身如纸,锋刀犀利,宽仅二指许,与一般的剑不尽相同,整柄剑泛出黯红的光芒,随着铁伞尊者手腕微微晃动,一股森寒的剑气涌出,肌肤凛然。
铁伞尊者目光凝望着手中的长剑,道:“这柄剑从炉里焠炼而成时,通体雪白发亮,百年以来,它饮血过多,剑身转为黯红,当初我师傅将这柄剑交给我时,曾再三吩咐,说这柄剑是天竺一个隐士所炼,由于火侯不够,剑刃久久未能成形,后来他切断中指,以指血滴入炉中,剑始炼成,是以这柄血剑最嗜人血……”他话声一顿,转首对顾剑南道:“我传此剑并非鼓励你多加杀戮,而是要你晓得抽剑出鞘如不见血,绝不回鞘,确实是人间一大凶器,因而更要谨慎使用。”
顾剑南半信半疑,只见铁伞尊者扫剑回鞘,那烁烁的剑身才挥入一半便似卡祝铁伞尊者道:“你不相信的话,可以亲自试一试。”
顾剑南心中充满疑惑,接过伞剑,右手持着剑柄用力往下一压,果然剑刃好似锈死在里面,无论如何都插不进去。
他骇然道:“真的插不进去!”
铁伞尊者微微一笑道:“你现在总该相信了吧!此剑不见人血不归鞘中,今后你需要非常谨慎地使用它!”
顾剑南道:“既然这柄剑太凶,为什么不毁了它?”
铁伞尊者接过伞剑,摇头道:
“血腥未够,剑不能毁,我看你眉宇之间杀气甚浓,它跟着你是最恰当了,你只要记住有朝一日,此剑一断,便是你该停止杀戮的日子了……”他意味深长地道:“孩子,你记住我的话,将来自有应验的一日!”
顾剑南颔首道:“晚辈会将前辈之言铭记在心,只是,前辈你既然知道此剑不见人血不回剑鞘,那您为何还要拔出鞘来?”
铁伞尊者道:“我入夜之后便要面壁静坐,等待脱体之时,现在必须传你剑伞之招,所以不得不拔出此剑!”
他将那柄血剑重新拔出,然后走到壁前,举剑及壁,手腕颤动,飞快地刻下一个人像。
顾剑南只见剑尖所触之处,入石三分,石屑纷纷落下,很快地铁伞尊者在壁上雕出了十三个人像。
那些人像有的手持铁伞,有的手持长剑,还有剑伞齐施,每一个人像都是刻得栩栩如生,动态活跃,浮现石壁。
铁伞尊者嘘了口气,严肃地道:“这些招式分为三个部份,第一个部份是铁伞的五招,第二个部份则是五招剑式,第三部份伞剑合璧,仅仅三招……你别小看了这十三招式,其中每一招都有三个以上的变化,尤其是最后的那三招,则威力更大,变化更多,若配合本宗的‘幻影功’,大概天下没有敌手……”顾剑南诧异地道:“什么是幻影功?”
铁伞尊者道:
“那是本宗第三代祖师所创的功夫,可说是一种幻术,能藉着身法与步法的快速变换,而使人产生幻觉,实际说来,便是利用人类眼睛的弱点所创的功夫……”顾剑南不解地道:“人类眼睛又有什么弱点,能否请前辈解释清楚一点?”
铁伞尊者道:“如果你在暗室里燃一枝香,然后把那枝香急速晃动,你便可以发现一点火头成为一条弧形的线,那便是人的视觉停留在方才的印象里所产生的幻觉,其实仅是那一点火光而已,只因为它急速的移动,所以才会使得眼睛发生错觉……”他话声顿了顿,道:“他所创的幻影术便是利用这个原理,而加强视线的错觉,在极短的时间内移动位置……”微微笑了笑,他说道:“也许我这么解释你并不很清楚,现在让你看看这种幻影之功,你注意看!”
顾剑南凝神望着铁伞尊者,只见他站立不动,仅一会儿整个瘦长的身躯好似一缕轻烟,淡化在空气里,突然地消失了。
他骇然忖道:“这是怎么回事?”
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所见,正在万分诧异之际,已听到身后传来铁伞尊者的笑声,道:“剑南,我在这里!”
顾剑南霍然转首,只见铁伞尊者挟着铁伞,手持血剑,正站在自己身后不远处。
他心中凛然,忖道:
“我若与他为敌,这下还有命在?这种功夫真是神奇莫测……”铁伞尊者看到他错愕惊凛的样子,笑道:“你在发什么楞?”
顾剑南道:“前辈,你是如何走开的,怎么我一点都没有发觉?”
铁伞尊者缓缓走了过来,道:
“我在与你说话的时候便移身走开,你运神凝视时所见到的只是幻影罢了,那种幻像随着视觉的回复正常而消失,你自然不知道我是如何离开的!”
顾剑南钦佩地道:“这种幻影功,前辈无论如何都要传授给我不可!”
铁伞尊者颔首道:“我告诉你几个要领,然后要你自己慢慢的揣摩其中的秘窍,火候到了,你自然便会练成的。现在你跟我出去,我将剑招演练一次给你看……”顾剑南跟随着铁伞尊者出洞,只见他神色肃穆的站立在谷中空旷之地,将血剑往地上一插,然后一撑铁伞,开始照着方才刻在石壁上的图样演练起来。
斜阳的最后一缕余光自云端隐去,天色已黯,那一个滚动的剑光伞影方始一敛,铁伞尊者现身出来,只见顾剑南木然站立,好似呆了一样。
他笑了笑,道:“剑南,你怎么啦?”
顾剑南闻声一震,道:“哦!前辈在唤我?”
铁伞尊者道:
“我看你的神态,似乎领悟到了一点什么,喏!剑伞都在这儿,你去揣摩吧!”
顾剑南接过伞剑,道:“晚辈如有不到之处,尚请前辈您加以指正!”
铁伞尊者讶道:“你就看了这一遍,便能完全记得吗?”
顾剑南道:“大概可以记住十分之九,其中的许多微妙变化则记不全了!”
铁伞尊者心中凛然,忖道:“他虽然看来聪敏绝世,但想不到会在一见之下,便能完全记住,我倒真不敢相信。”他挥了挥手,道:“你且就记忆所及,开始演练吧!如有不明白之处,你可以询问于我。”
顾剑南把血剑往地上一插,手持铁伞,道:“晚辈如有什么不到之处,请前辈严加指正!”
说罢,他瞑目半晌,脑海之中闪过方才铁伞尊者使过的每一个招式、每一个身法,随着右足斜跨而出,他双眼一睁,铁伞霍地往后一扬。
淡淡的月华之下,铁伞陡然漫起,层层叠叠,矗然而立,呼呼的风声激荡开去。
铁伞尊者伫立一旁,只见顾剑南手持铁伞使将开去,虽然精微的变化他并没有深刻了解,可是对于一招一式他却十分熟练的使了出来,而没有分毫差错。
他惊忖道:“这孩子真不愧是绝世奇才,在星月之下,他竟能把精奥之处完全领悟,并且招式之间的衔接变化也已全然了解,看来也不枉费我一番苦心……”他的目光从迷茫的铁伞移开,投注在黯蓝的天幕下,思绪回到了六十年前在密勒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