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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嘶!”
刺耳的空气撕裂之声响起,吴子昂百忙之中顾不得姿态难看,一个懒驴打滚疾向草地上滚去,堪堪将这后心一击躲过。
“铁大哥,你……!”
从草地上狼狈站起的吴子昂已然看清偷袭之人正是铁刃。对方右手两指紧拼,捏成剑诀状,青色的剑气正凝聚于中,食两指之上,丝丝地吞吐不定。
铁刃憨厚的脸上现出罕见的郑重神色,一本正经地开口道:“小兄弟既要下山,身为大哥的我亦想传授些粗浅功夫助你防身,不知小兄弟可有兴趣!?”
***
建兴一十七年七月十日,洛城硝烟再起。
南卫名将莫不为,霍轻侯集结三十余万卫军,发动了对洛城的攻城之战。
兵法有云:“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伐城。攻城之法,为不得已!”
做为卫国边陲重镇的洛城,城墙高逾数丈,更兼依临洛江,护城河水抽之不尽,更为攻城者增添了相当大的难度。
当日吴天耀攻城时,是以金钱美色诱使北门守城副将变节,里应外合,方一举拿下此城,即便如此,秦军亦折兵三万余,由此可见洛城坚固,实是非比寻常。
身为名将的莫不为,霍轻侯当然不会不清楚攻城之举实是下下之策,但眼下的情势却迫使他们不得不如此。
吴天耀的十万秦军,就如一柄抵在南卫胸口上的尖刀一般,一个不小心便会被危及要害。洛城被占,南卫的水路贸易已成瘫痪,这对于南卫而言已是不小的打击。而三十余万卫军,两大名将被牢牢牵制在本国的领土之上,长此纠缠下去,实是国威尽失,朝中各权臣显贵对此已颇有微词,一向谦和仁厚的卫帝卫广已然向莫,霍两将下达了旨意:“无论采用何种手段,半月之内,必须夺回洛城!”
在此种情势下,莫,霍两将只得采取攻城之策。
在这个只限于云梯,飞钩以及冲车等攻城方式下的年代,身为攻城一方无疑是处于劣势的,单是士兵伤亡一项便是平时野战交兵的一倍甚至几倍之多,而其他修建攻城器械所需的人力物力亦是消耗甚大。
攻城之战进行到第五天,卫军已损折军队三万余,而洛城的秦国守军则只损伤不足万人。南卫几乎用尽了一切攻城手段,其结果却是徒劳无功。
望着那似乎牢不可破的城池,莫不为,霍劝侯不禁相视苦笑,当年被依为北部屏障的重镇如今却成为他们无法撼动的障碍,天意弄人,不过如此!
就在二人束手无策之时,处于洛城内的吴天耀亦并不好过,此时他已得到消息,老将赵启已然率领兵马二十余万向平阳开进,估计两日之后便可抵达。
两天!吴天耀面上现出深深的苦笑,他知道武威已经忍不住了,田光的一封封回书未能分毫消除武威的疑忌,因此,老将军赵启被再次启用了。而对于这个声望不在自己之下的老将军,他心中实是十分为难,即不想与对方翻脸动手,却又不能在此最为吃紧之时听由对方摆布!
罢了!罢了!吴天耀只觉一阵心灰意冷,真是何苦来由!想他戎马半生,为大秦东征西讨,到头来却落得个叛国的罪名!
仰头望着窗外凄冷的天空,脑中不禁浮现出妻儿的面容,口中喃喃道:“若再能见上你们一面,此生便再无憾事了!”
第二卷 夜雨江湖 第二十八章
平阳,是大秦南部最为重要的城池之一。因傍依洛江,与南卫相同,是对外水路贸易的枢纽。在这个城建规模及人口数都不逊于大秦国都的城市中,大街上随处可见到来自周边及海外异国的商人。与梁,晋两国相比,邻近海口的秦,卫两国在经济贸易上无疑占有相当大的优势,这也是为何秦,卫两国国力长年居于其他两国之上的原因之一。
吴子昂走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之中,眼望着周围一个个古装打扮的行人,心中不禁生出一种奇妙的感觉,好似此刻的他正坐于云端之上俯瞰世间众生百态,那是一种超然于物外,却又混迹于物内的复杂之念。
呼!轻轻地吁了一口气,吴子昂定了定神,眼中忽地瞥见两名身着青衣的捕快向自己这般走来,手中下意识的摸了摸脸,触及那层层薄薄的面具,心中不由稍安!
这是卫玄衣送于他的面具,他照过镜子,是一个相貌异常普通的年轻人的装扮,与他原本的容貌毫无相似之处,因此这一路南下,并未遭受到任何危险。
实际上,到了平阳城,已是在吴天耀的势力范围之内,吴子昂即便是脱下面具亦是无妨。
看着两名捕快目不斜视地擦身而过,吴子昂亦想通了其中道理,不由暗笑自己草木皆兵。
时至晌午,早饭都未曾吃的吴子昂肚子已是唱起了空城计,四下张望,却是不见有酒楼客栈模样的建筑。
而就在这时,一个女子的声音引起了他的注意!
“渐哥,我饿得一点力气也没有了,还有多远才到?”如果不是其中的娇嗲之气过于明显,这声音倒是勉强算得上动听。几乎不用回头,吴子昂便可以想像得到一名女子向着男友撒娇的情形。
“兰妹妹,再忍忍,我已打听好了,过了这条街的尽处,向左一拐便是平阳城最有名酒楼‘青云楼’!”
听着男子谄媚般讨好的语气,吴子昂转过头,果然,离他身后不远处,三男一女正与缓步前行。
女子约有二十左右年纪,一身绿裙,容貌甚是俏美,身背一柄墨绿色连鞘长剑,神色间骄傲异常。
而三位男子中有两名为青年男子,一左一右立于女子身侧,对女子一副卑躬屈膝的模样,而彼此却是时时显出水火不容之态。
而余下那名身着灰衣的中年男子,对于三人言行置若罔闻,只是一言不发地跟在三人身后,似是注意到有人在暗中观察他们,眼中精芒一闪,已向吴子昂这边扫来。
连忙收回自己的目光,吴子昂继续若无其事的向前行去,既然已经得知了吃饭的去处,他还留在这里做甚?去填饱肚子才是正经。
走到街头处,又向左边一拐,行了几十步,果然,一幢三层酒楼出现在他的眼前。
金匾之上,‘青云楼’三个大字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着夺目的光芒。酒楼左右两支门柱,上以金粉书写“世间无比酒,天下有名楼!”
“好大的口气!且看看有何出众之处!?”望着这雕栏映日,画栋飞云的酒楼,鼻中已然闻到一股令人食指大动的菜香,吴子昂暗暗吞了下口水,迈步走了进去。
“这位公子,里面请!”
两脚才迈进楼内,一堂倌便迅速地出现在他眼前,脸上带着职业化的笑容,一边热情的招呼着,一边点头弯腰地将他请进一张空桌旁。
“公子想要用点什么!?”
待得吴子昂坐定,并殷勤地为对方倒上一杯茶水,堂倌方开口询问道。
“哦!”吴子昂微一沉吟,开口道:”店家可有什么拿手好菜!?”
“公子不是本地人吧?”堂倌先是一怔,继而笑道:“整个平阳城,何人不知我们青云楼‘清蒸鲈鱼’乃是一绝!?”
鲈鱼么?这个他到是吃过一次,其味道鲜美之处,确是给他留下很深的印象。
“那就这个吧!?再来一些白馍便可!”吴子昂微笑道。
“公子稍等!”
堂倌将抹布向肩上一搭,转身下去。
待得堂倌退下,吴子昂这才打量起酒楼来。
与他这两日所见过的酒楼相比,确是气派至极,单以楼起三层这一点,在古代酒楼中就算是个中楚翘了!更何况酒楼内环境幽雅,一桌一椅似都极为讲究。而且四下观望,除却自己所坐之处外,竟然全无空位,足可见这青云楼生意兴隆程度。目睹着一个个淋漓畅快吃喝的食客,吴子昂有理由相信,这家酒楼应该是盛名不虚!
“四位客官,快里面请!”
闻听堂倌的招呼声再起,吴子昂不经意地扫过一眼,却发现这四位正是方才在路上碰到的三男一女。是了,这四个人也是打算来这里吃饭的!
“没有空位了?!”绿衣女子俏目一扫,立刻发现若大的酒楼之中,竟然没有一处空闲的桌位。
“那位公子身旁还有几个位置!四位能否屈就一下!”堂倌伸手指向吴子昂处,向着四人笑道。
“楼上没有雅座了么?”两名年轻男子之一问道。
堂倌连忙点头道:“有,有!”
“风哥,是否也想叫两名红牌姑娘侍候呢?”绿衣女子闻言脸色立刻一沉,冷冷地说了一句。
“不,不是,兰妹你误会了!”被称为风哥的男子连忙惶恐地辩解道:“我绝不是那个意思!”
“赵师弟,那是什么意思?想要楼上雅座,难道不是听说青云楼头牌姑娘的美名么?”另一年轻男子见状不但满脸幸灾乐祸,而且不忘落井下石。
“兰妹休听周师兄胡说八道!”见到绿衣女子的脸色更加难看,赵姓男子不由大急,正待再要辨解。
“好了,我看就在那里将就一下罢!吃过饭还要赶路!”眼见酒楼内诸多食客将眼神投向这里,中年男子不禁开口说道,并当先向吴子昂处走去。
“哼!”赵姓男子狠狠地瞪了情敌一眼,紧跟着去了。
“兰妹,你先请!”佯装没有看到对方的眼神,周姓男子脸上泛着得意的笑,很有风度的让绿衣女子先行,无形之中又使得绿衣女子对他的好感多了几分。
此时,吴子昂所要的清蒸鲈鱼外加一盘白馍已然上来,望着肉香四溢的美味,吴子昂不禁食指大动,伸筷挟了一块鱼肉放入口中,细细咀嚼,但觉肉嫩而肥,鲜而无腥,端的妙不可言。
正当他细细回味之时,那一行四人已是大马金刀的坐于他面前及身侧。
赵姓男子此刻的心情极度恶劣,原本是想好好表现,博得美人欢心,却未料到无意之中触及绿衣女子逆鳞而弄巧成拙。
望着周姓男子得意的脸,赵姓男子心头怒火熊熊,却又无从发作,目光忽然瞥到一旁自顾吃喝的吴子昂,不由恶声恶气道:“小子,找别位去!”
“哦!?”吴子昂忽见对方没来由的恶言相向,不由微微一怔,左右看了看,在确定对方是在向他说话时方停下筷子,咽下口中的鱼肉微笑道:“这位兄台,是在和我说话么?”
“没错!”赵姓男子不屑地从嘴里挤出两字,然后伸手从怀中摸出一小锭碎银扔于桌上,又道:“你的饭钱本公子付了,去找别的空位去!”
“为什么?”吴子昂不禁皱了下眉头,放下筷子问道。
“小子,你不觉得这张桌子坐五个人太挤了么?”赵姓男子斜睨着对方,甚是傲慢的答道。
实际上,吴子昂所坐的地方足可容纳五人之用,赵姓男子此举实则是无理取闹兼仗势欺人。
“这样啊!”吴子昂微一沉吟,伸手从怀中摸出一锭银子,轻轻放于桌上,脸上却仍挂着淡淡的笑容道:“既然这位兄台觉得拥挤,那就请您另觅佳座吧,你的饭钱我请了!”
“哈哈!好一招以彼之道,还之彼身!”
赵姓男子尚未来得及发作,便听耳边传来一声朗笑,转过头去,便见不远处另一桌上,一身形矮小的黑衣老者正眯着一双细眼向这边望来,想来那笑声便是从他口中传出。
与赵姓男子同来的灰衣男子眼中精芒一闪,伸手轻轻在那锭银子上一抹,口中淡淡道:“这位兄台出手真是阔绰,不过无功焉能受禄,所以这银两还是请阁下收回去罢!”
言罢撤回右手,淡然自若地拿起面前的茶水轻啜了一口。而桌面上,吴子昂拿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