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虎魂-第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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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难出乎预料。老牟心生一计,通知说凡是来读书的孩子发给葫芦头饽饽一串。这饽饽是用糖合面做的,很甜很诱人。如此一来,七长八短地收了五十多个孩子。孩子多了也愁,只好分做两个班,半天轮换上课。虽说是公立的学堂,却像是私塾。教室的东墙供奉孔子的牌位,上书:“大成至圣先师孔子之位”。牌位之前摆设香炉,每逢初一十五要烧香磕头。牌位的两侧是对联:泗水春风传万事,尼山代雨震千秋。横批为:学贯古今。

赵家大院有两个孩子没去念书,一个是三岁的赵成国,另一个就是赵玫瑰。赵前不理睬赵玫瑰渴望的目光,说:“闺女大了,不能抛头露面的。”而赵冰花、赵百合姊妹背着书包进了学堂,书包是赵玫瑰一针一线缝的。冰花、百合姊妹开老虎窝风气之先,女孩子进学堂是荆子端据理力争的结果,前提是男女娃分班。老金太太嘴碎,叨咕:“家有黄金用斗量,不如送儿上学堂,黄金有价书无价,学问要比黄金强。”

赵玫瑰想问为啥先生的她而不是弟妹,但她无从启齿,只有暗自垂泪。赵玫瑰长大了,十五岁了。她的生命轨迹完全是无意识地划进了陌生的领域,在叮叮当当的铁锤声里雾化做迷乱。那天,王德发领着儿子大猫来串门。男人之间有的是话题,赵前和客人站在前院花池前,一边品鉴刺玫、芍药等花草,一边说话。王大猫有些孤单,正巧见后院的磨盘坏了,觉得有了用武之地,找来工具卸下磨盘,赵金氏见了高兴,说:“瞧,大小伙子啊!”

夸奖就是动力,大猫的干劲高涨,铁锤铲石磨铿锵有力。马厩里的牲畜也在兴奋骚动,打起了响鼻儿。大猫干得热了,随手脱下外衣,露出了粗壮的胳膊。赵玫瑰看得眼热心跳,定了定神,倒了一大碗水送去。手指碰着手指,碗里的水洒掉一半。四目相接如电光火石,王大猫傻了,而且快要痉挛了。赵玫瑰忸怩一下,跑开了,但仍感到后背上目光的压力。好闻的香气飘走了,大猫仍如醉如痴,赵玫瑰原来是这样的好看。她穿一身蓝花土布衣服,腰肢款款,扭得他心狂跳不止,那条垂过后腰的辫梢上系着红红的头绳儿,火苗状荡来荡去,像似无意的回眸让他心旌摇荡。大猫惊觉,石匠的活计竟是如此曼妙。

大猫是有大号的,叫王宝安,年方十七。铲过两遍地的时候,王宝安再次来到老虎窝。令人沮丧的是赵家的磨盘没坏,小石匠无用武之地。房檐上悬挂着蝈蝈笼子,蝈蝈吱吱扭扭唱得耐人寻味。蝈蝈笼子是王大猫编的,成华、成国肯定会喜欢,特意送给他们的。成华给乌黑眼珠的蝈蝈起名叫“大将军”,“大将军”气宇不凡,两条大腿粗壮有力,紫红色的背部闪烁铁甲的光泽,长须神气地晃动。“大将军”的叫声脆亮而清润,颤动腰身一开叫,房前屋后的蝈蝈们全都随声合唱。吃晌午饭的时候,房檐下蝈蝈们吟唱得高低错落,一叹三复。王大猫落寞寡欢,听蝈蝈的呜咽如诉如泣,饭吃得全无味道。赵金氏挺喜欢王大猫,边夹菜边劝:“吃得多才能干呢。”

王大猫没见到赵玫瑰,失望而回。慢慢蹀出了镇子,独自对河滩上的柳树毛子发愣。忽觉身后有动静,猛一回头他的心几乎要蹦了出来,赵玫瑰羞涩地站在身后。赵玫瑰刚才准是一路小跑来的,胸脯起起伏伏的,热汗透着香气环绕,晃晃悠悠的迷人魂魄,王大猫的血液倒流了。赵玫瑰吁吁气喘仰起脸来看,衣襟张开的领口对准王宝安的鼻孔。王大猫差点要晕了过去,怔愣了片刻之后,他将手探了进去。王大猫的手是贪婪的,他紧紧钳住了那对小巧的乳房,它们娇不盈握,羞怯而挺翘……从手艺上论,王大猫充其量只是个业余石匠,但他把玫瑰给凿了,娇嫩的身躯就是白白净净的石料,凿得是那样的笨拙,那样的急迫。被视同石料的赵玫瑰躺在草地上,闭眼嗅青草沁人心脾的芳香,睁看柳树丛轻轻摇曳,看忙碌的水鸟倏来倏去地掠过蓝天。

随后的日子里,赵玫瑰变得沉默寡言,天一黑就有些魂不守舍。同住一屋的两个妹妹的心思放在功课和玩耍上,吹了灯倒头就睡,没注意姐姐有些变了。院门轻微的吱扭声引起了赵东家的警觉,聆听土围子上悠长的梆子声,披衣在庭院里深思。第二天一早,赵前叫来大女儿,凝视良久。问:“他是谁?”

女儿不语。

“不是街里的吧?”

赵玫瑰的头低的更沉。

第八章(3)

“那他一定是躲在啥地方,”赵前分析,夜里没谁能出入老虎窝小街的,说:“你去把他叫来!”

哇的一声,赵玫瑰哭出声来……

王德发去找牟先生,羞愧得直搓手。老牟绷着脸说:“养不教,父之过。”

“那是那是。”王德发无地自容,满脸慌乱。

村长当然有村长的架子,老牟摘下眼镜擦了擦,说:“王八多了乱爬,人多了嘴杂。”

王德发捂着头,说:“生米做成熟饭了。”

“咳!你叫闺女家的脸往哪儿搁?”

王德发说:“早先定过娃娃亲的。”

老牟哼了一声,说:“你有聘书吗?官凭文书私凭印,红口白牙的话不准。”老牟不想再难为王德发,就问了两边的生辰八字,掐指算算,说这桩婚事还凑合,属相还合五行命相也成,算是中等婚姻吧。老牟终于同意出面做媒,说:“你准备过小礼吧!”

王宝安私会赵玫瑰的后果直接导致冰花百合被停课,荆先生不知就里,讶疑两个闺女读得好好的,咋说不念就不念了?赵前恼了:“还念个屁?疯疯癫癫地好咋的?”

荆先生一听,扭头就走。当荆子端铺盖卷扔到马车上时,老牟拦住了去路:“也不替孩们想想?”

“心里窝囊。”

“窝囊啥?”

“女孩上学不是错啊。”

赵财主的心病又不便说开,老牟拉了拉荆子端的袖管,低语:“别忘了,十块小洋的薪水啊。”又说:“李知事派你来的,说走就走?”

短暂失学之后,赵家姐妹重新背上了书包。书包很小,但是手拎沉重的石板。她们用画石笔①学写字,写满了就擦掉,擦掉了再写。学堂上一片写石板的声音,咯咯噔噔听来像群鸡啄米,那声音合奏起来很气势,也很悦耳动听,似乎还夹杂兴奋。荆先生领头吟哦:“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苟不教,性乃迁。教之道,贵以专……”让荆子端动情的还是意境旷达的诗赋,“离离原上草,一岁一枯荣。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下面跟着书声朗朗:“远芳侵古道,晴翠接荒城。又送王孙去,萋萋满别情。”

在荆子端的诸弟子中,王宝林年龄最大。和赵成华他们相比,王宝林的个子高出一大截。荆先生看在眼里急在心上,格外关照王宝林,时常加些功课。终于有一天,荆先生去西沟找王德发。王德发吧嗒吧嗒地吸足了一袋烟,问:“荆先生,在你那里不是挺好么,非得去县城?”

荆子端:“不一样啊,老虎窝的学堂只是初小啊。”

王德发疑虑未消:“俺家二虎真是块料?”

荆子端点头,说:“你得送宝林去县里念书,跳级,不然就太晚了。”

王德发说:“俺寻思,大猫、二虎都是种地的命。”

荆子端一脸肃然:“我觉得宝林这孩子很特别,为人宽厚,天资聪慧,可别耽误了他。”

王德发这才下了决心:“好吧,就依了先生,送他去县城。”

秋天弥漫着腥涩的气息,慷慨的大地母亲正在分娩。高粱叶子蔫巴巴地枯萎绻缩,熟透了的大豆裂开了荚角,沉甸甸的谷穗晒弯了头。庄稼人起早贪晚地收割庄稼,不再有闲人耍钱嬉戏,连学堂也放假了。漫山遍野的庄稼倒在挥舞的镰刀之下,农人将苞米棒和高粱穗装上马车,将谷子糜子大豆打成捆运回场院。晴朗的秋阳下,场院上闪耀鲜艳的色泽,牲口拉着石磙子压圈,将高粱穗、谷子穗和黄豆角荚的粮食压落地上,若是没有牲口就得用连枷来打。果实脱粒以后,用长长的木叉颠落,谷草留起来喂牲口,剩下的秸秆当做烧柴。打场的最后环节是扬场,汉子们手持木锨一锨一锨地向天空抛扬,风将灰尘、壳子、瘪谷吹走,粮食落地成堆。苞米直接在地里掰棒,收回来放到院子房脊、幛子、墙头上晾晒,然后放进苞米楼子里去以利干燥,天冷了以后再脱粒。秋冬之交的女人更忙,除了推碾子拉磨生火做饭以外,还要抓紧添补家人越冬御寒的衣裤。

赵金氏又怀孕了,但不足以影响劳作,金氏安之若素,照样忙里忙外。于房事上面,赵前夫妇历来相得益彰,和谐且无“满足”之感。在他们的潜意识里,性事如同喝水吃饭,不过是一种日常需求,需要相互配合而已。性的神秘早已荡然无存,剩下的只是平和从容的做工,不断地重复操作,了无新意,又缺少不得。赵金夫妇努力收租攒钱,也在不余遗力地生育。

头一场大雪来了,先是冰冷的雨丝抽打,随后是雨加雪,一夜之间黄绿参半的树木彻底地失去了绿意和光泽。地上结着薄冰,冰壳上边盖着白雪,路滑得厉害,稍有不慎,就会摔个仰八叉。厚重的积雪压迫着山岭、沟谷和大地,远远近近的村落好像承受不住了,就连煤窑的井架也显得歪歪扭扭。靠近坡坎的房子那边被雪埋住了,另一边露出褐色的泥墙。硕大的冰锥宛如獠牙般悬挂在所有的屋檐下,糊在格子窗外的窗户纸儿在风雪中发出瑟瑟颤音。突如其来的坏天气,并没有影响王赵两家的订婚宴,王德发夫妇登门过小礼来了。赵前亲热地说:“老嫂子啊,你可是俺的恩人哩。”

王大嫂听了激动:“一家人别说两家话,咱是亲家哩。”

王德发不大说话,坐在一旁笑。

第八章(4)

赵前一脸诚恳,说:“是啊,俺忘不了老哥老嫂的恩德啊。”

“快别这样说。”

赵前显得郑重其事,说:“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

订婚宴摆了三桌,猪肉炖酸菜粉条,小公鸡炖松蘑,高粱米小豆干饭,火辣辣的烧酒,满屋子的烟气腾腾。奇怪的是大家都很少提及婚事,既像回避又像是忽略,热烈的话题都与煤炭有关。终归是订婚的仪式,彩礼和婚期最终一一敲定,众人打着酒嗝鼓噪:“亲戚做成了,还有啥挑的?!”王德发宣布:“明年开春就办,老少爷们来捧场啊。”赵前笑眯眯地点头示意,特地敬老牟一杯,说:“有情人终成眷属,全赖月老之功。”婚宴的高潮一幕是由老牟执笔写了庚贴,贴上写明婚期、时辰、命属和忌讳等内容,一式两份,双方各执其一留存。王德发事先准备了五匹布料,金银首饰两件,外带现洋三十块,由媒妁之人老牟过手交给了赵前。酒足饭饱之际,众人兴奋得高叫:“呵呵,过小礼了啊。”

婚事未能如期举行,赵家煤窑出事了。突如其来的瓦斯爆炸,把洞里干活的煤工全捂里了,一共九人。此事传到县城,知事李维新没太在意,派警察局李局长到现场查看,传话给赵前叫“妥为抚恤”。煤窑井口处一片狼藉,一大群女人孩子哭天抢地。赵前心里凄惶,他想到的不是活生生的生命,也不是死者家属日后的生计,而是在伤心自己。但凡下井挖煤的矿工,事先都签有生死合同,从丢了性命到致残都明码标价,赵前肚子里盘算:至少损失三千多块小洋。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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