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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吴品将庭车常带进了密室,不许任何人靠近。没有人知道吴品要干什么,也没有人提出疑问,因为吴品是北京总部下派的特派员,又是8。28专案领导小组成员、侦搜队队长;更没有人担心他的安全,因为有人在训练场上见过吴品将3个陪练的特警先后打倒在地。
“喂,有酒不?”门一锁上,庭车常很自觉地把手伸到吴品的腰带边取了钥匙解开手拷,将拖鞋踢出几米外,光着脚丫在灯光柔和的密室里晃悠。他早已嗅出一股淡淡的烟草味,走到一个柜子前突然停下来,果然找到一条烟——大中华,好烟。
吴品向前捞出一瓶红星二锅头,笑了笑,“来这之前,我忽然有一种预感——你很快会到这里做客。所以特意准备了这玩意儿。”
“从哪知道的,这玩意儿?”
“去年……那时你才是中尉。你在中亚失踪后,昆明局到你的母校走访过,资料很详细,我记住了一条——你偶尔会喝几口‘红星二锅头’。”
“噢,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问些私人问题。”
“你应该说——证实一些私人问题。”
“你在大学里怎么解决生理问题?”
“你平时怎么解决,我就怎么解决。对了,警官先生,你嫖娼吗?”
“呵,PASS……那个付立慧……不要紧吧?好,那我继续问。付立慧跟你什么关系?”
“漂亮吧?”
“漂亮。”
“性感不?”
“费话!”
“如果我说我连她的手都没牵过,你信不?”
“姑且相信。”
“那还问什么?”
“你难道没有冲动?”
“费话,当然有啦。不过,在我娶她之前,我绝不会碰她一只指头。”
“可惜,你的机会让别人抢走了……提到你的伤心事不介意吧?”
“看在二锅头和大中华的份上,今天不介意。”
庭车常席地而坐,抿了一口,惮惮手中的烟,仿佛一点都不在意。
吴品捡起地上的手拷,拨弄着,放回桌上,“现在还想古珊吗?这名字我没记错吧?”
“这个名字代表的是一种记忆,一个未成年人过渡到成年人时期的一个……聊以慰藉的幻影。仅此而已。”
“她现在怎么样?”
“活着。其它不清楚。”
“没滥用职权查一查?”
“军情系统再无孔不入也不可能查清一个停留在数年以前某个时空里的影子过得怎么样吧?”
“那是。”
“还有谁?继续。”
“时——小——兰。”吴品望了庭车常一眼。
庭车常放下二锅头,艰难地咳一下,摸出几粒“咽立爽”放入口中,良久,说道:“她在中山大学附近买了一套经济普及型商品房,然后搬到学校和其它新生一样住在宿舍里,偶尔回一趟家——逢人便说:‘父母在外地做生意,长年不回广州’。那辆玛莎拉蒂平时也扔在酒店的车库里,钥匙也是五叔那里。她只想过普通人的生活。”
“可怜的孩子。”
“农克祥为什么要杀时家的人?”
“上个世纪,时家是农克祥的主要筹资对象,彭家声赶走杨氏三兄弟后,果敢开始禁毒,时家改了行,从此扼断农克祥的资金来源。95年,时小兰的父亲在家中被射杀的,连同十几条人命,都是农克祥做的。关于时小兰的伯父——时奇,你也知道那颗子弹原本是属于你的,不过当时农克祥也把时奇算上了。据事后调查,农氏武装血洗那曼镇的原定计划是:制造果敢军方内讧的假相,通过杀害一名中国军方工程师引发地区动荡,以此来扰乱918工程。另外,他们还打算用类似的手法嫁祸于佤联军,只可惜……呵呵,少校同志,‘白狐’覆灭得太快,呵呵。”
*注:上世纪九十年代初,缅北果敢地区一度被杨氏三兄弟所控制,并成为金三角重要的毒品源,后彭家声部在有关方面的支持下重新夺回该地区控制权,并宣布接受国际援助,开始禁毒。
“你认为现在罗中的失踪意味着什么?”
“我担心跟时小兰有关。你当初不应该住在依依酒店,我想他们已经注意到依依酒店的背景和同你的关系了。”
“有线索吗?”
“没有。我已经在派人跟进,那位五叔更是一刻也不松懈地悄悄保护着她。时小兰是身家逾亿的归国华侨,家族背景又很特殊。自从罗中在广州出现后,上头早就有所关照。”
“当初我根本就没想到罗中会入境。”
“跑题了,这话题太沉重。”
“那你继续吧。”
“对时小兰有好感不?”
“我分得清楚崇拜和爱情的区别,更何况,曾经我身上原本能让她崇拜的东西现在已荡然无存了。”
“别转移话题。”
“好感?哦,好感,如果时光倒退几年,老子骗她上床不可。”
“噢,我说的是现在。”
“一个不谙世事的女孩子,人生途中还有很多的快乐等着她去体验。而我呢?跟你一样,国家机器上一块零件,身不由己,就算我想,但我身体里的每一样东西都太厚重,不应该把无辜的人拖进来陪着受罪。”
“呵呵,你有过爱情吗?”
“爱情是什么东西,能吃不?”
“爱情就是以前你想吃但吃不到现在吃得到又不敢张嘴的东西。”
“等退下来直接找个婆娘结婚不就得了,谈个屁恋爱。”
“你什么时候能退下来?”
“不知道。”
“噢,你不知道……”
两人顿陷入久滞的沉默。幽绿色酒瓶里的液体一点一滴地溶化到各处细胞,没有一丝暖意,地板隔着布紧帖着肉,透骨地清冷。
“说正事!”
吴品站起来,拉过椅子。庭车常将最后一滴酒倾入体内,仍然坐在地上,狠吸一口烟,点点头。
(三)
“依照我的布署,周成武还会在市区游荡两天,最后会寻找一个合乎逻辑的机会把‘手提箱’扔给鼠爷,他的任务就算完成了。现在需要搞清楚的是贾溪的来路。”庭车常关掉投影仪,将电脑上的记录删得一干二净,盘腿坐回地上。此前,周成武在贾溪家中放置了摄像头,刚才播放的录像是吴品检查现场时“偷偷”取下来的。
“我肯定她不是‘内调’。”
“我也认为她不是‘内调’。如果是,她就不会找上我,因为至今为止我还不是‘内调’的人,当然没有能力替她解围。要找,也应该是找鼠爷或者其它外围人员。不过可以肯定,她掌握的情况甚至比内调还多——你注意到没有,我刚把车开进小区,她站在二百米外的高楼上就已经肯定车里坐的是我,凭什么?只有一种解释——她知道车是时小兰的,知道我能借得来。她清楚我身边的人和事。”
“那么,她是CIA?MI5?台湾?印度?或者东突?呵……她会不会已经识破了周成武,然后顺便试探你?”
“不会。周成武是‘一个正被搜捕的、随时可能狗急跳墙的危险人物’,贾溪出于自身安全,再加上那只手提箱的诱惑——全世界都知道有一只神秘的手提箱在广州被劫,她既是特工,必定知道——完全有可能主动表明身份并提出交易,所以,她需要一个替她解决解眉之急的人。”
“既然她想找人解围,为何会找上你。”
“我的假设是:她认为我是‘内调’的人。首先,种种迹象及刚才的录像表明她盯我很久了,并掌握了我一些行踪,她有十足的把握相信我必定会从莫名其妙的电话中察觉到异常,相信我会来,相信我有能力替她解围——这是前提;其次,她负有某种特殊的使命,须尽可能地单独行动,不能给自己的组织引来麻烦——这是客观因素;最后,在当时的状况下,她想借机证明某种判断或达到有益于其完成使命的某种目的,所以正好把我引来——这是主观因素。”
“这种可能性很大。第二种假设:她知道你目前还不是‘内调’的人。”
“那么她肯定不会引我来,而是找别人,除非她真的不怕被周成武先奸后杀——这种死法很难看,她没有必要冒险。”
“现在的问题是……当她在医院里醒来后,我怎么应付?”
“那是你的事。警官同志,我是谁?”庭车常嘻皮笑脸,将手拷戴回手上,巴眨一下眼睛说道,“庭车常,男,风维公司网络游戏开发部第二副经理、系统工程师,于2009年9月3日接到秘书贾溪的蹊跷电话后立即报警,并第一时间赶到其家中,途中被神秘人员扣留后在广州市国家安全局接受调查。哎我说警官同志,你只能扣留我24小时,到时如果没有拘捕令,你得解除紧急管制状况,不然我可得叫律师了哈。”
吴品无奈地白了一眼,“能不能正经点,少校同志。”
“又一个没幽默感的楞头青儿,”庭车常伸了中指。
“我觉得还有很多重大疑点需要理清思路,不,应该是一个。”
“让我猜猜吧,你是指,她为什么那么怕……”
“对,你也发现了。从录像上来看,她似乎真的很怕周成武‘劫色’,她为何不反道其行呢——不合常理。”
“我说老特务哈——你入行时间比我长得多,应该明白。不是所有的女间谍都可以出卖肉体的,何况她的受训时间应该也不长,或许只是临时雇佣的眼线,只为相应的酬金做特定的事——这是现实世界,不是小说或影视剧。”
“她绝不是简单的外线,我有一种直觉——她具备一个正牌特工应有的素质和能力。在大学四年里她有很多时间在适当的掩护下分期接受训练,如同你一样,在中亚基地及此后意外的逃亡中你完成了相应的技能训练和素质锤炼;即便是那短短的七天假日里王达明也抠出机会训练你的侦查与反侦查能力;在缅北,你首次作为一线指挥官成功地实施过追踪行动;在监狱中,你又得到秘密的特训,等等。”
庭车常默然,看了吴品很久,将压在心底的话吐出口,“有一种假设,此假设一旦成立,那么所有疑点都可以得到合理的解释。”
“哦?”
“嘻嘻,无可否认,我的经历取得了上级的特别信任。但是,我毕竟没有受到系统化的训练和考核,如果你是王达明,你会那么放心——让一个参军仅两年、非科班出身的新人孤身卧底吗?我在瞬息万变的恶劣环境中能保证自己的安全吗?呃……。还有,假如……。我叛变……”
“你……”吴品不愿意再往他的思路里走了。
庭车常点燃烟盒里最后一支烟,仿佛在阐述一件与自己毫不相干的事一般悠悠说道:“仓鼠知道得太多,一旦他被敌人所控制,后果将不堪设想。军人在国家利益面前,其个人的安危荣辱是次要的。做这一行的,为将者须万事谨慎,周密布署,时时以大局为重!王达明不但要对仓鼠与整个计划的负责,更重要的是他必须对中央负责。”
“别说了!”吴品的脸色很难看,打断庭车常的话,“我是国家安全机关人员,只是配合总参谋部1024特别行动组实施绝密计划的,你们军队的内务,我无权过问,更不想探究过深!”
“一点幽默感都没有,开个玩笑都急成这样,难怪都三十出头了还打光棍,”庭车常仍然还是那种调侃的口吻。
“你……”吴品无语,摆摆手,急走几步,万般无奈下径直疾步走向密室大门。
庭车常摆出一付痛打落水狗的把式冲着吴品的背影嚷嚷起来。
“喂喂喂,警官同志,明天你得放我出去,不然我要叫律师啦!”
门悄然开启,缄默合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