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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波火油箭后,城墙上的防守就变得有序起来,垛口处不停地有人受伤,受伤的人被送下去,后面的人就顶上。
怎么会这么沉,感觉手腕都要压断了,最关键的是还得顶着上空不时飞过的箭矢,抱着石头猫着腰前行,不然就是在找死。安索刚将第二石块搬到垛口,还没退后,垛口投石的士兵就仰面倒下,一根翎尾箭射中他的咽喉,临死的痛苦让他死不瞑目。
“你,顶上!”难为顾校尉那么魁伟的身形,在城墙站四处游走,都没成为活靶子,现在他重重地一拍安索的肩膀,喝命她,这个垛口归她所有了。
我打你个不死的叉叉……安索对着顾校尉的背影又有骂人祖宗的冲动,不过正在进行的战事,那容她有时间胡思乱想,当一把飞矛冲着垛口而来时,她就什么心情都消停了。
一息间,安索伏到地上,飞矛最后撞在垛口砖面上,一切有惊无险。
安索学着别人的样,伸出半个身子朝下扔石头,这才将城外的情形看个清楚。城下的后凉兵黑压压的一片,骑兵排成方阵站在稍远一些的位置,凛烈的风卷过,黑沉沉的军旗烈烈作响。
围攻城门的主要是步兵,弓箭、长矛、碎石……双方的兵器在空中急速地乱飞,冲击、碰撞、分开、搅和……
就在安索目光的左下方,一块大石砸向云梯上的后凉兵,嗖地一下士兵的脑袋被打飞一半,红的是血、白的是脑浆,配合着他临死的破锣音在空中散落。
只有半个头的尸体还僵直地抓着云梯,吓得安索刷地收回身子,一屁股墩坐到地上。
很快后凉兵就察觉安索这个垛口力量薄弱,云梯刷地搭过来,爬上梯子的后凉兵嗖嗖地往上蹭。
“傻了,扔石头!”两边垛口士兵喊起来,安索梦游惊醒,立起身子朝外一窥,这时云梯上的后凉兵又近了几步,近得安索可以清晰地看到他的五官。
石头在她手中落下,不是主动投的、而是惊吓后脱手了,后凉兵毫发无伤,他甚至嚣张地朝安索扬了扬拳头。
“滚!”
一股巨大的力量将安索猛地朝后一拎,就将她摔到后面。尚之涣冲到垛口,上箭拉弓射击整个过程电光火石完成。
安索拎着长矛重新冲回垛口时,梯上的后凉兵已象块破布朝下飞落。
“你做什么?”
安索没时间答,她两只手攥住长予的一头,长矛长长地伸出去,一直抵到云梯上,双臂用力将云梯叉倒。
云梯倒落,不过不是安索一个人的功劳,尚之涣搭了把手……
半个时辰后,后凉人停止进攻后。安索不相信时间才过了这么点,但是她已经没有力气再去问了。
太累,累得她直接想将两个膀子卸掉,她的背斜靠在城墙上,就这么半躺半坐着喘气。目力所及之处,一片狼藉,断箭、残矛、地上洒落的新鲜血渍……倒在地上的死尸。
也许下一个死的就是自己,安索麻木地想。
“小崽子,还成!”她右边垛口的是位姓冯的什长,他和安索一样侥幸没有受伤,拿起身边的壶,水喝了一半,递给她。
方才战事的后半截,小崽子虽然还很弱,还要大家帮,但是基本上适应了,是足够卖力、足够拼命。不然冯什长现在也不会主动同她说话。
孬种,在这里只有死,冯什长朝安索露出一个略微友善的笑容。
其实他不知晓安索真实的想法,安索只当自己疯了,因为尚之涣对她说了一句话:再不拼,就把她从城墙上扔下去!
安索接过水壶,也没嫌弃,对着水壶抿了两口。
“忒秀气!”冯什长做了个大口喝水的动作,让安索大口灌。
全身的血还在沸腾,不能喝太急了,尽管安索渴得厉害,她用手握着水壶,朝冯什长点头,却没有听他的。
“将军找你。”季成绕过城墙上人,跑到安索面前:“跟我走,小弟。”
真是官大好多级压死人,安索沉默地瞄了季成一眼,不得不打起精神跟着他走。
季成整个身上比自己要整洁那么一点,安索边走边理了一下衣裳,多少让自己有点人样。
“将军寻我什么事?”她问。
不知道,季成领着她朝城墙下走,这话都到了嘴边,突然改口道:“兴许,你叫我一声哥,我就告诉你。”
切,安索撇嘴,对着看起来不比她大多少的家伙,她实在叫不出口,何况她心理年纪比他大得多。
“你是传令兵?”她改口问。
嗯,季成答了一声,方才战事中,他没搬几下石头,就被将军叫去传令,他的战功、他的前途这次怕是挣不上了。
而安索一身狼狈,一看就知道这小子至少比他挣得多,季成多少有点羡慕。他停下来,回头瞥了一眼比他还瘦小的安索,在心里握了一下拳,如果是我上阵一定比她强!
片刻后他收起小小妒忌的心思,凭着自己的猜测道:“将军兴许要奖励你,或者……”
或者把我换下城墙!安索自行脑补下面的话,不过她聪明地没有说出来。
季成将她带到城墙下一个小房间内,让她坐着等。
将军就在隔壁,如果喊她,她再进去,季成交待完,就走了。
屋内只有一方木头凳子和一张桌子,桌上空空如野,连水都没一口,安索环视小房间内,骂了句:小气鬼,早知道她就再喝两口冯什长水壶里的水,虽然那水的味道现在回味起来有点怪。
在她隔壁的房间里,尚之涣、顾校尉、唐副史正在说话,门口杵着胖大的竹竿高校尉。安索望了一眼,赶紧收回视线,因为高校尉正拿眼珠子瞪人。
“士兵有一千七,加上刚抽来的城里男丁四百多,还是两千多一点的兵力。”唐副史扳着指头算家底,在摇头间将下剩的意思表达明确,现实不容乐观。
“存粮还有多少?”
该死的后凉人,抢的抢、夺的夺,唐副史又在心头扳着手指算帐:“城里的粮食,如果只供士兵可供五日,如果供所有人最多二日。”
那还是省了又省的吃法,不过这句丧气话,他懒得说出来让大家更不舒服。
粮食还会更紧张,顾校尉张了张口,想把下面的话说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三十九章 围城之中(二)
“要给城外梁校尉他们送点粮食。”尚之涣将话说出来,这是他与顾校尉临时商议后决定的。
给朝庭的文书八百里加急往上传,估计已到了,朝廷下旨调兵,集结、号令、粮草……这一通事下来,也得两天,再一路奔过来,最快也得二天或者三天,加起来就是五天,唐副史心里算着时间,怎么算怎么都觉得粮食不够吃。可怜他年纪轻轻,才提为军需官没几日,就不停地掉头发。
“如果救兵不能准时到,粮草……”他捧着手上新揪下的头发,话都没法再说下去。
“我已让传令兵出发,先向云丰和开元两城求救。”尚之涣拍拍唐副史的肩,示意他放松一些。
“为什么不找大兴?”唐副史没轻没重的一句话脱口而出,不过看着尚之涣黑着个脸,把那句‘他们顺道过来,正好可以同关指挥史汇合’的话直接吞回肚里。
原来的军需官死了,新提的唐副史动辄就要紧张,尚之涣见他又拿手揪头发,出声道:“行了,你先下去,把粮草按天数分好。”
唐副史如释重负地走了。
顾校尉盯着唐副史的背影想发笑,照这个速度发展下去,没多久军营就得多一秃瓢。
不过,他终究没笑出来,主帅年纪虽轻,却是个不拘言笑的,他可不想过会让尚老虎也这么‘安抚’一下。
“今夜送出去?”他问的是送粮草的事。
“今夜子时,会出兵北门,将城外的后凉人引过来,其后你再带二百兵装上一天的粮草从南门走,到指定地点汇合梁校尉他们……”尚之涣对他一一交待。
围城的后凉兵有数万众,城里兵力不足十分之一,顾校尉担扰之下,不免道:“我带走二百,再加上受伤的,四个城门平摊每个城门的兵力不过五百多一点的人,这还得算士兵不再受伤的情况,将军可否有应对之策。”
“撑过两日,必有结果。”撑不过两日……多的话向之涣没说,他挥手打发顾校尉下去,随后坐到屋中的椅子上,长时间没有动。
事情千头万绪,都积在一处,哪一件拿出来都是挑战人的神经,挑战人的脾气,就如同方才唐副史提到的大兴。
向后凉私运生铁的事是不是跟大兴有关系?奉州之围大兴是不是跟后凉通风报信过?尚家、卢家在朝廷上历来就是对头,所以他在上报朝廷的文书中提都没提这种猜测,更何况其中还牵扯皇室中人。
尚之涣压着自己的火气干坐着,一会后头就开始痛了。
馒头和菜汤的香味适时地钻入安索的鼻端,肚子虽然没叫,但是她真的饿极了好么。安索朝上、下、左、右,各自打望一转,城墙上已经开吃了,城墙下也正在分馒头……
好嘛,现在连高校尉都拿着一馒头在门口啃,可是就是没人理她。
老子在前面拼死、拼活,这会连口吃的都没有!安索突然有匪兵抢粮的冲动。她雄赳赳气昂昂地朝尚之涣待的房间走去,若是将军大人方才叫她来只是想消遣她,那她就……她就握着两只拳头冲到高校尉面前。
馒头的麦香更浓了,安索吸了口气,感觉口水都要没形象地流出来。
“干什么?”高校尉突然见这么个人咬牙切齿地冲过来,差点没被馒头噎住。
“滚!”那口馒头好不容易从嗓子眼滑下,高校尉这一声吼得威武。
军中历来依令而行,下级对上级历来只有服从,安索多少在心中打了个突,有点后悔方才地冲动,好在屋里终于传出闷闷的说话声:放她进来。
安索恨了高校尉一眼,不待他让自己,一溜烟从他身旁的空档钻了进去。
“你个小兔崽子!”高校尉恨不得将手上的馒头当武器砸向安索。
“高富,你先下去。”高校尉在尚之涣眼中就一活宝,现在俩活宝在他眼前晃,多少让他有点眼晕,于是他做出选择。
他的名字可以再加一字,但安索瞅着高校尉宽肥的背影无论如何无法将‘帅’字加上去。
“吃过了?”桌上只剩空碗,尚之涣在那坐着,从头到脚打量她,显然这话只相当于‘问你好’之类的开场白。
没!安索很想掷地有声地砸过去,不过官大N级压死人,她改变策略、改变策略,从脸上好不容易挤出一点笑来:“将军寻我?”
‘嗯’,尚之涣答了一声。
你倒是说话啊,说完了我好出去抢馒头,看着尚之涣眨眼又成了闷声大炮,安索心急。
小崽子身上那件棉袄已脏得不堪入目,左袖口处有一根挂落的棉条半垂而下,可见方才自己离开后,小崽子是拼了命的。尚之涣对于这个活宝兵终于感觉到一丝满意。
不过不拼命,她有可能连活下来的机会都没有。这话尚之涣没有说出来。
“这个弓拿去。”屋子的北墙是一溜火炕,炕上放着一套尺寸很小的弓箭。
“拿给我?”安索指着自己鼻子,确认。
当然,尚之涣点头。
铁杉木做成的弓柄直径长约四十厘米,生牛皮做成的弦宽约三厘米,整个弓身小巧精美。箭杆用桦木而做,比普通的箭要短一些,用马口铁头做成的箭头十分锋利,最好的是还有一护手的皮具,安索盯着弓箭仔细地瞅了瞅,却没有拿起来的欣喜。
“这套弓箭,是特制的。”尚之涣惜字如金,那句适合你用就没说出来。
“这是奖励?”安索很想说,我更希望发两馒头,或者不用再上去守城。
她的眼神出卖了她,尚之涣刚提起的那么点满意度瞬间就刷没了,他抬高鼻尖,抑制了自已的声音,故意很平和地问:“不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