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娇宠。
“什么事?看你拉长个马脸。”
“局长,我工作疏忽,出了点错。”孙搏权吱吱吾吾地说,个子矮了一截,嗓门也比平时低了许多。
“什么事啊!干工作出了差错很正常嘛,知错能改就可以了。小伙子,打起精神来!”
孙搏权一不做二不休,递过律师函。
廉景义大惊失色,握着律师函的手颤抖起来。
“小孙,小孙,你干了什么呀!你胆子也太大了!300万啦!我都没有资格批冻结300万。我的职权范围只是100万。你要查封30万以上都是要请示的。300万,哪个企业不跟你急呀。你为什么?你怎么敢代我签字?又事后不报告?”
“局长,我知道错了。事后我一忙就忘了向你报告了。”
“为什么封人家帐号?”
“这企业涉嫌走私,偷税漏税,无照经营……”孙搏权把当时能想出来的罪名都加上了。
“噢,问题还挺严重的。证据确凿吗?”
“正在查。应该问题不大。”
孙搏权不敢说不确凿,否则局长会让他马上开解帐号。那柳卉婷还不要她的命?现在只有先瞒着局长,好歹拖他个三个月。拖死了最好,拖不死再想办法。这三个月,无论如何也会找出点企业的毛病来的。没有企业没有毛病。孙搏权先斩后奏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先查封再找毛 病,几乎每次都能找出一大摊企业的问题。最后企业想告他随意封帐号都不敢,常常偷偷私了。石天明的公司逃不出这个规律。
“好吧,加紧查。到时有问题该怎么处罚怎么处罚;问题不大就赶紧给人解冻帐号。300万,数目太大了!这个责任别说你,连我也是承担不起的。”
说完在冻结通知单上补签了自己的名字。
孙搏权长长地呼出一口气,擦了擦头上的虚汗。
一场危机终于有惊无险地回去了。
回去,他找到温小南,指示说:
“两个月内,你无论如何得给我找出点华兴公司的毛病来。不然石天明饶不了我们!局长也饶不了我们!”
他心里悲哀地想:还有柳卉婷,她也饶不了我。
浮沉商海 33
石天明这两个月就象坐在火山口一样。
巨额资金被封钳住了华兴公司的喉咙,让他们呼吸极其困难,每时每刻都有咽气的可能。多少企业就是因为一口气倒不上来垮了。而石天明每天都在担心这个结局的到来。
310万帐号被封的时候,正是华兴公司多个项目同时并行,多笔资金交叉流动的时侯。哪一笔资金出现瞬间的变化,都会导致牵一发而动全身。后果不堪设想。
就象RH那260万付款,如果不是他和大黄两三天内拳打脚踢,硬是借高利贷凑足了这笔钱,如期打出信用证。那这批货无法按期进口不说,外方会以你违反合同为由向你提出索赔。目前,华兴公司已经岌岌可及,哪里还经得起这个。
程其泰的给他们提供了一个帐号,每走一次帐按规矩交付百分之几的回扣。所以,华兴公司暂时不至于陷入业务停顿。但却钳制华兴公司大规模的经营活动。
现在各个项目要想发展几乎是不可能了。石天明目前全力以赴做的就是想方设法活着。活着就有希望。
所以,他必须尽快了结和A区工商局的对峙。
因此,他平生第一次向邪恶的势力低头,同意支付20万,买回华兴公司的生存权力。尽管他不甘愿,但他无可奈何。他所对抗的是一个国家机器。虽然想把他制死的只是几个工商队伍里的“蛀虫”,但他们手里有权,有宰杀你的屠刀。你要不屈服就得拼出时间和精力去和他们对打。而对打的结果不管你最终能不能把对方打倒,全军覆没的肯定是你。打官司费时费力费钱财,一个企业不被逼到走投无路的地步,即使满腹委屈满腹正义,也都会能忍则忍。
但奇怪的是,孙博权他们开出20万的价格后,在该拿钱的前几天突然变卦了。
开始石天明还以为他们嫌钱小了,准备再做钱方面的让步。但对方却说不是钱不钱的问题。以后只打官腔,闭口不谈钱字。
这一个月孙搏权、温小南完全换了一付官僚主义的嘴脸。李戈、郭林几乎隔一两天找他们问一次情况,他们从不正面回答,只说正在调查。问他们查出什么了?却吱吱唔唔说不出来。材料送去一次又一次,如石沉大海。针对工商局提出的罪名,李戈他们解释了一次又一次,对方充耳不闻。最近半个月,任你怎么解释、询问,他们就一句话:你们涉嫌走私、偷税漏税、超项经营。这一个星期,孙搏权干脆不再露面。
他们是要拖死我!石天明清楚地洞悉了对方的动机。
最近他获悉,孙搏权已经私底下把华兴公司的老底儿查了个遍。他跑到袁明平那儿查大明公司与华兴的合作是不是正常合作。大明是不是无药品经营许可证。袁明平很明确地回答:我们是国营公司有经营许可证。华兴公司是我们X-1号项目的总代理,我们是他们的分销商。孙搏权甚至查到广州程其泰那里,问石天明是不是给他们开过假发票。程其泰连面都不露,让部下把来人轰了出去。孙搏权还把手伸到了石天明的外地经销商那里。去查石天明和他们有无违规违法经营活动。这是极其阴损的一招。“三十六计”里叫“围魏救赵”。从华兴公司本身找不出毛病,就去骚扰石天明的周边客户,企图从中打开缺口。这一招歹毒之处就在于可以“一石击二鸟”。找得出毛病最好,找不出毛病也会严重损害石天明在客户中的信誉和形象。一个政府管理机构,煞有其事地去进行全国范围内的调查,公众的认知范围里,一定会有个先入为主的印象:华兴公司出问题了。然后本能的先摘清自己,避而远之。所以,对这一毒招,石天明既愤怒又焦虑。他目前唯一能做的就是一次又一次向经销商解释,安抚,说得口干舌躁。客户是上帝,是石天明的衣食父母,怎么能得罪?
可A区工商局从未参予过X—1号的经营活动,何从得知石天明的客户?唯一能提供经销商地址电话的只有柳卉婷。而能使出这种和“借刀杀人”、“釜底抽薪”不相伯仲的毒计的,除了严寒冰没有另二个人。
看来严寒冰已经赤膊上阵了。
一星期前,严寒冰在和含青中断联系八、九个月后,突然给含青打了个电话。说:今天是我们认识三周年。我想告诉你我一直思念你,祝福你。含青说谢谢。他说着话题突然一转问最近见石天明了吗?含青说见了。严寒冰沉默了几秒钟,突然象失控了似的开始破口大骂:他妈的净在背后胡说八道。温文尔雅的严寒冰竟然会骂人?含青又气又惊。说:你怎么骂人?严寒冰好象醒过点神来了,声音也缓和下来了。忙解释说:含青,我不是骂你。含青冷冷地说:你骂谁也别上我这儿来骂呀!严寒冰半天说不出话来。含青也不说话。就这么沉默了一会儿,含青说:没事的话,我要挂电话了。严寒冰声音透出一股深深的沮丧,说:好吧。含青记住我想你。
紧接着没两天,尚丹萍就给石天明来了电话,大惊小怪地说:严寒冰怎么这么恨你呀。今天请我吃饭,没说几句话就开始大骂你。说你背信弃义、横刀夺爱、道德败坏、心狠手辣……哇,还有好多呢! 看他恨你恨成那样,要把你千刀万剐似的。还让我劝我老公不要帮你……”
石天明觉得严寒冰的神经已到了失控的边缘,否则他不会去给含青示好的时候激怒了含青;也不会去向尚丹萍献殷勤的时候破口大骂石天明。完全撕去了他在女人面前温文尔雅的面具。可见,石天明这三个字已经把严寒冰刺激到了一触即发的境地。所以他对石天明的报复近乎于疯狂。出得每一招都是毁灭性的。
石天明和严寒冰之间已形成两军对垒,只差面对面真枪真刀地干了。
石天明相信这一天永远不会到来。
因为严寒冰不是个男人。
他要算是男人的话,早就公开出来叫擂了。象这般在幕后窥伺,出一些阴损的招, 这哪是一个大丈夫所为!
石天明从心底里蔑视他。
石天明相信严寒冰一定淋漓尽致地体会到了这种蔑视。
否则他不会这么疯狂。
可令人痛心的是他的疯狂加上柳卉婷的疯狂竟然驱动起了一股“势力”。
而这是一个石天明目前无法抗拒的“势力”。
尽管他不怕这股“势力”。
这股“势力”表面是强大的,但核心部分是虚弱的。
因为世间的事总有个理儿。这个理儿今天摆不出来,明天总会出来。真的假不了,假的也真不了。
麻烦的是真理露头需要时间。
这股“势力”正利用这段时间,制造出花样翻新的“恶”,欲制他于死地。
而石天明却没有时间“与狼共舞”。这段时间里他无法创造,只在消耗。等他耗尽了最后一点力量,真理即便属于他了,对他也已经毫无意义。因为他已经灭亡。
所以石天明和孙搏权的较量也是时间的较量。
孙搏权要拖住石天明。多拖一天他就多赢得一天整垮华兴公司的机会。
而石天明就是不能让他拖延,少拖一天,企业活下来的概率就大一分。
同时目前的拖延也说明孙搏权至今战胜不了石天明。因为但凡他找出了企业的一点点毛病,石天明早就在劫难逃了。因此孙搏权更需要时间,继续寻找证实他正确的东西。
我不能让他得逞!
石天明一拍桌子做出了决定:向上级组织申诉!
向哪个上级组织?
这一个来月,石天明找过市局、总局无数次,但回答不是不了解情况,就是全权让A区处理。A区工商局廉景义局长匆匆见过李戈一次后,干脆不再露面。石天明不信工商局没有“包青天”。但是他不知道谁是“包青天”。迄今,他们遇到的官员不是官官相护,就是推卸责任。
这时,石天明想到了中纪委。这是国家一级纪检机构。专门查处政府官员徇私枉法案件。这是一个国家、政府和老百姓全力依仗的机构。
于是,这天下午石天明和李戈来到了中纪委。
他没有按程序找信访办,而是直捣“中宫”闯进了经检办局长办公室。
这个花白头发的局长叫鲁纪维。他惊奇地望着闯进来的不速之客。听石天明说要举报工商管理干部徇私枉法,勾结外商,欺压国内企业,已把企业逼到了崩溃的边缘时,局长面色凝重。他打电话叫来了经检处长陈雷。
石天明以激愤的心情,回顾了这段时间的风风雨雨,最后沉痛地说:
“鲁局长,陈处长,我们真是上天无门,下地无路呀!我们虽是一个小企业,却是一个奋发向上的企业。我们是想做点事的。我们做企业,并不单纯是为了挣钱,而是把企业当成事业在做。所以我们从不投机,而是踏踏实实搞科研开发,做项目。我们很不幸,遇到了违反乱纪的外商。我们本着中国人的良心不和他们同流合污,就遭到了他们的仇视和疯狂的报复。我们的企业因此损失惨重。我们的工商管理干部应该站在正义的一边,但万万想不到他们助纣为虐,置我们于死地。外商做不到的事,由我们的同胞做了。真让我们痛心!而且令我们不解的是A 区工商局如果说一开始因为不明情况受了不法外商的盎惑,做错了事。我们几十次去说明情况,他们只要有一种正常的心态,稍微调查一下,这事会水落石出。但令我们奇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