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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我是管不过来的。”
莫管家听了,也不好多说什么。他补充了一句:“那就希望喻先生能够尽力而为,帮我们找回二少奶奶的尸体。”
“尽力而为。”
喻广财回答这四个字的时候,爷爷跟在身后突然对他开始肃然起敬了,不难看出,他将这阴间和阳界的事情分得很清,不受利益驱使,分内之事他会做好,可要他为了利益去越界,想必不会那么容易。
想着,爷爷快步跟了上去。走开两步,他就听见身后的张七还在追问莫管家:“老管家,你刚才跟我说的还没完呢,女仆听见小少爷说什么了?”
莫管家说:“小少爷对着那门口的空气说,娘亲,你终于来了,我这就跟你走。说完就迈着步子出了门,那木门在小少爷走后,又自行关上了。”
“那女仆呢?”
“她呀,胆子小,被吓得晕了过去。”
※※※
正房前的院子里,已经没有人了。多半是在此之前,莫管家吩咐过,不得到这院中游走。莫管家刚一走过来,就从后面来了一个家丁,对着莫管家一阵耳语。莫管家听了,只是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可以了吗?”喻广财问道。
莫管家点了点头,然后朝身后挥挥手,示意刚才过来的家丁可以退下了。
几人来到大门前,喻广财让李伟和林子将院子的大门推开,然后迈步跨了出去。他看着前方,悠悠地说:“看来真的是来了。”
爷爷也跟了出去,发现他和曾银贵之前点燃的天灯都已经熄灭了。但是从就近脚下的几盏来看,并不是燃尽的样子。
喻广财没有多说什么,让李伟和林子开始做事。
爷爷退到了一边,拉了拉张七,让他也闪开点儿别挡着两人。
李伟和林子从随身带来的包里取出一截一截的铜线,上面挂着铜钱和铃铛。两人牵直了那线,在地上围了一个奇怪的图形,将前院的大门给拦住了。
“这是什么呀?”张七又有了疑问。
“墨斗线。”李伟利落地回答。
爷爷在此之前,也听祖辈讲过一些类似的故事,对这墨斗线也是知道的。不过在他的印象中,这墨斗线应该是用来预防僵尸的。
两人拉好阵势,李伟又从包里取出两张黄色的灵符,上面贴着鸡毛。他扭头问道:“你们谁去把这符纸贴到李家后门的门框上?”
爷爷和张七两人面面相觑,都没有吱声。
“还是我去吧。”林子上前来,接过李伟手中的符纸,朝着李家后门的方向走去。
林子走后,喻广财拿出木剑,围着那墨斗线围成的奇怪图案开始默念咒语。念完一段之后,他对李伟说:“你把罗盘拿到棺材旁。”
李伟应声接过罗盘,然后朝着搁放棺材的房间走去。
喻广财回身对着那墨斗线阵上的一方用木剑刺了一剑,惊得那绷直的线上的铃铛“零零”作响。末了,他收起剑,站在一旁动也不动。
过了几秒,那线上的铃铛都静止下来。
在那明晃晃的月光底下,爷爷看得很清楚,那铜线上似乎亮过了一道光线,一直划到了东南方向的那个铃铛上。迎着那光线,铃铛像是被撞击一般,发出“丁零”的脆响。
张七看得很是紧张,伸手拽住了爷爷的衣袖。
正在这时,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光线,从几人的身后折射过来,一直穿过大门头上的围墙,也指向了东南方。
又过了大约两分钟,那光线慢慢散去,林子和李伟都赶了过来。
李伟问道:“师傅,可有线索?”
喻广财点点头:“在东南方向。”
“那我们……”
“带上家伙,去看看就知道了。”
喻广财说完,又从包里取出一个大铃铛,然后带着罗盘朝着那墨斗线上东南方那铃铛所指的位置走了过去。
“师傅,咱们这是要去找还是直接……”这次问话的是林子。
喻广财说:“这里不适合引尸,得往前走走。”
说着,几人朝着东南方向走了一阵,来到一个三面环山的峡谷。
“葫芦似的山谷,简直就是为我们而设的。”李伟笑着说道。
喻广财让林子帮忙,又在这山谷中搭出一个台子来,左右两边都放着教帕,也用那墨斗线给围了起来。
“引尸是怎么回事呀?”爷爷轻声问道,生怕打扰了喻广财。
李伟也退到一边,解释说:“这其实是从湘西那边传过来的,在湘西一带,盛行一种赶尸术,比如有人客死异乡,他们可不用抬的,而是用祖传秘术,将尸体从远方赶回来。这两年硝烟四起,正是这行业再次兴起的好时机。这种赶尸队的人,一前一后两人,将尸体从远处赶回家乡。但是在此过程中,很有可能会遇到很多说不清的怪事,比如像这次的诈尸,尸体跑了,赶尸人又不熟悉地理位置,要找回来很难。那就要用引尸术,将尸体引回来。”
“那刚才在李家院子门前做的又是什么法啊?”张七追问。
“一般尸体在每一个停留的地方都会出现一种丧气,用罗盘或者神镜可以找出那种丧气,如果配以墨斗线,就能找到尸体的具体位置。”李伟说道,“而且刚才在大门口搭线做的法,是确定那亡魂是否还在李家院子里,如果在,就要将门口封住,把她的魂魄困在那李家大宅里。不然在引尸过程中,很有可能会遇到一种情况,亡魂回身,那可就不得了了。”
张七听了,倒吸了口凉气。
这时,只见喻广财左手拿着罗盘,右手执着木剑。那罗盘似乎起了反应,喻广财一会儿看看它,一会儿看看谷口。
一不留神,他手里的木剑突然变换了方向,直直地指向那谷口。喻广财一用力,想将那木剑竖起来。可那木剑的剑鞘上像是被套上了一根线,另一端被用力地扯着,竟然慢慢地弯了下去,模样像是在钓鱼。
不多时,喻广财脸颊上的汗珠都已浸出来。
爷爷正看得入神,张七轻轻拐了拐他,朝着谷口的方向扬了扬下巴说:“你看那边。”
爷爷扭头一看,只见一个穿着白色长衣的长发女子,正从谷口的方向朝着几人走过来。她走路的样子非常奇怪,浑身僵硬,一走一顿,并且上半身左摇右晃的。在那月色的映衬下,显得无比诡异。
※※※
“赶紧,李伟来帮我!”喻广财说话的时候没有回头,目光锁定在谷口慢慢走过来的女尸身上。
爷爷和张七都看得入神,李伟从身边走上去,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多了一个水壶。走到喻广财面前,李伟二话没说,拧开水壶的盖子,递给了喻广财。
喻广财看了看前方的女尸,接过水壶,猛喝了一大口,然后对着剑梢一喷,那木剑顿时直了起来。此时,那女尸在谷口进来的方向,浑身一扭,不动了。
“怎么回事?”喻广财有些不解。
李伟也顿时乱了阵脚,猜测着:“莫不是那李家门口的墨斗线断了?”
他的这个猜测让喻广财和林子都有些震惊,可两人好像也并不反对。喻广财又喝了一口水壶里的东西,再次对着剑梢喷了一口,还是不见反应。
爷爷看得很清楚,那水壶里装着的全是血。血渍沿着他的嘴角,一直滑进了他的领口里。
“会不会出了什么问题?”莫管家蹙眉问道。
几个人都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可根据这情况,不难下出这样的结论,一定又遇到什么困难了。
“师傅,怎么办?要不我回去看看?”李伟说。
喻广财此时也不知道如何下这结论,如果李伟要从谷口出去,肯定会经过那女尸的身边。姑且不算李家小少爷,这女尸就已经咬伤三人,危险系数自然不低。
正在两人犹豫之际,林子从包里拿出一张符纸,快步跑向了谷口。当他接近那个白衣女尸的时候,那女尸突然一正身,朝他转过身去,做出一个将要朝他猛扑的动作。林子反应极快,将手中的那张符纸,稳稳地贴到了她的眉心。
那女尸像是被这符纸定住了,手中的动作瞬间停止,“扑通”一声,倒在了地上。
几人连忙放下手中的法器,赶了过去。林子站在一旁,连粗气都没有喘一下。面前的女尸,躺在地上,彻底僵硬了。
爷爷跟在喻广财的身后,以为他会对林子大加赞扬。他没想到,喻广财厉声责问:“谁让你这么做的?”
林子没有说话,默默别过了脑袋。
“你难道不知道在这引尸途中,不准对尸体动用法器?你居然还来贴符?”喻广财的眼睛瞪得老大,嘴角还残留着血渍,样子有些狰狞。
见林子没有接话,喻广财也只好作罢,现在的确不是兴师问罪的时候。他不解气地弯下腰去,仔细地观察着面前的女尸。
爷爷被刚才两人的举动弄得一头雾水,也不好多问什么,跟着蹲下身子。
这女尸和爷爷想象中的不太一样,脸上的皮肉明显已经开始变质,从皮肉深处散发出来的乌黑已经慢慢扩散,一直蔓延到了每一寸肌肤上。可最让几人感到奇怪的是,这女尸的脸上有不少的脂粉,而且样子非常奇怪。
“有点儿不对劲儿。”喻广财凝眉说道。
“哪里不对劲儿?”莫管家问道。
喻广财伸手摆正了女尸的脑袋,指着耳边扩散出来的脂粉,说:“看这里,脂粉都没有抹匀,肯定是前期做工不够专业。根据我的判断,你们李家不会差这点儿钱,连一个好的入殓师都请不起吧?”
莫管家的目光也被他的话吸引去,他看了看,说:“这是自然,那依先生你看,这是怎么回事?”
“关于入殓师其他的规矩我不太懂,可对死者起码的尊重是要有的,如果是连脂粉都没有抹匀的话,就不怕死者亡魂来找他麻烦?”喻广财问道。
“你的意思,这脂粉不是入殓师做的?”李伟问。
喻广财点了点头。
莫管家在一旁冷笑了一声,说:“看来真是这样。”
“怎样?”林子问。
“待会儿你们就知道了。”莫管家说着,转身回去,“我去府里叫人,就麻烦你们在这儿稍等一下。”
“嗯。”
莫管家走后,爷爷低头去看躺在地上的女尸。她的样子和之前在正房里看到的照片有些出入,想必这几天的走尸经历,已经让她失去了原有的光泽。可看着她脸上那拙劣的妆容里的五官,还是不得不承认,她生前的确是个美艳的女人。
“刚才为什么不让林子上前去贴那张符啊?”张七问道。
李伟偷偷地看了喻广财一眼,说:“今天头七,如果在尸体上贴符,只怕这女子永世不得翻身,魂魄散不去,那对她对李家的人甚至是对我们来说都不是好事。”
张七似懂非懂地点着头。
这时,几个家丁从谷口的方向赶过来,一边走一边还在闲聊。
“没想到这事儿还真和柱子有关,多好的人呀。”其中一个家丁说道。
另一个家丁接道:“我不相信柱子会无缘无故地做出这种事情来,害人害己,二少奶奶都死了,还不让人安生啊?”
说着,几人走到尸体前,拿出一张裹尸布,在地上摊开来,将那女尸裹了进去。
“请问李府出了什么事吗?”李伟问道。
“还不是那个柱子……”之前说话的家丁说着,不知道怎么解释,随后添了一句,“具体的我也不清楚,你们自己回去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