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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七听了在一旁冷笑了一声说:“莫晚难道没有跟你说他们此行的目的吗?”
爷爷听了,扭头看了莫晚一眼。莫晚说:“没事儿,有机会我原原本本讲给你听。”
喻广财回头望了龙云一眼,似乎正在犹豫着。曾银贵说:“昨天龙师傅说的云南的怪事,本来我是很感兴趣的,不过这人生地不熟的,到了那边我们的安全有保障吗?”
喻广财似乎也是在担心这个问题,他点了点头,没有搭腔。爷爷听了几人的对话,心想到要是这次喻广财不答应与这龙云同行,到时候大家分道扬镳,莫晚肯定是会跟着龙云一起离开的。这刚刚重逢的喜悦,将在下一刻被冲刷得一干二净。
爷爷努了努嘴,说道:“既然人家龙师傅这么大老远的过来,这两天也没有别的活路找我们,不如……”
“不如啥子?不如一起去搅这摊污水?”张七的话语里总是带着些讽刺和挑衅。
爷爷扭头白了他一眼,也不知道再说什么好,他只是转头眼巴巴地望着正在思索的喻广财。
喻广财一眼就看穿了他的心思,想了想说:“既然这样,那我就陪着龙师傅走一趟,你们几个要是哪个愿意一起的,也就一路,如果有所顾虑,就可以待在家里,等着我们回来。”
喻广财此话一出,几人都低头叽咕了一阵。爷爷第一个举起了手来:“我要去!”
李伟推了他一把,讥笑道:“你不去那可真是天理难容了,也算我一个嘛。”
看着这阵势,其余几人都纷纷举手表示愿意随行。喻广财看了看几人,还是有些不放心,于是说:“这样吧,这次就峻之、我、李伟跟龙师傅一路,你们三人在家里等着,想回家的可以回家去看看,对了,龙师傅你觉得这一次大概需要多长时间?”
龙云掐指算了算,说:“算上路程,最快八天。”
“那好,你们要回家的,尽量在八天之内赶回到这里,下午,我们三人就跟龙师傅三人一起去云南。”
喻广财作了这样的安排之后,曾银贵在一旁哼唧了一声:“真是吊人胃口。”
张七伸手拍了拍他:“你别这样说,说不定不去是好事儿呢。”
爷爷这时候感觉到了强烈的醋意,回想起之前张七的态度,爷爷心里突然也觉得堵得慌。
临行之前,喻广财在屋子里收拾好了估计会用到的工具,然后分成了三个口袋,让爷爷和李伟一人帮着背一个。在作别了曾银贵等人之后,就随同龙云一起走出院子,上了路。
大雨初歇,整个山林间弥散着一股雨后的泥土香气。
“你能跟我讲讲这次云南那边究竟出了啥子怪事不?”走在队伍最后的爷爷探着脑袋问他前面的莫晚。
莫晚停下脚步,扭头看看他,脸上漾开一个非常干净的笑容,爷爷看着那个笑容,好像一切都回到了三年前在李家大院里看到她第一眼的时候。莫晚说:“我还是从三年前你们离开李家谷之后,我到彭县拜师学艺开始给你讲吧。”
三年前,爷爷等人在解决了李家谷中李家的怪事的时候,就与莫晚作别。爷爷本想这李家谷离自家位置不算太远,可没想到与莫晚一别就是三年。从爷爷等人离开那里没多久,莫晚的父亲,也就是李家谷中李府的管家,穷追猛打让莫晚去彭县找了这位龙云师傅,让莫晚跟着他学艺。
本来莫晚自幼就被莫管家管得非常严格,知书达理,谁也没有想到,在经过了李家谷的怪事之后,莫管家会对自己女儿的未来人生作出这样的决定。莫晚虽说并不反感这类职业,但终究也是没有弄明白。
莫晚到了彭县,见到了父亲口中的龙云师傅。在说明来意之后,龙云师傅背着手非常仔细地打量了她一圈,还将她的手拉了过来,仔细地抚摸观察。末了,龙云师傅感叹了一句:“果然是个天生的好材料。只可惜了这张脸,却生得这个命。”
莫晚一直没有搞懂师傅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她也曾经追问过,可师傅却一直都没有告诉她。这三年来,莫晚跟着龙云师傅学的不是他那一身驱邪除怪的本事,而是跟着龙云学习入殓,也就是说,如果以后莫晚要走这一行,就只能做一个入殓师。
爷爷心想,其实莫晚具体能做什么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以后自己可以跟她经常在一起。
这三年来,莫晚也是跟着龙云师傅走南闯北,走了不少的地方。上次在清水镇,她是因为在龙云师傅收到消息之前就外出采山药了,所以才没有一同前往。好在山不转水转,错过了好几次,这一次终于是遇上了。
听完了莫晚的讲述,爷爷突然从心底里升起了一股冲动,他想要再次抱住她,就好像昨天在自家门前那样,他贪恋那种感觉。但由于有两位师傅在场,他也不好撒野,只能按捺住这股冲动,继续朝前赶路。
“那这次云南的事,到底是个啥子情况?”爷爷再度追问。
莫晚回过头来,看了爷爷一眼,说:“要比你们在清水镇遇到的事情还要稀奇好几倍。”
※※※
在云南一个叫做勐腊的地方,那里有一片非常奇怪的树林,大树参天,每棵树至少有二十丈高,密林之处,遮天蔽日,就算是白天也很有可能连脚下的路都看不清。那里的人,称其为望天树。
这次出事的人是龙云师傅的表姐,因为远嫁到云南,家里的其他亲戚基本都与她断了联系。可由于龙云师傅与她从小一起长大,关系很好,还经常保持着书信来往。
这事情发生在大约五天之前,这样说也不太准确,是在五天前龙云师傅收到表姐从勐腊寄过来的书信,他的表姐在信里说了一件怪事,这件怪事让表姐一家人陷入了极大的困惑之中。她甚至在信中不止一次提到,只要谁能够帮忙解决这件怪事,她愿意把自己一半的家当拿出来作为酬谢。
在勐腊的南边,是这些参天大树比较密集的地方,龙云师傅的表姐就住在这附近。表姐所在的村落名叫祁宏村,在近百年前,这个村子人口众多。因为中国有名的西南边陲的唯一通道——盐茶道,就要穿过这个村子。那时候的马帮、运输队数不胜数,有说不完的故事。可惜,当对日战争打响,这个地方很多路口都被封了。逃难的村民、进出的军队,都绕开大路,选择了隔壁村的山路。渐渐地,这条主干道被慢慢地废弃,除了留在当地的居民之外,几乎没有别的人会从这里经过。
在表姐寄信的半个月前,她的丈夫进山去砍柴,进山之后,三天都没有回来。表姐有些急了,于是去联系村子里走得比较近的一些男人,让他们帮忙进山找找,毕竟这些人从小就在这山林里野惯了,熟门熟路,要找个人不算太难。
几人推断,这表姐的丈夫是个老实人,这一带自古伐木就有规矩,两年伐东,两年伐西,专挑生气儿不足的枝丫砍,这样不至于到了很多年后,树林被砍没了。这一年,村子里的村民伐的是东边的木头,于是几人就沿着那片树林,兵分三路往里面找。从入口进山大约四百米的树林,枯树是被砍得差不多了的,所以,这表姐的丈夫一定走到了三四百米之后的大山坳里。那山坳里原本有一条盐茶道的支路,可废弃了几十年,路也已经找不到了。相反,如果没有在那些树丛里找到正道儿,那路是非常难走的。表姐跟到那里,几个壮汉就逼着她回去了,让她安安心心在家里等着。表姐看着几人一路弯弯绕绕消失在了自己的视野里,这才有些不甘心地回了家。那个晚上,表姐整宿都没睡,等到第二天天大亮了,几个壮汉都还没有回家来。表姐和几个婆娘都开始担心起来,又等了一天,依旧没有音信。几个婆娘将这件事告诉给了族里的族长,族长召集全村的老辈儿开大会,从老辈儿的口中得知,那东边树林三四百米之后的树林是当年盐茶道进出的一个非常重要的口子。差不多明朝的时候,那个地方是唯一的进出口子,可后来因为经常有匪帮出现,那个地方渐渐被遗弃,开辟了新的出入口。
听了老辈儿的讲述,大家都怀疑是那些匪帮干的。可是,未等几人往下细想,族长就打断了几人的这个推断。在当年开辟了另一条道与盐茶道相接之后,以前那个必经之路被废弃了。当时的官府接到举报,派兵进山林去围剿这帮土匪,谁知在山里找了半天都没有找到一个人,那帮土匪就这么凭空消失了。说起那帮土匪,老辈儿都有些心惊胆战,据说某一年,这帮土匪没有打劫到路上的马帮和运输队,饿慌了,下山里抢吃的,把村子里的男人杀了个精光。要不是有人进了马帮,外出走货,估计全族人都因此绝种了。
作了多方考虑之后,族长决定再组织一帮人进山去找失踪的几人。这次总共十五人,一人牵了一头大狗,沿着东边的树林进山。可奇怪的事情再次发生了,一去三四天都没有出来。村子里的女人这下是彻底慌了,难道是当年那些个土匪娃子又回来了?
一群婆娘商量了很久,最终决定,一起进山去找自己的男人,没找到就死在树林里,与男人共赴黄泉。
一行近三十人,她们带了干粮进山。走了差不多大半天,等到天黑了,头顶上的月光根本就投不进这密匝匝的树林,只有一行人的火把勉强支撑着视线。
穿过了那个山坳,表姐突然停了下来。她看着四周的树,不由得心生疑惑。这些树干有些奇怪,勐腊的树高二十余丈,底下十丈难有旁枝,非常笔直。可直到穿过了刚才的山坳几十米之后,面前的树就与这一带的树完全是两个模样。它们在大约从底部往上五米左右的位置,有一个凸出的疙瘩,像是怀孕的孕妇,放眼望去,大约有近百棵这样的树。这些树的位置也非常奇怪,远远看去,像是一个五角的星星。
正在众人吃惊之际,表姐突然感觉到脸上被什么东西滴了一下,她伸手一摸,发现竟然是鲜淋淋的血。表姐抬头望去,手中的火把能够支撑的光线实在太弱,只能看到头顶十来米的高度。表姐让众位姐妹把手中的火把都聚集过来,那团火光变得非常强烈,将树顶下的黑暗驱逐得干干净净。这时候,树下的女人们全都傻了眼,在树干上近二十丈的地方,挂着一具男尸,刚才的那滴血就是从那尸体上滴下来的。
表姐让姐妹们来到另一棵树下,将火把光线集中在一起,这才发现那一圈近三十棵树的树干上都挂着一具男尸,正是树下这帮婆娘的男人们。他们的死相非常离奇,双臂被砍,被树枝缠住脖子,挂在树干上近二十丈的位置。
这帮女人被吓得连夜撤出了山林,她们将遇到的怪事告诉了老辈儿们。几人在难以置信的同时,让这帮女人带着扶梯进山林,将那些无辜死在树干上的男人放下来。
※※※
“嗯,勐腊这个地方的树可以说是整体高度算当今世上最高的树,当地的人叫它们望天树,这种树很高,离天神近,大家把它们当做人和天的使者,非常有灵性。”龙云回头来给爷爷补充了一句。
“那有没有可能是他们那里的人得罪了这些树,遭到报应了?”李伟问道。
龙云眉头紧蹙:“这个就不得而知了,只有到了那个地方,好好看看才晓得。”
“我一直都有一个疑问。”莫晚这时候又开了口,“当时师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