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毅将军、胖倌儿再加父亲的人,应该是人数不少才是。是不是敌兵还不知道,看一看守营士兵,都做好迎敌的准备。
蹄声再近时,看清楚是毅将军回来。“父亲回来过了吧?”毅将军杀了一夜,又找了一天,面色疲惫先在营门口下面问,只想着大哥回一声:“回来了。”却看到大哥摇一摇头,面色沉郁:“胖倌儿也没有回来。”
“我再去找,”毅将军还要再走,被朱睿阻止住:“你进来歇一歇,我派别人去找。”当晚,兄弟两个人坐在帐篷里直到深夜,外面一点儿风吹草动都要跳起来问一声:“什么事?”等来等去,月落星沉,黎明白光从帐帘缝隙处透进来,才听到一个消息,而且不好。
出去找的人带回来几个俘虏,都是面色沉重地进帐篷里来。朱睿侧耳倾听着俘虏说话:“我们败走,就遇到一队人,人数不多,不过都善战矫勇。有一员老将军,和一员小将军,都使一杆长枪,我被他们从马上挑下来,伤了腿,就一直留在那里动不了。”
毅将军跳起来就是一巴掌打过来:“他们人呢?”另一个俘虏不怀好意地笑几声:“我们人多,他们人少,被冲散了,这草原上有狼也有鹰,只怕也和我们一样,做了别人俘虏。”
木然的朱睿对着眼前弟弟愤怒打人踢人全当看不到,只是摆一摆手:“推出去砍了。”毅将军回身一步跳过来:“大哥,让我再去找找。”
“朱毅,”朱睿泪水慢慢出来,对着弟弟焦急的脸道:“我不能再让你也丢了。”打这一仗,丢了父亲丢了弟弟,南平王朱睿告诉弟弟:“让人去找,一天派十队人去找,只是你今天不能再去了,你也一天两夜没有合眼了。”
毅将军在帐篷中暴跳:“不会,父亲不会有事,胖倌儿也不会有事,肯定不会有事的。”朱睿只是木然,心里感觉父亲离自己很远很远,远在哪里他不知道。
每天十队人去搜寻,最近的地方半个月才回来,再也没有看到朱宣和胖倌儿的身影,周亦玉营帐中也丢了胖妞儿。厮杀的时候,胖倌儿和朱睿来救,胖妞儿是跟在胖倌儿身后一起离开,这就也找不到了。
南平王朱睿眼睛熬的通红,一闭上眼,眼前晃动的不是父亲的面庞就是胖倌儿笑嘻嘻的一张面庞:“胖倌儿瘦了,给胖倌儿做点好吃的。”每每想到此,朱睿就恨自己,恨自己没有找到父亲,没有照顾好幼弟。
面前是给母亲的信,是模仿着父亲的笔迹写的:“。。。。。。在军中安好,勿以我为念。。。。。。”朱睿把这信封好,再把自己写给母亲的信也封好,里面是:“。。。。。。胖倌儿总算胖了些,也懂事了些。。。。。。”
由秋到冬,朱睿和毅将军再也没有过笑脸,兄弟两个人压力重重,家中还有母亲,军中还有一堆人,还有南平王府的名声。朱睿真想大病一场,也撑着不能病,实在劳累之时,就对着毅将军说一句:“朱毅,你要在我身边,你不能再离开我。”
“我会在你身边。”毅将军一听大哥这样说话,他就要落泪,朱睿哭不出来,看着弟弟落一会儿泪,兄弟两个人这才分开。
草原又飞薄雪时,毅将军再一次带人出去找父亲和弟弟,他一口咬定,他们都在。再找比方,就如大哥那一次陷在山里,我知道你在,我心里知道。
朱睿送弟弟出营门,与他约好每天要派人回来,再目送他远去。良久,朱睿还站在这里不动,旁边的人也不敢催,每一次送毅将军走,王爷就是这样要站上半天。
默然站着的朱睿直到觉得寒浸手脚,正准备回帐篷去,突然瞪视着前方。营门楼上眺望的士兵也回话道:“王爷,有一队人往这里来了。”
然后是一行轻骑十几人奔过来,朱睿心里更难过,母亲到了。果然这十几人先行过来下马禀道:“老王妃到了。”
再候上一盏茶时分,浩浩荡荡的车驾过了来。妙姐儿是起了疑心,她没有想到朱宣失陷,儿子失陷,只是觉得那信不对。夫妻通信,朱睿可以模仿笔迹,却不能模仿夫妻默契。妙姐儿看着那信总是感觉不对。只有一个想法,这信不是表哥写的,表哥一准儿是忙着打仗去了,自己来不及回信,是哪一个幕僚写的信。
这想法很是荒谬,朱宣从来也没有假手于别人给妙姐儿写过信,可是妙姐儿只能这样想,而且心中时有不宁,这就坐车来了,准备来问一问,约法三章有没有做到。
营门口只看到朱睿,妙姐儿先起了疑心,坐在马车上先问道:“你父亲呢,让他来见我。”朱睿只是请母亲进帐篷去:“请母亲进去再容儿子回禀。”
“就在这里说,他去了那里,”妙姐儿心中不安越来越重,儿子面色憔悴,是从来没有过的疲累,眼睛里满是伤痛,就是声音也是嘶哑的:“请母亲先进帐篷。”
妙姐儿惊一下,这就不再坚持。来到帐篷内,朱睿才双膝跪倒,依然是流不出泪水:“儿子不孝,父亲丢了,四弟也。。。。。。丢了。”
端坐着的妙姐儿一动不动,过了片刻象是才消化这句话。晴天霹雳这才重重地击在她身上,手紧紧握着椅背的妙姐儿慢慢问一句:“毅将军呢。”
“二弟带人出去寻找,今天刚出去。”朱睿对着母亲,只觉得羞愧难当。妙姐儿看着儿子,初听时心中悲痛欲绝,此时稍有理智,睿儿眼中伤痛不会比自己少。
妙姐儿让儿子起来:“什么时候的事情,你说给我听听。”说到最后一句,声音已经哽咽。朱睿慢慢把话说完:“这是三个月前的事情了。”低垂着头的朱睿不敢抬头看母亲。
“你父亲还在,胖倌儿也在,”妙姐儿听过以后,也是斩钉截铁地这样说,朱睿应声道:“是,儿子再派人去找。”
草原茫茫开始积齐腰雪的时候,毅将军空着手回来了。母子相见,抱头痛哭。毅将军伏在母亲怀中自责:“是我没有护好父亲和弟弟,我和大哥约定半个月必回,明儿我再去找。”
妙姐儿肝肠寸断:“我知道他在,可是这么大的雪,你再出去有个闪失可怎么办。”妙姐儿对着两个儿子看着,依然是坚定不移:“他还在,胖倌儿也在。”
徐从安不说话,与朱宣一生相伴,他心里也是伤痛之极。妙姐儿一提起来朱宣,就是这一句:“他和儿子都在。”草原上寒冬,就是生还也不是好过的。如果生还为什么不回来?徐先生也是中夜推枕,夜不能眠。
大雪漫漫再无归人,转眼已到过年时,妙姐儿想起来与朱宣约法三章,让他回来过年,每每念及就心如刀绞。
朱睿和毅将军从后面走过来,对着营门前往外面看的母亲道:“请母亲进去吧。”每天母亲必到营门口相望一时,只是茫茫雪地,寂静总是无人。
扶着儿子进去的妙姐儿慢慢道:“要过年了,弄些好吃的给士兵们,你父亲在的时候,”说到这里,声音一顿,再接着说下去:“他是爱兵如子的人。”
“是,”朱睿和毅将军答应下来。把母亲扶进帐篷,毅将军看一看这大雪,有心再去寻找,母亲和大哥都不让再去了。
这一个年过的是强打精神,三十夜晚,妙姐儿提起来笑容与儿子守岁,到了巡营的时候也陪着一起去,朱睿和毅将军都知道母亲不过是想着再往营门外多看一眼。
母子三个人出了帐篷,朱睿为母亲紧一紧斗篷道:“母亲仔细闪着风。”妙姐儿突然泪盈于睫,几十年前为自己紧斗篷的人如今哪里去了,说什么陪着过年,这答应的全然不算话。
低下头来把泪水拭去,这才和儿子们一起往营门外走。风雪中突然传来马挂鸾铃声,清脆的铃声在风中听起来格外清晰。
一行四人出现在营门口,朱睿和毅将军瞪大眼睛,这是跟胖倌儿的人。妙姐儿虽然不知道胖倌儿军中跟的士兵是谁,只看到两个儿子大步往前跑去,也就明白过来,手拎着裙裾也往前面急步而去。
毅将军慢下来回身扶着母亲,一面欢天喜地告诉她:“胖倌儿有消息了。”岂止是胖倌儿有消息了,朱睿先奔过去,正在听着那几个人回话:“老王爷和小王爷明天赶回来,命我们先回来报信。”
大雪漫漫而下,雪地里妙姐儿喜极而泣,毅将军放声欢呼:“我就知道还在。”朱睿满面笑容继续问:“父亲可好,小王爷可好?”
回来的人笑嘻嘻:“好着呢,老王爷有句话儿带回来,给他备快马,他要赶回去陪老王妃过年。小王爷说,给他弄几个好菜,小王爷瘦多了。”
朱睿也笑逐颜开起来,转身来对母亲道:“父亲和四弟要回来了。”妙姐儿正在拭眼泪:“我听到了,快做好吃的,候着他们明天回来。”
这一个三十夜晚,母子相对守岁,都是欢欢喜喜,听着回来的人详细地说这几个月的近况:“先是被败兵冲散,有一股子兵盯上了我们不让我们回去,老王爷说,干脆就吃了他们。他们人多,我们人少,周旋了一个月才把他们都打败。跑的远了,当时已经在草原腹地中,老王爷这才想起来,说他有件要紧事情,十几年前就应该办的,已经来到这里,正好去办一办。他把我们留下来,只挑了几个会说吐蕃话的人,和小王爷一起走了半个月,再回来。”
说话的人说到这里,就有些犹豫,下面的话就没有再说。
妙姐儿母子三人一直听了两遍,先不管朱宣去办的是什么事情,只听到“平安”二字就是欣喜若狂。
这一夜入睡,朱睿睡了一个安生觉,一早起来看着放过鞭炮,打发人去迎父亲。毅将军要去接,妙姐儿是候在营门口相望,风帽盖着她的面庞,看起来还似巴掌大小,帽边上的长毛遮住眉眼,也遮住她盼归行人的心情。
朱睿再走出来陪母亲,也是不错眼睛地往外面看:“就要到了吧。”身后将军们和幕僚们慢慢出来,一起陪在这里。
先是几拨人来报信到了哪里,妙姐儿心情激动,再回身看一看众人,也都是攒着头往外面看。雪地上出现朱宣一行人时,妙姐儿扶着朱睿:“睿儿,我们也迎一迎去。”
没有走上几步,可以看清楚朱宣和他身后的人,一个红衣的袅娜身影在朱宣身后紧紧跟随。妙姐儿愕然一下,朱睿愕然一下,身后的人也都愕然一下,只有徐从安是面容激动起来,日思夜想的身影,徐从安是一刻也不会忘记。
“母亲,”朱睿提醒一下母亲:“父母亲何等恩爱。”就是有什么,这里也不是发作的地方,妙姐儿是没有看到徐从安的神情,只是笑一笑道:“是,”人回来就最好。
朱睿笑容满面扶着母亲往前面走一走,毅将军看着父亲和胖倌儿打马跑在前面,在母亲身边停下马。
“母亲,”胖倌儿跳下马来,先抱着母亲晃几晃,再走过来抱着大哥,把脑袋往他怀里拱过去,朱睿紧紧抱着弟弟,再扳着他面庞看:“果然是瘦了,给你做了不少好吃的,全是你爱吃的。”
朱宣下马来,走到妙姐儿面前,把她揽在怀里:“表哥说陪你过年,看看我这就回来了。”妙姐儿这才哭出来:“这不算,你要赶到家里才行。”
“那明年吧,明年表哥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