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妙姐儿继续搪塞:“试一试吧,捏得出来就给你送去,捏不出来就继续捏。”母女一起笑起来,一旁坐着的福慧也跟着笑,从身后拿出来一把小木刀给姐姐看:“父亲给福慧的。”
“这个呀,是我小时候玩过的,”端慧郡主接过来就笑了,拿给母亲看:“我小时候要当女将军呢。”
福慧郡主接上话:“福慧也当女将军。”从身后的锦榻上再拖过来一张小弓给姐姐看:“四哥给福慧的,让福慧帮他说话。”
端慧郡主“扑哧”一声笑起来,让人去找胖倌儿来:“今天是走岳家的日子,他没处走,外面乱转也不好。”
不一会儿人回话说在书房里和老王爷在说话,端慧郡主伶伶俐俐地站起来,拉着母亲一起去看个热闹,妙姐儿不肯去:“我天天看不完胖倌儿的这些事情,我在这里看着外孙。”端慧郡主正好有话要和父亲说,这就一个人去了,就是福慧也不肯去:“我一去四哥就问我帮他说话没有,我天天都帮他说话。”福慧摇头:“福慧不去,四哥自己会来。”
一个有四个儿子的父亲,应该是很忙,是以朱宣此时就很忙。如妙姐儿所言,朱宣给儿子们当了一个幕僚,这位幕僚是最尽心又尽力。
此时朱宣对着胖儿子在这里胡说八道,只能觉得他又在斑衣呢,至少做老子的只能笑,不知道说他什么才好。
“我说什么她一定听,不听我就不客气。”胖倌儿对着长兄说这亲事过年前是不是给胖倌儿定下来,朱睿回答弟弟:“你能管住她,那就可以成亲。”
这半真半假的一句搪塞话,胖倌儿就到父亲这里来胡缠:“管不了女人还是男人吗?看看胖倌儿,响当当的一个汉子。”
朱宣如对一个说书先生,觉得比天桥底下听说书的都可乐,正笑的不行,端慧郡主就进了来。
端慧一进来,胖倌儿就闭嘴,端慧郡主就狐疑:“你又耍的什么?”胖倌儿这就走开嘿嘿两声:“姐姐和父亲说话吧,我去看看姐夫。”
狐疑地端慧郡主对着那摇晃几下的门上锦帘,胖倌儿说一声走人就出去。再转过头来看父亲,端慧郡主嘟起嘴:“父亲和他说什么不能听的话。”
“哪里有,”朱宣站起来,走到书架前,在暗阁里取出一个锦盒打开来,又是一个东西递给端慧,端慧赶快接过来,父亲就是这样,时不时把东西分一分,父母亲都老了,心里就只有孩子们。
小厮们听到吩咐声,重新泡了一壶好茶送进来,朱宣看着女儿斟茶道:“就这几两好茶叶,留着招待你回来。”
给父亲奉上茶的端慧郡主自己也拿了一杯,徐徐地对着父亲把自己要说的话说出来:“婆婆说,吏部和礼部的官员要换几个,这些女眷们都是找的我,婆婆让我做主,报出来名字给她看,”然后是宫中:“开了年以后送进去的秀女,也是安插了好些人在里面。”
外面阴而有雪,雪光映在窗纸上,房里反而更光亮。借着这白光,朱宣看着女儿如母亲一样秀丽的面容上,透着毅然和坚定。朱宣是不同意:“两家都是富贵,太后虽然去世,太上皇也,唉,”
说到这里,朱宣也叹气,他是在太上皇手里封的王,太上皇对他来说是有知遇之恩,也是隔个两天就进宫里看看去,看着是不行的人。
“就是太上皇宾天,长公主是皇上唯一的胞姐,为皇上出力多多,皇上不会忘记。咱们家里,你哥哥们也都长成了,胖倌儿也出息多了,”说到这里,朱宣又是一笑,胖倌儿为亲事在外面折腾,折腾来折腾去,真的要定这事,还是要来同父亲说。
朱宣不同意女儿这样做:“孩子,你在家里掌家,人人都说好,我听到就很高兴。文昊虽然文弱,人却并不文弱,是个有为的丈夫,两个外孙也很好,你不要插手这些事情,我不喜欢,也会为你担心。”虽然有郑太后在前,朱宣还是觉得这事情不适合女子涉足。
听过父亲的话,端慧郡主面庞上更有神采,眼眸炯炯更见黑亮:“父亲,您的话我都明白,可是我是父亲的女儿,虽然不能做横刀跃马的将军,也不是退缩之人。再说婆婆也属意于我,父亲还记得太后赐婚,咱们家前门后门都是兵吗?”
朱宣只是一晒,前门后门都是兵如何,就是这件事情受群臣弹骇最凶猛,就是皇帝和太上皇也有苛责。属于太后和臣子斗气的事情,结果弄到门外都是兵,当然是让功勋之家皆不服气,素来不合的北平王和靖海王都上折子弹骇,太后赐婚乃是家事。
提起来旧事的端慧是伤心上来:“太后刚去世,皇后待婆婆就大不如以前。女儿出生在这样的家里,不能避免有这样的事情。女儿也长大了,能尽一点儿绵力,也不愿意闲呆着。”
朱宣不说话了,他突然想起来一个词,大男子主义,是在梦中出现过;再就是一笑,可眼前不是梦,对着出落得美丽坚毅的端慧,朱宣沉思着。
女儿说出这样话来,足见长大成人。朱宣高兴归高兴,想想偏就给她找了公主做婆家,偏就要做这样的事情。朱宣一时思忖,这是命吗?看起来有些象是命中注定。
初二这一天,家里只有胖倌儿是不能出去,等到吃过午饭,就再也看不到胖倌儿在。朱宣和妙姐儿都装作没有看到,女儿女婿带外孙,今天不要儿子也成。
两个活泼可爱的孙子不在,两个外孙在,房里一样是热闹。外面雪飞飞,房中暖融融,一直到下午的时候,这热闹欢快的气氛才打破。
先听到外面脚步声急响,朱宣和齐文昊一起变了脸色,翁婿两个人站起来,外面门帘打开,随着丫头们回话声:“朱寿有话回。”朱寿已经进了来。
他脸色也变了,一听这消息顾不得什么人就急步进来,对着朱宣和小侯爷行了个礼,稳稳身子沉声回话:“宫里来人在门外候着,请小侯爷和老王爷进宫去,太上皇晕厥过去了。”
一阵忙乱收拾,朱宣和齐文昊,还有端慧和孩子们一起进宫去。妙姐儿送到廊下,看着雪中离去的身影和地上凌乱的脚印正在伤感,膝下福慧郡主脆生生问母亲:“下午了,天又要变一回。”一到下午天更冷。
福慧郡主的问话让妙姐儿忍俊不禁的一笑,拉着女儿小手进房里去,带着她坐在榻上学着拿针拈线,一面柔声告诉她:“天呀,任是怎么变,也依然是天自天高,地自地阔。”
与朱宣是一样的看法,或许不是当事人,妙姐儿也觉得依然如故,边境不打仗了还是突然改朝换代。只有长公主,与太后在世时肯定是不一样,她觉得意难平。
太后去了,太上皇也要去了。朱宣和女儿女婿外孙一起赶到宫中。小侯爷一家径直引进去,朱宣留在外面和几位太上皇的近臣坐在一起,大家都是面沉如水一言不发,只是听着里面的动静。
先是几阵大哭,却是吴王,大家心提的紧紧的,候着进去叫见,不想又没有了动静。又过了足有一个时辰,只看到皇子们皇孙们都赶来,年迈偏是能活的晋王老态龙钟相,也被人扶着,其实是两边人架着过了来。
晋王与朱宣四目相对,一个已然糊涂不少,只是觉得眼前这个面熟,只是认不出来,晋王已认不出来大半的熟人;朱宣看着晋王被人架进去,再看看自己是骑马过来,腰板儿依然挺直,步子依然矫健。心忧太上皇的悲伤心情这就冲淡好些,朱宣抚须,我还是不老呢。
房中再叫进的时候,几位近臣整装一起进去,朱宣位份高和北平王走在前面,这两个人都是身姿挺拔,一起来到太上皇病榻前行礼,看一看太上皇如前几天来看一样,虚弱又瘦,只有两只眼睛还是有神,大家都知道是回光返照,不由得近臣们纷纷落下泪来。
自知离去不远的太上皇只是要再看一看众人,一个一个看过以后,手指抬起来无力地晃动几下,近臣们这就出去,依然是在外面候着。
宫室中突然传来一阵哭声,却是老糊涂了的晋王此时突然有些明白,袖子遮着脸就哭起来。太上皇看一看他再看看皇帝,再看看吴王,最后对高阳公主再无力地动几下手指。
长公主近榻前跪下来,再回身来道:“请皇上和吴王这里来。”两位皇子一位皇长女跪下来,太上皇眼睛更有神了,象是努力瞪着眼睛表达意思一样,竭力才迸出来一句话:“你们,姐弟,”只说出来这几个字,这就没了力气,只是瞪着眼睛看着跪在榻前的皇帝。
皇帝泣不成声:“儿子遵太上皇旨意,一生一世将好好对待六皇弟和高姐。”太上皇连人带身子都松驰下来,吴王殿下也是泣不成声,只到此时,他才明白太上皇疼爱他的心情。
皇帝只能有一个,有能力者居之,无能力者下之,太上皇在余生一直对他是百般呵护,只到此时要离去之限,吴王才明白父亲的心。
宫室内皇帝和吴王、长公主泣不成声,晋王是哭的有些呵呵的声音,不过还是哭,他已经完全糊涂,哭上一会儿只知道这气氛悲伤,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要哭。
太上皇一一再看过皇子们皇孙们,再看的就是齐文昊和康宁,对着端慧和闵将军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看的后面站着的太上皇所出的二皇子和三皇子都是心酸,太上皇真偏心。太上皇把皇后去世后自己心里的缺憾全弥补在吴王殿上的身上。
雪这个时候停了,雪地映着那似亮似不亮,似晕似不晕的一轮残月,显得格外凄清。近凌晨的时候,太上皇驾鹤西去,宫中举哀一片哭声。
头一天儿是过年的大红喜庆劲儿,到了早上的时候,有一半都换成了白幔黑幔。长公主已经哭晕过去三次,再次醒来的时候,眼前是自己的家人、皇帝和吴王。
“高阳,”皇帝红着眼睛劝解,拉着姐姐冰凉的手,皇帝强忍着泪,以后我的血缘亲姐妹只有眼前这一个人了。
吴王一直与长公主不是太亲近,也不是不亲近,有了太上皇临终的话,吴王也是一直就在长公主身边,也是含泪劝道:“皇姐保重身子才是。”
高阳公主只觉得气虚体弱,扶着皇帝的手对他道:“自太后去世,日日精力减少,求皇上一件事,允我辞去代管事情,以后余生,为西去父皇母后长诵经卷,为他们祈福才是。”
哽咽地高阳公主想想太上皇也不在了,以后这宫中还有谁是我的亲人,皇上是我胞弟,可他是皇上。只到此时,高阳公主觉得若是脱生在小家子里,一个弟弟是不是会觉得娘家还是有靠。
皇上泪如雨下:“你帮着母后,也帮朕才行,姐姐,以后我只有姐姐了。”这话听着的吴王和太上皇膝下所出的二皇子和三皇子当然都不会有意见,也不会吃味,皇帝和长公主的确是亲姐弟。吴王如果不是此时太悲痛,也许可以想起来,宫中传言,说吴王输了皇权,是因为他没有一个姐妹。
泪下的武昌侯也叩辞:“请皇上准许高阳所请才是。”高阳公主只是哽咽难言,能说话的时候就哭母后:“为何不带了我一起去,我怎么能忍这样的分离?”皇上听过心如刀搅,
听着这哭声的呈王心灰意冷,也只有我们这样的皇家,才有这样的事情。长公主在这样悲痛的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