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间的——个小气穴里——肺贪婪地、自由地呼吸着。
我在这里漂了几秒钟,贴着墙边,吞着空气——水流又攫住我,把我拽了下去——穿过一条狭窄的通道——难以置信的速度——像一颗子弹——通道越来越窄——速度加快——我的背擦着石壁——岩石很平滑,不然我就给撕碎了——感觉像水滑梯——在整个噩梦般的漂流中,这一段几乎是一种享受。
通道里的水平缓了——氧气又不够了——试图把脑袋伸上去,寻找空气——不行——没有力气挣扎了。水从鼻孔里往上钻——我忍不住咳嗽起来——水灌进我的喉咙——我输了——翻过身,脸朝下——这下完了——肺在充水——我无法闭上嘴巴了——等待死亡——突然:水没有了——飞翔——(飞翔?)——身旁是呼啸的空气——我在飘浮,像一只鸟或蝙蝠——靠近溪水——靠近——我的眼睛又在开玩笑了吗?
在飞翔中翻一个身——仰面看——天空,真正的天空,一望无际,星光灿烂——真美——我出来了!——我能呼吸!我还活着!我……
飞行结束了——重重地砸到水面上——内脏震碎了,脑子撞昏了——又是一片黑暗,但这次是我脑子里的。
第三章
知觉渐渐地恢复了。先是听见了声音:流水的吼声,比山里的轻多了,几乎是抒情的。我慢慢睁开眼皮,看到了星星,我仰面漂浮在水上。是运气还是身体的本能保护?我不知道。我不想管。我活着!
这里水流不急。我可以游到岸边,爬到安全地带,再走回吸血鬼圣堡,我看到它就在不远处。可是我没有力气。我想翻身游泳——不行,我的腿和胳膊像死木头疙瘩。我活着从圣堡里冲了出来,但代价高昂,我四肢瘫痪了。
流水继续带着我远离吸血鬼圣堡,我打量着周围的地形,崎岖不平,没有特色,但经历了那么长时间的黑暗,这景色是多么美丽啊。经历了黑暗,什么都会显得美丽。我再也不会对乡村景色不以为然了。
我要死了吗?可能是吧——没有感觉,不由自主,完全受河水摆布。也许我已经死了,只是没有意识到。不!我没死。水溅到我鼻子里,呛得我咳嗽起来:证明我还活着。我不能放弃,尤其在经历了那么多艰辛之后。我必须攒足力气游到岸边。我不能一直这样漂下去:拖得越久就越难办。
我试图用意念把力气注入疲惫的四肢。我想着年纪轻轻就这么死掉,是多么不值,但这并没有给我力量。我又想吸血鬼们,想他们正面临着科达和吸血魔的威胁,还是没有用。最后,一个古老的吸血鬼传说使火焰在我冰冷的骨骼中蔓延开来:传说中死在流水里吸血鬼注定要永世做鬼——死在溪水或江河中的不能进天堂。
奇怪的是,这念头激励我行动起来(我从不相信传说)。我抬起一只虚弱的胳膊,无力地朝岸边划了划。这动作没有什么用,只是让我转了一点方向,但我还能动这一事实令我心中充满了希望。
我咬着牙,面向河岸,强迫两条腿抬起来。它们反应迟缓,但是有反应。
我想游自由泳——不成。我换成仰泳。用脚无力地蹬水。用手轻轻划动。控制方向。我缓缓游向岸边,花了很长时间,而且被冲得离圣堡更远了。但我终于游到了浅水处。离开了水流。
我刚要跪着爬起来,但又趴下了。我把头转到一边,吐着水,然后重新撑着跪起,爬出水滩,爬到积雪的河岸上,又瘫倒在地。我闭着跟睛,眼泪无声地流到了雪地上。
我只想躺在这里冻死:比行动要容易。但我的脚还在水里,我不喜欢它们在我身后随水摆动的感觉,所以我把它们拔了上来。这个努力激发了我的进一步行动。我呻吟着,支起身体,然后慢慢地、痛苦地站了起来。
我站在那里,环顾四周,像在一个陌生的星球上似的,一切都不一样了。天方破晓,但星星和月亮还在空中闪耀。在山中过了那么久,我已经忘记阳光是什么样儿了。多么美妙啊。我可以这么站着看上一天,可是这帮不了我,我很快就会倒下,倒在河里或雪地上,直到冻僵。
我叹了口气,凭着某种执拗的本能,朝前拖了几步,停了下来,摇了摇头,直起腰,踉跄地离开了河边。河水在我身后吐着泡沫,嘶嘶怒号——一个牺牲品逃掉了。
第四章
我很快就意识到我这样走不了多远。我浑身湿透,衣服灌满了水,周围的空气寒冷刺骨。暮先生说过在这种情况下应该怎么做:赶快脱掉湿衣服,否则会冻死在里面。
脱衣服费了我很大力气。我的手指都麻了,最后只能用牙齿拽。甩去衣服之后我感觉好多了,身上卸掉了一个大负担。尽管我立刻感受到了严寒的全部威力,但我的脚步轻快了一些。
我并不在意像野兽一样光着身体。没有人看见,即使有,现在我也不在乎——在死亡的边缘,体面对我来说是最不重要的事情。
轻快的脚步没有持续多久。过了一会儿,我便意识到我的处境是多么艰难。我困在旷野中,没有衣服防寒,没有吃的,遍体鳞伤,身心交瘁。行走是一种艰难的挣扎。再过几分钟,我就会精疲力竭,摔倒在地。寒冷会侵入我的身体,冻伤和体温过低会要了我的命。
我想跑步使自己暖和一些,可是跑不动。我的腿不听使唤。它们能支撑我的身体就已经是奇迹了。比一步一蹭更快的速度超出了它们的能力。
我停下来,转了一圈,期望看到一些熟悉的东西。如果我现在正在靠近吸血鬼们去参加议会的路上用来歇脚的给养站,那我还有点希望。我可以躲进去,睡上一两天,恢复体力。想得挺美,只是有一个问题——我不知道自己现在在哪儿,附近有没有给养站。
我衡量着眼前的出路。站着不动不是办法。寻找给养站不可能——我没有体力和时间。最要紧的是找一个有遮挡的地方休息一下。食物、温暖和返回吸血鬼圣堡可以以后再说——如果我能熬过去的话。
我左边一公里外有一片森林。往那儿走最好,我可以蜷缩在树下,用树叶盖住身体,也许还能找到一些昆虫或小动物充饥。虽然不很理想,但总比站在这空旷的地方或是攀着滑溜溜的岩石寻找洞穴强。
在走向森林的路上我跌了好多跤。这不足为怪——令我惊奇的是自己竟能走这么远。每次跌倒,我都在雪地上躺几分钟。积攒衰退的能量,再挣扎着爬起来,蹒跚前行。
森林蒙上了神奇的色彩。我相信如果能够走到林子里,就会万事大吉。
虽然内心深处知道这是迷信,但这信念能使我继续向前。要是没有它,我就走不下去了。
离第一排树还有不到一百米时,我终于精疲力竭了。我气喘吁吁地躺在雪地上,心里明白我已经到了极限。尽管如此,我还是像以前一样,休息了几分钟后,试图勇敢地站起来——但没用了。我刚刚跪起,便又倒在地上。歇了好长一会儿再试,又摔倒了。这次是脸朝下摔在雪地里,我趴在那儿,浑身发抖,没有力气翻身。
寒冷难以忍受。要是一般人早就冻死了,是吸血鬼的血液使我坚持到现在。但即使是吸血鬼的血液也有极限。我已经到达了我的极限。我一丝力气也没有了。
我完了。
我躺在那里悲伤地哭泣,眼泪在我脸上结成了冰,雪花落到我的睫毛上,我想抬手擦去,可是没有力气,连这个小动作都做不到了。“多么狼狈的死法。”我呻吟道。还有一百米就安全了,离终点这么近倒下死去是一种耻辱。要是我在山洞里时多休息一会儿,也许我就有力气走完它。要是——一声尖叫把我从冥想中惊醒了。我已经闭上眼睛。滑向了睡眠状态或者是死亡。听到这声音,我费力地抬起眼皮。我的头不能动,雪花迷住了我的视线,但我望着森林的方向,能看到一个模糊的影子在雪中一摇一摆地朝我走来。好啊,我讽刺地想,好像情况还不够糟似的——在我死之前,有什么东西过来吃我了。情况还会更糟吗?从我最近的经历看——会的!
那东西走近时,我闭上眼睛,希望自己已经麻木得感觉不到它牙齿和爪子的撕扯。反抗是不可能的——我这个样子,一只松鼠都可以把我打得七荤八素。
热气吹到我的脸上,一条长舌头舔着我的鼻子。我哆嗦着,它又舔起来,这次是我的面颊和耳朵,并舔去了我睫毛上的雪花。
我睁开眼,眨眨眼睛。怎么回事儿?它在杀我之前还要把我舔舔干净吗?不大可能。但还能有什么别的解释呢?我定睛观看,那动物退后了一点,它的样子清晰起来。我张大了嘴巴,嘴唇哆嗦着,用痛苦的、颤抖的声音,不敢相信地喃喃道:“鲁迪?”
第五章
鲁迪是在暮先生、哈克特、盖伏纳和我来吸血鬼圣堡的路上陪过我们一段路程的狼崽。他是一个小狼群的成员,其中包括两只母狼和一只被我叫做黑毛的公狼。它们后来离开了我们,和圣堡附近的其他狼群会合去了。
鲁迪在我身边又蹦又跳,兴奋地叫着。它比我上次见到它时长大了一点:尖牙长长了,毛长厚了。我勉强抬起头,虚弱地笑了笑。“我遇到大麻烦了,鲁迪。”我咕哝道。狼崽正舔着我的手,它竖起耳朵,严肃地看着我,好像听懂了似的。“大麻烦。”我轻声重复道,说完就倒下了。
鲁迪用鼻子蹭着我的右脸,湿漉漉热乎乎的。它舔着我的眼睛和耳朵,又用身体挨着我,想为我暖身子。看出我是多么虚弱之后,它退后几步,嗥叫起来。不一会儿,又一只狼从森林里钻了出来。它体形高大,皮毛光滑,但和鲁迪一样眼熟。
“黑毛。”那只狼谨慎地走近时,我轻声叫道。听到我的声音,它耳朵一竖,跟着便蹿上前来。鲁迪继续嗥叫,直到黑毛喝住它为止。大狼把我从头到脚嗅了个遍,然后朝鲁迪叫了一声。它们平躺在我身边,黑毛在后,鲁迪在前,用身体盖住我的大部分身体,为我输送热量。
几分钟后,热气传到我的周身,我活动活动手指和脚趾,把最强烈的寒气驱赶出去。我蜷成一团,好让两只狼更多地盖住我,并把我的脸埋在鲁迪毛茸茸的肩上。我们这样躺了很久很久,两只狼不时地变换姿势,以保持我的体温。最后,黑毛站起来叫了几声。
我想站起来,但没有成功。我摇头呻吟:“没有用,我走不动。”狼默默地看着我,低头来咬我的屁股!我大叫一声,本能地滚开了。黑毛追着我,我跳了起来,喊道:“别过来,你这坏——”看到它脸上的表情,我不喊了。
我看看自己,又看看黑毛,羞怯地笑了。“我站起来了。”其实这话多余。吼了几秒钟,那只不欢迎我的狼转过身,大步走开了黑毛温和地嗥叫着,轻轻地咬一下我的右腿。然后看了看树林。我疲倦地点点头。动身朝森林走去,两只狼轻轻走在我身边。
走得并不轻松。我又冷又累,不知跌跌绊绊了多少次。黑毛和鲁迪催促着我。每当我跌倒时,它们就拱我,朝我身上哈气或是咬我,让我站起来。有那么一段,黑毛甚至让我抓住了它颈部厚厚的长毛,半拖着我走过了雪地。
我不知道它们为什么要管我——野兽一般都会抛弃受伤走不动的同伴。也许它们想和吸血鬼搞好关系,吸血鬼议会的时候他们会给它们扔下许多剩肉。也许它们感到我体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