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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铁柱一番动作忽悠的张丰收也跟着紧张了不少,对着孩子们叮咛了句,别乱说话,便跟在了铁柱的身后。
一张铺着缎面料子的桌子面前,一个束发的男子,看上去二十五岁上下的年纪,枕着脸端坐着。五官并不出彩,唯独他那对又浓又密,连成一线的眉毛令人印象深刻。仿佛是从嘴上刮下来的胡子,唯恐糟蹋了似的贴在前额上。如此一来,眼睛就被喧宾夺主的失去了大家视线的关注,挡住了眼中透露出的睿智。
他绝不是个简单的人物呢!
而他的身后立着一面屏风,屏风上是一副仕女图。若不是桃花动了恻隐之心,多看了几眼屏风,很难发现原来仕女玲珑的曲线上重叠着另一个背影。
屏风后面还有人?
掌柜毕恭毕敬的站在男子的身侧,严肃的说道:“这是我的东家。”
被唤作东家的男人,扫了一圈面前的人后,准确的将目光落在铁柱身上。“我不想被人说我以大欺小,二百两,我买了。我不希望在别家看见这种桌子。”
谁都没想到这个东家这么爽快,更这么决断。
铁柱一下就懵了,矗在那儿,直愣愣的看着男人。他一点就没动过卖这个制作工艺的心思,再说,再说这个是春桃……
虽是断了往后的路子,可一下子进这么一大笔银钱,也是桃花梦寐以求的,但是这个是春桃想出来的,卖了的话,钱不是都要归春桃了?不妙,非常不妙。
桃花皱起小眉头,昂着脖子细细的打量过去,脑子里转的飞快。
看到这些乡下人几乎呆若木鸡的表情,男子轻蔑的撇了下唇角,慢条斯理的缓缓道:“像你们这种没身份没地位的乡下人,我大可以强买了你们的成品,把你们打出去,不但状告无门,还能让你们乖乖闭嘴。”此话一出,惊得铁柱和张丰收浑身剧震,冷汗瞬间就渗出了后颈。
十里愤愤不平的握紧了拳头,咬着牙,虎视眈眈的看着男子。
桃花倒没有被吓唬住,总觉得他冷漠的表面给她一种违和感。但是以目前的情势,确实不得不卖了。她想松开百里的手,却被百里死死的握着,没办法只得拉着百里一道往前边凑了凑。抬着头,期期艾艾的对着男子叫道:“大哥哥,您也看出来俺们是穷苦人家。俺们确实是从乡下来的。去年地荒,丰收不好,粮价到现在还没降下来,俺们幸运,能熬过年,吃得不好总算没有饿着肚子。今年老天爷的心情不知道会怎么样,如果还像去年那样闹情绪,今年的收成恐怕又不好了。俺们是指望着靠这种桌子卖些银钱,就算今年的收成好不到哪去,有了卖桌子的银钱贴补,也不至于饿着一家大小。既然大哥哥看的上眼,正好俺也心疼俺爹和舅舅没日没夜的做活,卖了大家皆大欢喜。大哥哥,看在这独一份的特殊上,价钱能不能再高些?或者大哥哥先派人到处暗访一番看看,可曾见过这样的桌子。”
条理分明的话出自一个看起来六七岁的小丫头嘴里,男子很难不把目光调在桃花的身上一阵探究,他摩挲了下光洁的下巴,自然而然的迁就起桃花的高度,微微低首。
桃花的眼睛亮而干净,期盼的看着他。
张丰收紧张的咽了咽口水,上前挡在桃花的身前,护在他的身后,“老板,俺闺女不会说话,您千万别往心里去啊。”
男子一改面容,淡笑道:“怎么会呢,说的很有条理很清晰。全贵,吩咐人去账上取三百两,在写一份契约。”
掌柜听声,应道了声“是”,连忙给少年小厮使了眼色,他则坐了下来,将桌子上放置的砚台打开,研磨,再铺了宣纸,毛笔蘸了蘸墨汁,提笔挥洒自如的写了一排排俊美的字体。
“多谢老板。”铁柱还算机警,赶忙道谢,也许他的恐吓是假,都到这个地步了,铁柱赌不起,也不敢赌,能开起这么大的酒楼,必定也是了不起的人物,他一个小人物,怎么得罪的起。都怪他,一口想吃个胖子的心思给闹腾的。没有那么大的头,就不该带那么大的帽子。
铁柱这头道谢,全德全掌柜已经拟好了契约,在男子的首肯下,念了一遍,见他点头,递到铁柱面前。
“我刚念的你可都听清楚了。按了手印后,就得按章办事,若我们发现你们泄露了这种桌子的制作方法,就等着赔钱吧。”
桃花在全德念契约时,听得格外仔细认真,全没发现旁人灼灼的目光。总得来说,契约内容无非是要他们家保密,要是在市面上见过一模一样的,他们家就要按卖价的十倍赔偿。
你造啊!
凭什么啊!
桃花忿忿,还没想好怎么把这个不平等条约给否了,全德的话就跟了过来,她差点没跳脚,赶忙窜出张丰收的保护圈一把扯住了全德的裤腿。
“老伯,您是吓唬俺吧,是俺听错了吧,就算是十辈子俺们也赔不起啊。这种桌子,俺们做了两个,一张现在在院子里,另一张在俺家的邻居那里。来城之前,哪里想到会签这种东西。再说了,你们酒楼人多嘴杂,难保没有一两个见财起心,经不住别家的金钱诱惑,偷摸的告诉了别人,难道这也要算在俺家头上吗?老伯,您姓歪吧,怎么可以这样歪了大哥哥的主意,扭曲他的意思?”一口气不停顿的说完,桃花鼓着小脸蛋,怒气腾腾的瞪着全德。
“你这个小丫头,嘴巴……”全德被桃花一通抢白,脸阴的跟多云似的。
“全德!”男子一声呵斥,适时截住了全德下面的话。
“小丫头,你叫什么?”男子的眼底氤氲着饶有兴趣的光泽,半弯下了腰。
桃花梗着脖子,态度还沉浸在刚才的激动里没有平复,强势的回道:“桃花。”
“桃花。”张丰收是真急了,一把把桃花拉了过来,满脸堆起抱歉的笑容,“对不住,对不住,俺闺女平时不是这样的,您千万别跟她计较。”
桃花不依了,顺着劲儿喊道,“爹,咱家是穷,但是穷也要穷的有骨气,这么霸王的条约,咱们不能签。”
张丰收转脸急不可耐的瞪她,心道这个丫头是怎么了,平时多乖,多听话,今天是哪个筋儿搭错了,这么不饶人。
“姐夫……”好一会才从桃花振振有词的话语中清醒过来的铁柱正欲说什么,男子却又说话了。
“有意思,有意思,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说的话竟与大人一般无二。”这回男子彻底从椅子上下来,蹲在桃花面前,视无旁人的手掌压在桃花的头顶,勾着嘴角:“我就店大欺民了,你能如何?”
桃花气鼓着脸,晃了几下没晃下来,正要不计后果的开口驳道,哪知一道更快的人影替她解决了。
啊!桃花惊讶的一下子张口结舌的不知所措,惊慌的急忙喊道:“二、二哥,快松口,快松口。”
只见百里一口咬住了男子压着桃花头顶的手腕,死不松口的架势。
经桃花这么一嚷嚷,都被百里的举动震住的人一股脑的涌了上来,把男子的手臂从百里的口中解救了出来。
男子却握着被百里咬的手腕,看着桃花不痛不痒的笑着,一直笑着。
这次彻底把桃花给华丽丽的笑冷了,她拿手挡了挡他的视线,她从没想过在他面前刷存在感的,真的,别这么看她,行么!亏得百里这么一闹,桃花刚巧也醒悟过来,咂了咂舌,为自己刚才的行为忏悔。她好像有那么一点点,恩,言辞犀利了吧?这次的风头,唔,好像也过了,千万别给养自己的这两家人填什么麻烦才好。
她不是有心的!
“东、东家,您没事吧。”从来没人能伤着东家,今儿个真是破天荒头一遭,全德震惊的快说不出话来了,好一会才缓过劲,立马吹胡子瞪眼的叫道:“来人,快来人,把这些刁民全部拿下送官,敢在太岁头上动土,活腻歪了。”
全德这么一叫,几人真吓傻了,矗在那儿,脸色煞白。
这这这……就要吃牢饭了?
第30章 大事化无了
“全德……”男子拉长了尾音,听上去威严无比。
全德立马安静的弓腰,听候差遣的恭顺着,把刚刚闯进来的护院凉在一边,各个凶神恶煞的面面相觑,摸不着头脑的扫着眼前的几个陌生人。抓人?抓谁?这几个乡巴佬?
张丰收六神无主的把仇视着男子的百里护在身后,慌乱的看着男子,急促的道歉道:“老板,是俺不对,他还小,不该带他出来,他真不是有心的,您别生气,让俺做什么都行,俺求您了,您大人不记小人过。”
桃花听着张丰收开始有些语无伦次的话,内疚的不行,都怪自己逞什么能啊。
一直默不作声的十里,扑通一声,跪在男子身前,碰碰碰就是几个响头,变声期的声线刺耳一般响了起来,“俺给您磕头了,俺弟弟自小脑子不太好使,要罚要打,俺一人受过,求您开恩,放过俺的家人。”读过书的十里和不认字的张丰收理解和认知不同,听出了全掌柜话里的意思是抓他们全部人。
男子一直默不吭声,面色沉静,冷眼旁观着一家大小在他面前哀求,恳求,可他的目光始终定在桃花身上,似乎在等什么,而且还在耐着性子。
桃花闪躲了几次,确定男子的视线确实在自己身上。她垂头飞速转动心思,抢先在小舅舅也要下跪求情之前,使劲拧了下大腿,踉跄两步到男子跟前,再抬头时已经眼泪汪汪,可怜兮兮。
“大哥哥,对不起,俺二哥从小就疼俺,刚才一定是他以为大哥哥欺负俺了,才会对大哥哥动口了。大哥哥是大老板,心胸宽阔,一定不会为了个孩子大动肝火,还求大哥哥高抬贵手。”
连成一线的浓眉,挑了挑,双手背在身后,男子居高临下的俯视着桃花,淡淡道:“没有诚意。”
桃花动了动嘴唇,把一肚子谩骂咽了回去,吸了吸鼻子,打算继续哭咧咧的游说。
铁柱抢口道:“是我们伤人在先,只要老板愿意放我们一马,我们愿意……”
“愿意降价。”桃花突然嗷了一嗓子,斩钉截铁的截断铁柱的话头。被张丰收和铁柱脸色嗔怒的好个瞪,气她这个时候了怎么还这么不懂事,填什么乱。
男子轻咳,却道:“都下去吧。”
众人再次懵了,看着准备随时扑上来的护院们得了东家的命令,护院们齐刷刷的应了声“是”,各个膀大腰圆的又阔步走了出去,和迎面的少年小厮碰个正着。
小厮把长扁的木盒子放在桌子上,后退到一边。
男子接着又道:“全德,重写一份契约。”
全德应“是”,面无表情的提笔刷刷刷重新在宣纸上书写起来。在大家诚惶诚恐的注视下完成了新的契约,不约而同的吞咽了下口水,不管这次的条件有多不公平,他们都要硬着头皮按手印了。否则真要去蹲大牢吗?
桃花的心也是提到了嗓子眼,想看看新的契约,苦于身高不够,只能仰着脖子,努力从背面辨认纸上的字迹。而男子接过契约,淡漠的看了一遍后,拿起毛笔,在纸张上又划了几笔,还给全掌柜。
全掌柜的眼神微变,没有意见的重新书写了一份后。这才把内容读了出来。大意和原来那份相同,区别就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