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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就是,老祖宗一看您这样儿,手里一松,怕不给几位阿哥多添几位侧福晋呢。”
淑嘉笑道:“你们倒是会说话!我果然要给你们些铜子儿买糖吃。”说是铜子儿,实则是荷包里放着小银锞子。
两人大大方方地接过:“咱们可就谢过主子的赏了。下回有这好差使,咱们还抢着来呢。”
皇太后身边的人,都是这样的。皇太后一大特点,就爱相信身边人说的话,有的时候连康熙都无可奈何的。也就养成了这些人比较活泼的性子。
“那敢情好,你们一来,我这里也热闹些。说来——早上还没听到这个信儿的,怎么忽地说起这个来了?”这种选孙媳妇的事情,太子妃说话的余地也不大,一般也就是个旁听,主要还是看长辈的意思。因住在宫里,多少都会听到一丝风声的。夏天在畅春园,皇太后见几家闺秀的时候,淑嘉就是知道的。
“老祖宗现想起来的,”玉晶模仿着皇太后的语气,“嗳呀,老十三和老十四也大了呢!”
行了,我知道了,老太太又说风就是雨了。这事儿还关系到她的孙子们,别人还不好拦。
到了宁寿宫,佟妃等果然都到了。她们毫无怨言,于佟妃这是对其地位的肯定,对德妃,事关她儿子。连宜妃,因为皇太后想起老九还住在宫里,又有她带过的老五,也想给他们添人,就把这些人统统叫了过来。
淑嘉:……我该庆幸她没想给我添两个人使使么?
皇太后呆是呆了一点,却还是有底线的,比如:干系皇太子的事儿,她不插手。除非皇帝表现得非常明显了,需要有个台阶下,她才开口。整个后宫,那是谁都不说关于皇太子的事儿的。
今天要说的是明年秀女大挑,大阿哥需要一个继福晋,九阿哥、十阿哥的嫡福晋也该提上日程了,此外还有十二、十三、十四三个也都长成了。
淑嘉很黑线,这大阿哥的继室、其余几个阿哥的嫡妻,是女人作不了主的事情。而十二、十三、十四的侧室,也不需要如此劳师动众。
结论,老太太午睡醒了,起来太闲,这是找大家说话呢。大家平日里见过几个闺秀不假,也都作不得数的,还得看闺秀她爹合不合适呢。
德妃只管欣慰:“老十四转眼也长成了。”妃母,您家十四是康熙二十七年生的,今年十二周岁!选秀不止摧残少女啊!
宜妃则是算计着:“老九那个性子,是得娶个媳妇儿收收心了。”妃母,娶了媳妇儿也管不住您那个儿子,管得住他的是他八哥!
惠妃放心了:“有个媳妇儿看着家里,老大也得省心不少。”靠!他还是打光棍儿算了!
叽叽喳喳。
事关小叔子,淑嘉不发表意见,免得惹火烧身。听佟妃提了比较可行的建议:“既是要给他们哥儿几个添人,是不是要把乾东五所或是乾西五所给收拾出来了?如今除了九阿哥、十阿哥在乾西五所,大些的阿哥们出宫建府,十二阿哥、十三阿哥、十四阿哥可还在兆祥所里住着呢。又有,十三阿哥的额娘将过周年……”
终于开始讨论一些实质性的东西了,淑嘉认真听了起来。
听完了,最终可行的结论就是:由皇太后向康熙提出把乾东五所给收拾出来,收拾好了把阿哥们给搬进去住。
由于接近年底,宫中事务颇多,工程可能就要开春后才能进行了。宜妃道:“这倒不怕,纵使指了婚,光是准备也要些时日呢,耽误不了事儿。十三阿哥还要出了孝才能再纳侧娶妻,越发不用急了。”
从头到尾,也就佟妃的提议得到了一致好评。
淑嘉从宁寿宫回来,把事儿跟胤礽一说,胤礽一皱眉,弟弟大了,局势开始乱了啊!从老八的身上,他看到了混乱的开端。依然不相信老八现在对大位有什么企图,却已有自立门户之举了。
这其实是在分散力量,本来没有这些弟弟们,大臣们或甲或乙或中立,选择起来很简单,胤礽也比较容易摸清他们的立场。
现在倒好,本来要他中立就行了的人,如今有了立场,比如投奔了老八,你能轻易预测他下一步的行动么?
吁出一口气:“你不说话是对的,这些事儿,最后拿主意的还是汗阿玛。”说到这里,胤礽又郁闷了,他家汗阿玛那是什么眼神儿!居然要把齐世那只猴儿的闺女指给老九。
老九跟我本来就不亲,再添一个这样的岳父……纯是来恶心我啊!
胤礽还是存了一点拉拢老九的心思的,毕竟老八现在不住宫里了,地理上疏远了,随之而来的会是心理上的疏远。不料老八老九这里竟然是距离产生美,老九依然把他八哥放在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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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为别人的事情伤脑筋了,还是想想你们自己吧!
毓庆宫要搬家了!东宫已经修建完毕,康熙亲题了正殿的匾额,用的倒是旧宫名,只是改成满汉双语合制的。
前面的正殿名为端敬殿;中间还是胤礽寝宫,名为端本宫;后面淑嘉的所居之正殿名为端仪宫。[1]
议事之处为殿,起居之所为宫。三大殿的模式纯是为了规制,有了毓庆宫这个办公场所,要端敬殿……其实没什么大用处。大概也就是……太子妃在巧节庆的时候受贺罢了。如此说来,这东宫倒显得像是太子妃的天下了。
按照事先与胤礽商议好的分配方案,西路的院子几乎都是空着的,淑嘉有些心惊胆战的。胤礽浑然不觉,倒是对屋子的摆设要求非常之苛刻。
淑嘉从来不知道胤礽能龟毛成这样!
“都要紫檀的,颜色一样,看起来才顺眼。”
“幔子颜色不要深的,配紫檀的颜色就不好看,换成浅色。”
……
……
……
等他收拾好了,淑嘉也得承认,收拾得挺不错。还没夸两句呢,人家直奔后花园儿了。
淑嘉很郁闷,这十月末的天儿,枯枝残叶结了冰的池水,有什么好看的?胤礽是去指挥修理的:“这一处,匠气太浓,石头移走,扔那里去!那边儿的桥,栏杆底下再加一道,阿哥们都还小,别漏进去了……”
如是数日。
淑嘉很是崩溃,这完全不是胤礽的风格好不好?
直到胤礽指挥完了,淑嘉才问:“你这样究竟是为了什么呢?”
“啊?啊!看着舒坦!”小声嘀咕,“在外头憋着也就罢了,家里必得舒服了才成。”
真相是:太子爷的许多设想,在朝上都不好说出来,他是二把手!只好在他当一把手的地方肆意妄为来了。 淑嘉目瞪口呆之余,也产生了无限同情,二把手,不好当。尤其是胤礽还是个处在年轻好新奇年纪的二把手,他有无限的创意,他的政务能力让他能作出合理的规划,但是囿于其身份,他只能憋着!
伸手摩挲着他的光头:“谁憋屈你了?在自己家里,说出来罢,没外人儿,说出来了,心里也舒坦了。我不会说,总是会听的。我帮你记着,什么时候想做了,我背给你听。”
胤礽开始嘀咕:“户部库里的银子开始不够使了,这些年旗下人丁繁衍,成丁领钱粮又是一大笔。逼得没法子,只好令些无关紧要的人出籍为民。我想着,咱们不是有奴才做西洋玩器的买卖么?据说,走的时候过江浙,收些绸缎茶叶瓷器,到了广州,一转手,几倍的利,一个来回,是做两笔买卖……要是……本就开了四处海关,已见其利,怎么就不能再多开呢?”
淑嘉心里激动得要死,这年头不怕你开放啊:“是好主意啊!”[2]
赞许的眼神,激动的感情是明摆着的,胤礽抱着老婆蹭:“我还没说呢,底下有人刚提出来,就叫一群人给打回去了。说的还只是开个海禁,令庶民自谋生路……”
哦,似乎是顺治的时候禁过海,康熙时为收拾台湾也实行过,可是近年来下垂有所松动的呢。
不过,胤礽有这个想法,那就是件好事儿。接触得多了,只要坚持下来,总比闭关锁国强!
先记下来了!就算胤礽以后忘了,她也要提醒他,提醒不了他,就去对儿子碎碎念!
确实需要先记下来,眼下有一件事情是迫在眉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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搬家不仅仅是表示你换了个地方住,现在它还代表着,诸皇孙种痘的日子到来了。
天花对于满蒙来说,是种可怕的传染性疾病,本身人口就不算特别多,对于天花的免疫力又低。皇室近枝亡于天花者都是一大把——
礼亲王代善的三个儿子长子岳托、第五子巴喇玛、第六子玛占都死于天花。另外,代善的外孙公爵和尔本,也亡于天花。
努尔哈赤第七子阿巴泰之孙锦柱二十二岁时死于天花。
努尔哈赤第十五子豫亲王多铎,三十六岁时因感染天花而死。
最有名的天花患者当数康熙的爹,顺治。皇太极没种过痘,一听说有天花流行,就四处奔逃,名曰避痘。
成人尚且如此,免疫力差的幼童更不必说。
康熙的帝位有一半儿还得归功于得过天花。胤礽当年出痘,康熙于三藩之乱期间,不理朝政地去照顾他,整整十二天。哪怕是太子病了,如果不是事情太过凶险,康熙也不至于在紧急时刻作出如此行为。
说这么多,只是为了形象地说明一件事儿,这年头,天花是个危险的事儿。
种痘,也不那么太平。它实质上是让你得一次轻微的天花,让身体获得免疫力。抽掉所有形容词:得天花!话题又绕了回去——危险!
东宫里有孩子的两个女人心都悬到了嗓子眼儿了。
为此,乔迁之喜也没那么欢快了,崭新的房子,住起来也没滋没味儿了。匆匆看到一眼新东宫,淑嘉心乱如麻。
宫外几家有孩子的王府也是一团忙乱,收拾干净的屋子、选拔合适的奴才、准备各种要用的物品。
种痘因事关重大,有其严密的操作程序对接种者也有严格的要求。
康熙与胤礽在乾清宫里东暖阁里分坐两座,听着底下太医院院判加一级孙之鼎领着痘科的御医来汇报工作。孙之鼎作为领导,先说个大概:“臣等奉旨已为诸皇孙请脉,毓庆宫大阿哥素来羸弱不宜种痘,毓庆宫四阿哥未满周岁不宜种痘,其余皇孙本次均可。如今天气已冷,正宜。”
痘科之御医开始将本专业课题了:“毓庆宫大阿哥往年皇子种痘之时,臣等一体请脉,皆体弱不宜。如今已过七龄,再种也有凶险。其余皇孙,毓庆宫四阿哥、祉贝勒府弘晟阿哥、祐贝勒府弘曙阿哥皆身体康健,只是年岁未足,待到后年卤门已合,可与皇十七子等一道种痘。”
胤礽叹了一口气,他对长子还是挺在意的,只是形势比人强,也只有认了。四个儿子,有三个能够种痘,也是不错的了。
康熙又问:“太医院之痘科大夫可够使的?”
“本次种痘,只种皇孙,且并非同日种痘,足够支应。皇孙女定在明年正月。”
“痘痂呢?”
“痘痂已取,取自三岁痘疹发得稀疏而没有任何恶性症状之男童。于发病第十三日上取痂。此子如今已痊愈,”痘科御医一板一眼地回答,“取痂未过百日,正合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