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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三品淑仪,伺候朕磨墨吧。”
刘氏跪下道:“谢皇上。”
低垂的眼眸里闪过一丝欣喜。
养心殿里多了一个新宠,让后宫位份低的贵人答应和宫女们捻酸不已,暗下里直念叨刘氏的好运气,不知什么时候会被封为娘娘。但各宫主位却丝毫不为所动。
此时那拉氏已经逝去。耿氏进为裕妃,代管后宫,太子妃西林觉罗氏在旁协助。
钮祜禄氏忙于弘历的家事,帮着嫡福晋喀尔罗特氏与高氏打擂台。
弘历上书请示胤禛要将高氏抬旗,胤禛出于高斌那边的考虑,应下了弘历的请求,将高氏抬入镶黄旗。钮祜禄氏不明就里,对高氏愈发恨得咬牙切齿,因着这件事,她早先不同意,弘历一度和她闹翻。
武氏宋氏皆是潜邸的老人,年岁已高,色衰爱弛,早失了争宠的心思,安分守己,更不会多说什么。
养心殿里,刘氏安静地磨墨。
胤禛本在批阅奏折,抬头看到刘氏,不由又怔住,眸中种种复杂的情绪一闪而过,叹了口气,愣神片刻,忽然道:“你家中还有几个人?”
刘氏微微抬首,浅浅笑道:“回皇上,奴才的阿玛早逝,家中只有额娘和两个弟弟。”
“你也有两个弟弟……”
胤禛有所触动,沉默了一会儿,又低首继续办公。
刘氏脸颊微红,心底浮起一丝幽怨,却掩饰得很好。
外人都以为她深受皇恩,她其实自己明白,这一个多月里,胤禛连她一个手指头也没有碰过。胤禛只是看着她,神情悲伤,似是通过她来思念某个人。
她入宫的晚,根本不曾知道这人是谁,胤禛也不允许宫里的人乱嚼舌跟。有时候,她觉得外面传言皇上不近女色并不确切,因皇上心中早有她人。她真的很羡慕这个女人,能得胤禛这般记挂。
无人的时候,她对着镜子悄悄扶上脸颊,既然自己长得像她,那么,她应该有机会吧!
“皇上,天色已晚,皇上要保重龙体。”刘氏鼓起勇气,微笑道。
胤禛顿了一下,抬起头看着她,神色淡淡:“以后不要让朕再看到你。”
刘氏怀疑自己听错了,慌忙跪下:“皇上恕罪!奴才错了,皇上恕罪!”
“拖出去!”胤禛不必跟一个宫女客气什么,沉声道。
哪怕再宵像,也不是真人,放在旁边就好像一个摆设,聊以慰藉。若是她安分还好,可惜,有些拿捏不住自己的身份。
苏培盛忙推门进来,引两个侍卫将刘氏拉了出去。
刘氏也不敢大声吵嚷,在门外泪眼婆娑,犹自不甘心道:“苏公公,是不是皇上心情不好?奴才做错了什么?”
苏培盛望着这张面容,摇了摇头,并不回答。既然皇上不想见到她,那就只能打发得远远的。
略想一下,便吩咐将刘氏打发到浣衣局。
胤禛连过问也不曾问一下。
刘氏的事情如同一粒石子,在后宫打了个水漂就落下去了。
时至秋季,天干物燥,一日,看守皇陵的官员上奏,泰陵走水。
胤禛大怒,沉着脸:“可曾有什么损坏?”
那官员吞吞吐吐:“皇贵妃的棺椁被火燎了个边儿……但并无大碍。”
“并无大碍?”胤禛走下台阶,逼近他:“皇贵妃贵体不宁是何等大事,你竟然说无碍?即刻起重新修缮,一切按……皇后之礼再办!”
官员愣了一下,忙躬身应下,准备亲自督办。
过了几日,他一副如丧考妣的模样,刚进养心殿就噗通一声跪下:“皇……皇上,奴才无能……”其实不是他无能,究竟与他无干,却被他倒霉撞上了:“皇贵妃的棺椁里……并无她的凤体……”
说罢便将头深深埋下,瑟瑟发抖。
胤禛怔了片刻,才明白他话中的意思,抓起手边的砚台就朝他砸过去:“竟敢说这种混帐话,朕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
“皇上饶命!”他也不敢躲,任由胤禛在他脑袋上破了个洞,血流淌下来,也不敢擦拭,哭丧着脸:“奴才句句属实,奴才们奉命按皇后仪制添加陪葬,却发现棺椁里确是有人曾躺过的痕迹,里面还有丢下的首饰等陪葬品,但现在人真的是不见了,而且,而且棺椁上并没有被人动过的痕迹,皇陵里侍卫森严,连一只老鼠也进不去……”
他从未听说过这样的事,真是活见鬼了。
胤禛忽然想起一个可能,又觉得不可思议:“即刻带朕前去!”
泰陵皇贵妃的棺椁前,胤禛沉声道:“打开!”
胤禛是秘密前来,周围皆是心腹,闻言忙将棺材盖子抬到一边。
果然同那官员说得一样,棺材里有人躺过的凹痕,周围本是摆得齐整的陪葬品移动过,还有本来戴在遗体身上的首饰也取了下来,四散丢在棺材里。
这一切无不表明,本来有人在里面的,后来又离开了。
原来她还活着!
胤禛狂喜过后,心里又陡然升起一股怒意。
好,好,好得很,好个乌雅氏清岚!竟敢如此欺骗朕!
明明人还活着,那他这两年的悲恸又算得了什么?他在宫里哀痛欲死,拼命麻痹自己,现下看来竟如同笑话一般!
她竟如此不想待在朕的身边,不惜假死也要离开!
一想起这个可能,心里更像是被霍然撕裂了一样,心头在滴血。
胤禛大力将拳头砸在棺木上面,砰的一声,血顺着手指流淌下来。
“请皇上保重龙体!”周围的人大气不敢多出,呼啦啦地跪下。
胤禛凌厉地视线扫视着屋里的人,定格在那官员身上,一字一句道:“今日之事若是让朕日后听到一言半语,全部诛九族!”
“喳!”齐声道。谁也不傻,这事谁敢说出去?
“继续修缮陵寝,还是按皇后的礼制办!”胤禛咬牙切齿,蓦然转身,大步向外走去。
地宫里的长明灯摇曳着,胤禛模糊的身影也在地上晃动。
走着走着,心中的怒气渐消,步子也变慢。
长出一口气,身体由于大喜大怒微微竟有些颤抖。
还好,她还活着……
作者有话要说:我举手先坦白,棺椁被动过这样的情节在其他文里也看到过,不是抄袭什么的。因为我早先也想到过这一细节,确实也很容易就想到这里。而且,我一时也想不出如何让胤禛知道清岚并没有死,就只有这样写了。
番 外 … 执 手
一来一回不过是一夜的时间;胤禛刚到宫里;天色微亮,强自按奈住心绪上了早朝;又回到养心殿。
静下来后,冷静与理智又迅速地开动。
这事透着蹊跷!
皇贵妃的棺椁;他岂能不重视;定然是上好的,钉子也钉得极严实,他亲眼看到清岚被放入棺材,又在灵堂停灵多日;人怎么可能在里面待那么多天,再从里面出来?灵堂或是皇陵的守卫;总不至于连一个女人进出也看不见?
而且,当时他亲眼看到清岚死去,没了呼吸与心跳,身体渐冷,这么多太医,难道连活人死人也分辨不出来?
清岚她……胤禛再迟钝也知道清岚不似常人。
莫非她心里一直瞒着他的就是这个?
他忽然又想起清岚“生前”曾问过他一个问题:“如果可能,皇上愿意与奴婢一起离开吗?”
那时他以为清岚只是在宫里待闷了,却没曾想到她早就怀了这个心思。
她并不是想离开他,而是不想待在这里!
这个推测让胤禛撕痛的心缓和了一些。
胤禛又细细回想,想到年氏那句“求而不得”的话,不由扯嘴苦笑一下,这个女人真是说得不假,清岚最后果然还是离开他了。
怔然半晌,心中喜怒交加,又翻涌上来,若是清岚此时在他身前,他真的恨不得一时掐死这个女人,一时又紧紧抓住她,让她再也逃不开。
这两年里,他终于彻底明白自己的心。
年轻时曾心心念念坐上那把椅子,等真的得到了,才发现滋味并不是那么好受。
孤家寡人,高处不胜寒。
纵然弘昀弘时自小跟他亲昵,弘昀身在太子的位置上也不免比往日小心一些,暗下收拢自己的势力;弘时也不免有意避开敏感的朝政,有时候还故意做得比弘昀差一些,做出一副不争的姿态。父子兄弟尚且如此,更遑论其他后妃大臣。动辄三跪九叩,战战兢兢。他又凡事亲历亲为,万事都要求严谨的,这个皇帝活得一点也不轻松。
之前有清岚在他身边,他才感觉到纵然再累再烦,忙碌得也很充实;人心隔得再远,也会有人一直陪着他,陪他到老。
直到失去,才蓦然明白,她不只是简单的他放在心上在意的一个人,而已成为他生命里不可或缺的一部分,一旦失去便再也不完整。
只是如今人早已不知道在哪里。
普天之下,他就不信以他的身份,穷尽他毕生之力也找不出一个人,也再也不会让她逃开!
清岚不似常人,胤禛尽管不知道她是什么人,却也明白能在棺材中躺那么多天,安然出来,又从灵堂或是皇陵森严的守卫中神不知鬼不觉地离去,不是常人能办到的。
还有几十年不变的容颜,唯有气韵日渐沉淀。
胤禛苦笑摇头,这么明显的破绽,他怎么就看不到?因是从未往那个方向想过,因是善于保养的女人本就老得慢,还是日日看到才并不生疑?
这等本事,若不是他亲眼所见,定会认为是匪夷所思,无稽之谈。
鬼神术士的传说自古有之,满人信奉的萨满教还有道行高深的巫师;胤禛信佛,自然也相信可能有这等人的存在,清岚是哪一种?
胤禛揉了揉眉头,除了修真之说,很快便将清岚的来历猜了个大致。
既然是这样……
胤禛忽然想到什么,从胸口贴身处取出一个玉佩,那是清岚亲手做给他的,弘昀、弘时和清岚的两个弟弟都有。
玉佩上的图案他从未见过,清岚说是随意画的,还说让他千万随身带着,类似于平安符之类的东西。说的时候虽然是笑着,莫名地却让他觉得很是郑重。
那么这个东西应该不寻常吧!
既然是保平安的,若是他遇到危险……
鬼使神差地,胤禛脑中冒出了这个念头。
胤禛自然不会愚蠢到以身涉险只为求证一个可能,他慢慢地将玉佩平放在御案上,拿起旁边的砚台便要砸下去……
“皇阿玛!”弘昀站在门口正待通传,却看到胤禛的举动,顾不上大不敬,慌忙闯进殿。“皇阿玛您在做什么?那是额娘留下的!”
胤禛惊了一下,举着的手顿在半空。
弘昀扑上去拦住了胤禛的手,哀求:“皇阿玛,您若是不忍心看到额娘的东西,就将它赐给儿臣!”
胤禛一愣,反应过来,沉吟了一下,淡淡道:“朕怀疑你额娘并没有死。”
弘昀认真看了看胤禛,带了些语重心长:“皇阿玛您太累了,需要休息一下。”
胤禛有些哭笑不得,方才凝重的心情仿佛被冲散了一些。“朕说得是实情。朕昨夜里去了皇陵,皇贵妃的棺椁里空无一人。”
弘昀呆滞了良久,才艰难地消化了这个消息,神色由喜到怒,由怒转悲,唇角动了动,无力地垂下头,抹了把脸,声音苦涩:“额娘……她是不是不要儿子了?”
胤禛拍了拍他的肩膀。“朕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