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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动就落泪,而现在她不但会难受,还会动不动就哭得很伤心。她为何会哭?是因为她喜欢上景升了,如今他走了,她才会觉得难过伤心,才会不停的哭?
被这样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惊住了,她在心中立即否决了:不是这样的,只是觉得一个人好孤独,有些事情撑得好辛苦。
她紧紧地抱着侍书,她真的是太孤独,太寂寞了。
叹了口气,侍书决定还是要刺激小姐一下,因为小姐都不知道自己的心已经遗失在二公子的身上了,正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小姐从昨日一回来到今日,只是在一味的在强撑着罢了,还死鸭子嘴硬不愿承认,若是一直这样下去,小姐只会是像刚来这里的时候那样郁郁寡欢。她和奉剑做为小姐的贴身侍婢,实在是看不下去了,而奉剑平日里与小姐打打闹闹,说的话小姐有可能只当奉剑在开玩笑,那么这个重任就交给她侍书好了。
“小姐,你是否想过若是二公子多看别家姑娘一眼,你便会很生气?”
这个……有,用不着他多看别家姑娘一眼,别家姑娘多看他一眼,她就会很生气。景璇缠着他的时候,她每次都气得牙痒痒的,而且能让她发泄的便是清风,还有那些树枝。
“四小姐病逝,二公子离开了那么久,那小姐可有想过二公子?”
有,他离开的那些日子,她每时每刻都会思念着他,思念他的笑容,思念他的哀伤,思念他的每一言每一行,思念到心都在痛,思念到每一根手指都会在痛……
“侍书……”她的心开始乱了。
咬了咬牙,侍书又下了贴猛药:“陈珏已经走了,说短期内不会再回来,二公子留了讯,这陶然居往后全凭小姐作主了,至于陶然的下人,二公子那边没什么人,基本都是京城随着来办事的,也都跟着一起走了,剩下的就是原来四小姐那边的人。”
他真的就这样走了?连所有要交待的事都是通过陈珏来转告的,而陈珏很讨厌她,这些个事却是告诉了侍书。
她不信,她不信。
她跳起,打开所有柜子,但到最后她也不得不信了,因为柜子里除了置放纯钧剑的那个剑盒,其他所有属于他的东西都不见了。
她记得,他说过纯钧剑锋芒过于凌厉,不想伤了她,所以,他要替她保管。
可如今,他什么都带走了,不声不响的,命人将所有东西都取走了,唯独只留下这把剑,这代表了什么……
明景升,这个可恶的家伙,说走就走!
走吧走吧,她才不会稀罕,反正她从来就没有喜欢过这个可恶自大又傲气的男人,走了最好永远都不要回来,陶然居就是她的了,她一定会把这里改成最大的勾栏院,赚很多的银子。她要让他知道,就算没了他,她一样能够活的下去。
眼泪在不知不觉中又流了下来,她伏在桌上小声啜泣。
她究竟是哪里做错了,才会遭到这样的对待,她心中的苦,心中的委屈有谁能够体会的到。
明景升,是这个世上她最讨厌的人!
全凭她做主,好啊,她就将这里改成勾栏院,她要把他的屋子改成花魁接客的厢房。
“好,侍书,你去找全杭州城内最有名的工匠,陶然居要全新装修。还有帮我联络一下前任倚笑楼的老鸨,我有事要与她商量。”
侍书惊讶的嘴巴张得老大,要能塞下两个鸭蛋,刚才还一脸茫然的小姐,转瞬就变成了一个人似的,而且还要找前任倚笑楼的老鸨。她以为她能刺激到小姐去找二公子,岂料小姐却是要重新装修陶然居,为心中的猜测不免有些担扰,得想个对策才好,无奈之下,急忙退了出去。
美仁立在这屋中,环顾四周,床和床幔,她要换了,被褥枕头,她要换了,桌椅和这里的摆设,她要一件不留的全换了,全换成她的东西,不要留下一丝他的气息。
目光所触到每样东西,耳边响起着当时曾经说过的话,往事一幕幕浮现于前。
从蓝家与他相识,她落水,他救了她,在睁开眼的那一刹她看到的却是昕大哥;在飞云别苑的温泉里,他被下了药,与她纠缠不清;为了保护景承,他甘愿被她栽赃,也不哼一声,被打的还只剩下半条命,虽是被逼,是她不眠不夜地照顾了他三天三夜;他请她喝酸涩如血的樱桃茶,别名情人茶,她失了内力,以为是他下的毒;在夷山之北,是他为了她挡了一杖,自己却伤上加伤;夷山之北,虽然他第一次强吻了她,却是陪着她第一次度过那种痛苦又难熬的一刻;他将他娘生前最珍爱的清风送给她,还教她弹曲,为的是能克制住她体内正邪交错互不相容的两股内力;王府叛变,依旧是他替她挡了一杖,她才得以逃脱;大雪风飞的萧山,是她与他身体纠缠,虽有原因,他却是唯一一个能让自己奉献了一切的男人;来到这里的多少夜晚,她戏称提着金缕鞋在深夜去找他,只有在他身边她才可以安然的一夜睡到天亮,不再被恶梦惊醒,与他同床共枕似乎已成了一种习惯;倚笑楼失火,有人对射出了宁家金箭,是他为了她,肩部中了一箭,他为了她,与天一族人为敌……
孤山赏梅,夷山夕照,西湖泛舟,放飞纸鸢,欢声笑语……
他占着她的南海珍珠一直不还给她,却是以他娘最珍贵的清风来做为交换,这是情人间信物的交换啊。
为何她喜欢临贴他的字迹,是因为她喜欢那种感觉,潜意识里写着同样的字,却是在感受他当时写每一个字的感觉情绪。
拿起闲置的雕花暖手炉,眼下已经夏末,早就不用这个了。才来陶然居的时候,她有一个暖手炉,可是那个总是烫伤她,某一天,她的那个暖手炉不见了,换成了这个白铜镂空雕花盖手暖炉,后来她才知道,是他命人特地为她打造的,自用了这个暖手炉之后她就再没被烫伤过。
这里虽是他的屋子,可处处却见她留下的痕迹。桌案上的笔墨纸砚用的最多的是她,摆放墨迹最多的是她,桌椅茶水用的最多的还是她。他就是这样宠着她,任由她将他的屋子慢慢侵占,由她融入他的一切。
无论她在哪里,无论她有多难堪,每一次他在她最需要的时候都会出现。可是这一次她伤害了他最重要的亲人,他再也不原谅她,就这样走了,她才知道有多么的想他,思念他。原来在很久很久以前,久到自己都不知道,他的身影早已经深深烙进了她的心间。
她会画他,她会梦他,她会想他,只因为她无可救药地爱上了这个可恶自大孤傲又无礼的男人。
她不能让他就这么跑了,他允诺过她,这一生都会守着她,没她的守肯,他死都不能离开她。
他是她的!
“侍书——奉剑——”
她吩咐了下人去找马车,她要去永安,她要去找他。
第四卷 天若有情
转
“爹,有一个漂亮的姐姐求见。”粉琢的小女娃蹦蹦跳跳着来到一直在打坐的白衣男人身前。
白衣男人睁开了眼,浅浅一笑,伸手轻点了点她的鼻头,道:“要叫姨,不是姐姐。”
“唔,爹怎么就知道她一定是姨,不是姐姐呢?”小女娃闪着狡黠的目光。
“贫嘴。”他起了身,牵着小女娃的手到了洞外。
洞外,立着一个纤弱的身影,那女子缓缓转过身,淡淡的一笑,叫了声:“姐夫。”
“嗯,进来吧。”他轻轻颌首。
那女子跟在他身后,脚步轻盈,唯恐惊了什么人。
立在寒玉床前,那女子轻声问道:“六年了,这时日过的真好快,一转眼都六年了。七朵莲花都吃了,为何姐姐还不睁开眼?”
他的嘴角微动,将寒玉床上的女子轻轻扶起,揽在怀中,幽幽地开了口:“也许这就是天命吧。”
“姐夫,那你打算怎么办?打算一辈子都在这里守着姐姐吗?”女子轻皱了皱眉头。
“嗯,这就是这次我叫你上山的目的,”他望了望眼前粉琢的小女娃,轻捏了捏她的粉颊,笑道,“美人,这是你默姨。爹要带娘去一个很远的地方去治病,要很久都不能回来。从今日起,你便随默姨下山吧,这段时日里,你要听默姨的话。”
小女娃听了连忙扑向他,道:“爹,以前你不是都带着美人的吗?为何这次要让美人跟默姨走?我不要,我要陪在你身边,陪在娘身边,等着娘醒来。”
“美人乖,这次去的地方,路途遥远,小孩子家不适宜去。爹也是迫不得已才将你交给默姨的,”他苦笑着,轻揽了揽女儿,“乖,美人先出去玩一会,爹有话和你默姨说。”
小女娃苦着一张脸,心不甘情不愿的出了洞外。
“姐夫,你真的要带着姐姐离开吗?真的是要去寻医吗?”女子问,她的心中总有一种不详的预感。
“嗯,就像是给你信上所说。带美人走吧,这里似乎不再适合她了,在这里,她太孤独了,她是时候下山去看看繁华如梦的世间,这样对她来说会活的更好。我和符衣这样的日子,她不再适合了。”
“姐夫,谢谢你照顾了她这么多年。”女子哭了起来。
“我应该谢谢你才对,当年我带着符衣四处求医无果,是你送来了美人,才让我熬过了这么艰难的六年。她真的很乖巧,又贴心。他们两人泉下有知,会欣慰的。”他淡淡的笑了笑。
“姐夫,无论姐姐会怎样,请你一定要坚持住。”女子拉起沉睡中女子的手,贴在眼前,低声啜泣,“符姐姐,为了姐夫,你睁开眼吧。”
良久,洞内都充斥着女子不停哭泣的声音。
“爹,美人不要走。”小女娃扑向他,抱着他大哭着。
“乖,又不是见不到爹和娘了。”他忍着痛轻道。
“美人舍不得爹,舍不得娘亲。”小女娃抽泣着。
“爹和娘亲都舍不得美人。”
“等娘亲的病好了,爹一定要接美人回来。”
“会的,等你娘的病好了,那个故事,让你娘给你讲下去,好不好?”他笑蹲下了身,轻拭了小女娃脸上的翦翦泪水。
小女娃点了点头,总算是破涕为笑。
“姐夫,我们要走了。”女子牵起了小女娃的手。
“爹,美人要走了。”
“嗯。”
“娘亲醒了,爹一定要将美人接回来。”
“嗯。”
望着远处小女娃频频不断回头的小脸,所有的不舍,只能永远的压在他的心间。
第一章 重返京城
怕美人心急着赶路,路上出什么岔子,侍书让奉剑和万镖一路跟随。至于万镖怎么会在陶然居,侍书不知道,奉剑不知道,美仁更不知道。但陈珏在走之前有交待,从今往后,万镖会负责整个陶然居的安危。
美仁一脸焦虑的赶到了永安,赶到了明家墓地所在,并没有预期的见到景升,她看到的是多了两块新立的墓碑,一块上题“亡父明经堂之墓”,另一块上题“亡妹明景璇之墓”,而立墓之人都是景升。
没有香烛,没有祭品,唯有三个响头,她跪在明经堂的墓前,很虔诚地叩了三个头,她低低地叫了一声:“爹,对不起,生前无法开口叫你一声爹,愿你泉下有知,符衣知错了。愿来生,你在遇到娘之前,不要再遇到其他的女人。”
起身,她转向走到景璇的墓前,又道:“我没有要杀你,我只是想你走的时候不会那么痛苦……愿来生,你我不会再是亲姐妹。”随后,她深深鞠了三个躬。
奉剑跟着美仁分别给明经堂和景璇叩了三个响头。
拜别完,美仁连喘气的机会都没留给自己,便直奔叶声泉和如妈所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