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把像锯齿一般沾满了墨水的直尺,几块像是被人用牙咬过一样的橡皮,几块碎纸片上潦草地写着关于茶叶和人造黄油广告的新奇想法,还有一只已经坏了的自来水笔。书架上有一本字典,一本小册子上面令人恶心地写着‘董事地址名录’,一本埃德加.华莱士的小说,一本装饰精美的小册子叫做《可可百科》,还有一本《爱丽丝奇境记》,巴特利特的《常用语引语》,普通版的《威廉·莎士比亚作品集》以及五本破旧的《儿童百科全书》。那张快要散架了的破桌子则提供了更多的猎奇机会。桌子里装满了破旧的、落满灰尘的文件,包括一本关于一九二六年禁止使用食物防腐剂法案的政府报告,许多出自外行之手的( 无论从哪个角度看) 粗糙的素描,一摞子戴瑞菲尔德斯产品广告的印刷草样,几封私人信件和几张旧账单。布莱登先生一边弹掉他那过分保养的手指上的灰尘.一边把注意力从这张破桌子转移到墙上的一个挂钩和一个衣帽架,还有墙角处一个破碎了的文件柜,然后坐在了写字台前那张转椅上。坐下后,他先粗略地扫了一眼桌上的一瓶糨糊,一把剪刀,一支新铅笔和一沓吸墨水纸,两个潦草的印模和一个纸盒箱的盖子,里面盛满了肮脏不堪的碎末,然后他打开了那本戴瑞菲尔德斯的文件夹,开始仔细研究他的前任留下的关于绿草地人造黄油的杰作。
一个小时后,汉金先生推开房门,目光落到了他的身上。
“进行得怎么样了? ”他亲切地问道。
布莱登先生从椅子上弹了起来。
“恐怕不是非常好。看来我还没有入境,如果您明白我的意思的话。”
“你慢慢会的。”汉金先生说。他这个人乐于助人,相信新手需要鼓励才能茁壮成长。“让我看看你进行得怎么样了。你是从标题开始的吗? 非常正确。好的题目就是胜利的一半。如果你是头奶牛——不,不,恐怕我们不能把我们的顾客称为奶牛。另外,我们曾经用过相同的标题在——让我想想——大约在一九二三年,我想是的。那是瓦德尔先生提出来的,你能在倒数第三本文件夹里找到它。那是这样写的:‘如果你在厨房里养一头奶牛,那就不会再有比涂了绿草地人造黄油更好的面包了’——等等。这段广告词不错,它只用一句话,即吸引了人们的目光,又让人产生联想,一句话表达了一切。”
布莱登先生点了点头,就仿佛在倾听神旨和先知一样。
那位总编拿着一支铅笔,若有所思地在那些潦草的标题上勾画着,然后在其中的一个上打了一个对号。
“我喜欢这个:又大又香。物有所值——不一般的黄油“这表达出了这个产品的真正内涵。你可以把这个写成样稿,或许这个也行:
你可以孤注一掷——它绝对是黄油“但我对这个不大确定。这些戴瑞菲尔德斯的人对赌博的观念非常保守。”
“噢,真的吗? 太遗憾了! 我可以写出好多类似的句子。
‘赌一下什么什么——’您喜欢这个吗? ”
汉金先生遗憾地摇摇头。
“恐怕那样写太直接了。给人感觉是在鼓励工薪阶级浪费金钱。”
“但人们都在这样做——不是吗,就连我们这里的女人们都喜欢小赌一把。”
“我知道,我知道。但我可以肯定我们的委托人是不会容忍这样的广告词的。你很快就会发现优秀的广告恰恰是让那些委托你写广告的人给扼杀的。你的顾客会有他们自己的时尚观念。哪样的标题会让达林斯公司满意,但不会让戴瑞菲尔德斯满意。有一例体育广告我们做得非常成功,标题是——把你的钱都压在永不落败的达林斯玩具马上——结果在阿什科赛马会上卖了八千件。而原因完全是出于巧合,因为我们在广告词中提到了一匹真马的名字,它的赔率是五十赔一,幸运的是它赢了,结果所有的赢钱的女士们都冲到场外,出于感激,疯狂购买达林斯玩具马,公众的行为有时真的很怪异。”
“是的,”布莱登先生说,“他们的确很怪异。这一点在广告业上体现得更明显,应该可以说是十分普遍。”
“正是。”汉金先生说,表情变得有点严肃,“那么,打些样稿送到我的办公室。你知道我的办公室吗? ”
“噢,知道——在走廊的尽头,靠近铁楼梯的那间。”
“不,不,那是阿姆斯特朗先生的。我的是在另一头,靠近另外一个楼梯——不是那个铁楼梯。顺便说一句——”
“什么? ”
“啊,没什么,”汉金先生含混地说道,“我是说——没了,没什么要说的了。”
布莱登先生凝视着他远去的背影,冥思着摇了摇他那长着一头金发的脑袋。过了一会儿,他定下心来,相当快速地写了几段颂扬人造黄油的段落出来,然后拿着样稿走出办公室。|奇^_^书*_*网|出了门转身向右,在英格拉比的办公室门前他迟疑了,目光犹豫不定地落在了那条铁楼梯上。当他踟蹰的时候,走廊反方向的一扇玻璃门打开了,一个中年人从里面疾步而出。看到布莱登迟疑的样子,他停住了匆忙走向楼梯口的脚步向他问道:“你想问路或是需要什么东西吗? ”
“噢! 谢谢,非常感谢。不——我是说,是的。我是新来的撰稿人。我在找打字室。”
“在走廊的另一头。”
“噢,知道了,非常感谢。这个地方有点让人转向。这个楼梯是通向哪里的? ”
“通向楼下的很多部门——多数都是客户经理的办公室、董事会会议室、皮姆先生的办公室以及几个董事的办公室和印刷部。”
“噢,我知道了。太感谢了。洗手间在哪里? ”
“也在楼下。如果你愿意我可以领你去。”
“噢,谢谢——不胜感激。”
那个人嗖的一下,就像被弹簧弹出去一样跳入那条陡峭而又嘎嘎作响的旋转式楼梯。布莱登则小心翼翼地跟在后面。
“有点陡,是不是? ”
“是啊,是有些陡。你最好小心点。你们那个部门的一个伙计那一天就是在这儿摔死的。”
“是吗,怎么会呢? ”
“摔断了脖子。人还没有扶起来就死了。”
“太惨了,真的吗? 真的摔死了? 他怎么会在这儿摔倒呢? 难道他看不清楼梯吗? ”
“滑倒的,我猜。一定是走得太快了。事实上,楼梯没有毛病。我从来就没在这儿出过事。这里光线很好。”
“光线好? ”布莱登先生有些瞠目结舌,话语也含混不清。整个楼道上方的天窗都围上了一层玻璃隔板。
“噢,是的,毫无疑问,光线不错。显然他是滑倒的。在楼梯上走急了是很容易摔倒的。他是不是钉鞋掌了? ”
“不知道,我没注意他的鞋。我当时只想着救人了。”
“是你把他扶起来的吗? ”
“是啊,我听到他跌倒的声音就冲了出来,是第一个赶到现场的人之一。顺便介绍一下,我叫丹尼尔斯。”
“噢,真的吗? 丹尼尔斯,哦,想必是。但是,难道没有调查他的鞋吗? ”
“我不记得有人调查过。”
“噢,是这样! 那么,我想他没有钉鞋掌。我是说,如果他钉了,就肯定会有人提起。我的意思是,那多少会成为“给谁当借口? ”丹尼尔斯问。
“给公司呀。我是说,当人们建好楼梯,而别人从上面摔下来,保险公司通常要调查为什么。至少,我听说是要这样做的(奇*书*网。整*理*提*供)。我自己就从未在楼梯上摔到过——运气一直不错。”
“最好别摔下去。”丹尼尔斯回了一句,避而不谈保险公司的事情,“你穿过这扇门,沿走廊向前走,左手就是洗手间。”
“噢,真是太感谢了。”
“没关系。”
丹尼尔斯先生飞快地冲进一间满屋都是办公桌的房间,留下布莱登先生一个人蒙头蒙脑地在那扇厚重的推拉门前。
在洗手间里,布莱登撞见了英格拉比。
“噢! ”后者说道,“看来你认路了。我被嘱托过要领你认认路,但我给忘了。”
“丹尼尔斯先生给我领的路。他是谁呀? ”
“你是说丹尼尔斯吗? 他是位客户经理。他手头上有一帮客户——像斯莱德斯和哈罗门兄弟有限公司,以及其他别的一些公司。还负责像版面设计和给报社送铅版等这一类工作。是个不错的伙计。”
“他似乎对铁楼梯的事情有些敏感。我是说,他一直对我都很友善,直到我提起保险公司应该调查那个人的死因——然后他就变得对我冷淡起来。”
“他来这家公司很长时间了,不喜欢别人胡乱猜疑。当然,新来的就更不行了。而事实上,如果你不是已经在这里干上十几年的话,你就千万不要试图对别人施加什么影响。
这听起来是不是挺让人泄气? ”
“噢? 哦,非常感谢你能告诉我这些。”
“这里的管理就像政府机构。”英格拉比接着说道,“欺诈不受欢迎,而进取心和好奇心是会被礼貌地扫地出门的。”
“你说得对。”一个满头红发、一脸好斗像的男人插了一句话,手上正用一块搓手石使劲地搓着手指,看起来像是想把皮肤搓掉一样。“我向他们申请50英镑买一个新镜头——你猜得到的答复是什么? 请节俭节俭吧,所有的部门都在勤俭节约——这是白金汉宫的号召,啊? ——可他们却付钱给你们,让你们去写那些‘花得多,挣得多’的广告! 幸好,我在这儿干不了多久啦,这多少让我有点儿安慰。”
“这是布劳德先生,公司的摄影师。”英格拉比先生说,“他五年的聘用期就要期满,很快就要离开公司了,但是,一旦期限到了,当他意识到我们离了他就什么也玩不转的时候,他就会屈服于我们的泪水和乞求,继续留下来。”
“哼! ”布劳德先生不屑地哼了一声。
“管理层认为布劳德先生十分重要,”英格拉比接着说道,“所以他们给他配了一间很大的办公室——”
“大得连只猫都呆不下,”布劳德先生接过话茬,“而且没有通风装置。简直是谋杀,这就是他们干出来的事情。
这里除了加尔各答黑洞( 指加尔各答黑洞事件。有一百二十名英国士兵被整夜囚禁在狭小憋闷的地牢里.最后窒息而死。)就是摔碎别人脑袋的楼梯。这个国家所需要的就是一个墨索里尼似的人物,由他一个人去制定交易条款。谈判还有什么益处吗? 有没有都一样,大家很快就会看到的,用不了多久。”
“布劳德先生是我们的煽动家。”英格拉比宽容地说,“你要上楼吗,布莱登? ”
“是的。我得把这个拿去打印出来。”
“好极了! 跟我走吧。我们从电梯旁边的楼梯绕上去,这是调度室,这儿就到了——就在英国美人儿的办公室对面。孩子们,这是布莱登先生,他给你们拿来了一个不错的广告稿件。”
“把它放在这儿,”罗塞特小姐说,“啊,还有,布莱登先生,不介意把你的全称和地址写在这张卡片上吧——楼下的人需要它存档。”
布莱登顺从地拿起了那张卡片。
“请用板书,”罗塞特小姐瞟了一眼刚刚收的稿件,有些沮丧地补充了一句。
“噢,你认为我的字写得很差吗? 我一直以为我的字写得很工整,我的确这么想。工整,而不是华丽且难于辨认。
但是,如果你这样说——”
“用板书。”罗塞特小姐坚定地又重复了一遍。“喂! 高男先生来了。我想他在找你,英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