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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乔其冷冷地道:“我只要你能在今天下午4 点之前把现钞送到就算数。超过4点就作罢。”
白莎想找点话来对答,但是对方把话机关上,封住了白莎的嘴巴。
她向电话生气地骂道:“挂我的电话!你敢挂我的电话。等这件事结束之后,看我不想个办法修理你!”
白莎站起来,亲自到接待室向卜爱茜指示道:“要是这家伙打电话来,我不想和他说话。”
“姓南的?”
“就是他!”
“我是不是照你的话,一字不错对他说?说是你不想和他说话?”
“不要,告诉他我很忙,说过不让任何人打扰的。万一他坚持说我会和他讲话的;你就问他是不是那位挂断柯太太电话的南先生。你说话要甜,好像只是确定他身份似的。”
卜爱茜在草稿纸上用速记划几笔,记下白莎的指示。
“看来这是对付这种人最好的办法了。”白莎说:“假如他不是急着要这笔钱,现在我有点事要做,任何人都不要来打扰我。”
白莎回过她办公室,把门锁上,把桌上杂物拿掉,拿出北先生给她的那封信,开始工作。她用一个放大镜仔细研究信上第一个字打下来字体的特性,不断停下来比照一本侦探用的小册子,册子里有每一种打字机牌子、型式的字体和特征。
最后,花了一个多小时白莎作出结论,那封信是雷明顿牌,一种早期型式的手提打字机所打出来的。但是只花了几秒钟,她就知道了,那张附在北先生10几封私人信件上的备忘录,和这封匿名信是出自同一台打字机。
白莎下楼,到同一大楼的速食摊上喝杯咖啡,吃客三明治,十分钟内又回到公司里。
“有什么事吗,爱茜?”白莎问。
“南先生来电话。”
白莎不出意料满足地说:“你对他说什么?”
“照你说的说了。”
“有没有告诉他我不在家。”
“没有,只告诉他你正忙着,不要和任何人说话。他说你会破例和他说话的。我问他,他是不是早先挂掉柯太太电话的那个南先生。”
“他怎么说?”
“他清了两次喉咙,最后说:‘我以为她说完了。真抱歉。’”
“又之后呢?他有没有求你?”
“没有,他只是说了声谢谢,就挂掉了。”
白莎蹙眉不豫地说:“不对呀!他应该拼命请求才对。”
“至少他打电话来了。”爱茜道:“这不是有点意思了吗?”
“我说是应该拼命的请求才合理。”白莎道:“他的语气如何,焦急吗?”
“没有,相当有教养的样子。”
“好吧,不管他了。我——”
办公室门突然打开,北富德冲进来,说道:“老天,柯太太,我不知道我们该怎样办?”
“别慌,”白莎道:“又有什么事发生吗?”
“又有什么发生?老天。那是连着来的。你知道怎么了?我太太走了——我的一切都在她名下呀。我每一分钟、每一张房地契。甚至我办公室家具都是她的呀。”
白莎注视他一会儿,转身向自己的私人办公室:“进来吧,我听听惨到什么程度。”
北富德在没有进房间时就开始说话了。
“她被洗了脑了,现在她就是走了。”
“连衣服都拿了?”白莎问。
“柯太太,她回来把衣服拿走了。”
“喔!喔!”白莎感到严重地说。
“我自己也是在半小时之前才知道。”北先生说:“我为了确定,所以看了一下壁柜。我看到她衣服都挂着,所以没注意看有没有少东西。但是谷太太警觉些,她和佳露一查就发现少了些东西。一套蓝衣服,一套格子布的衬衫和外套,两双鞋子,还有——”
“牙刷?”白莎问。
“是的,浴室小格里的一把牙刷。”
“冷霜?”
“这一点我不了解了,柯太太,她的冷霜和抹手的油仍好好放在本来的梳妆台位置上。”
白莎自顾自地说:“她离开的时候我有看到,并没有带箱子。这些东西一定是后来又回去拿的。”
“绝对是的。她出去和那打电话给她的人见面。她准备先见那个人再去车站接妈妈。但是那个人说的话改变了她的初衷。梅宝回家,抛了有限的几件东西进衣箱,就溜走了——也许完全忘了她妈妈的事,也许另外一件事更为重要——除非有她,否则我什么事都不能做了。你有没有消息南乔其能不能等到明天?”
白莎说:“你太激动了。目前你反正什么事也不必做。有可能你太太并没有离开你。她只是暂时相信了不少事,要出走几天,给你一个教训。”
“何以见得?”
“不少证据。你听我的,你太太布置好要好好吓你一下。她妈妈也参与合演的。你太太在认为达到目的时,自己会回来的。她现在会不断和她妈妈联络,家里的事她都知道。这也是为什么她叫她妈妈下来。”
“听我话,你现在回去,摆出一付姿态,你太太要离开你,自有她的特权。你不希望她离开,万一她一定要离开,你也没有辄,世界上多的是女人。你不要表演过火,只是向你丈母娘表达清楚。说过了,你就出去溜跳半个小时,让你丈母娘有时间用电话和你太太联络。你太太听到你不急了,又想到别的女人了,你太太就会快快的回——”
“事情不止这样呀,那玩意儿又来了。”北先生摇嘴道。
“什么那玩意儿?”
“信,又来了一封信。”
“给我看看。”
北富德递过来一枚仍未打开的信封,信是寄给北富德太太的。
白莎研究信封,在她指间翻来翻去,她看邮票,看有点涂糊的邮戳。“你怎么到手的?”她问。
“下午邮差送来的。”
“邮差交给你的?”
“不是,该死的。邮差交给我丈母娘的。”
“她把信如何处理?”
“放在我们平时放信件的小桌上。不过她仔细地看过这封信。事实上每一封都看过,不过这一封她仔细地看了一下。你看,上面写着‘机密,亲启’。”
“你怎么知道这是另一封匿名信?”白莎问。
“你看,这和原来前一封样式一样,也是打的字。”
白莎拿起放大镜检查,慢慢地点点头,表示没错,她问:“你准备把它如何处置?”
“我不知道,所以我才来看你。”
“信里会写点什么,你知道吗?”
“不知道。”
“何不就抛进炉子去,看都不必看。”
“不行,我丈母娘见过了。梅宝要是回来,谷太太一定提醒地叫她开信。她本来对这封信特别感兴趣。”
“假如到时找不到这封信呢?”
“那当然她会怪我拿了这封信,再加上其他各种情况——即使梅宝想回来,你看会变成什么样子。”
“她会回来的,”白莎道:“至于这封信嘛,我认为我们可以用蒸汽把它启开来看。”
“这要犯联邦罪的,是吗?”
白莎说:“大概吧。”她把回转椅推后,走向办公室门口,开门对卜爱茜说:“爱茜,把电板插上,放一把小茶壶上去,白莎要用蒸气开一封信。”
卜爱茜拿过来一块电板,插上插头,又带进来一只放满一半水的小茶壶,放在电板上。
“还有什么事吗?柯太太。”
“目前没有了。”
白莎摸一下电板, 确定已开始发热, 走过来坐回原来的椅子,面对北先生,“这件事把你套牢了,是吗?”她问。
“那当然。要不是那封信,但是,现在——梅宝走了,南先生那件事解决不了,谷太太死盯着我——而我不知道我太太是否真走了。就是不确定才那么困扰,假如她站出来说明她走了,倒反可以做别的打算了。”
白莎站起来,弯腰把手伸进废纸篓摸索着,突然直起腰来手里拿了一张有图画印了字的纸。
“是什么?”北问。
“一家皮货店的宣传广告——说是可以趁减价买便宜皮货,或是分期付款,把皮货存在他们店里,随时可以拿回来穿用。”
“我不懂,你——”
白莎露齿笑道:“不必去懂。”
他们互相不说话对坐着,北富德扭动不安。白莎安详、文静。
茶壶因蒸气开始嘘出声音。声音越来越响,变成汽笛声。
白莎有经验地把信的封口放到蒸气上去。
北富德问:“这样薰开的信,别人有办法检查出来吗?”
“我看过信后把他弄回原样就看不出了。”
“你比我乐观得多。”
白莎小心地把铅笔尖插进浆糊封口的地方。“我必须乐观才行。”她说。
没一下信封打开,白莎把信从信封里拿出来。
“全都是打字的,像上一封一样。”她说:“没用笔签字.只是打字机打的,‘你的朋友,祝你好运的人’。你要自己看还是要我来念给你听?”
“我看我快快看一下好了。”北富德说着伸出手来。当他碰到这封信时,他手颤抖得厉害。信一下自他神经质的拇指和食指指尖落下,‘之’字形的飘了几下,落在地板上。
“你念吧。”他对白莎说。
白莎清清喉咙念道:
亲爱的北太太:
你大概想知道·星期一下午一位到你先生办公室来,门一关上就和你先生热烈拥抱、亲吻的女人是谁吧?也许你想见我,和我详谈,还是你想自己欺骗自己生活在象牙塔里呢?无论如何,你记住,我是为你好。你的朋友,祝你好运的人。
白莎抬起头来,从反光眼镜中看问北富德。“那个女人是谁?”她问。
“老天!谁又会知道她呢?”
“她是谁?”
“许桃兰?”
“许桃兰又是什么人?”
“一个老相好。我几乎娶了她。我们吵了一架——之后我结婚了。也许我的目的是表示不一定要依靠她。没多久她也结婚了。”
“现在她在哪里?”
“有她地址吗?”
“我—一嗯——”
“有还是没有?”
“是的,我有。”
“哪里?”
“星云公寓,15B。”
“星期一怎么回事?”
“她来找我。”
“常来吗?”
“没这回事,这是我结婚后,第一次见到她。”
“她一直住在洛杉矶?”
“不,纽约。”
“发生什么了?”
“她来洛杉矶,想见一下。她的婚姻不愉快,已经办离婚了。她不知我是否和梅宝维持婚姻关系。她来看看。她找到我办公室,就自己进来了。”
“你的秘书在外面干什么的?”
“我自己也大出意外,一时说不出话来。彭小姐跟进来把办公室门关上,桃兰——桃兰见到我很高兴。”
“那是在彭小姐出去,把门关上之后?”
“是的。”
“于是你决心走进时光隧道,把日子退后一些?”
“也并不完全如此。”
“抱抱搂搂的?”
“不是,不是这样的。”
“之后又见过她吗?”
“这个——”
“见过还是没再见?”
“见过。”
“见了几次?”
“两次。”
“一起出去玩?”
“吃一顿饭。”
“怎么告诉你太太的?”
“办公室加班。”
“嘿,”白莎说。“你也不必愁眉苦脸的。在我看来,也不过是一个普通丈夫而已。”
白莎随便把信一折叠,抛进自己的皮包,把刚自废纸篓中拉出来皮货公司彩色宣传广告折好放进信封里去。 在封口处加了点胶水, 把信又封好,交给北富德。“好了,”她说:“你找个机会,把信放回那放信的小桌上去,混在其他信里面,就行了。”
北富德松了一口气。“柯太太,你等于救了我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