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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思虑着怎么做比较合适,这时,帷帐外有人问道:“宫小姐是在里面么?”
☆、29
宫卿一听是沈醉石的声音;怔了一下,他怎么来了,又怎么知道自己在这里?她忙走出帷帐,屈身福了一福:“沈大人。”
沈醉石抱拳一笑;“宫小姐的帷帐真别致,一看便能寻到。”
宫卿浅笑:“这不是我的帷帐,是薛佳小姐的。”
沈醉石怔了一下,因为方才宫宴结束,他刚走出芙蓉园,便有一个丫鬟模样的女子过来对他悄声道:“我是宫府的丫鬟,我家小姐在帷帐里等着大人。”
沈醉石心里一喜;正想问江边的帷帐那么多,那一顶才是。那丫鬟便告诉他;石榴裙做的帷帐便是宫家的帷帐。沈醉石便沿着芙蓉园外的石径走到紫云楼前,果然见到一座帷帐别出心裁,醒目突出,便走了过来。
既然不是宫府的帷帐,为何那丫鬟那么说?而且宫卿为何将他叫到薛佳的帷帐里见面?沈醉石隐隐觉得奇怪,便问道:“刚才宫小姐派人来叫过我么?”
宫卿一听他的话,顿时心里觉得不妙,立刻就对沈醉石道:“沈大人,请您先行一步,不宜留在这里。”
沈醉石虽然不明白她的用意,但听她这样说,便拱手告辞。
就在他正欲转身的时候,突然宫卿身子一晃。
沈醉石连忙伸手扶住了她,“宫小姐你怎么了?”
宫卿也觉得奇怪,怎么突然间会涌上来一阵莫名其妙的眩晕,她忙将胳臂从沈醉石的手中拿开,回答:“我没事。”
恰这时,只听身后传来一阵环佩叮当的声音,一股香气萦绕而来。
沈醉石抬眸一看,竟是阿九带着一众宫女内侍疾步而来。他剑眉一蹙,收敛了脸上的柔和微笑,冷冷地施礼:“公主殿下万福。”
宫卿屈身施礼,心里暗叫糟糕。显然,沈醉石的出现是有人着意安排,然后自己和他见面又恰好被阿九看见。
是谁在算计她?乔万方?薛佳?
向婉玉一直在帷帐中看着外面的动静,见阿九驾临,连忙出来见礼。谁知道一弯腰便感到一阵眩晕突然袭来,无数个星星在眼前飞舞,若不是宫卿及时扶住她的胳臂,她险些扑到阿九的身上。
阿九此刻根本无心关注她的失礼,一双凤目恶狠狠地瞪着宫卿。真是胆大包天言而无信,明明答应从此不再见沈醉石,却背着她在江边私会。
此情此景,便是傻子也瞧得出来是怎么回事了。向婉玉终于明白过来,阿九为何一直整治宫卿,原来如此。
她想起了上元节那天夜晚,她和宫卿在登月楼的雅间换衣服,当时她怀疑宫卿有意嫁给太子,宫卿说她未定亲,是为了等待琼林宴。显然,沈醉石就是姑母私心里挑好的女婿了,可惜却被阿九横刀夺爱。
想到这里,也就不难理解为何宫卿进宫之后,三番两次被阿九折磨,大约都于这沈醉石脱不了干系。
她顿时有了一种幸灾乐祸的快感。阿九你也有今日,贵为公主又如何,人家不喜欢你。
阿九兴冲冲地来看薛佳的裙幄宴,结果看到的却是心上人和情敌的幽会,心里的愤怒可想而知。若不是当着沈醉石的面,她一记耳光便想甩到宫卿的脸上,既然已经答应从此不见他,却阳奉阴违,暗度陈仓。看来自己身居深宫,根本挡不住两人在宫外暗通款曲。
她厉声问宫卿:“你怎么在这儿?”
“薛小姐约我和表姐来看帷帐,方才还有乔小姐也在。”宫卿此刻百口莫辩,十分厌烦这种无端端被人陷害嫉恨的桥段。
当着沈醉石的面,阿九勉强忍住没有发作,心里恨得牙根痒痒,脸色气得通红。
沈醉石是个硬气而骄傲的人,看见阿九的脸色,再想起她在自己家中安插人监视自己之事,顿时一股气恼涌上心头。而此刻他也明白过来,自己被人叫到这里,明显就是设了一个陷阱,而针对的人,并非自己,而是宫卿。
看着阿九对宫卿那种恶言恶语的态度,还有嫉恨厌恶的眼神,他对阿九的厌恶越发的强烈,可是她的身份却如一座大山压在头顶。
他除了气愤不平,却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恩人被她这样对待,这种无力感让他感到异常的挫败和愤怒。而一切的根源,却是自己。
他内疚而激愤,对着阿九道:“微臣告退。”
阿九看着他的背影,气得脸色发白。
向婉玉忍不住暗笑,阿九你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可是要一个人的心,却未必那么简单。
阿九便对宫卿撒气:“你这个言而无信的人。当日在宫中写过什么,你没忘吧,违背自己的誓言,是不是该罚你去紫云楼面壁思过,抄写佛经。”
宫卿道:“公主息怒,并非我食言,方才是有人故意将沈大人引到这里来的。”
“你还狡辩?安夫人,带她去紫云楼面壁思过,抄写经文。”
宫卿咬了咬唇,答道:“敢问公主,当日我写的是什么?”
“春眠不觉晓。”
“我只写了那一句诗,片字未提见面之事,公主为何说我食言。”
阿九气结,万没想到宫卿居然会顶嘴,而且,当日那句诗,也的确是让她找不找茬子。
宫卿俯身施了一礼:“公主息怒,臣女告退。”
“阿佳这帷帐果然漂亮别致,曲江边上堪称第一名。”太子慕沉泓带着几名侍从禁卫走了过来。
宫卿见到他,略有些尴尬,低头见礼。
“真巧,宫小姐和向小姐也在。”
阿九见到他,也不好再为难宫卿,便哼了一声,“今日先饶你一回。”
宫卿和向婉玉告退离去。正在这时,薛佳和乔万方,带着许锦歌,莫琳琅,章含珂一起出现在安夫人的身后,这几个女子皆是当日在明华宫的佳丽。
薛佳露出一丝惊喜的表情:“公主您怎么来了?”
诸位佳丽也都露出惊喜之色,上前拜见太子殿下。
一群莺莺燕燕中,慕沉泓长身玉立,风姿俊雅,可惜却毫不怜香惜玉,只淡淡地回了声免礼,便施施然带着侍从离去。
阿九对着薛佳冷哼了一声,走进了帷帐。
薛佳追进帷帐中,假装什么都不知道,笑嘻嘻问道:“公主怎么了?”
“你为何叫她来?”
薛佳明白她说的是宫卿,便笑嘻嘻道:“是二哥想要和她再见一面。”
“你二哥到底有没有分寸?他如今已经和向婉玉订了亲,还想如何?”
“是啊,所以,我方才去劝住了他,没让他过来。”说到这儿,她故意又问:“公主怎么不高兴了?”
安夫人道:“方才那贱人又和沈大人见面了。”
薛佳道:“公主,沈大人这样的人才品貌,谁不爱慕,何况那宫卿如今正在寻亲事。如果她嫁了人,就不会再想着勾引沈大人了。”
阿九默然不语,心道,的确如此,只要她嫁了人,沈醉石也就不会再和她有什么瓜葛。
“那你的意思是,我来给她安排一门亲事?”
薛佳噗的一声娇笑:“公主还是个未出阁的姑娘,如何能做这种事,不如让姨母来给她安排。公主不是讨厌她么,那就给她挑个又老又丑的夫婿。”
“这倒是个好主意。”阿九忍不住开心地笑了起来:“阿佳你果然主意多。”
薛佳笑呵呵地给她斟了一杯茶水:“姨母对薛佳恩重如山,阿佳自然要好好报答公主,尽心尽力给公主分忧。”
阿九心道:你倒是个知恩图报的,也有自知之明,不像你那二哥,明知道我不喜欢她,却还惦记着她,真是个没眼色的货。
帷帐外,向婉玉和宫卿已与几位少女默然告退。
宫卿朝着自家的帷帐走去,心里反复在回想着方才的一幕。那莫名其妙的一阵头晕是怎么回事?怎么那么巧,就晕在沈醉石的面前,让阿九看见他扶了自己一把?而向婉玉出帷帐向阿九见礼的时候,也踉跄了一下,看来薛佳的帷帐之中,有问题。
但是自己并没有饮茶,和没有吃糕点,究竟是哪里中了招?她虽然不能肯定究竟是什么导致她头晕,但至少有一点她可以确定,薛佳绝不是表面那么单纯良善,看来自己以后要更加小心才是。
但她究竟为何要设计自己呢?自己从来不曾得罪过她。宫卿想来想去,只有一个可能,便是慕沉泓。或者薛佳喜欢他这个人,或者她不喜欢他这个人,但很喜欢太子妃之位。
向婉玉也在想心事。沈醉石看来对宫卿有意,报复阿九,或许最好的办法就是让她的心上人沈醉石娶了别人,让她也尝尝心碎的滋味。
而且从沈醉石对阿九那不冷不热的态度上看,他也是有这个胆儿抗旨不娶的。
想到这儿,向婉玉冷冷一笑,阿九,若是沈醉石娶了宫卿,你会如何呢?
薛佳的几句话点醒了阿九,回到宫中,她便对独孤后提出要给宫卿安排一桩婚事。
谁知道,独孤后听后却眉头一皱,冷冷道:“宫家的事你不要插手,更不要做得太过分。”
阿九有些奇怪,“母后你不是也很不喜欢她么?”
“我喜欢不喜欢,都不会像你这般什么都放在脸上。越是喜欢一个人,反而越要对他冷淡,越是讨厌一个人,反而越要对他平易亲和。”
阿九撇了撇嘴:“为什么要这么扭曲自己的心意,母后不觉得这样很累么?”
独孤后冷冷道:“是很累,所以母后不想让你过这样的日子,你身为女儿家,不必担着社稷重任,所以母后从未像对你皇兄那般的严苛,只想你过的率性而为,快活自在。但你记住,你的快活,不应当是因为一个男人。若是让他左右了你的悲喜,那再多的荣华富贵,都无法让你开心。”
阿九呐呐道:“只要宫卿嫁了人,我就开心了。”
“她嫁不嫁人,跟沈醉石喜不喜欢你,是两回事。我可以容忍你的驸马出身平民,可以容忍他才学平庸,但绝不能容忍他,心里有着别的女人。若是沈醉石当真对那宫卿念念不忘,母后绝不会让你嫁给他。”
阿九一听此话,顿时不敢再继续往下说。独孤后平素对她骄纵,但真的大事上面,言出必行,从不心软。
如此看来,想让独孤后出面给宫卿安排一门亲事,已是不大可能,她心里暗暗纳罕,母后明明不喜欢宫卿,为何却不让她去插手这件事?
走出椒房殿,正巧碰上慕沉泓前来给独孤后请安。
他笑着走上前,“阿九怎么闷闷不乐?”
阿九嘟着嘴不悦道:“皇兄今天好闲么,居然也会关心阿九。”
“阿九是我唯一的妹妹,我怎么会不关心。”
“那上一回我让皇兄给沈醉石身边安插个人,皇兄就小气地不肯答应。”
“不答应是为了你好,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若是以后他得知你曾经监视过他,你想想以他孤傲的脾气,可会容你?”
阿九默然。顿了顿又道:“我是不放心他和宫卿。她虽然在我面前答应从此不见他,上巳节却在江边私会。”
慕沉泓道:“我有个主意,让他从此不会再见宫卿了。”
“皇兄快说。”
“不过你得答应我,我给你出了这个主意之后,你就不能再刁难宫卿。”
阿九柳眉一挑,当即便沉了脸:“怎么,皇兄你喜欢她?”
慕沉泓摇头,正色道:“不是喜欢她,而是为你好。宫卿是沈醉石的救命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