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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珠知道太子在为难她,于自己与宗之,她都不能丢了这个脸,思索片刻道:“谁家笛里弄清秋,黄鹤归来识旧游。汉树有情横北斗,蜀江无语抱南楼。”
她把范成大的诗句里的中秋改成清秋,虽然也不应景,但没办法了,实在想不起来。
太子冷笑道:“现在可以没到秋季。”
皇帝摆摆手:“别管到没到秋季,但绝对是首难得的好诗,宗之,你妻子很有才气。”
轩辕宗之瞄了阮珠一眼,心里得意之极。
一直到了下午,众人才各自散了。老皇帝自有地方住,被当地官员接待去了临时行宫。虽然是临时的,但豪华精美不亚于京城皇宫。
轩辕宗之和妻子朝江岸停泊的岐王府大船走去,虽然官员们也给他们安排了住处,但阮珠的三个孩子还在船上。本来轩辕敏之还要跟着,被宗之冷言冷语说要注意影响,别毁了清誉,给打发了。
来到江岸,距离老远,阮珠就看到二妹阮玉的身影,站在一条破船上,把一个布包递到一个衣服陈旧的中年女子的手里。布包很沉重,一眼就能看出包着银子。
“娘子,你看那人是不是你的母亲。”轩辕宗之指着船上的中年女人。
阮珠也看出来了,的确是阮夫人,想不到她落魄到这种境地,竟然也随船跟来了,是打算去澜州吗?投奔谁,阮子旭,还是云家?
阮珠不知如何是好,过去也不是,不过去也不是。她与阮玉不同,阮玉是在阮夫人身边长大,但她在与阮夫人相处的时间不长。
码头熙熙攘攘的人群,做小买卖的、挑担子的、打渔归来的、来回走的行人,非常吵杂。平时想找一个人都不难,但偏偏阮玉一回头,就在人群里看见了阮珠。
她呆了呆,喊出来:“姐。”
☆、85新章节
阮珠提着裙裾避开喧闹的人们;没多会儿到了岸边,迈步上了船头。这一条破旧的船;三十米多长,余米宽。船舱用破旧木板和黑色油布搭成,船上人满为患;住满了身穿衣着普通的百姓。
那些人看见两个富贵人家的小姐来到船上;都很诧异过来看热闹。
阮珠走到近前;给阮夫人福了福,轻声道:“珠儿给娘见礼。”
阮夫人怔怔地看着大女儿:“听说你生了一对龙凤胎。”
阮珠强笑了一下:“是年初的事了;男孩叫博裕;女孩叫博雅,很可爱的。”
“是跟吕公子生的孩子吗?”阮夫人朝码头上看了一眼跟随大女儿一起来的贵不可言的挺拔身影,她还不知道吕飘香是天楚国的五皇子。经过被父亲赶出家门;没脸再回去,阮家发生的事情都不清楚。
“是的,娘。”她望着衣衫褴褛的名义上的母亲,才三十几岁年纪,两鬓已见微白,皮肤发黄干涉。记得离家那会儿是多么明媚动人,姿态娇媚,如今那双水盈盈地双眸被一层暗淡的浑浊取代。
“看来珠儿和玉儿过得很幸福,那就好,那就好。”阮夫人鼻子一酸,落下泪来。
“夫人!”舱门口走出一名男子,是阮夫人的第四任侧夫朱四爹:“您去看看魏二哥吧,他咳的厉害,情况好像不太好。船主人一直骂个没完,说他身上臭的很,熏得客人意见很大,要我们赶紧下船走人。”
朱四爹说完,走过来给姐妹俩施礼:“大小姐,二小姐。”
阮夫人自头自尾像没听到朱四爹的说话一样,失神地望着姐妹二人。
“娘,跟我们回家吧!”阮玉不忍心,拉了拉母亲的袖子:“别理那个男人了,你不欠他的,是他一直欠着你。玉儿……玉儿也需要娘在身边。”说道到这里眼圈发红。
阮夫人木然地摇摇头。
“为什么?”阮玉拉住母亲的手臂,急切道:“莫非你还在惦记那个男人,他有什么好,哪点比得上爹爹?”
阮夫人神情透着凄楚,过了好一阵才道:“不是魏容的原因,玉儿,你不明白,娘回不去了,过了那道门槛就回不去了。”
阮玉知道母亲脾气犟,要面子,但凡当初能心平气和的退一步,也不至于带着一大家子离家出走。“娘,只要心里还有我们这事就不难办,爹爹也会原谅你。”
阮夫人晦暗的眼睛忽的发亮,激动的抓住女儿:“你爹爹原谅我,他这样说过吗?”
阮玉嗫嚅道:“虽然爹爹从来不提起,可是我知道他一直想着你。你用过的东西他都留着,你生日的那天,他很沉默,整日都不说话。”
“是我对不起他。”阮夫人忽然失声哭了起来:“想我干什么?都说好聚好散了,你再找一个年轻漂亮的不就成了。”最好一句是对阮老爹说的。
天楚国男人休妻没有再娶的权利,但若真再娶了,却不得给名份,所生的孩子相当于私生子义,没有继承财产的权利。
阮珠对阮夫人存的好感,是在自己生志熙那日,她来到产房照顾,算来这位母亲还是有些好处的。转头向码头看去,轩辕宗之俊朗的身影还在站在那里,禁不住唇角溢出微笑,抬手朝招了招。
轩辕宗之看见妻子的手势,大步流星走上来,到了岸边,轻轻一跃,上了船。深情的看向她:“娘子,有事?”
阮珠浅浅一笑:“你身上带了银票没有?”
轩辕宗之往衣襟里掏了掏,神情尴尬:“这些日子都在船上,用不到银票,所以没带。”
阮珠用手推拒他:“你去看看码头上有没有认识的人,去借来些,我们回去加倍还就是了。”岐王府的船属于皇家,不能跟平民百姓混在一起,距离相对较远,一去一来挺麻烦。
“我找个人要来些就是了,不用还,向他们借钱是抬举他们。”
轩辕宗之说的很有理,平时那些人想巴结他,还要看他心情好不好。
纵身一跃,到了岸上,看到一个五品官,抬手拦住。
那五品官正待大骂,看见是当朝最得宠的五皇子,登时吓了一跳,赶紧参拜。轩辕宗之向他要了几张银票,转身又拦住另外几个官员要了几张。
阮夫人看到女婿的举动,讶异的瞪大眼睛。那些个官老爷平常眼睛长在头顶上,对待平民又凶恶。就在路上遇到了,百姓们都要远远的避开走,女婿何时有了这么大本事?
轩辕宗之重新回到船上,手里多了一大叠银票,也不知道有多少张,手一抬塞进妻子手里:“你看够不够,不够我再去要。”
这就是当权者的好处,可以随时随地光明正大的打劫。
阮珠看那些银票标着五十两,或者一百两,凭其厚度怎么说也有几千两吧!一个普通百姓干一年苦力最多赚来十两银。这些个当官的,到底搜刮了多少民脂民膏?不论时间和空间,哪里有当官的,哪里就有**?
“唉!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至理名言呢!”阮珠叹息了一句,把一大叠银票递向阮夫人:“娘,你拿去单独租一条船,别跟那么多百姓挤一起,没得被挤兑谩骂,心里不痛快。”
“娘怎么好要你这么多银子?”阮夫人指尖碰到银票,神情不安,硬是往回退:“拿回去给我外孙子攒起来娶媳妇,玉儿已经给娘那么多了,娘不要,你拿回去。”
“娘,你也看见了,这银子是捡来的,再说我也不缺银子。”对她来说,这钱真跟捡来的差不多。
“珠儿,你不明白,拿回去给孩子们攒着。唉,世道不好混,赚钱难呢!”
阮夫人有一样好处,不是多爱财,出走那会儿宁愿要脸面,也不肯张嘴向阮老爹要求索赔。说不要就不要,她把银票硬是塞回大女儿手里。
但阮珠却看见母亲转身刹那泪流满面,像是怕被女儿发现似的,急急地跑进舱里。
阮珠郁闷地拿着一叠银票发呆,看见站立的朱四爹:“四爹,你把这些银票拿给母亲,生活也能好些。”
朱四爹不肯伸手去接,叹气道:“大小姐请恕我说一句,我倒觉得你娘现今的情况比从前好多了,从前她那个样子就是钱害得。你还是收回去吧!”
都说钱有害处,但聪明人使得它更有益处;愚蠢的人被它腐蚀了心灵。
“虽然你娘从来不说,但看得出,她对从前的事情很后悔。”朱四爹摇头,满脸感慨。“她珍惜的人背弃她,她不在意的人却雪中送炭。”
“母亲被谁背弃了?”阮珠问,是魏荣,还是魏嘉,还是阮菊?
“我们被你外公赶出家门后,带着阮菊一家子住在京城的穷巷子里。阮菊的那些男人总是偷你母亲银子,后来又偷首饰。二小姐那阵子来过几次,想必你听她说过了。”
阮珠点头,外公来阮府打秋风那会儿,她是提过。
“之前就算了,阮菊把魏嘉偷偷骗出去,卖给富人家做了通房。总算她有点良心,没把亲哥哥卖到那种肮脏的地方。”
阮菊有良心?阮珠不认为。
“但是后来还发生了一件事……唉,阮菊一家子被你娘赶走后的一个月又回来了。趁你娘不在家,把你林五爹绑架去,卖进了窑子,一起卖的还有他的两个孩子。”
林五爹是阮夫人的第五任侧夫,平常不爱多管事,只求过好自己的日子。
阮珠大惊:“阮菊怎么可以这样,太丧心病狂了。”
“幸好当时我带着自己孩子逃得快,要不然也难逃厄运。”朱四爹眼里闪着沉痛,像在回忆:“等到你母亲得了信,从外赶回来。我们到处寻找林五爹父子,找了很多地方,半个多月以后在一家暗娼里找到两个孩子,是那种不合法的地方,专门给男人寻乐子的。可怜两个孩子,找回来没多久就咽气了。林五爹也从暗娼里找回来,看见孩子的尸体,当时就疯了,后来一个没看住,跑出去投了护城河。”
阮玉想到两个死去的弟弟,一霎时满眼都是泪水。
阮珠好久都不说话,心里像被堵住了一样,沉甸甸的。阮菊被轩辕敏之毁容时候,她嫌过份,现在却觉得罪有应得,送去大绝山能受到更严厉的惩罚吧!
“你娘眼瞅着两个孩子死去,一点办法也没有。她连续好十多天都沉默着,不说一句话,整个人像没了魂儿一样。就连魏嘉偷偷溜回来探望父亲也被她赶出去。她就恨透了魏容一家,任魏容病情加重也不给请大夫,直到现在对他也爱理不理的。”
迷途的人们只有在经过各种磨难,才能大彻大悟,醒悟人生真谛。
“魏容也算可怜,只怕熬不了多久了。”
朱四爹连连叹息着,向姐妹俩施礼告辞,回到船舱去。
阮珠站在甲板上好久,才跟随老公和妹妹离开。
………………
“吕大哥,你说人或者到底为了什么?”
“为所爱的人,为我们共同孕育的宝贝而活。是不是,博雅小可爱?”轩辕宗之把女儿抱在怀里哄着,任由儿子在床上疯。三个月的孩子学会翻身了,依依呀呀的在床上翻来翻去的玩。
“你怎么欺负我儿子?”阮珠把博裕抱起来,哪知这是个贪玩的,一抱起来委屈的要哭了。她赶紧把手里小小身子放在床上,博裕重新回到床上又乐呵起来。
“你看,所以儿子才讨厌,还是我家的小郡主乖。娘子,以后咱们不生儿子,专门生女儿吧!”
“呸!你以为送子观音是你家的,想什么来什么,如果真是那样这世间也不至于男多女少,有那么多男人一辈子赤条条的打光棍。我一个娇弱的女人被你们这些臭男人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