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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看院子里的丫头们都知趣的回避了,便携了她的手,在手中轻轻的揉捏,打趣道,“哭一场,倒比往日俊了许多。“说的那妇人更美,扭身进屋子去了。
原来打算不出正月就走,苏老夫人以正月不宜远行为由,拒绝了他们。因苏锦南说了几句不满,又骂了一场,顺便提起要他们不许再到成安去的话。这下子林赛玉不干了。
“那不是钱不钱的问题,我一直没钱,也不好好的过来了,钱这东西够用便可,娘如何知道我贪图那几个钱?“林赛玉坐在苏老夫人跟前,说道,“我只是爱种那个罢了,要说挣钱,一时半会还真挣不了,赔钱还差不多。”
“原来你明白,我还以为你糊涂了呢!”苏老夫人没好气的白了她一眼,自顾跟丫头们打双陆。
“娘,你自己种过些什么没?”林赛玉往她跟前挪了挪,道。
苏老夫人还没说话,一个丫头笑嘻嘻的道:“夫人可小瞧奶奶了,院子里的花,多是奶奶自己种的。”苏老夫人哼了一声,道:“别跟你们夫人说这个,人家是农神娘子,咱们这个也值得在人家跟前说。”
林赛玉便笑了,揉着苏老夫人的肩膀道:“娘,看着自己种的话活了,绿了,开了,心里高兴吧?可跟钱有关系?”
苏老夫人哼了一声,拍掉她的手道:“别给我献殷勤,锦哥如今大了,我管不得,爱去哪去哪!”
林赛玉知道她这是允了,便笑嘻嘻的道:“树再大也离不开根,我这个媳妇还拐不走他,娘自管宽心。”
说的丫头们都笑起来,苏老夫人听着受用,面上却依旧僵直,出了正月,召集一家子包括几个姐姐们来吃了顿饭,便送他们启程,因林赛玉看上去脾气好,却油盐不进,苏锦南的几个姐姐在跟前没捞到一点便宜,反不服了几句,这正月里往娘家来的也不多了,今日听说她出门了,都欢欢喜喜的来了,苏大姐笑得合不拢嘴,举着筷子说有事没事出去走走才还,家里有我们, 不用惦记,被苏老夫人敲了一筷子才安生了。
第二日穿了厚厚的,只带着玉梅出了门,看着抱在苏老夫人怀里的全哥,林赛玉是万分的愧疚,许是那日玩雪受了寒,先是咳嗽继而发烧,请医问药的看了好几日才好了,但苏老夫人说什么也不让他们带孩子外出。
“你那什么样子!我是他嫡亲奶奶,还能虐待他不成?”苏老夫人被林赛玉的脸色弄的很不高兴,拉着脸说道,一面晃了晃全哥,道,“哥儿,咱们不跟他们去,乡村野地的,没得玩,颠簸的很,又冷,奶奶带你去看摔脚去。”
全哥歪着头衡量一番,好玩的好吃的站了上风,立刻冲苏锦南与林赛玉摆摆手,嘱咐带好吃的回来,便拽着苏老夫人立刻就要去看摔脚。
“娘,你别惯着他!”林赛玉说道,一面瞪着苏老夫人身上撒泼的全哥,“全哥,敢不听话,我就不接你来!”全哥吓了一跳,忙住了手,苏老夫人啐了她一口,道:“青天白日的说些晦气话,快走,快走,过了十天不回来,我就找你们去!”
十天之后,苏老夫人准时等来了儿子媳妇,停留不了几日,抱着一盒子金子般的种子,一家人带着全哥又该启程到成安去了。
临行前,看着苏老夫人花白的头发,指点吩咐丫头们往车上不断的搬运吃的喝的穿的用的,林赛玉眼圈有些发红,悄悄捅了捅同样沉默的苏锦南,低声道:“要不,你留下吧。”
苏锦南看了她一眼,伸手握住了她的手,面上有几分迟疑。
“过了清明,我种完棉,给果树打了春稍,也就没多少事,只是辛苦你来回跑。”林赛玉回握住他的手,仰着头道,给他一个放心的笑脸,“夏天热,你带着娘到那里避暑,过了秋,咱们就一起回来,可好?”
苏锦南给她紧了紧大衣,道:“这样,我先送你过去再说。”话音刚落,苏老夫人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身边,咳了一声道:“人前人后的,成什么样子!”吓得二人忙分了手站开,林赛玉张口就要说话,却见苏老夫人一摆手道:“行了,行了,快走吧,闹得我一正月心烦。”说罢扶着丫头就转过身,一面笑道,“孩儿们,咱们可闲了,赶车出城玩去。”丫头们齐齐答应了。
转眼间看着她们已经出了门,竟不亲眼送他们走。
望着那走在红花绿柳中间的老夫人,似乎用袖子摸了下眼泪,林赛玉有些心酸,她是不是太自私了?
“娘这性子,一会冷一会热,不住在一起,她还念着你几分好,住久了又看咱们不顺眼,咱们又不是不回来,我送你过去回来了看她,可安心了?”苏锦南拉过她的手,低头笑道,一面拉住正在乱跑的全哥,抱起来道,“走了,种地去。”
坐了两天马车后,就该到码头换成大船,码头上依旧人潮如水。
林赛玉抱着全哥,一面对紧紧护着自己的苏锦南道:“你自去忙你的,我不跟你去京城。”听苏锦南在后笑着应了,全哥不知道又看到什么,挥着手去够,带的林赛玉一个趔趄。
“仔细些,南下的人多了起来。”苏锦南忙接过全哥,扶住林赛玉,听的前方一针锣鼓,抬眼望去,见一条官船正在靠岸,过往船只都纷纷避让。
“我们到船上等一时。”苏锦南忙拉着林赛玉,小厮丫头们忙挤开一条路,护着二人上了自家的大船,再回头就见官船已经靠岸,下了许多官兵,而靠岸上也上来衙门的人,很快的清理了码头。
“进去讲故事,进去讲故事去。”在船上看了一时,全哥不耐烦,拽着林赛玉正要进舱里去,见天竟起了风,林赛玉也看够了风景,跟那些民众不一样,她也不爱看那边官员的引来送往的虚热闹,便应了声好,牵着全哥的手正要往船舱走。
“大娘子,大娘子,可是曹大娘子?”离得远远的,一个些许熟悉的声音传到林赛玉耳内,让她不由止住了脚步,看一个衙役冲自己的船跑来。
“这是…张二哥?”那人走进,林赛玉凝神看了,认出来。
郑州州衙门的张二哥比以往瘦了一些,穿着冬衣,笑嘻嘻的过来了,施礼道:“大娘子还认得咱。”一面又问苏锦南好。
“张二哥,你如何来这里?可是朱大人的船?”林赛玉含笑道,一面往那边去看,见那船上乱哄哄的站了许多人,离得远也看不清,只见各色官袍。
张二哥摆着手,笑道:“不是,不是,因京里的大人巡查农事,从郑州一路过来,咱跟着做几天护卫,今日就要交换了,亏得我眼尖,恍惚看到大娘子过去了,忙追了过来。”
原来如此,林赛玉与苏锦南便要让他进仓坐,一面正好稍他回去,却见张二哥匆匆的道:“不敢,得等大人们说了话,好些兄弟们呢,咱们一起回去便可,不劳烦大官人大娘子。”刚说完,就听有人高喊他,张二哥不敢停留笑着告辞去了,一面请他们闲了到郑州去。
“托大娘子的福,咱们家今年收了粮食,不至于饿死。”张二哥憨厚的笑道,被日头晒红的脸更加的红,忙忙的走了。
看着他混入码头衙役队伍中,等在船舱里的全哥喊成一片,林赛玉笑着不敢停留往里走去,回头看见苏锦南还站在船头,望着官船那边凝神,跟着目光看去,不由一愣,只见那边的船头独站在一位高瘦的官员,正负手向这边看来。
虽然离得如此远,远的根本看不清人的五官,但她仍一眼就认出,那人是刘晓虎。
此时的官船已经起航,滑出码头,原本满满人的甲板上的人都散去了,林赛玉怔怔的望着那边,看那船随着锣鼓声慢慢滑行,速度越来越快向南而去,那人也随之远去消失在视线里。
第一百三十九章 清明到小刘哥南行播水稻
元丰初年的春天很快就到了,过了清明,京城里的天气依旧很寒冷,曹太后的病反反复复,过了年精神倒好了些,这让皇帝十分高兴,但高兴没多久,刚满十二岁的长公主又突然病了。
从皇后宫里出来,皇帝的脸色越发阴郁,接连经历了丧子丧父如今又要丧女,年纪轻轻的皇后已经接近崩溃。
刚刚换了衣裳,要去歇息片刻的皇帝,听道内侍报说御史台的蔡确入宫见驾,皇帝不用猜就知道是为了相州旧案,心里一阵恼火,吩咐不见。
邓绾含笑走进内庭的时候,就见到一副忧国忧民肩负社稷之重的蔡确大步走出来,心里堵得慌,这小子如今势头极盛,根本不把他这个御史中丞放在眼里,颇有取而代之之意,其实邓绾真是冤枉蔡确了,要知道按照正常的历史,人家如今的确是御史中丞,就连宰相也要礼让三分。
“持正啊,今日议事如何?”邓绾笑嘻嘻的拱手道,早看出这小子没见成皇帝,所以更要说这话刺激刺激他。
果然蔡确一脸不高兴,还礼道:“邓大人,下官有礼,大人是要进宫面圣?”
邓绾笑呵呵的点头,脚下不停,口中道:“不敢圣上久候,改日再叙。”让刚吃了闭门羹的蔡确好好郁闷一把,直到走进崇圣殿,邓绾还是满脸的笑意。
“邓中丞有何好事要说?”皇帝已经换了冠袍带履,情绪明显不好的坐在龙床上。
“陛下,臣刚接到工部大人们的回禀,刘大人在两渐路的江山麦田种稻已成。”邓绾说道,见皇帝果然从龙床上站起来。
“麦田种稻?”皇帝惊讶道,这怪不得皇帝惊讶,因为涉及到自然环境、历史传统、经济技术、以及人们的生活习惯等等方面的因素,小麦在南方的推广极为不易,并且产量很低,不少官司员上书问播种不少,为何所收如此之薄,一直没有给出能解决的办法,所以小麦在南方的地位一直不高,尽是高地荒地坡地用来随意种些,想当年苏轼写了一道夹道皆美田,麦禾甚茂的诗句,传到皇帝耳内,为此欣喜几日,在惠州能见到这样的场景,皇帝知足了,哪能想过还能跟水稻种在一起,“高者种栗,低者种豆,有水源者艺稻,无水源者播麦,如何能麦田种稻?”
看着皇帝好奇的目光,邓绾有些羞愧,也更为高兴,故作为难的摊手道:“这个,臣不知,刘大人未详说,只说要到六月才能回来。到时麦收且水稻成,才得颜回朝晋见陛下。”
皇帝听了沉默片刻,这些日子,他的确冷落了这个年轻人,并且给予他接连的打击,当时他上书请随工部出巡,自己还以为他这是寻机避开朝廷,自暴自弃了,却原来志向在此。
“朕准。”皇帝沉声道,面上闪过一丝欣喜,看着欲退出的邓绾,忙唤住道:“刘卿家尚有病母,邓中丞多派人照顾。”
邓绾忙应下了,又听皇帝似是自言自语道:“不如,朕亲自去他家看看……”不由吓了一跳,忙出言劝阻,幸好皇帝只是说说,如今宫中两个病人,他哪里走得出去,过后少不得赏了些钱财吃食表表心意。
而此时的刘家小院,一如以往的安静,因天好,门上扬起尘土,张四便提了桶洒水,见穿着白线挑衫儿桃红裙子的阿沅,扶着一个十四五岁的丫头过来了,忙接了过去,口中道:“这日头地下的,大姐儿如何走着来了?”一面接过小丫头手里的纸包。
“那女人又出去混了?”阿沅问道,一面走进院子,见到刘氏屋子新换了珠帘,两个面生的丫头正坐在台阶上描鞋样子,见她来了都站起来,怯怯的看过来,便知道这是刘小虎临行前亲自买的两个丫头,审视几眼,点头道:“如今眼光倒进益了,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