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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面说,一面伸手,在玻璃上拍打了两下,刚巧在这时,纸鹰的翼,也停止了摇动。
原振侠突转过身来,看到了柳絮现出一面古怪的神情。
柳絮的那种神情,是明显地在告诉人,她并不相信原振侠的话,可是又无可奈何!
但是,就在一瞥之间,她就回复了正常,还发出了恍然大悟似地「哦——」地一声。可知刚才,原振侠转身太快,她并未察觉盲人的感觉再灵敏,总不及正常人!
原振侠看到了这情形,心中不禁叹了一声,自己对自己道∶「请你不要和我敌对,因为我就算胜过了你,也胜之不武,心里会难过!」
原振侠是应柳絮的求助,才会处在这样的境地之中的,可是这时,他越来越感到,自己究竟有可能处於和柳絮的敌对的位上!反倒是那个神秘的留字人,才是朋友!
柳絮扬了扬眉,伸手摸索著——盲人在陌生环境中的习惯动作,当她在双手摸索的时候,她来到了原振侠的面前,她的手碰到了原振侠的身子,就维持著那个姿势不动,原振侠握住了她的手,把她引领到一张沙发前,柳絮坐了下来。
原振侠这时,心念电转的是,那留字人要他十万火急,打那个电话,必然是有十分重要的事通知他。
那人打著亚洲之鹰的招牌,又用了这样古怪与巧妙的方法和他联系,使原振侠意识到,「十万火急」,必非虚言,而是真正有十分重大的事!
那人为甚麽不打电话给他呢?只有一个可能∶怕被柳絮听到他们交谈的内容!而且,原振侠吩咐过,不受任何打扰,电话也打不进顶楼的总统套房来!
也就是说,原振侠需要在不被柳絮知道的情形下,和留言人通话!
别以为在这个过程之中,会有甚麽勾心斗角的斗智场面出现,原振侠只是简单地道∶「对不起,我肚子有点不舒服——我会争取分秒,立刻和希腊的朋友联络!」
他说著,就走了开去,在经过一张桃木几的时候,就把一苹无线电话,自充电器上,取了下来。
他知道,柳絮虽然看不见,但是完全可以凭听觉知道他在做甚麽——他要上厕所,而且同时打电话,这正是刚才他声言了要做的事。
当然,在一知道了他需要打电话的时候,他已经留意到,整个套房中,不下十具无线电话,都是独立的,不能互相偷听。
而且,也正如他所料,柳絮有著不吃人间烟火的清雅,对於一个异性的「肚子有点不舒服」,非但不会过问,连表示注意一下,都是十分失态的。
所以,当原振侠走向一间房间的时候,柳絮只是十分平静地坐著,略有焦急的神色。
原振侠推开了房门,而且,在进入了房间之後,把门关上,而且按下了锁钮──这样,柳絮就算再很快走进来,也必然会发出声响。
他进了浴室,并不关上浴室的门,立刻就按下了那个电话号码,电话立时有人接听,是一个焦灼之极的女声∶「原医生!」
原振侠沉声答应了一声,那女声急促地道∶「和你在一起的柳絮,是一个极其危险的人物,你绝不能把她要知道的事告诉她!」
原振侠眉心打结∶「一、你是甚麽人?为甚麽我要听奶的话?二、她没有要我告诉她甚麽事,是我主动要把一件事告诉她的!」
那女声发出了一下叹息声∶「那就是她的厉害手段,一切都引你入壳,你上了当还不知道,还以为自己在义助俏佳人!」
原振侠吸了一口气∶「奶还未曾回答我第一个问题,你是甚麽人?」
那女声立刻有了回答,可是她的回答,是原振侠无论如何都想不到的!
那女声的回答是∶「我们曾交过手,我是展览会中的那个雨衣怪客,柳絮口中的阿傍罗刹!」
这当真是意料之外的回答,原振侠陡然震动了一下,手中的电话,几乎跌到了地上!
那女声又急急地道∶「你的身手虽然好,可是如果不是故意布的局,那一蓬飞针,也至少能叫你躺在医院好几天,别再多问了,柳絮是一个极难对付的人物,你是聪明人,让知道如何应付她!」
原振侠的心中,疑惑之极,他想问甚麽,可是不等他发问,那女声又急急地道∶「我是冒著生命危险来警告你的,你照著做吧!」
原振侠可以听出那女声之中的惶急情状──
当然,也是可以伪装的,如果柳絮可以伪装得那麽好,还有甚麽是不能伪装的呢?
原振侠只想门一个问题,他想问的是∶柳絮这样做的目的是甚麽呢?可是他还没有问出这个问题来,对方显然已经把电话挂上了!
原振侠沉声「喂」了几次,但没有回音。
这时,房门上传来了几下拍门声,原振侠应了一声,就听到柳絮在高声问∶「你没有甚麽吧?」
原振侠一面应著,一面按下了电话上的掣钮,他想到,柳絮有可能是觉得他离去太久了,所以来拍门。也有可能,早已在门外,想知道原振侠在房内干甚麽!
原振侠估计,柳絮的听觉再灵敏,也无法偷听到他压低了声音的谈话!原振侠在浴室之中,又停留了半分钟,勉力使自己镇定下来,这才按动水厕,发出水声,洗了手──他相信在房门外的柳絮,都可以听到这些声响,然後,他才走出去,打开房门。
他看到柳絮站在离房门不远处,神情有点不好意思,但又是相当焦急,这种复杂的神情,如果竟然是装出来的话,那简直是超绝的演技!
原振侠这时的演技也不坏,他毕竟占了便宜,对方是盲人,他可以不必在面部肌肉上下功夫,他只是用抱歉的声音说∶「我离开太久了!」
柳絮忙道∶「不!不!我┅┅只是感到十分空洞┅┅只是我一个人┅┅」
她在解释著为甚麽要来拍门的理由,但说到一半,不再说下去。
原振侠在这时,又按动了电话,同时道∶「我想和希腊的朋友直接通话,但一直只听到他的录音,那位朋友的名字是康维十七世,他是一个身分奇特无异的人!」
电话通了,原振侠叹了一声,因为电话中传出来的,确然是录音∶「请留下讯息,我,康维十七世,会在最方便的时间,和你联络!」原振侠於是报了自己的姓名,要求康维派飞机来,然後,放下了电话。
柳絮一直不出声,直到这时,才道∶「好了,该交换故事了,谁先说呢?」
原振侠吸了一口气∶「你先说如何?看看你的故事,和我所知的一些事,是不是吻合?」
柳絮一点异议也没有,只是点了点头,又抬起头来,吸了一口气,原振侠走向酒吧,调了一杯酒精成分不高,相当可口的饮料,放到了柳絮的身边,柳絮拿起来,呷一口,轻叹一声说∶「我来的地方,自从我十五岁那年,把自己的眼睛弄瞎之後,我就一直在心中,称那个地方为无间地狱!」
她的声调有点发颤,使得听的人对她,产生同情。
原振侠心想∶柳絮是说故事的高手,一上来就提到了最使人产生疑问的事,十五岁那年,她为甚麽要把自己弄成瞎子呢?
柳絮又低叹了一声∶「那一年,我和所有少女一样,都已有了成熟的身体,所以,在我们所要接受的训练之中,有一门,是专门训练我们如何以自己的身体,去取悦异性的课程!」
原振侠听到这里,就不由自主,发出了一个呻吟声来。柳絮的话,若是在一个不明情由的人听来,自然有点无头无脑,不容易明白,但原振侠是早知道柳絮和海棠的身分相同,而海棠在把她自己当作「人形工具」对付原振侠的时候,是把她自己的经历,详细告诉过原振侠的。
所以,这时,柳絮这样说,原振侠不但一听就明白,而且更可以肯定,柳絮也是由那个组织自幼训练,严密控制的许多女性「人形工具」之一!
柳絮略停了一停∶「本来,我接受了十五年的训练,应该早已麻木了,可是我偏偏不麻木,所以这才是我的悲剧,我忍受不了那种训练,想要退出,可是我又知道我绝对没有法子退出──无间地狱是逃不脱的,所以我使用慢性毒药,使自己变盲──组织不会训练一个盲女去从事情报工作的!」
原振侠吸了一口气,也喝了一口酒,伸手在柳絮的手背上,轻拍了一下。
柳絮道∶「我掩饰得十分好,组织一直以为我是自然失明的,果然停止了对我的训练,但是我仍然不能离开,过著与世隔绝,只有黑暗的日子,我不知道是不是能把这种日子,叫作生活!」虽然有过神秘人的警告,可是原振侠听到这里,仍然忍不住,双手紧握著柳絮的手,因为柳絮的叙述,实在太凄婉动人了!
柳絮沉默了片刻∶「我很有艺术天分,虽然盲了,仍然可以凭手的感觉,作十分精美的塑像,我就一直在做塑像打发日子──替周围的人作塑像,我用双手仔细抚摸对象的头脸,再把这种感觉带到泥土上,做出来的塑像,可以几乎和真人一样!」
原振侠称赞∶「了不起的艺术!」
柳絮又叹了一声∶「或许因为我有这个本事,倒也有点利用价值,组织对我很优待,我也有被接出去,替领袖人物塑造雕像的时刻,也就是一次这样的机会,我认识了一个异性,他是一个领袖人物的警卫连长!」
原振侠闷哼一声,警卫而成「连」,这个领袖人物自然是非同小可的大人物了!他闲闲地道∶「我以为奶这样身分的人,是不能和外人接触的!」
柳絮苦笑∶「本来是,但因为我双目已盲,所以组织对我的控制,也不是那麽严。」
原振侠「嗯」了一声,柳絮继续道∶「那个连长┅┅那个连长┅┅」
她说了两遍,神情也是异特,原振侠鉴貌辨色,自然知道是怎麽一回事。
他心想,在这样环境下长大的一个有著特殊艺术才能的盲女,和一个必然是极忠於领袖的军人,双方之间,如果有了恋情,那是十分动人的情景。
柳絮在沉默了好一会之後,才道∶「我两人之间的感情,渐渐增进,我故意拖延替领袖塑像的时间,声称要为领袖塑造出一座本世纪最伟大的塑像来,把领袖伟大的人格,伟大的专业成就,充分表现出来!」
原振侠感叹∶「千穿万穿,马屁不穿,领袖自然是十分高兴了!」
柳絮道∶「是,领袖曾轻拍我的头,说我是「组织」的好「女儿」┅┅他却不知道,我对组织的厌恶,自从毒盲了自己的眼睛之後,与日倍增,已到了全然无可忍受的地步了,可是这种怨恨的情绪,又不能有一丝一毫的表露,不然,就成了叛徒!」
她在说到「叛徒」这个词的时候,不由自主,打了一个寒颤,急急喝了一口酒。
原振侠也陡然吸了一口气,他知道,全世界对「叛徒」都不会原谅,但论到对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