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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所看到的异像,令他一时之间,难以全面接受,只是就看到的先後次序,先是一个一个凌乱的印象。
然後,他脑细胞的活动,才能把那些凌乱的印象汇集起来,变成完整的印象,可是那并不代表这时他已经明白自己看到的是甚麽。
他的脑细胞,还要经过进一步的活动,才能使他逐渐明白看到的是甚麽。
确然是渐渐明白的──就像浸在显影液中的照片一样,遂渐地,他脑细胞的活动,终於完成了任务,使他知道看到了甚麽!
原振快一凑近那道黑色的玻璃,看到的,只是一片翻腾的暗红,眼前全是暗红色,在翻滚,接著,他看出,那是一片不安的海面,可是海并不是由水形成,看起来,那是熔化了的铁汁。因为隔了一层厚厚的黑玻璃,所以看起来是暗红色,如果直接观察,那一定是白亮的灼热,或是耀目的鲜红!
确然有艺术的震撼,原振侠甚至立刻惑到了不可忍受的灼热。
再接著,他才看到了浸在钢铁熔汁之上的那些人的身体──只能这样说,因为他看不到整个的人,只看到人的部分肢体,浮在暗红的、翻滚的钢铁熔汁之上。那些肢体,占相当多此例的是伸向上的手和手臂,从手指伸张的情形去看,可以看得出手的主人,正在忍受相当剧烈的痛苦,也有的是露在红色熔汁外的头睑,几乎毫无例外,都在张日大叫,神情痛楚。
这种情景,自然是艺术家企图表达无间地狱中的灵魂受无间痛苦的情形。
原振侠看了大约两分钟左右,自然而然,摇了摇头。这时,他所想到的是∶这一种形式的艺术,只怕有点走火入魔了,看起来像是很伟大,或许也能起到哗众的作用,但是实在相当肤浅──无间地狱中的痛苦,究竟是甚麽样的,原振侠自然说不上来,可是,单是人体在熔汁中沉浮,这不是太公式化了吗?
原振侠这样想看,就直起身子来,就在这时後,他又听到了那个女声,从身後不远处的一个圆柱中,通过扬声器传出来∶「这组艺术品有音响配合,阁下如果想听一听来自地狱的呼叫声,可以使用耳筒。」
原振侠在听了这样的提议之後,自然而然地回答∶「不必了!」
他一面说,一面向外走去,可是当他走出了两步之後,那女声忽然又响起∶「为甚麽拒绝接受我的提议,是这件艺术品完全引不起你的共鸣?」原振侠呆了一呆──他一直以为郡女声是个固定的录音,想不到竟然可以和他对话!
如果可以如他对话,那麽,必然有一个人在,而且这个人正不知躲在甚麽地方,可以看到他,而他却见不到这个人!
这种情形,令原振侠有点不愉快,所以他冷冷地道∶「如果你不躲著不见人,我倒可以和你讨论一下我对这件艺术品的感想!」
他说完之後,昂首而立,等待答覆。
同时,原振侠四下打量著,在他视线可及之处,并看不到有人。
这个女人可以看到他和听到他的声音,原振侠估计是通过了闭路电视的作用,这更令他心中不快,来参观艺术品,而竟要接受闭路电视的监视,这是一件荒谬而不合理的事。
同时,原振侠也想到,这个女人,极有可能是这组活动雕塑「无间地狱」
的作者,柳絮。因为刚才,在原振侠表示不想听「地狱的呼唤」之後,她的声音之中,有著明显的失望,如果不是作者本人,不会有这样的情绪。
原振侠等了大约半分钟,就得到了回答,他听到的,还是那个女声,可是声音和以前不同,一听就听出,有著相当程度的伤感∶「为甚麽一定要见面呢?现在我们之间,不是可以作交谈吗?」
原振侠冷笑了一声,那女人的声音,相当动听,加上了伤感的音调,更是楚楚动人,可是原振侠真的不喜欢这种情形,所以他并不心软。他道∶「我不习惯和一个隐形人,或是看不见的人交谈!」
说著,他已向外走去,并不很快,也不特别慢,到他来到门口的时候,大约是二十秒左右吧,他就又听得身後响起了那女人的声音∶「我的作品上竟然只有两分钟的无声欣赏价值?」
虽然是同样的声音,可是一入耳,原振侠就可以听出,聱音并不是通过机械装置传出来的!也就是说,那女人已现身出来了!
原振侠在转过身去之前的一刹间,心中所想到的是∶这女人的动作好轻巧,竟然连一点声音都没有发出来,就不知道从甚麽地方冒出来了!
展览馆中十分静,原振侠又是一个感觉十分灵敏的人,轻微的脚步声,也会引起他的注意,而刚才他的确未曾听到任何声响。这令得原振侠心中一凛──他的生活之中,充满了冒险,凡是冒险生活者,都不会喜欢有这种情形。因为这代表了如果有人要在背後袭击的话,事先毫无预防!所以,原振侠是疾转过身来的,这是出自一个冒险生活者自然而然的警觉。他一转过身,就看到了那个白衣女人。
第三部∶柳絮是一个神秘之极的迷团
那白衣女人的身形相当高,披著一件白色的宽长袍,所以看不出她是胖是瘦,长袍长到了曳地,所以也看不到她的双脚。
原振侠一转过身去,就看到了那个女人,当然是一下子就看到了那个女人的整体的,但是要形容那女人的模样,自然得一样一样来说。
原振侠确然一下子就去注意她的脚,因为他对於那女人能了无声息就出现在他的身後,仍是耿耿於怀。
由於白色的长袍十分长,原振侠自然未能明白何以她行动无声,他只好在心中闷哼了一声。
那女人的头上,包若一幅头巾,也是由色的,包得相当技巧,看来有一股飘忽之感,在头巾之下,是一张苍白得异样的脸。
脸色是如此之苍白,以致几乎和头巾以及长袍的白色,溶为一体,若不是她戴著一副相当大的黑眼镜,乍一看,几乎像是她的脸上也蒙著白纱一样!原振侠要定了定神,才能看清她的鼻子挺直,嘴形也很动人──只是嘴唇也苍白得异样,原振侠可以肯定,那是天然的苍白,而不是一种白色唇膏的作用!
在这样的环境之中,而突然眼前出现了这样的一个女人,自然相当怪异。
原振侠也不禁呆了一呆,那女人已又向前,走出了两步,确然一点声音也没有,原振侠心中又打了一个突。
因为这女人在走动的时候,姿态十分异样,她的身子,仍然十分挺直,整个人不像是走向前,而更像是滑向前来的!
原振侠自然知道,如果用「碎步」──舞蹈中一种十分细小的脚步,在看不到双脚移动的情形下,可以达到这样的效果。
可是,这女人何必用这种碎步来走动呢?
那就只有另一个可能!她身负中国武术中的「轻功」,而且造诣十分高,所以行动才自然而然,如行云流水一般!
一时之间,原振侠对这个女人的好奇心大起。
那副大得异样的黑眼镜遮了她一大半睑,可以看到的是她的双颊和囗鼻,第一印象是苍白,白得和她身上的丝质白袍一样,仔细看来,才知道有这样的第一印象,是由於她的皮肤,和丝一样的滑润,也几乎有著同样的光泽。以致她的脸,像是极薄极细的极品白瓷。
这时,她正略为扬起手来,她的手也同样像是上佳的白瓷一样,细长的手指,看来十分诱人,在指甲上,没有任何装饰,一直到手腕,都是那种天然的苍白。
她先开口,很有礼貌地自我介绍∶「我是柳絮!」
原振侠的回答是∶「我姓原!」
柳絮已适当地伸出手来,原振侠就和她礼貌地握手。和柳絮的握手,其实只是手指的接触,可是原振侠的感觉已十分特殊。
首先是冷──柳絮的手是冰冷的。其次是滑──视觉果然不曾欺骗他,她的皮肤,滑得就如细瓷的表面!
原振侠到这里来,有一大半原因,是被「柳絮」这个名字吸引来的,现在,他见到了这个名叫柳絮的女人,他自然对她亦一无所知,可是他已经直觉到,自己一定会不虚此行!
柳絮用十分优美的姿态站著──美中不足的是,她仍然戴著那副黑眼镜,而且一点也没有要除下来的意思。她道∶「原先生看了我的作品?可以给点意见?」
原振侠挥了一下手∶「我对於艺术作品,只是爱好,并不在行,我想你,是烈也好,是钢铁的熔汁也好,把人的身体或灵魂投进去,这是一种十分表面化和公式化的表现方法。无间地狱既然是地狱中最苦的,就不应该用如此肤浅的手法来表现!」
原振侠的批评,当然不属於温和的范围,那是相当苛刻的批评。
他会想到,对方在听了这样的批评之後,会有激动的情绪。
但是柳絮却没有,她只是十分平静地听著,只是略为垂下头,等原振侠说完,她才抬起头来,吸了一口气∶「谢谢你的意见,太好了!可是,如果你肯听一听来自地狱的呼叫,那┅┅或许会好一些!」
原振侠笑了起来∶「你所谓「来自地狱的呼唤」,当然不是真正的来自地狱?」
柳絮的声音有著抑制的平淡∶「当然,我绝不能带一具录音机到地狱去!」
原振侠摊了摊手∶「那就听和不听,都没有甚麽分别,无非只是人的号叫声,而且,甚至不是人在真正受苦时所发出来的,只不过是通过想像摹拟罢了!」
柳絮缓缓摇了摇头∶「原先生,所有的艺术作品,都是这样的啊,你总不能期望我的作品中那些是真的灵魂!」
他道∶「如果不是一定要站著,我可以告诉你一个十分奇特的故事!」
柳絮没有立即回答,原振侠又道∶「我看,在这个时间,也不会有别的参观者了!」
原振侠在这样补充的时候,心中已经相当尴尬。因为刚才,他向对方作出了一个强烈的可以长谈的暗示,可是对方却没有立刻有反应,这是很令人发窘的一种情形,尤其对原振侠这样风度翩翩又俊俏的男性来说,绝少在异性面前碰钉子的!
他正准备,若是在作了这样的补充之後,对方仍然犹豫的话,那麽他唯有立刻打一个哈哈,夺门落荒而逃,以免再受窘了!
幸好,他这句话一出口,柳絮就立刻有了反应∶「啊,真是,请跟我来!」
她翩然转身,向前走去,走动的时候,仍然像是在水面滑行一般。
原振侠跟在她的後面,看到头巾和白袍之间,她的一截雪白的後颈,十分动人。
她走到墙前,一伸手,就推开了一道门,半转过身来∶「请进!」
原振侠在那一刹间,感到自己的提议,实在太唐突了一些,难怪她不是立刻有反膺。
柳絮根本不知道他是甚麽人,这裹,只怕一公里之内不会有别人,要是他忽然有不轨的行动,吃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