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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老村长抬起袖子抹了抹自己的眼角,接着,他哆嗦着打开了自己怀里的红漆木盒子,从里面也取出一块锦帛地契来,杨老村长托着手里重逾千钧的锦帛,脸上一阵通红,他攥着锦帛的双手暴起了一条条的青筋。
看着近在咫尺的的杨老村长,盯着他痛苦难舍的眼睛,黄大户一探身,把手里的荒山和地契塞到了杨老村长的手里。然后,伸手一扯杨老村长手里的杨家屯的锦帛地契,大声地说,“既然,杨老头你同意交换了,那就拿来吧!”
猛地一用力,黄大户把杨家屯的锦帛地契多到了自己的手,‘哈哈哈’的大笑着扬长而去。
黄大户带着他的打手们走了,杨老村长怔怔的捧着一片锦帛地契和一小袋银子,仿佛木雕石刻的一般,没有移动分毫,连眼珠都没有转一下,泪水却顺着他沟壑纵横的脸上滑了下来。
这时,一直冷眼旁观的李师爷迈着方步跺了过来,他冲着无声流泪的杨老村长晃了晃手,出声说道,“杨老村长,你们既然已经筹措到了税银,就把去年的人头税都交割清楚吧。”
“也好,”杨老村长抬起袖子胡乱的抹了抹自己脸上的泪水,直愣愣的把手里装着银子的小口袋往前一送,决绝地说道,“请李大人点数,去年一年,杨家屯三百九十六口的人头税银都在此了!”
李师爷也不客气,他把手伸进了钱袋里,从里面取出一大一小的两个闪着光的银馃子出来,托在掌心里掂了掂,脸上漏出了一抹似笑非笑的神色来,“杨家屯税赋已清,本官可以放心的回去交差了,杨村长,你们好自为之,咱们会后有期了!”李师爷虽然是和杨老村长说着话,眼神却向一旁的姚润之望去。
感受到李师爷的注目,姚润之坦然的回望了过去,他脸上挂起了一个谦和的笑容,微微的一颌首,算是回应了李师爷的关注。
李师爷并不计较,他同样的也是稍稍颌首回应了一下,然后把一大一小两个银馃子收入了袖中,挥手,带着大批的衙役们径直出了杨家屯的村塾小院。
黄不仁满意地走了,李师爷也满意地走了,小院里只剩了如梦初醒的杨家屯众人。没有了拿枪持棒人的威压,大家纷纷的围拢了过来。
可是,还没等大家赶到近前呢,杨老村长的身子晃了几晃,一下子歪倒在了地上。
“怎么了?老村长这是怎么了?”
“三叔公刚刚晕倒,老村长可不能倒下啊。”
“老村长,咱们的口粮地没有了,往后大家可怎么活啊,老村长你要说句话啊。”
“是啊,是啊,我家可以一粒粮食也没有了。”
……
……
大家七嘴八舌的说着,呼啦啦的把老村长围在了中间。歪在地上的杨村长抬起了朦胧的泪眼,四处逡巡着,当他看到在人群外奋力向他挤来的姚润之的时候,杨老村长眼眸中的神采闪了闪,艰难的抬起了胳膊,朝着姚润之招了招手。
看了老村长的动作,大家稍稍的往外挤了挤,给姚润之让出了一点空间来。姚润之看着老村长着急的样子,也没谦让,直接挤了进来。
老村长一把抓住了姚润之的手,把怀里抱着的那片荒山的地契,连同卖地剩下的那几两银子一同塞到了姚润之的手里。然后,嘶哑又郑重地说,“姚先生,一切就拜托你了。”
闻言,姚润之一下子愣住了,他感觉自己手里薄薄的锦帛一下子沉重了起来,他翕动了几下嘴唇,推却道,“老村长,这,这,恐怕不合适吧,我……”
姚润之的话还没有说完,周围的众人嗡的一下子炸开了锅,大家都看明白了,杨老村长这是要交权啊,是要把杨家屯的未来交到姚先生手上啊。
杨老村长的举动,大大的出乎了杨家屯众人的预料,虽说杨老村长平日里就很倚重姚先生,但是姚先生毕竟不是姓杨的,他在杨家屯再受尊重,也是个客卿的身份。
姚润之教导了众多的杨家屯的子弟,深受大家的爱戴,甚至大家也愿意把他当作杨家屯的一分子。可是,要说他接替杨老村长的位置,领导杨家屯众人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装模作样的穿着一件旧长衫的杨海富首先跳了出来,他顾不上在理他长衫上的褶皱,一梗脖子,大声的喊道,“老族长,你这是什么意思?咱们杨家屯的众乡亲都是一个老祖宗传下来的,从来都是德高望重的人做族长,带领大家伙往前奔,可从来没有过请一个外姓人管理屯中事务的!再说了,这个姚润之虽说能识得几个字,却是不来历不明的穷酸一个,他怎么能担起族长的重任呢?!大家说,是不是啊?”
杨海富说完,没有得到他预想中强烈跟随声,只要悄悄地一推旁边的杨赖头,一翻眼皮,深深的剜了他一眼。
杨赖头是著名的懒汉一名,快四十岁的人了还是光棍一根,一个人吃饱了全家不饿的主,平日里好吃懒做的,家里基本没有什么余粮,又赶上了去年大旱,杨赖头家早就断了顿,他只要死乞白脸的求到了自己的堂弟杨海福家,这才勉强有一点菜团子窝头糊口。
有道拿人的手短,吃人的最短,杨赖头为了晚上能再去蹭一个野菜窝头和一碗稀粥,赶紧露出了他一口的大黄板牙,大声地应合道,“是啊,是啊,海富兄弟说得对,咱们杨家屯从在这里立足以来,是从来没有过这样的事的。”
完成了任务,杨赖头讨好地朝着杨海富笑了笑,却看到了杨海富脸上阴晴不定的神色,抿着嘴向着不远处杨二婶所处的方向努了努。
“什,什么?”杨赖头一时没有明白自家这个堂弟的意思,虽然平日里杨海富没少在精明利落的杨秋忙媳妇身边转悠,可是现在几乎全屯子的人都来了啊,而且说的又是新一任族长的大事,自己堂弟一项自诩胸有大志,能在这个时候翻了糊涂么?
杨赖头丈二和尚摸不到头脑,可是一旁的杨二婶却在他们兄弟的挤眉弄眼中看明白了杨海富意思。虽然,精明的杨二婶看不上那个装模作样的杨海富,可是此时他挑起的话头却是她可以利用一下的。
想的明白,杨二婶轻咳一声,先吸引了大家的目光,这才缓缓地说道,“海富兄弟这话说得虽然糙了些,但不是没有道理。姚先生教授屯子里的孩子读书识字,应该得到大家的尊重,但他毕竟是姓姚不姓杨,咱们杨家屯的族长还是需要一个姓杨的来当才是。”
听了杨二婶的一番话,杨赖头才明白过来自己堂弟的意思,他如梦初醒的率先鼓起了掌来,“对,对,对,海富和秋忙家的说的都对,既然老族长不打算干了,那我第一个推荐我的本家兄弟,……”
杨赖头的话没有说完,突然‘哎吆’一声大叫了起来,他夸张的搬起了自己的脚,龇牙咧嘴的单脚跳着转起了圈来。
一脚狠狠地踹下去,打断了堂兄杨赖头冒冒失失的话,杨海富却装作没事人一般,看都不看一眼小丑一样的杨赖头,而是对着窃窃私语的杨家屯众人说,“既然老族长要退位让贤,我提议大家公平的推选族长,只要是姓杨的,能给咱杨家屯谋福利的人,我杨海富就全力支持他!”
说完,杨海富掂起了脚尖,俯视了一圈一时沉默不言的杨家屯众人,继续追加了一句,“我们,咱们老少爷们们都是怎么想的啊?趁着大家伙都在,大家也都说说啊?”
面对杨海富的追问,杨家屯的众人更沉默了,那些窃窃私语的也都闭紧了嘴巴,大家伙不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不知道该听谁的了。
姚润之看着貌似大义凛然的杨海富、假作无私大度的杨二婶,又看看沉默无语的众乡亲,他团团的一个躬身,“润之本就是一个四处漂泊之人,承蒙老族长和众乡亲不嫌弃,才在咱们杨家屯安身立命下来,如今又添上了一个小侄女,还指望着大家伙继续帮衬着呢,润之安安稳稳教书度日足矣。杨家屯的族长肩负重任,润之一介闲散之人,……”
姚润之面上带着谦和的笑容,不急不缓的表明着自己的立场。可是,还没等他的话说完,就感觉自己的袖子被人拽了拽了,杨老村长抬起了满是泪痕的脸,郑重地说,“姚先生,我是杨家屯的罪人,弄没了老祖宗祖祖辈辈留下来的口粮地,是没有资格再做这个族长了。可是,戴罪之人还有一个心愿未了,请先生能成全。我想看着咱们杨家屯的乡亲族人们能过上好日子,姚先生,老头子难为你了!”
034 银子归你,荒山归我
老村长说着话,正式的理了理自己的衣衫,冲着姚润之深深地躬了下去,“姚先生,杨家屯的生死存亡,就拜托你了。”
姚润之赶紧伸手搀扶住了杨老村长,有些急促的说,“老村长,你一心为公,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咱们杨家屯的乡亲们不受劳役之苦,保护族里的轻壮年们,又何必如此自责,润之,我,……”
杨老村长一摆手,打断了姚润之的劝慰和推脱,他紧紧的握住了姚润之的手,一用力,高高的举了起来,“我行事偏颇,自动让出族长之位,本没有资格再对族里的事物指手画脚。但是,此时正是咱们杨家屯近百年来最大的一个难关,我相信姚先生一定能带领大家度过难关的,请大家相信他,支持他!”
说完,杨老村长双手一抱拳,对着众位乡亲们团团的一个深深躬鞠了下去。之后,他不再多言,踉跄着转身,向着正屋里走去,那里还有被他气倒的三叔公,是从小看着他长大,又力排众议,推荐他为杨家屯的族长的人。三叔公是他的精神支撑,他要把自己的自责、为难和委屈好好的说一说,希望能够得到老人的理解和原谅。
杨老村长一身萧瑟的转身而去,杨家屯的众人顿时炸开了锅,纷纷议论了起来。
“老村长你不管我们了?”有人带着哭腔大声地问了出来。
“没有了口粮地,咱们以后可怎么活啊?难道真的要要我们去给那个黄不仁扛长工去啊?您就这么撒手不管了么?”有聪明的人想的长远些,立即想到了杨家屯眼下的处境,带着些微的埋怨,急切地说。
“那咱们听老村长的,奉姚先生为族长?姚先生识文断字的,是不会让大家伙饿肚子的,也不会让黄不仁欺负咱们的。”有平日里和姚润之交好的,试探着提议说。
“海富这人平时虽然装模作样了一点,不过,他今天说的话也不无道理啊,咱们杨家屯毕竟是姓杨的啊。”一些守旧的人们也赞同着杨海富的提议。
……
……
“我杨海富不是非要抢族长的位置,我还是那句话,杨家屯族长之位有德有能者居之,我提议咱们公开推选族长!”杨海富看着意见不一的杨家屯众人,立即大声地重复了一遍自己的观点。
杨海富一幅胸有成竹,势在必得的神情,让姚润之犯了难,按照姚润之的性格和处事之道,他是不想接了杨家屯族长这个位置的。可是,现在情况不同,老村长听从了他的建议,用杨家屯的口粮地换取了黄不仁的荒山,老村长因为丢了杨家屯祖上传下来的祖业而引咎辞职了,把杨家屯众乡亲的前途和未来都托付给了他,在这个时候,他是无论如何不能推却的。
可是,杨海富一再的煽动、挑衅,读了几年书,自诩为一个文人墨客的他一向就和自己不对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