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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连问了两个问题,身子在发抖,原振侠高声道:“知道了很多!”
陈阿牛震动了一下,但是他随即狂笑起来,指着原振侠,一直笑着,原振侠一点也想不出他何以狂笑,连连喝止,陈阿牛还是足足笑了好几分钟,才因为呛咳而止住了笑声,指着原振侠:“你什么也不知道,要是你真知道了,我绝不相信你还能好好地站在这里!”
原振侠吸了一口气:“我应该怎样?”
陈阿牛叹了一声,看来他的头脑完全是清醒了的:“你,就会和我一样!”
原振侠心中的疑惑实在太多,以致一时之间,不知如何问才好。陈阿牛苦笑了一下:“是你自己说的,要知道答案,也好,厉先生有过地狱般的感受,我是下在地狱之中,哈哈,不妨把你也拖下去!”
原振侠直视着他,一点也不知道他这样说是什么意思,陈阿牛站了起来。拿起一瓶酒,对着瓶口,喝了一两口。
原振侠并没有阻止他,陈阿牛喝完了酒之后,用手背抹着口角,简单地道:“跟我来!”
他笔直向外走去,原振侠看了看时间,正是凌晨二时,他也忙跟了出去,陈阿牛在电梯中道:“你还记得厉先生那大房子吗,我就住在那里!”
原振侠道:“那屋子,你不是卖了……”
他只说了一半,就没有再说下去,陈阿牛所弄的狡猾,他已经完全明白了!他如果要躲起来,不让人家找到他,那么,最好的所在就是他卖出去的房子,谁也不会再到那地方去找他,以为他一定远离那屋子!
陈阿牛笑了一下,他在变瘦以后,笑容变得相当难看:“你还可以考虑,其实,你真的不知答案,还比较好些,真的!”
原振侠笑了起来:“吓不倒我的,就算你已经以人工方法制造了人,我也不会害怕!”
陈阿牛突然又震动了一下,紧抿着嘴,不再说什么,他的沉默一直维持到原振侠驾着车到了那大屋之前。
大屋子还是老样子,一路上,原振侠问了他很多问题,他都是以点头或摇头来作答。
例如,他是看了之后,才决定自己躲起来的,他也点头。
下了车,陈阿牛取出锁匙来开门,原振侠跟着陈阿牛走了进去,这屋子,原振侠并不是第一次来,可是这时,在黑暗之中,他却有一股异样的阴森之感。那是一种十分奇妙的直觉,那令得他十分不舒服,他停了一停:“你先把灯开亮吧!”
陈阿牛却说:“等到了三楼再说!”
原振侠什么也看不到,陈阿牛伸手过来,抓住了他的手臂。屋子中极静,正是由于十分静,所以,即使是低微的声音也可以听得到。在向前走去之际,原振侠似乎听到了一些细微的气息。在他听到了那种声音之后,那种阴森感觉更甚,甚至令他感到了一股寒意。
他问:“你养了狗!”
陈阿牛对这句话反应之强烈,简单超乎常理之外,他陡然震动了一下,随即斥道:“别胡说!”
然后,他不由自主的呼吸急促了进来:“你……你怎么会这样说?”
原振侠道:“我好像听到,在黑暗之中,有什么东西在……是狗或是猫……”
陈阿牛发出了一下呻呤声,急急道:“先到三楼再说!”
他一面说着,一面加快了脚步,原振侠急急跟着,在上楼梯之际,由于实在太黑,几乎绊了一跤,他身子往前一闪间,抓住了前面的陈阿牛。
可是,就在此际,他听到了陈阿牛的脚步声,至少离他已有七八级楼梯了!
在那一刹那间,原振侠感到了极度的震栗!他在黑暗之中抓住了一个人,可是又不是陈阿牛,那是什么人!他陡然喝起来:“什么人?”
他一面叫,一面放开了手,虽然是在黑暗之中,但是他还是可以感觉到,有一个人在他身边,迅速掠了过去,他反手一抓,却没有抓中,原振侠扶住了楼梯的扶手,叫:“陈阿牛!”
陈阿牛的声音,听起来像是在哭一样:“求求你,快点上来好不好?”
原振侠一面急急向上走去,心头那种骇然之感,越来越甚:“这屋子……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陈阿牛喘着气:“你……很快就可以知道,求求你,先上来再说!”
原振侠一直向上走着,不一会儿,就到了三楼,陈阿牛一直不肯开灯,到书房门口,原振侠听得他用锁匙打开了书房的门,接着他走了进去,立时又把门关上,一连串的动作。
透着莫名的诡异。
书房门关上之后,他才亮着了灯,可能黑暗中久了,灯光一着,原振侠闭了眼一会儿,才睁开眼来,他看到陈阿牛的脸色苍白得可怕。
书房还是老样子,但四壁的所有书籍,全早已搬空了,故之显得有点空洞。陈阿牛指着一张椅子,示意原振侠坐了下来,他自己来到了书桌前,找开了抽屉,取出了一本本子来。
当他取出本子来的时候,他的双手哆嗦着:“我早知道厉先生有一本这样的日记,但是厉先生曾说过那是‘魔鬼日记’,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看他人的日记是一个坏习惯,何况日记是我一生之中最敬爱的人的,我当然不会去看它。”
他讲到这里,喘了几口气,脸色更是灰败:“那天晚上,我们研究那个胚胎标本……
在你离去了之后,我突然想起,厉先生不知会不会把一些事,记在他的旧日记之中?于是我就把它找了出来,就坐在你这个位置上,把厉先生的日记看完。“
原振侠虽然也心急于看看厉大遒当年的日记,但是他看出,陈阿牛的神态凝重之极,他也耐着性子,等他把话讲完。
陈阿牛长叹了一声:“看完了日记之后,我整个人就像是入了魔一样……那实在不必多说什么了,你自己去看吧!”
他说着,把那本日记簿在桌面上推了过来。原振侠一伸手,取了过来。
陈阿牛向外走去,原振侠忙道:“你上哪儿去?”
陈阿牛在门口道:“我有点事要做,看完之后,你可以到楼下找我,日记并不是太长,不化你太多时间的,唉,上天保佑你!”陈阿牛打开门走了出去,原振侠忍不住笑了一下,只是看看几十年之前的旧日记,就算日记的内容再恐怖,又何到要上天的保佑?
原振侠一面笑着,一面打开日记本来,在扉页上,有相当潦草的字迹,写着:“我为我自己想做的一切,做过的一切,请求上帝的宽恕。”
原振侠耸了耸肩,仍然想不透有什么严重的事,厉大遒就算用人工的方法培养了一个胚胎,也不必要这样子。
他在开始看厉大遒的日记之际,心情甚至是轻松的,可是一页页看下去,他才知道事情是多么可怕,看到后来,他甚至身子把不住发着抖,他想大声叫陈阿牛,可是由于过度的震惊,当他张大口时,只发出了几下难听的嘶哑的叫声来。
他要用尽所有的勇气,才能把日记看完,日记记述的,是厉大遒当年在医学院中所作的一些事,时间不过是两个月。
日记自然是一天一天记下来的,但是为了容易了解整个事实的真相,所以不妨整理一下,用完整的形式引述出来,还是保持着原来日记中第一人称的方式,日记中的“我”,是厉大遒先生。
以下,是厉大遒当年的那日记:今天真是高兴极了,没有人知道我近大半年来在研究什么,这是极骇人的研究课题,我一直设想,所有的生物,应该是可以互相生殖的,不单限于同种类和生物才能,马和驴交配,产生骡,马和鸡交配呢?会产生什么来?
自然,马和鸡,是无法交配的,但是我可以在试验室中,完成马的精子和鸡卵子结合的工作!
最难突破的自然是两种生物的细胞结构截然不同,看来是全然不能结合的,总可以去进行。各种不同生物的细胞结构有不同之处,但是也有相同之处。今天最大的高兴,就是我找到了其中共同的蛋白酶细胞的构成式,可以使不同种类的生物细胞的结构趋向一致,而又各自具有原来的遗传基因,这可以说是人类最伟大的发现!
本来,应该立即公布这个发现,但还是要实验成功了再公布。
先把哪两种不同的生物来进行实验呢?其中一种,当然是人!好的,就先用人,最理想的人选,自然是我自己!
哈哈,用我自己的精子,和什么生物的卵子结合呢?狗?猫?兔子?自然是选择胎生的生物,比较成功的希望大得多,胎生生物的结合实验成功之后,可以再找卵生的,甚至,连昆虫将来也可以拿来和脊椎动物的精子相结合,那会产生出什么样的新种生物来?简直是无穷无尽的!
新产生出来的生物,会是什么样子的呢?能想像苍蝇而有人的手、脚吗?还是一只鸡有着一颗人头?美人鱼自然是十分普通的了,那不过是人和鱼结合而已。神话中的一切,都可得到实现,希腊神话之中,角马是希望能得到实现的象征,那又有什么稀奇?把山羊和马结合起来,就可以得到角马了!
啊啊,想像力简直是无穷无尽的,像什么只是不同种类的动物的结合?动物和植物,又何尝不能结合?绵羊的身上不单长羊毛,也可以长出桃子来;或者,桃树上,长出肥腴的羊肉!
任何科学家都需要丰富的想像力,有了丰富的想像力,才能有异样的突破!
掌握了这种激素,我能够创造新的生命,创造神话,改变整个人类的发展史,改变整个地球上生物分泌的均衡:料想到自己的真正伟大之极,这不就是上帝的工作么?我掌握了如同上帝一样的能力!
单是在理论上确定这一点是没有用的,我必须造出一个世界上从来未有的新生物来,向世人证明上帝并不很远。或许,所谓上帝,根本就是一个和我一样有着丰富想像力和成就卓越的科学家!他创造了那么多的生命,我要创造得比他更多!
这几天,忙于新蛋白酶的合成,结果十分顺利,在新合成的激素的刺激之下,不同生物的细胞,呈现一种明显的共同性,在哲学上来说,本来全是生命,有什么分别,我又改进了一些程式,使得新激的作用更合乎理想,除非再有新的发现,我可以肯定,我的发现是极完善的,现在,我小心地把有关新激素的一切,记录下来,任何有普通医学常识的人,都可以根据我列出来的方法,在设备简单的实验之中,制造出这种新的激素来。
到了重要的时刻了,我该作决定了,利用人的精(我的精子)和什么生物的卵子相结合呢?这实在是煞费思量的事。
在我委决不下之际,恰好收到了一笼用来作实验的古巴牛蛙,那是一种相当大的蛙类,我盯着它们看,突然有一种怪异的感觉,青蛙的身体结构和人的身体结构虽然大小悬殊,但是却有着许多相类似的地方,尤其是骨骼的结构方面,这就是青蛙总是在中学生的生物科上担任被解剖的角色的原因。
青蛙,为什么不是青蛙呢?
我又想到,在神话中,很奇怪,“青蛙”老是和王子连在一起的。当王子受到了巫师的诅咒之后不变作别的生物,老是变成青蛙,而且,神话故事中,也都有美女和变成了青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