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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得远了，秦霜嘀咕的声音还能清晰地传到耳朵里：“莫非是不小心搞错剧本，混进了别的设定……不然为什么今天每个人的台词都怪怪的呢？……也许是我今天找点心的方式不对？”
虽然不是很明白其中的一些词，聂风想，不过看他那么激动害羞的样子，不告诉他“其实今晚吃饭的时候，小涩在灯中放的是鸳鸯烛”，果然是对的。
37、师父召见
天下会的新一轮招生有条不紊地进行着。已经是十月底；秦霜想，校长的闭关应该也就在这几日要结束了。
而文丑丑带来的口谕却是：雄霸已经痊愈，但是要继续闭关不出，另外；请秦霜上天下第一楼一会。
“师父可是要修炼三分归元气？”秦霜问道。先前为了要和剑圣决战，雄霸在过年时犹在练功，但泥菩萨已经预言了与剑圣一战是在五年之后，雄霸如今闭关不出，却是为时过早了。
文丑丑道：“丑丑只是来传令的，不敢多嘴。霜少爷若有什么不明白，还需当面向帮主请教才是。”
秦霜点点头；稍作打理就随着去了。
天下第一楼建在天山最高峰，从下面上去需走过长长的高耸入云的石阶。站在石阶跟前；文丑丑道：“帮主闭关时，闲杂人等都不得走近天下第一楼，请霜少爷上去，丑丑便在此等候。”
果然一路上去，原本隔着百层石阶就有的守卫都被撤了，一路上空无一人。转身下望，只见黑石嶙峋，青松苍劲，又有几处枫树，红得如同燃烧了一般，一种萧瑟之气扑面而来。秦霜一路茕茕独行，心里不禁觉得有些凝重。
天下第一楼最外间是议事厅，平日里都是开着的，此时却大门紧闭。应该是要自己推开的。
秦霜一时间也不去推，徘徊了一阵，想着自己进去了该如何开口，又如何答话。
可是天下第一楼，高处不胜寒，加上来时晨雾湿了衣裳，转了两圈，竟然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揉鼻子的同时，听见议事厅内一个低沉的声音传出来：“还不进来？”
秦霜：“……”
当下去将门推出一条缝，闪身进去了。
议事厅内四角都摆了炭火，不如外边湿冷，上首摆了几只银质烛台，烛光温暖。雄霸就坐在那一片烛光中，看着秦霜一路蹭进来。
秦霜低头走到平时跪的位置，掀了长袍的前摆跪下：“徒儿拜见师父。”
上首“嗯”了一声道：“起来吧。”
秦霜来时便想过，天下第一楼玉石砌地，长时间跪着必然极冷，于是给自己塞了两条秋裤，没想到雄霸今日倒不让他跪了。
想想刚刚自己在外面徘徊来去，必然教他听在耳里了，顿时有些不好意思，嗫嚅道：“不知师父让徒儿来，有何要事？”
上首道：“不忙，霜儿上前来。”
秦霜这才抬眼看了雄霸一眼，见他头发随意一拢，懒懒地斜靠着龙椅扶手，仿佛是刚起床的光景。一手端着碗热气腾腾的粥，一边慢慢吃一边似笑非笑地看过来。
四目相接，雄霸往手边的几上一指，上面还有一碗，也是热的。
秦霜依言走去端起来，是燕窝粥，捧着手心都出汗，还以为雄霸是嫌烫了让他弄凉些，于是一手端着，另一手握拳，凝聚起寒冰真气，只听上首道：“把拳收了趁热吃，驱寒。”
“呃……”原来是给自己吃的。秦霜讪讪地收了拳，望着雄霸客气道：“谢谢师父，其实徒儿也不冷。”
这回雄霸没接话，目光在秦霜臃肿的大腿小腿上扫了眼，接着吃自己的粥。
秦霜：“……”
只能快快地把粥吃了。
在雄霸近旁默默站了一会，见他放下了碗，才恭敬道：“恭喜师父痊愈。只是徒儿听说师父还要继续闭关，但为何要在此时修炼三分归元气，徒儿却不明白。”
风云已经上山，剑圣还很遥远，想来想去，都是高枕无忧之的时候。
只见雄霸向后一靠，闭着眼睛：“痊愈，是说与人听的，这般霜儿可明白了？”
秦霜心里一动。也就是说，其实雄霸并未痊愈，说是闭关修炼，其实还是疗伤？
在电影里，聂风是雄霸在大佛那捡来的，当时聂人王已被火麒麟衔走，雄霸和火麒麟并没有正面交锋。而这回却是雄霸听了自己的话，在火麒麟的爪下救回了聂风。自己虽然昏迷不醒，但想想也知道是一场恶战。原来只见过雄霸身上缠了绷带，还以为是外伤，但如今已有一月，凭雄霸的内力修为，都没有痊愈，就没有那么简单了。
这么一想，便生出真切的担忧来：“师父，莫非……是受了内伤？”
火麒麟是上古神兽，看来不只鳞甲如铁，全身冒火，还是具有很强的内力的。
其实仔细看也不是发现不了端倪，雄霸今日比起往常来是显得更为慵懒，那一种蓄势待发的威势也削弱了很多。秦霜上前几步，更觉得他的脸色有些苍白。
雄霸闭目不语，教人不安。秦霜便低头凑近了些：“师父究竟是伤了哪里？”
雄霸陡然手臂一伸，按在秦霜的背上。
食指顺着脊柱而上，在靠左的位置定住，然后画了一个圈。
秦霜身上一震，不仅仅是因为雄霸突然间的举动和手指有力的触感，更是因为画的那一个圈，正将人的心脏圈在其中。
“心……脉？”
雄霸淡淡地“嗯”了一声。
心脉，就算自己不是高手，也知道其中的麻烦。而说起来，雄霸去救聂风是因为他自己把人家打飞了没错，但打飞的原因正是因为聂风伤了秦霜，这其中，自己脱不了干系。秦霜也顾不上两人过近的距离了，只低头道：“师父，是徒儿错了……”
想伸手过去在胸口探一探，又惊醒过来，雄霸可不是聂风，可以轻易触碰的。
于是小心翼翼地请示道：“师父，可是需要徒儿帮助运功疗伤？”
在电视上，这样的情节看得不少，两人一起盘腿坐着，一人运功往前一人身上灌注内力，疏通筋脉，然后二人头上一起冒着袅袅青烟，飘飘欲仙。
只听雄霸轻笑一声道：“那倒不至于。”
秦霜心道，师父你是高手，能自己慢慢恢复没错。不过光阴如梭，你可别闭关个五六年再出场，然后没多少戏份就被风云给灭了……
“可是，那火麒麟看起来很厉害的样子……”
雄霸道：“若只是那怪物，倒伤不了为师，只是牵动旧伤罢了。”
秦霜蹙眉。
奇怪，根据电影，在风云“际会”和剑圣的“剑二十三”之前，雄霸可谓横行无忌，所向披靡。那他的旧伤是怎么来的？又有谁能够伤得了他？还是在心脉这么重要的位置？
秦霜张了张嘴，欲言又止，却又不敢问。
雄霸的手本来按在秦霜背上，此时却已移到后颈，将秦霜的头按低了。
秦霜吓了一跳，差点没一头栽到雄霸身上去。
雄霸的力道控制得很好，只是拉近了些距离便不再使劲。
“师……师父？”秦霜猝不及防，却也不敢乱动。只觉得雄霸温热的气息就在颈边，吹拂着皮肤，顿时背脊上一阵战栗。
雄霸很快松了力道，看着秦霜狼狈地站好，问道：“霜儿吃过冷香丸？”
秦霜：“啊？”
雄霸道：“这香味虽然淡，为师却熟悉得很。”
秦霜一下子明白过来。
“冷香丸”，顾名思义，是有香气的。只是文丑丑给了自己以后，自己才吃过两颗，就没有在意。没想到方才站得离雄霸太近，竟被闻了出来。而且，那冷香丸本是师母生前吃的，雄霸对这味道自然熟悉。
但那是师母留下的遗物，定然万分珍贵，而文丑丑送来的时候雄霸已然在闭关，看样子是不知道的。
秦霜觉得全身发冷。这一条不问自取的罪名，足以让自己今天死在这里。
当下重重地跪下：“师父恕罪……”
雄霸看看自己本来按在秦霜后颈现在举在半空的手，沉默不语。
秦霜心中紧张，吞吞吐吐地解释着：“自乐山回来后，徒儿一直……身体不适，想来文总管也是一时情急，才思虑不周……师父，徒儿知错了，请师父责罚……”
一边说着一边伏下身，要把额头也贴到冰冷的地上去。却突然觉得一软，竟是雄霸伸足垫在自己的额前。当下抬眼小心翼翼地看着雄霸：“师父……？”
雄霸收回脚道：“自己起来吧。”
秦霜不知所措，看着雄霸的脸色，似乎不是等自己起来了再将自己打飞出去的意思，犹豫着站了起来，又忍不住轻轻唤了声：“师父……”
虽然说了“请师父责罚”，但也希望雄霸念在师徒情分上，别责罚得太虐身虐心了。
却听雄霸道：“吃了便吃了。文丑丑素来乖觉，从不做舍己为人的事。他若敢送去给霜儿吃，霜儿又有什么不放心的？”
啊？“师父……师父不生气？”
雄霸剑眉一挑：“为师该气什么？”
秦霜讷讷：“气霜儿动了不该动的东西……”
何止是动了，还吃了……
雄霸闻言抬眼，注目凝视着秦霜：“为师只不能容霜儿背叛，至于其他的……”
秦霜听此处顿了顿，也下意识地觉得雄霸接着要说的是极重要极关键的话，大着胆子望过去。
四目相对，雄霸双目之中精光内藏：“霜儿别忘了，为师当年许你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只是那样的目光就已让人动容，更何况回荡在议事厅的是一句金口玉言。从雄霸这样高高在上的人口中说出的诺言，和电视剧里的免死金牌是一样的分量。
秦霜当下又跪下，诚恳道：“徒儿多谢师父厚爱。”
雄霸“嗯”了一声，从腰间解下了一个锦囊，递到秦霜面前道：“拿着吧。”
秦霜默默接了。入手觉得沉重，锦囊内的东西当是金玉之质，一头四方，一头三角，圭一样的形状，在平面上摸去，真真切切是“天下”两字的合写，与雄霸背后墙上所雕的天下会标志一模一样。
“师父？”不是不知道是什么，但是觉得难以置信。
雄霸道：“见令如见人。”
秦霜还待再说些什么，雄霸的声音已经覆压过来：“秦霜听令，本座闭关期间，由你接管天下会大小事务。”顿了顿道，“记住，生杀予夺，尽出你手。”
这一幕似曾相识。
在电影里，雄霸确实给过秦霜这个令牌，这个权力，却是在风云都叛逃之后。那时觉得雄霸的这一手不过是在利用他那个大徒弟的天真耿直，最后秦霜知晓了他谋害风云的事要离开天下会时，他就毫不犹豫地下了杀手。
那这一次又是为什么？若说利用，也未免为时过早了。若说是放长线钓大鱼，后半生的批命没有出现，雄霸又如何会有这样的算计？
想来想去，似乎，没有什么陷阱。
似乎，是真心的。
上首道：“还愣着做什么？”
秦霜深呼吸了下，双手捏着锦囊，学着电影里的秦霜，高举过头顶，应声道：“秦霜……遵命。”
上首道：“为师既收你为入室大弟子，这些事，你今日不接，日后也是要做的。还是早日习惯了好。下去吧。”
秦霜低声应了声“是”，起身告退。
一路边走边想下了长长的石阶。
石阶下有个白色的身影，头戴无常高帽。文丑丑竟未回去，还在原地。